“我跟你结婚了吗？没吧，我的钱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肖朗忍不住讽刺起她来。
“肖朗！你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让你穿得体面点……”
用来讨好他的衣服不知不觉被扔到一边，抹布似的蜷缩在地上，骂到兴起的肖朗一脚踩在了衣服上。
“说得好听，你那些衣服买回来也只是塞住衣橱里，你到底是买回来看的还是买回来穿的？”
“你有完没完！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赚钱养女人不就是你的任务吗？”李洁不是吃素的食草动物，惹怒了，她就是母老虎。
“我养我愿意养的，但你我不想养你！”这是吵架至今说得最明了的一句话，不过肖朗一点都不后悔。
“啪——”他的脸颊突然有点痛，这回不是蚊子叮的问题了，变成被巴掌扇了。
气得颤抖的李洁眼眶里泛出了水光，“肖朗……给我收回你说的话。”
为什么要我收回，你这个神经病女人我就是不想养了。正打算跟李洁继续怄气，肖朗的手机响了起来，那一瞬肖朗有了获救的感
觉，他翻开手机靠在耳边，冲出口的“谁啊”还异常凶狠。
“肖朗哥哥，还记不记得妹妹我啊？”
熟悉的声音冲出手机，过大的音量连李洁都听得见，李洁狐疑地皱了皱眉，意识到那里头故作娇媚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男人时她
紧绷的脸总算缓解了下来。
“孙炜你找打啊，鸡皮疙瘩都被你说出来了。”背过身继续打电话，他故意拉大嗓门摆出高兴的样子。
“朗哥哥记性不错，什么时候有空一起聚一聚？”
“就明天吧，在哪儿啊。”反正呆在家里也是烦，抓到救命稻草的肖朗咋呼地问。
“明晚上就明晚上，范无翼那小子开了家火锅店，我们过去捧场。”
“行啊，在哪儿呢？”
“听说在什么学校附近……搞到地址了我通知你，千万别放我鸽子啊。”
“好，没问题。”
爽快地挂掉电话，肖朗回头望了眼李洁，死丫头已经无视他的存在，自顾自在落地镜前比划着新买的衣服。看到她满不在乎的模
样，肖朗的火气又大了起来，“比划什么，再比划你那水桶身材也不会变！”
李洁被冲得恨恨地甩开手边软得跟水似的吊带连衣裙，抹了锅底灰的脸霎那又白了回来，抹了红唇膏的嘴咧开的时候变得狰狞无
比，“比划比划怎么了，你不是要出去吗，我也出去应酬成不成，你不想看我穿不要紧，反正有的是男人想看！”
“李洁，你丫敢给我戴绿帽子你试试看！”肺都快气炸了，冲出喉咙的声音大到好像可以掀掉整个房顶。
“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宰了我不成？”李洁拉高的嗓子破了音，好像一个破碗在喉咙里刮来刮去似的沙哑。
“我才不会做这种傻事，砍了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他揣回手机冷笑着，“大不了散伙呗。”
回头甩上房门，压下李洁“肖朗，我跟你没完”的尖叫，他扑倒在床上重重出了口气，温热的气息熏得眼角有点湿。
第四章
范无翼开的火锅店就在大学城附近，地段好到冒火，租金很贵不说没有关系也很难拿下，范无翼调动所有的关系网捞到一个店面
，生意的确红火，谁让学生的钱那么好赚呢。
“肖朗！”刚走进门，就见拔高个头的范无翼冲自己拍手，那死小子，高中最后一年猛地长个子，听说半夜睡觉骨头都在“格格
”出声，现在人高马大，又找了美眉相伴，日子过得滋润。其实做人何必那么吃力，舒服就好，明明都是吊儿郎当的人，为什么
自己就比别人差那么多呢。肖朗笑着叹气。
“怎么一个人来，我记得你跟女人同居了吧？”范无翼挡住他去路盘问起来。
“别提了，那女人穿得人模狗样，说话装腔作势，兜里没几个钱也全贴脸皮上了。而且还吵得要死，我巴不得找点清净。”肖朗
顺口溜似的说出了口，说完才惊觉，咦，这不就是老妈评价李洁的话么？
范无翼撞了下他的肩膀，怪笑起来，“清净？你装斯文呢你，今天来这儿还准备清净啊？看不闹死你。”
“嗯哼，看你准备什么了？”肖朗也不客气。
范无翼立即介绍起来，“先吃饭，一会儿我们去唱歌，多找两位小姐陪，不怕无聊了吧。”
“你请客啊？”
“好说。”
“那行啊。”
“孙炜在那儿坐着呢，王栋晨一会儿就来。”
“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和好友打完招呼，肖朗转过头就瞧见了孙炜，旁边还坐着个小巧依人的女孩儿，孙炜严肃地盯着手机，好像金融期货公司的投资
顾问抢钱失败后的表情，肖朗考虑着过去打招呼的时机，毕竟自己已经脱离了单纯的学生时代了。
不过在他过去打招呼之前，那女孩儿先发现了他，看见孙炜转过头来，肖朗挥了挥手，走了过去。
“来啦，怎么一个人？”
“怎么你们开口讲的话都一样？”
“我们关心你啊。”
“那你是不是该介绍下身边的这位呢？”
“女朋友，”孙炜一笔带过，不想多谈，“你怎么样？”
“能怎样，老样子，半吊子。”肖朗小心选择措辞，他总有种孙炜会废话很多的感觉，事实也确实如此。
“你不该这个样子的，过去读书不好又不代表一切，你人那么聪明干嘛不做点事业，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合伙……”
“呃……这种事以后再说吧，王栋晨那小子来了。”转移完话题，孙炜不再说话，继续盯着手机屏幕，旁边的女孩儿好像只是个
花瓶，不说话不会笑，甚至不看身边的孙炜，他们真是情侣吗？
肖朗不敢多问，他借故起身和王栋晨打招呼，显然那位迟到的朋友更有激情，两人肩搭肩走回座位，范无翼给他们开小灶，不等
吩咐便把店里最好的锅底端出来煮着，小菜更是十几盘整齐地摆在架子上，不消一会儿水就沸了，几人又吃又聊，时间走得很快
，孙炜也总算放下他发财致富的手机加入话局，总算有了点过去的影子。
第二杯啤酒底朝天的时候，打工小妹欢迎光临的声音里两个年轻男子从他眼前走过，同性的话本来不会引起他过多的注意，不过
其中一人长得尤为漂亮，头发不长但给人带来中性的感觉。还在想什么样的人会和这种人妖兮兮的家伙呆在一起的时候，眼神转
移间他的心狂跳了下。死掐了把胸膛的肌肉，他暗骂自己怎么醉得这么快。
是齐皓。
范无翼自认地头蛇，爽快地介绍，“那两个是医学院新来的讲师，真人第一次见，我在到这儿吃饭的女同学手机里看到过他们的
照片。”
“难不成暗恋他们？”
“好像不是，”范无翼笑得诡异，“好像是那个圈子的事，背背山~~”
“哦~~”
“你听谁说的？”肖朗的脑神经抽了起来，忍不住摔下酒杯。
范无翼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那些女孩儿自己YY的呗，不过看那俩偷拍的照片，还真有那么回事的味道。”
“好了，我们喝我们的，说别人干嘛，干。”孙炜扯回了话题，旁人应了句“是啊”就吃喝开了。肖朗迟钝地转过身，借着酒兴
总忍不住瞟一眼那边的情况。
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齐皓还是那么纤细，如同羞涩的天鹅低曲着颀长的颈项，若他是白天鹅，那身旁与他交谈的漂亮男人更像
是黑天鹅了，神秘莫测，比纯洁的天鹅更夺人眼球。
为什么这种人会和齐皓呆在一起？
捏紧装满啤酒的冰凉酒杯，积压了好几年的怨恨一并冲了出来，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抓着齐皓的肩膀问个清楚，为什么搬家？为
什么退学？为什么不告而别，你不是喜欢我吗？
纠结来去，一顿饭也吃到散场了。肖朗着急地朝齐皓那边望，他们也准备付账走人了。
“走吧，去唱歌，店我让别人看着，走过去就五分钟，音响特别好。”范无翼继续吹着，好像那家KTV也是他开的。
“我就不去了，我忘了我明天还要起来上班。”他撒了个最烂的谎，整个营业厅翘班最多的就是他了。
王栋晨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喝完酒后嗓门有点大，“哎？肖朗，你怎么这么扫兴？是不是后悔没带女朋友出来了吧，没事儿，
叫她一起过来。”
谁要叫那赔钱货！妈的！是哥们就别拦着我！齐皓都走出门口了！！
“不了不了，下回有空再聚，我先走了。”不等死党在劝，他心急火燎地追了出去，车流咆哮的街道，所幸齐皓没有走远，他和
那朋友肩并肩朝前走着，肖朗好像着了魔，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听不见他俩的谈话，过耳的都是喇叭噪音和别人的嬉笑，不知
为什么，过往他既不情愿和齐皓一起走在街上，深怕别人误以为自己和他一样神经兮兮，可今天，他却对齐皓身边的男人恨得咬
牙切齿，更恨不得将齐皓拖出来修理一顿。
你个被我玩到不要玩的人！居然恬不知耻地在外面勾男人！肖朗捏紧了拳头，全然忘了自己过去站在空荡荡的单元房里喊出来的
话，“走了才好，永不相见才好！”
第五章
跟踪了小半个钟头，齐皓终于和自己的同伴分道扬镳，一人登上出租车扬长而去，齐皓则独自前行。按捺住狂喜，肖朗继续跟在
他后头。齐皓的步速放慢了不少，时不时眺望身旁的街景，有那么一两回，肖朗走得近了些，几乎看得清齐皓的眸子，如初透着
温润的光。
心脏狂躁失控地跳了几下，那柔和的光线终是没落在他的身上，黯然。
我就跟着你后面！我就离你这么近！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肖朗焦躁了，他抓了抓头发也止不住难受，仿佛千万只蚂蚁噬咬着心脏。他刚想上前扳过齐皓的肩膀问个究竟，口袋里的手机好
死不死地响了。他吓了一跳，赶紧背过身翻找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时，他的手指竟在发抖。屏幕上闪烁着“李洁”的名字丝
毫没有映进眼底，他满脑子都在想，齐皓会不会发现自己？期待与紧张并存的间歇，他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并调成了静音。回过头
去，失望顺着呼吸艰涩地透进夜色。
齐皓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丝毫没发觉自己站在他身后，丝毫没有在意身后的“陌生人”。
眸色深了层，肖朗握紧手机深吸了口气，不紧不慢地继续跟踪。齐皓丝毫没有知觉，身后的风暴正在愈演愈烈。
跟着齐皓走近一个幽静的小区，路灯拖长彼此的影子落在身后，当齐皓拐过一个弯，肖朗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他手臂。
“谁？”齐皓的声音微妙高亢，俨然是被吓到了。肖朗偷咽了口口水，目不转睛看着他被夜色朦胧的脸庞。下巴比过往更尖削，
眼神也比过往沉静些许，褪去了怯懦和傻气，变得更有魅力了。
这人真是齐皓吗？肖朗不住在心底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尽管疑惑，尽管气质已经大相径庭，他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越捏越紧。
齐皓皱起鼻子，鼻梁上的镜架微微倾斜，衬着一双丹凤透出几许凌厉，“你是谁？想干什么？”
你是谁……肖朗笑出了声，力道又加了分。疼痛让齐皓的脸有些扭曲，他立即甩开肖朗的手往前走，肖朗哪容得他离开，三步并
作两步追上去，又抓住了他。这回，改握住他的肩膀推向墙头。
齐皓不再是小绵羊，更不是摇尾乞怜的狗，奋力挣扎起来的力道一点也不小。肖朗的肩肘被捶了一拳，疼得他呲牙。他发狠地箍
住齐皓的身躯死死贴在墙上不动。齐皓完全搞不懂他用意为何，好像不是打劫，也不是寻仇，挣动了几次也摆脱不掉。
“你到底想干什么？”齐皓的声音里透出疑惑。
还是没认出来我是谁么……肖朗轻笑了声，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为什么就他一眼认出来了呢。
不公平。
“不记得我了？”肖朗终于出了声，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不比从前，他丝毫没有让齐皓认出自己的自信，却仍摆出强势的态度，
伸手暧昧地抚着他腰背，“过去你可是很喜欢被我这样摸的……”
怀里的人儿一震，犹豫地开了口，“肖……肖朗？”
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软濡的语气一如从前，肖朗无故心情大好起来，很好，他还记得自己，在他们分别的这段时间内，没有人
也对他做同样的事。
“不错，答对了。”肖朗低低笑着，一边恼恨起他的西装来，害他感受不到那温热的躯体。
“能把我放开吗？”冷静下了的声音说不出地漠然，肖朗心头“咯噔”响了声，本想就这样赖着他不放的，可转念想想，这样做
的自己和过去的齐皓还有什么分别，碍着面子和自尊，他松开了手。
齐皓推了推歪斜的眼镜，声音平淡冷清地说：“我没想到会是你，刚才误以为是抢匪。”
抢匪？肖朗沉了沉脸，似笑非笑地说：“我当然不能跟你比，你也算事业有成吧。怎么样，有女朋友了没有？你抱得了她吗？”
忽然贴近耳廓的声音透着危险的气息，齐皓赶紧躲了开来，飞快地说：“今天太晚了，以后有时间在叙旧。再见。”
“我们那么多年没见你就一句话打发我走？”抓住他的手臂强行让他面对自己，肖朗觉得自己就是座喷薄中的火山，源源不断吐
着岩浆，“为什么不辞而别？你以为我会追着你不放吗？我没你那么贱！”
一边刺伤着齐皓，一边探察他的反应，静若止水，或者说根本是个死潭。
“我没不辞而别，你母亲就知道我们搬家的事，可能是她觉得这种无聊的小事没必要特意告诉你。我也没指望你追着我不放，当
初犯贱的人是我，我知道那样不对，所以我想，彻彻底底地离开对你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清楚不已的回答，毫无破绽的解释，肖朗张了张口，还是语塞。齐皓说错了什么吗？什么都没有，他已经把错全部揽在了自己一
个人身上，那自己这样拉着他不放算什么？自己还在期待什么？肖朗有些迷茫。
“时间真的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摆开他的手，齐皓转身走上公寓大楼的楼梯。
望着他背影，肖朗心底越来越不是滋味。情况不该是这样的，哪怕齐皓对自己露出害怕的神色也好，哪怕他苦求自己也罢，也不
该是这样疏离啊。沉默着追上去，肖朗又拉住了他，他搞不清自己想干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脑袋里不住回放过去的画面，青涩的
人毫无顾忌地追求他，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乞求的目光，晕水的眼睛，那样才是齐皓不是吗？
第六章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没头脑的，肖朗焦躁地问出了口。
齐皓愣了下，撇过头露出苦涩的笑，“那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