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这等？”梁远哲接过自己的东西，笑着捏捏他。
“你怎么脾气这么坏！”穆然埋怨。
“那小子嘴里不干不净，教训他一下还不应该？”梁远哲皱眉。
“总之打人就是不对！”穆然很凶的瞪他。
“那我怎么办，别人骂我，我还得笑着说谢谢？”梁远哲光火。
穆然本来也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凶，于是有点噎住。
“走吧走吧，去吃东西。”梁远哲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去！”穆然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心里有点生气。
“喂，没完了是不是？”梁远哲被罚写检讨，本来就装了一肚子火，又被穆然一闹，口气不由自主就犯冲，“我又没跟你打，你这生的哪门子气？”
穆然理都不理他，径直就往前走，摆明了不想再见他。
梁远哲怄火，捡起地上的书包就往反方向走，不说安慰就算了，居然还指责自己，怎么会这么过分？！
这个周末，穆然在家上网，梁远哲在体育场打球，谁都没有联系谁。
穆然看着家里梁远哲的一堆行李，心情很坏很郁闷，前天还跟自己一起抢被子，今天为什么莫名其妙就闹成了这样？
周一的时候，梁远哲进教室后看都不看穆然，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边，穆然胸口发闷，干嘛这么小心眼！
梁远哲看着前面那个后脑勺，恨不得冲过去揪着他吼，谁都可以和我作对，只有你不可以！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周，两人正式进入冷战期，擦肩而过也是装作没看见，一个看天一个看地，本来微乎其微的小事，到后来居然也闹得有些不可收拾。
两个都是倔脾气，即便是已经后悔，却谁都不肯先说对不起。
周五的时候，穆然做完值日已经是晚上七点，背着书包等公交的时候，刚好接到一个便利店的电话，通知自己去领上个月的薪水。
虽然不多，不过穆然心情还是好了一些。
“小然。”便利店老板娘很喜欢他，刚一进门就塞给他一粒大蜜枣。
“谢谢阿姨。”穆然腮帮子被撑得鼓囊囊。
“今晚是小凡生日，我们一起去吃饭，你也一起吧？”老板娘问。
穆然欣然答应，小凡是老板娘的儿子，可爱的不得了。
生日派对订在不远处的一家酒店，所有人情绪都很high，散场已经是深夜11点。
“很晚了，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老板娘问。
“不用了，对街有一班24小时的公交车，刚好能开到我家。”穆然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
“那你自己小心。”老板娘也没坚持，关上车门缓缓发动了车子。
穆然围好围巾，加紧脚步往对面街道走。
穿过一条小巷道时前面有几个流里流气的人正在抽烟，想退回又怕惹到他们，于是穆然壮了壮胆子，低着头想快步走过去，没想到却被人一把揪住了书包带。
“哟，走这么快干什么呀？”小痞子流里流气的开口。
“你们想干什么！”穆然紧张，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有几个还醉醺醺的，明摆着是故意找事。
“还以为会等来个妞，没想到来了个男的。”其中一个黄毛伸手拍拍他，“喂，借点钱花花。”
穆然撒丫子想跑，却被抓住胳膊甩到了地上，还没等爬起来，肚子就被踹了一脚。
穆然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蜷成一团。
几个小混混嚣张成性，又喝了点酒，于是冲着地上的穆然又打又踹，过足瘾后才收手，翻出他的钱包大摇大摆离开。
穆然躺在脏兮兮的水泥地上，全身都像散了架，头疼胳膊疼，想起来却动不了，好不容易捡起丢在地上摔破的手机，安上电池打给妈妈，却被告知电话已关机。
天上飘下细碎的雪花，穆然挣扎着挪到路灯下坐了会，觉得有些坚持不下去，于是犹豫着把电话打给了梁远哲。
“喂？”电话那头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在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穆然突然觉得委屈的要命。
“穆然？穆然你怎么了？”梁远哲觉察到不对。
穆然哭的止不住，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说清楚。
“该死。”梁远哲低声咒骂了一句，一边套衣服一边哄他，“别怕，我帮你叫救护车，我马上就过来！”
“嗯。”穆然挂断手机，缩在墙角等他。
十分钟后，外面隐隐响起救护车的声音，穆然被医生抬上担架，送到了临近的医院。
“穆然你怎么样了？”梁远哲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
“他在治疗室，你是他的家属吧？”接电话的是个小护士，“第二军医院，B区115。”
“我马上就到。”梁远哲稍微放了心，加快车速往过赶。
军医院很大，梁远哲绕了一大圈才找到地方。穆然已经做完治疗，正躺在床上打吊针。
“然然。”梁远哲冲进病房。
穆然嘴唇动动，眼眶瞬间有点发红。
“没事没事。”梁远哲蹲在他身边，“医生说你都是外伤，别担心。”
“我打给妈妈，她关机。”穆然声音染了哭腔，挨打都不重要，这才是最委屈的事情。
“阿姨大概是手机没电。”梁远哲蹭掉他的眼泪，“以后有事就打给我，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对不起，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穆然哭的咳嗽，“我当时动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梁远哲听的心疼，俯身下去抱住他，“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所以别怕。”
“谢谢你。”穆然声音有些沙哑。
梁远哲摇摇头，伸手帮他盖好被子。
点滴里加了安神的药物，穆然没过多久就睡着。虽然医生已经跟梁远哲说过，穆然除了脚扭伤比较严重外，其他都是外伤，不过放不下心的梁少爷还是揭开被子，亲自又检查了一遍。
瘦瘦的身子上青青紫紫，到处都是擦伤和淤痕，右脚被裹的严严实实，吊着动都不能动。梁远哲看的懊恼又心疼，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要不是自己和他闹别扭，怎么会让他一个人三更半夜跑去那种地方？
两天之后，穆然办了出院手续，被梁远哲带回了家里。
“真的要去上学啊？”梁远哲扶着他进屋，“走都走不了，要不我帮你请假吧？”
“没事，只是脚受伤而已。”穆然拒绝，“快期末考了，我不想缺课。”
“什么叫只是脚受伤，身上那些就不是伤了？”梁远哲叹气。
“没关系的。”穆然坚持。
梁远哲揉揉他的脑袋，无奈妥协。
“要是同学问起来，你就说我不小心摔了。”穆然叮嘱。
“好。”梁远哲抱着他放到床上，“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不过你得告诉我，那晚是谁欺负你。”
“没看清。”穆然声音很小。
梁远哲皱眉，伸手捏起他的下巴，“不许骗人。”
“真没看清。”穆然眼光有些闪躲，却没有改口，梁远哲的脾气再暴躁不过，要是他去找那些人打架，吃亏了怎么办？
梁远哲在心里摇摇头，也没有再追问。
这么随遇而安的脾气，要是没有自己护着，以后不得被人欺负死？
第八章：笨蛋开窍
晚上休息的时候，梁远哲拿过穆然的手机，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1。
“做什么？”穆然有些纳闷。
“以后要是有事，记得第一个打给我。”梁远哲把手机还给他。
电话薄里有很多人，按照顺序排下来，第一个就是“1”，穆然合上手机看他，“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哪里奇怪了？”梁远哲躺在他身旁问。
“有时候好得要命，有时候又莫名其妙的很凶。”穆然趴在床上侧着脑袋，“其实我们认识也不是很久，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还有意见？”梁远哲笑着捏捏他，“而且我们也不算认识没多久，我已经知道你很久了。”
“真的？”穆然刚听到时有些意外，想了想又问，“是因为我奥赛第一？”
梁远哲好气又好笑，弓起手指敲敲他的脑袋，“笨蛋，我管你奥赛第几。”
“那你怎么会认识我？”穆然抱着枕头坐起来，自己除了学习好之外，又没别的特长。
“以后再告诉你。”梁远哲拍拍枕头，“先过来睡。”
“不行，你现在就告诉我。”好奇宝宝穆然揪着他问。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梁远哲笑，“你又不是我媳妇。”
穆然抓心挠肝，很哀怨的看他，“以后是什么时候？
“睡觉！”
“可是——”
“睡觉！”
“我睡不着！”
“明早想吃冷掉的硬馒头还是热乎乎的灌汤包？”
“……灌汤包。”
“那就闭嘴睡觉！”
这分明就是欺负人！穆然满心郁闷的躺回床上，在黑暗里冲他挥了挥拳头。
梁远哲失笑，伸手帮他盖好被子。
一个小时后，穆然叹气。
两个小时后，穆然翻身。
三个小时后，穆然终于睡着，梦里还是一脸不高兴。
梁远哲往他跟前靠靠，伸手环住他的腰。
老房子没有暖气，所以穆然本能转身，蹭进那个温暖的怀抱。
梁远哲嘴角扬起，微微收紧双臂，把他牢牢锁进自己怀里。
第二天早上，两人没能去学校，因为穆然发烧了。
老房子里很冷，穆然睡觉怕闷又一直开着窗户，早上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连呼吸都滚烫。
“你们的物业怎么回事。”梁远哲一边皱眉一边喂他吃药，“都12月了还没人开暖气？”
“这个小区里住的大都租给了外地人，很少有人愿意交物业费，早就没人管了。”穆然缩回被子里，很内疚的看梁远哲，“对不起，害你没能上学。”
梁远哲叹气，伸手揉揉他的脑袋，“然然，跟我回家好不好？”
“啊？”穆然一愣。
“我爸妈前段时间已经出国了，一年后才会回来，现在我家没人。”梁远哲蹲在他床边，“跟我回家吧？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而且离学校也近。”
“不行。”穆然摇头，从小到大，自己还从来没有住过同学家。
“之前不是还说要辅导我的功课么？”梁远哲捏他的脸蛋，“想反悔了？”
“你来我家，我也可以帮你啊。”穆然辩解。
“我都能来你家，你怎么就不能去我家？”梁远哲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有耐心过。
“……”那是因为你脸皮厚！穆然在心里偷偷回答。
“要不你先跟我回家住几天，不习惯的话我再送你回来，这样总可以吧？”梁远哲继续哄。
“……那好吧。”穆然往被子里缩缩，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不过你不许欺负我。”
梁远哲失笑，难道自己的动机这么明显？
“笑什么。”穆然不满，他本来就经常欺负自己！揪脸蛋弹脑门，还会瞪着眼睛吼人！
“我保证。”梁远哲一本正经的举手。
媳妇是用来疼的，哪会舍得欺负。
穆然没有多少行李，因此当天晚上，梁远哲就拖着大箱子，拐着他一起回了家。
站在梁家大房子的门口，穆然深深叹气，果然和自己家天差地别。
梁远哲的卧室很大床也很大，床上趴着一只毛绒大狗熊，撅着屁股歪着脑袋，眼睛水汪汪湿漉漉。
“噗——”穆然笑出来。
“笑什么！”梁远哲凶神恶煞。
“原来你喜欢这个啊。”穆然瘸着腿，一跳一跳的坐到床边，抱过那只大熊。
“你看，跟你长得多像。”梁远哲跟过去，伸手揪揪大熊的鼻子。
“你才像狗熊！”穆然不满，把大熊丢回床上。
梁远哲眼底有些失望，却很快就被掩饰掉。
“你还会弹钢琴？”穆然浑然不觉的左看右看，眼光又被墙角的竖式钢琴吸引。
“一点点。”梁远哲望天。
穆然看了看他的手，明显表示怀疑，“弹一个给我听。”
“不要。”梁远哲拒绝。
“小气。”穆然眼睛一眯。
“我只弹给媳妇听。”梁远哲挑眉。
“……”穆然撇嘴，“好烂的借口。”
“去洗澡吧。”梁远哲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睡衣丢给他。
“我的呢？”穆然纳闷。
“忘带了。”梁远哲答的干脆。
“……可是你的衣服太大。”穆然拿着比比，自己都能当裙子了。
“睡觉而已，哪来那么多要求。”穆然连扶带推的把他带到浴室。
穆然丝毫没觉察到某人的心怀不轨，只是在洗完澡穿衣服时有些纳闷，为什么上边的两颗扣子不见了？
梁远哲靠在床边心不在焉的翻杂志，眼睛却忍不住往卧室门口瞟。
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己的确是有点恶趣味的，想看他穿不合身的大睡衣，也想看他半遮半掩的锁骨和懒洋洋的眼神，光是想想，某人就有化身为狼的冲动。
“梁远哲。”洗完澡的穆然站在浴室门口叫。
梁少爷迅速出现。
“我拖鞋里都是水，要怎么过去？”穆然有些尴尬，走廊里都是漂亮的羊毛地毯，自己湿漉漉的踩过去，应该会很糟糕吧？
“鞋子脱了，我抱你过去。”梁远哲帮他擦掉鼻尖上的水珠。
穆然觉得别扭，还想推辞一下，人已经被他打横抱起。
“……谢谢你。”穆然脸通红。
梁远哲笑笑，抱着他放到卧室床上。
灯光昏黄万籁俱静，气氛好得不能再好，多想就这么亲下去，可惜身下的人实在太迟钝，眼睛里干干净净，一点暧昧的气息也没有。
梁远哲苦笑，轻轻捏捏他的脸颊。
穆然扭过头，耳根无端有些泛红。
认识这么长时间，他也不是第一次捏自己，可是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小小的悸动。
“要不要喝牛奶？”梁远哲问他。
穆然摇摇头，把脑袋缩进被子里。
被窝里有淡淡的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于是脸更红，好像是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
梁远哲没有觉察到他的异样，帮他把药准备好放在床头，然后去浴室冲澡。
穆然吃完药后窝在暖暖的大床上，伸手捏捏自己滚烫的脸蛋。
不许再胡思乱想！
床头电话响，穆然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接起来。
“宝贝儿！”电话那头传来女生的声音。
“……呃，你找梁远哲？他在洗澡。”穆然一愣，怎么叫这么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