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萧何败萧何。打开电视，古装剧里正好在说这样一句话，肖朗似懂非懂，好像能体会韩信的那种不甘。好在，韩信死了他还
活着，韩信无可挽回的事他还能做，齐皓……不知不觉间，他又念了遍齐皓的名字。
“啪——”公寓的门打开后又被粗鲁地关上，肖朗回过神看清了在公寓里旁若无人走动的身影，李洁，大白天的打扮得像只花蝴
蝶，天知道她飞到哪儿去寻觅欢爱。那身酒精和香水混杂的味道让肖朗重重地皱起鼻子。
“你跑哪儿去了？”好歹还住在同一屋檐下，肖朗对她不知一声地随便来去很是看不惯。
“你还想的起来问我，你自己跑到哪儿去了？！”李洁气焰甚高，猛地扎住步子瞪着眼吼他。
肖朗揉了揉耳朵，止不住又忆起齐皓拒绝的态度，“朋友那儿。”他的声音很低，掩不住被冷拒的低落。
“朋友？我看你八成是那女的看不上你，把你甩了你才舍得回家的吧！”
“你他妈有完没完，我都说是在朋友那儿了！”
“哼，你肖朗是什么人，说谎不打草稿的，我会信你，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李洁也不信他，他们呆在一块儿才多久，联想到齐皓，他被自己整得那么惨，他岂不是更不会相信自己了？肖朗有些坐立难安，
他忽然不知道这未来一年该如何应对自己和齐皓之间的恩怨，是更坏一点还是干脆怀柔，过去他什么龌鹾事都干过了，也没什么
能再威胁齐皓了吧？要不……干脆对他好一点，就像过去齐皓伺候自己那样？
“肖朗！”一个靠枕朝肖朗的脑袋丢了过来，所幸不是很疼。肖朗的思路被打断，也有点动怒，“你丫的没事抽什么风！”
“我抽风！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的脸，笑得像花痴，你说，你到底勾搭上谁了？！”女人的感觉总是敏锐的，特别是男朋友像肖
朗这样不着边际的，李洁说的话一针见血的可以，唯独弄错了对象，这回肖朗决定纠缠的对象非女，是个男的。
“你别闹了，没有的事。”肖朗说得心不在焉，更有种心虚的感觉。
“没有？哼，今天中气好像不怎么足啊，你被冤枉不是都喜欢喊出来的吗？今天怎么没声了？！”
第二十三章
“你这女人犯贱是不是？！我好声好气跟你讲话你还嫌这嫌那，那么看不惯你怎么不走啊！”肖朗说的激动，当年，齐皓不就受
不了跑了吗，今天，她李洁也能跑，至于追不追，就是他肖朗自己的事了。
出人意料，李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死拽着肖朗的袖子对他又捶又挠，“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我身子也给你了心也给
你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肖朗听着这话觉得讽刺，又冷不丁想起齐皓来。那傻小子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把心和身体都交给他了，他又理睬过吗？若真要补救
，是不是得按照先来后到排个序呢？他漫不经心地拍着李洁的肩膀，好像在替一只猫顺毛。
有意无心的举动多少让李洁恢复了些理智，她嘟着嘴扬起脸说：“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在哪儿快活去了？如果真的有相好的了就
直说，我不会吃醋的。”
这话说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脸都拉得跟马脸差不多了。还说自己不会在意，肖朗莞尔，眼前交叠出现另个人的面孔，忽闪的眼睛
总是水汪汪的，以前看他总是满怀希冀，今天看他却是形同陌路，变化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在外面没人，你去查好了。”肖朗外头却是没有女人，现在他挂心的是个男人。
不算撒谎的谎话让李洁将信将疑，粉拳捶了下肖朗的胸膛，她又说：“别不好意思，男人嘛，我知道的。你们都是这种德性。不
过……以后要是你真出轨了，我可就也在外面找男人了啊……”
“你敢！”好歹生活自己身边半年的人，若是不在乎那是假的，肖朗下意识喊了出来，就像对待齐皓一样斩钉截铁，不同的是，
听见他这样的话语，李洁笑得灿如春花，而齐皓却……无动于衷。
男人和女人……差别真这么大吗？肖朗分心地想，他已经和齐皓定好一年君子之约了，向来自信的他这回心里没了底，他不知道
齐皓会不会变回从前的模样，变回从前那般对自己无微不至。
“肖朗，陪我出去逛街吧。”来了精神，李洁忙不迭开口。
“怎么又要出去花钱？”肖朗狠皱了下眉，一方纠结来去的感觉烟消云散，先等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这是什么话？这两天你说辞职就辞职，说换工作就换工作，天天加班到老晚，你什么时候陪过我了？不就叫你陪我出去么，又
不是让你陪我殉情，有必要这种表情吗？”
殉情？那也要看他愿不愿意好不好？肖朗脑中灵光忽闪，如果对象是齐皓，他确实有过这种极端到几乎残忍的想法，摧毁了他，
也毁了自己。至少这样，不用在为喜不喜欢的问题而发愁。
“你到底肯不肯陪我去？”李洁扳下脸咄咄逼人地问。
不想在李洁身上耗费更多的时间，肖朗不耐烦地说：“知道了，陪你去总行了吧！”
李洁总算展露笑颜，顺便在他脸上啵了记，“就知道你肯对我好，等等啊，我去画个妆。”
肖朗迟钝地点了点头，总算想起来盘问，“问了我半天，你自己到底跑哪儿去了？”
“我去莉莉家玩小毛头了呗，那小孩儿好可爱哦，肖朗，以后我们也养一个吧。”这年头肯生小孩的女性不多了，如果让老妈听
到这句话，一定开心得飞起来。不过肖朗的反应冷淡，就他的基因加上李洁的，指不定生出什么小王八蛋来。
“走吧，陪你出去买东西。”肖朗岔开了话题，他想着这次陪完了李洁，之后能抽出更多的时间盯着齐皓了，想到这里，他无来
由得兴奋。李洁还纳了闷，平常叫这家伙出去都臭着一张脸，今天怎么这么好？
朋友都说，男人心虚的时候你说什么他都答应，看今天的情形，肖朗好像真的有事瞒着她。既然如此，那她就更要大花血本地买
东西了！
看着两眼放光的李洁，肖朗有些虚脱，还没有开始血拼，他先觉得累了。恍惚的时候他止不住又想起齐皓来，一个人端坐在水杉
树林里仰脸承接着阳光的润泽，那样好像很惬意。
下次，要不也尝试下？
第二十四章
走出门肖朗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又翘班了，还好老板是他朋友，打了个电话通知了声，范无翼没说啥，还语重心长地叫他好好陪
陪女朋友，女人难伺候着呢。肖朗冲着电话那头的同道中人点了点头，又对他赔了半天不是才挂了电话。
逛街这档子事儿是又累人又浪费时间，女人出门买东西完全没有计划，甚至根本不经过大脑思考，只要是看了顺眼了，听着导购
说的话好听了就出手掏钱了，但是真的买在家里还是如同摆在商店中一样，好看。
李洁是这群女人中最不正常的一个，每当带她踏进商场肖朗都有这种感觉。兴奋，异常得兴奋，走到哪个柜台前都是两眼放光的
。肖朗真后悔带她出来，更后悔跟着她后头一道出来，他压根就不是懂得善良体贴的人，装什么大头蒜呐。
眼看李洁跑到香水的柜台前，肖朗忙不迭拉住她手臂，“跑来这儿干嘛？”
“随便看看。”李洁这声随便看看可叫人提心吊胆，肖朗腹诽了句，都是些平常用不着的东西，干嘛老是喜欢买这种，真是爱慕
虚荣。骂归骂，骂完了肖朗还是跟跑过去，一来摆出全程陪同的三好男友状，二来防止李洁买什么超出他荷包范围的东西。
营业厅的服务人员热情地接待了李洁，一连推出好几款据说是香型不同的香水，肖朗眯着眼瞟了瞟，除了瓶子不一样之外他还真
看不出别的什么来。不过李洁倒是听那个女人介绍听得津津有味，营业员一连拿出几张试纸喷上香水送到李洁的鼻尖，起初还能
分出个短长，越到后头，所有的香味都混迹在一起，也说不出什么好坏来。
李洁似乎铁了心要在这块儿耗着了，自己的鼻子不灵光了便抓肖郎过来充数，几张纸接二连三送到他鼻子底下，肖朗一阵头晕目
眩，老在这块儿呆着他不昏过去才怪。连忙推开这些试纸，肖朗嫌恶地说：“选一款差不多的不就得了，闻着也差不多啊。”
“先生，话不是这么说，香水的味道是浓是淡，是会影响到别人对您的看法的。”营业员微笑着反驳肖朗的话，兀自拿出另外一
款男士所用的香型喷了些在他的手腕上，肖朗根本来不及阻止，手腕上的微凉触感以为他附上别具一格的香水味。肖朗很是懊恼
，刚想指责这个营业员几句，李洁先伸过脖子嗅了嗅，忍不住赞道：“这味道好赞，淡淡的一点都不刺鼻，而且有股草木香。”
“还是这位小姐的眼光好，这是D&G最新出品的一款男士香水，名字叫LightBlue。味道很淡，比较适合内敛沉稳的成功男士。”
李洁嗤笑了起来，“这样啊，我说呢，这香水给这家伙用真是浪费了。”
营业员但笑不语，摆明了鄙视肖朗是个草包，不懂得上流社会的习惯，肖朗窝火没处发，看李洁唠唠叨叨和这个营业员聊个没完
，憋气地说：“选完了没有，光挑个香水就花了一个钟头，接下去你还逛不逛了？”
“知道了知道了，诶，小姐，不如你就帮我挑一款吧……”这句话说完，又来来去去聊了将近二十分钟，李洁才得意满意地选中
一款香水，价格在同一柜台中间不算太高，不过这位营业员浪费的口水可够充一瓶子香水了。
肖朗被独自留在了柜台前，李洁兜着小包去付账了。七拐八拐地就不见了人影。真不知道为什么柜台非要摆得那么远，不是给消
费者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嘛。肖朗扬手挠了挠头，准备去找李洁去。这一举手，手腕处的香味幽幽钻进他鼻腔，草木系的香味朦胧
如隔云遮雾，充满了雨季特有的味道，很淡，却让人能品出忧郁的蓝色。
齐皓。不知怎的，他的名字率先跳进了肖朗的脑海，或许正如营业员所说，香水是为某人专属、量身定做的，而这香水确实不适
合自己，它更适合齐皓。
“这什么香水，怎么淡的跟水一样。”肖朗怪哉地问，却流露出想了解更多的愿望。
营业员从善如流，“这专门为一些本来不喜欢涂抹香水顾客考虑设计的。他们可能并非是时尚界人士，平常都以严谨内敛的姿态
示人，香水本身味道不浓烈，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还能平添他们的魅力，当然，如果是已婚人士就不推荐使用了
，免得被人追求惹来麻烦。”
肖朗不得不承认，这个营业员很会说话，说得他哑口无言甚至开始佩服，反正李洁还没回来，肖朗干脆坐了下来，一字一顿地问
：“这东西当礼物送人可以吗？”
“当然，”营业员笑盈盈地说，“这款香非常时尚，你看看瓶子就知道了。”
肖朗抽空瞄了眼，宝蓝色的瓶子，利落的线条不拖泥带水，真有几分齐皓决绝时的味道。伸手摩挲那瓶子，磨砂质地让指尖流连
忘返，肖朗凝望着那瓶子许久，萌生出一个想法。
“这香水多少钱？”
“50ml的288。”营业员突然惜字如金，眨着眼睛似乎在说，你爱买不买。
肖朗咬了咬牙，“帮我包好，直接在这个柜台付钱不行么？”
“也不是不行。”营业员伸手撑着下巴，笑得有分诡异，“不过发票你得明天再来拿了。”
“没问题。”
“好。”
营业员利落地将那香水装进盒子一道摆进了礼品袋里，肖朗抖着手将300块将给营业员，活似在搞地下交易。银货两讫，李洁也回
来了，一边走还忍不住一边在抱怨，“什么鬼地方，转转就没有方向了。”
营业员笑容可掬地将礼品袋递到李洁的手里，“这是你的香水，请拿好。”
“嗯，”李洁习惯性朝里头望了眼，“咦，怎么还有一瓶？”
肖朗心惊肉跳了下，营业员对答如流，“是赠品，男士用的香水。”
李洁怪哉地咕哝一声，“送这么多，能不能换成女士的？”
“不行。”
“可惜。”李洁叹了口气，给肖朗用，是可惜了。不过肖郎不会浪费的，真的。
第二十五章
人虽然是喜欢热闹的动物，可生活不可能处处都是聚会，该拾起理智返回到工作去时就该抽身离开。距离那次聚会没超过俩月，
孙炜又接到了范无翼的电话难免觉得惊奇，心道这小子怎么比以前还能野，又要约他出来玩了。
跑到了公司外头，孙炜点起根烟和范无翼侃起来，“你小子，怎么又要聚会了。”
“不是聚会，”范无翼忙不迭解释，“你晓得不，肖朗最近跑到我火锅店来帮忙了。”
孙炜轻轻咋舌，“怎么，那小子吃你白食了？”
“那倒没有，就算吃了也不差他一个啊，我女人那才过分，带了一帮小姐妹过来吃喝，每次都是几百块钱，全部签单，我靠……
”范无翼一发起牢骚来也是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孙炜将手机拿远了些，吊高嗓子说：“好了好了，你家的事儿你自己搞定，快说
说，肖朗怎么跑到你店里去了？”
范无翼的声儿戛然而止，这才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我又不好意思叫他打杂，他倒好，每天跟买菜的小弟抢着跑，我真不知道
该怎么说他，让他坐在店堂里吧就是坐不住，隔三岔五就要跑出去，而且好像老是呆在同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孙炜来了劲了，肖朗是出了奇的懒，现在还有让他执着的东西，难得啊。
“要不你过来瞅瞅，我总觉得肖朗最近神经不大正常。”范无翼的话语总带着些调侃，让人紧张不起来，反而很好奇。
“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来。”孙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自己开公司就这点好，上下班时间自由，挂断电话，他回公司嘱咐了几
句就拎着包跑了出来，驱车停在了范无翼的火锅店门口，那小子久候多时，一看到人也来不及寒暄，直接拖到了隔壁的大学校园
里。
范无翼拽着孙炜胳膊直冲到某个小树林旁边，朝鳞次栉比的树中间戳了戳手指，“瞧见没，就坐在那儿。”
孙炜朝范无翼指着的方向望去，也愣了神。阳光极好的艳阳天，树林石凳构建出完美的静谧，肖朗支肘撑着脑袋，半仰起脸看天
，平日不怎么斯文的嘴脸经这样一修饰也有了和睦的味道。孙炜称怪了，肖朗最讨厌这种假正经的氛围了，咋一个人跑这儿来接
受熏陶了？
“他没事就坐在这儿？”孙炜不大相信那人是肖朗。
“是啊。”范无翼使劲点头，“我眼神没问题。”
“你确定？”尽管眼见为实，可孙炜愣是不能确定，那么能蹦跶的人，什么时候装起深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