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洛非下一个会杀的人，一定是我父亲。”
“他杀人并没有特别明确的指向性，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和你一样，如果他真的是洛非，我就可以去确定。”我看着她，“欺骗过我感情的小玲，害死我妈妈的莫阿姨以及没有照顾好我的婶婶和因为顽皮害我被烧死的的侄子，洛非的目标都是那些曾经让我非常痛苦甚至是痛恨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还差了一个，当初责怪我害死妈妈，抛下我的爸爸。洛非最后的目标一定是他。”
“常……”
“怎么？”
“没什么，几天不见，你冷静了很多。”
“是么？”我微微一笑，“可能是经历了许多，有在改变吧。”我顿了一顿，“凌迦你留在这里，将我的分析报告给地藏王，同时接应判官他们，等他们一到你带着他们去我家保护我爸爸的家人，他们现在也很危险。至于雅，联络上他后让他直接去找我。”
“你要去哪？”
“去我爸爸单位找他，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等一下，为什么不让我们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的话太危险了。”凌迦拉住我，“现在的洛非很可能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一个了。”
“我知道。可是我相信做了这么多事情的他，一定很有兴趣和我见上一面。”
“可是……”
“凌迦，这是队长的命令，你应该不会违抗吧？”
“不……”凌迦慢慢的松了手，转而捋了捋头发，目光幽静的看着我，“我只是想说，路上小心。”
“恩。”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见凌迦叫了一声，“长命。”
“唔？”我直觉回头，就看见凌迦露出一抹极浅极淡的笑容，“欢迎回来。”
赶到父亲单位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被警察重重包围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进去，大厦四周被覆了一层结界。
是火之结界，我曾经看见过洛非使用过，擅自闯进来的人都会被火烧死。难怪刚才我看到那么多烧伤的人被抬上救护车。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进去就必须先破坏这个结界，我闭上眼睛，细心搜索记忆里所有破坏结界的方法，结果脑中跳来跳去，也只有那一条。
火之结界，四兽之朱雀的言灵结界。
将两手结成一个圆形的印，我垂首念道，“以我长命雅然之名，将风化为吹散火源之风，将水化作浇熄火焰之水，白虎结界，破！”
话音刚落，空气中发出爆裂的巨响，红光冲天而起，化成一条火蛇绕着大厦游走一圈后蹿上天空消失不见。
我看见下面呆若木鸡的人群。
这场战争，看起来还是不要有太多普通人类参加的比较好，否则地藏王会因为地府过于拥挤工作量剧增而迁怒的。
我扫了眼人群中那个貌似长官或者警察队队长的人物，纵身跃到他面前扯住他领带，“我知道保护市民是你们警察应尽的义务，不过现在情况比较特殊，里面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不想死的话立刻收队回去，就算不放心也带着你们的人到一百米外守着。放心吧，你回去如实禀报上面的人不会为难你的，明白？”
好嘛，活了这么多年，我也算当了一回比恐怖分子还牛的大人物了，连警长都赶威胁了说。
见警长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瞪着我，却半天不说话，我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很哥俩好的加了句，“回来请你喝茶啊就这样了。”
说完，踩着前面的车子起跳，跳到二楼窗户上一路踩着墙壁直上四楼，电梯什么的不指望了，非常时期还是人力比较靠谱，顺便也威慑一下这位警长，现在是属于非人类的战争时刻，人类还是别太热血的比较好。
进入我爸办公室前，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惨状的心理准备，然而推开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还是吓到我了。
现在是怎样，下午茶时间吗？
“下午好，常，你来的很早。”坐在靠窗位置的夜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长长的黑发垂了一地，半眯着眼睛逗弄着窗头的含羞草，不知名的红色饮料被装在透明高脚杯里，整个模样闲适悠哉的好像贵族正坐在自己的庭院里晒太阳。
坐在他对面的青靠在软软的沙发上，长青发被扎成了高高的一束，正闭眼欣赏音响里播放的诡异音乐，我来时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似笑非笑的撇了撇唇角，“送死他总是第一个。”
洛非站在窗的另一边，半个身体靠在墙上，慢悠悠的擦拭着手里已经镗亮镗亮了的枪。我来时他目光倏然一紧，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后重新垂下。
我注意到他唇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是那种杀人时才会有的，残虐笑意。
“洛非，真的是你？”即使来的时候有抱过希望，希望那个人不是他，但现实似乎总是残忍的让人难以承受。
“你希望不是我？”洛非抬眼看向我，“我记得那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是敌人，如果你不来杀我，就换我来杀你。”
“我记得，不过这和我爸没有关系，你能不能放了他？”
我看到被绑成一团扔在角落里的父亲，几年没见而已，他似乎老了很多，在听到我叫他爸爸的时候眼睛惊异的瞪大了，难以置信的打量了我好几圈。
“现在的你似乎没资格和洛非讲条件哟，”青长指一弹，将那个音响生生的弹碎了，起身走到洛非身旁，“他已经是我们天使俱乐部里的一员，所以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杀你，至于杀不杀你父亲，那就看我们心情了。”
87.
我轻轻蹙了蹙眉。
“你是说洛非加入了你们天使俱乐部？”
“不信？”百里青鹤挑起长眉，勾起洛非的一缕长发绕到指尖把玩，“洛非，杀了他。”
洛非瞥了百里青鹤一眼，抬手便要射击，不过并不是对准我爸爸，反而转向了夜，一枪对准了夜冲着百里青鹤脑袋飞射而来的叶子。
“果然是忠犬，啧。”夜点了点下巴，百无聊赖的抬起脑袋，“游戏还没有开始，青你破坏约定了。”
“我很好奇，”青转脸看夜，脸上的表情似怒非怒，带着那种调侃般的挑衅，“究竟这个人有什么魅力，值得夜你这么帮他？你可别忘了，当初他选择了背弃你们，就算重来一次，你以为他会留下来？”
“我不想和你聊过去的事，青，”夜用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他，“执着了千年依然不肯对洛非放手的你，似乎没有资格和我说这样的话啊。更何况，常是我非常有趣的朋友，你却是被洛非视作极端厌恶的对象，呐，赌局还没有开始，现在就认定自己一定会赢是不是太过自大了？”
“说的没错。”青举起了双手，难得没有发怒的向后退了两步，“何必急于一时，我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他话音刚落，一个有着金色短发男子忽然从半空中落下来挡在我的面前。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冷眼看着眼前的男子。
“一个很简单的游戏，如果你能打赢凯撒，我就给你和洛非对战的机会，你们不是想要抓他会地府么？我给你们机会。如果你输了，你和你父亲都要死，洛非和我回去。如果你赢了，我就将他交给你，你父亲我也放他回去怎么样？”
“听起来很不公平。”我冷笑。
“你当然可以放弃，离开这里，你的父亲我也会安然无恙的放他离开，不过洛非必须跟我走，如何？”
他微微的笑起来，杏色的嘴唇弯出迷人而温柔的弧度，“我给你选择的机会，只要你愿意放弃洛非，只要你说，我愿意立刻离开这里回到天界，并保证短期内不再来人界打扰，如何？比起无谓的送死，这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不是么？”
“听起来的确很棒。”我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很可惜，我并没有放弃洛非的打算。”
“是么。”百里青鹤的脸微微一变，“那你就去死吧。”
他挥了挥手，那个叫莫德的金发男子立刻上前，撑破衣服的肌肉紧绷着，露出暴起的青筋，他舔舔唇角，露出让人发毛的兴奋目光，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哎呀呀呀，天使俱乐部的近战肌肉男凯撒，可是个能够轻松的用肉体击穿钢板的可怕男人啊，和他打的话你会死哦，常。”
“既然知道，你还不赖在我身体里做什么？我找你来不是看热闹的，雅。”我没好气的用脑子‘瞪’着寄居在自己身体里说风凉话的家伙。
“哎呀，就算是以精神强韧自居的我，也会有面对恐怖男人时必然存在的恐惧和犹豫啊，如果因为加入死神俱乐部而英勇就义的话，我会有一种对不起自己的强烈感觉啊。”
“对不起你个头，小说看多了吧你，给我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日本腔收回去！”我在心底怒吼着，同时身体灵活的躲开了名为凯撒的肌肉男猛烈挥来的铁拳。
即使如此，那随着拳头一起刮来的劲风还是让我的脸抽疼了一下。
不愧是曾经穿透过铁板的可怕力量，我一边向后躲着，一边在心底评估。
“动手！”肌肉男用低沉的声音吼道，他的手不停地向我挥动着，却没有全力的施展力量。显然他与那个只是看起来绅士的百里青鹤不同，虽然是个粗壮无比的男人，行为却如同绅士一般，对没有还手的敌人无法痛下杀手。
“很抱歉，我没有和你战斗的打算，对我来说，他才是我必须要打倒的敌人。”
我在百里青鹤皱眉的瞬间露出微笑，轻而易举的逃开了凯撒的攻击范围，跳到了洛非身边。
“没想到我的特殊能力有一天会被用在这么无聊的用途上啊，”同一时间，雅从我身体里分离出来，捏着拳头动动脑袋，“喂，肌肉男！别看了，就是你，眼睛转过来，你的对手是我。”
“啧。”见凯撒完全无视自己向我走来，雅发出不满的轻哼声，身子忽然跃起，一个漂亮的回旋，两条腿轻而易举的夹住了他的脖子并用力一拧，纵使强壮如凯撒也被这种巧力逼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适合近战的家伙，听说你的拳术很不错，怎么样，切磋切磋？”用着挑衅的口吻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男人，雅成功挑起了他的怒火。
凯撒暴喝一声从地上跳起，青筋迸起的拳头发了疯般向他袭去。
使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手段让对手失去理智，再利用身材轻便的优势对这个男人进行毁灭性的打击，雅其实是个相当可怕的对手。
“很讶异？”我看着陷入战斗的雅和凯撒，微微笑着，“不，你应该猜到的才对，如果没有雅，凭我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破坏洛非的结界。夜说我来早了，是因为在你们的计划里，需要制造大量的动乱让赶来援助的判官他们疲于奔命，再由洛非将我引进来。你们做那么多事情，应该不是单单的想干掉我而已吧？杀我有很多方法，就算想让我亲手死在洛非手里，你们的布置也太大太夸张了。所以我一直在想，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低头沉默了一下，“不过不管你们想做什么，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打败你，对不对，洛非？”
洛非沉默的看着我，良久，轻轻笑了起来，“你变了很多，常。”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表情很温柔，“所以今天，打败我，你做的到的，对吗？”
我定定的看着洛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慢慢向后退了一步，我点头，“是，我必须做到。”
我不是没有和洛非对战过，只不过这一次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从一开始脑中就不停浮现起和洛非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猎杀燎原兽，他为我进行灵魂修复，他告诉我那些在我看来就不属于人类范畴的真理，进入野兽林游戏，遇见游戏里的洛非，说要和他成为朋友，还有离开游戏后成为他的搭档，成立死神俱乐部，一起解决案子，他为了我被捏碎了一魄……
洛非……
心口酸酸涩涩的，有着说不出吞不进的难过，我皱着眉按住胸口。
就在这分神之际，洛非绕开了挡着他的锁链，银色的手枪瞄准了我。
‘洛非，如果我在和你打斗的时候输了，你真的会杀了我吗？’
‘会。’
那个时候，他是这么回答我的。
枪声呯然响起，我笑着闭上眼，捂着胸口蹲下去。
“你输了。”
洛非走到我面前，用枪抵住了我的脑袋。
“呵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
我没有办法抑制满腔的笑意，抬起头来看着他……
“洛非，我记得你说过，要学会一个人站起来。就算所有的人倒下了，我也必须一个人坚强，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洛非，这些是你告诉我的。”
我慢慢松开手，站起来，黑锁链在我手中轻微的晃动着，“我想，今天的我已经懂了。”
我没有受伤，黑锁链替我挡下了洛非的子弹，而我却就着他缠住锁链的机会，将他彻底缚住，黑锁链的锁魂效果，从来就不会让我失望。
“洛非，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着。”我瞬间冲到洛非面前，“我也记得你说过，对敌人，永远都不要手软。”
洛非的枪是怎么落到我手里的，我又是怎么扣动扳机的，我已经记不得了，我只知道，那一瞬间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定定的看着金眸里闪过的笑意。
还有，瞬间爆裂成万千银星的，洛非的灵魂。
魂魄是没有眼泪的。
所以我只是握紧了手中洛非的枪，静静的站着。
洛非，这一次，我没有让你失望对不对？
88.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看向众人。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似乎没有人相信我会这么干脆的干掉洛非。
雅轻而易举的打发了那个大个子跳到我面前，眯着眼问道，“常长长，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知道。”我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洛非的枪收进口袋，“我只是替洛非拿回属于他的东西，顺便替洛非解决掉冒犯他的存在而已。”
“你是说，那个人不是洛非。”雅虽然这样说着，神情却并没有多吃惊，倒是一副有些得意的模样。
“他不是。”我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如果是洛非的话，他去毁灭这个地球也不可能会和他合作！”我朝百里青鹤的方向努力努嘴，“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洛非对他那深入骨髓般的厌恶。他说过，如果我敢提类似他是天界的人这样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干掉我，那个时候的威胁可不是玩笑。我不敢说自己对洛非有多了解，但至少我知道他有多骄傲多冷酷，那个时候他居然会帮你当下夜的攻击，就算是做梦也会让我觉得这样的梦很可笑。”
或许是我嘲笑的口吻太过明显，百里青鹤的脸色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杀气。
“可是凌迦说，她可以肯定那个人是洛非。”雅若无其事的挡在了我前面，阻挡了百里青鹤愤怒的视线。
“那不是洛非，当初有人说他捏碎了洛非的一魄，”我轻轻冷哼了下，“事实上他根本没有那么做，相反他将他被剥离的一魄收了起来加以利用。这次的事件如果不是借助了洛非的那一魄，他又怎么可能留下洛非的气息，并做出洛非的结界来。只是只有一魄的程度实在有限，否则雅，你觉得凭我们俩现在的实力合起来，真的有可能彻底破坏掉洛非认真制造出来的结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