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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角罢鸣弓+番外篇——by墟野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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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简言沉默着点了点头。“我也一样……可那毕竟都过去了。”

Neil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傅简言抬起头来,恢复了沉静的脸上显得依旧礼貌而温和,只是眼睛里却满是坚毅和不可动摇。

“人活着就要像前看,不是吗?”

第19章

时间已经晚了。叶秋筠一觉醒来,错过了饭点儿,心中不由得有些懊丧。头昏昏沉沉的,估计是感冒了,叶秋筠索性又多躺了一会儿,直到恢复了些力气才撑起身体,随手拿了件宽大厚实的披肩裹上有些虚软无力的身体便下了楼。

楼下冷冷清清的,连人影也见不到一个。叶秋筠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走进厨房,从壁柜里费力地拿出只陶瓷罐子,注满了水,又倒进去一包搭配好的中药,便将那罐子坐在了火上,自己守在一旁呆呆地看着。

蓝色的火苗上下窜动,不一会儿便烧得陶罐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冒泡,一股中草药所特有的苦味儿随之发散了出来,带着薄薄的水汽在冰冷的空间里肆意飘散。叶秋筠闻着那股渐趋渐浓的味道,也不躲闪,直到苦得一颗心都只剩下了这不竭不尽的一个味道的时候,眼泪才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雪花是洁白而柔软的,美得一沾着肌肤就立刻会融化,连想要挽留的心都来不及做好一个哪怕仓促的准备。可冬天最冷的时候是不下雪的,无休无止的一粒粒的都是些冷而硬小冰晶,和着北风,打得人生生地疼。这正如叶秋筠此时的眼泪,明明是一场压抑到几近绝望的爆发,没想到最后却反倒只能给自己徒增伤害。

“这么苦的味道,是中药吗?我小时候也喝过几次,那种感觉,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啊。”

猛然间听到说话声,叶秋筠手忙脚乱地抹着连上的泪痕。她没想到这个时间除她之外还会有人来厨房,毕竟连刘妈已经睡下了。

“呃……不好意思,我的擅自行动实在是有些冒昧,看起来我似乎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出现时间。”那人似乎发现了叶秋筠的窘迫,不由得略略有些自嘲地道。叶秋筠偏过头去打量他,见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银色的头发,个子不似当地人一贯的高大,脸上架着副通常为公务员所喜爱戴的眼镜,似乎并不是这座别墅里的常客。

“你是……”叶秋筠谨慎地问道。

“我是Darwin,由政府所聘请的顾冕东议员的秘书。很高兴见到您。”

“冕东……顾先生回来了?”

“没错,”Darwin扶了扶眼镜,“顾先生听说世交的一位姓林的老先生得了急病,所以特地抽时间去医院探望了一番,时间毕竟已经晚了,顾先生打算回这里来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走。”

“你们还没吃晚饭呢吧?他人呢?”叶秋筠语气不知不觉间便带上了些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得到的关怀。

“不,我们已经在小店里简单吃过了,顾先生上楼去了,吩咐我天亮前不要打扰他。我本来正打算回去来着,闻到这股中药味儿,心里觉得熟悉,像是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所以就大着胆子循着气味儿走了过来。”Darwin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既然你是顾先生的人,那应该没关系的。”叶秋筠和善地冲他笑了笑,揭开陶瓷罐子上的小盖往里大致瞧了一眼,便合上盖子关了火,找出一只碗来倒药。

“您身体不舒服吗?”Darwin看着那浓黑的汁液顺着罐子上的小槽流了出来,不由得开口问道。

“没什么,一点儿小毛病而已。”叶秋筠试了试碗沿的温度,发现药汁还烫得很。“您看上去像是A国的本地人,怎么也会有喝中药的习惯的?”

Darwin笑了笑,镜片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可能也谈不上是个习惯吧,只是小时候身体不算太好,总是三天两头的生病,而我的母亲又是中国人,所以才会有喝中药的经历的。不过自从她忍受不了我父亲的家庭暴力而离家出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了。”叶秋筠转头看向了他,Darwin轻轻耸了耸肩,继续道:“我为此怨恨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在实际上,我的父亲确实是一个脾气很糟糕的人,而且一个女人独自在国外举目无亲的境况下,可能也的确承受不了那样大的伤害,毕竟所有的委屈和不顺心都只能由她自己来扛,她身边连个可倾诉的人都没有。不过明白这些的时候,我已经长大了不少了,自那以后,每次当我闻到这种苦涩气味儿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到她,那似乎已经成了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尽管当时我曾为了这些苦得要命的药汁不止一次地埋怨过我的母亲。”

叶秋筠默然着低下了头。“我很抱歉。”她轻声道。

“没什么,那都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了,我早就习惯这一切了。”Darwin故作轻松地盯着那碗不再冒出丝丝缕缕白烟的褐色药汁,掩饰般地说道:“药都凉了,您快喝了吧。”

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把傅简言从熟睡的边缘拽了回来。他张开双眼,见顾冕东有些恼火地接起了床边矮柜上的电话。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

电话那段的人急促地说着些什么,傅简言安静地躺在一旁,看着顾冕东侧着半边身子,眉头一点一点锁紧。

“知道了,让景生先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就来。”顾冕东撂下电话,动作利索地穿着衣服。傅简言躺在那里没说话,眼睛黑黑的,闪动着些许光泽。顾冕东穿好了衣服,叹了口气,倾身向前吻了吻傅简言的额头。

“我去去就回,你好好休息,早点睡。”

傅简言点了点头。“早点回来。”他轻声嘱咐道,在前半夜被过度使用的声音到现在还带着些许喑哑。顾冕东一笑,心里不由得暖意融融,伸手仔细地替傅简言掖了掖被角,这才大步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楼梯上急促的脚步声便渐行渐远。

“景生……”满室的黑暗中,傅简言张开口,无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顾冕东驱车赶到地下仓库时,李豪生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仓库里昏黄一片,几只集装箱摆在一起,都已经被开了口。

“没有,”一个长相秀丽温和的年轻男子回答道,“一路上都是我们自己的人,除非这批货在装车的时候就被掉了包,否则绝不可能有任何人会有机会在途中动这么大的手脚的。”

顾冕东皱起了眉头。“拿来我看看。”

李豪生递过了一把和AK47在外形上所差无几的枪来,可顾冕东一接过手来便察觉到这枪的分量的异常。

“轻了这么多,难道搬运的时候发觉不出来?”

“箱板底部被填充了东西。”景生淡淡道。“他们的工作做地很全面。”

李豪生闻言,不由得爆出了一句粗口。“这次非把整个卡斯特帮全灭了不可!”

“不,不会是他们。”景生道,“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他们没这么大的本事。”

“可前一段儿时间……”

“看来设套的人早就计划好了,这是在一步一步地耍我们呢。”顾冕东咬牙说道,满眼的狠绝。“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本事大得敢把我们天龙会都不放在眼里。”

“Zack,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啊。”Adolph站在吧台后面懒洋洋地问道,只是手里依旧没闲着。

Zack随意地坐在高脚椅上,也不理他。过一会儿,一杯晶莹剔透的掺了少量伏特加的鸡尾酒便被摆到了眼前。Zack满意地笑了起来,端过被子抿了一口。

“还是你这儿调出来的酒最合我的胃口。”

“哎呦,大少爷出去了一个月,当真是见了不少世面啊,这回来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了。”Adolph打趣道。

“少来,我可不是什么大少爷,说出去了又叫人误会。”

“哦,对了,”Adolph耸了耸肩,“我忘记了,大少爷是你哥。”Adolph又拿起了一只杯子反复地擦拭着,“怎么样,你这个当弟弟的还能让他满意吗?”

“我也不知道,”Zack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他最近是没再找过我什么事儿了。”

“那可要恭喜你脱离苦海。”

“去你的,”Zack一双眼睛饱含着暗色,“要不是我能和Abelard走得近,他才不会给我好脸色看呢。”

“Abelard?”Adolph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那是谁?”

“斯图尔特家管事儿的,”Zack随口答道,“处处挤兑着他的后母和妹妹,现在她们娘俩每天过得几乎都是以泪洗面的日子。”

“我的上帝,”Adolph感叹着,望着手里已经无比光洁的玻璃杯喃喃自语地说:“男人可很少有能心胸狭小到那个地步的。”

Zack咽下了一口酒,“谁说不是呢。”他无心地附和道。

第20章

“舅舅?”

傅简言低下了头。一个粉嫩嫩的小娃正瞪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抬头看着他,带着些不满地埋怨道:“你怎么了?小姨正在叫你呢。”

小姨?傅简言有些疑惑。那小娃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不耐烦地扯过他的手往一边的宫殿里拽。傅简言握着那只小手,见小娃一副惹不得的急脾气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也不撤回手,就这么一路任由着他拽着自己。进了宫殿,傅简言见端方的侍女们垂首冲二人屈膝行礼,正觉得有些不安,却听到一个女子婉柔的声音。

“弟弟,怎么过了这半天才来。”

傅简言怔怔地看了过去,一个面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从矮几边站起了身来,冲他温和地笑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华贵雍容却又平易近人的气质。傅简言还未及开口,那小娃听了,却道:“我叫了舅舅好几声才见他回过神来,想是又在为什么事操心劳神,难得一时清闲吧。”

傅简言见那孩子扯起谎来仍旧一派自然随和,就连自己也不由得糊涂了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活脱脱一副小大人的架势,不由得暗觉有趣,想来这就是霍去病无疑。卫子夫挥手让那些宫人下去,复又坐下身来,不由得叹道:“那些事务虽重要,可还是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啊。”

傅简言也在她的示意下随之坐了下来,对自己这个难得一见姐姐也不知如何亲近,只是讷讷地应了几句,听由霍去病插科打诨。那孩子年纪虽不大,一肚子鬼话可不少,把卫子夫逗得前仰后合。暖黄色的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傅简言虽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坐着,这么半晌却也觉出了些久违的亲人间特有的温暖感觉,简直想一直沉醉在这里,再不醒来。

睁开双眼,傅简言探了探手,发现床的另一边被褥上一片冰凉。顾冕东一夜未归。傅简言坐起了身子,怔愣了半晌,决定去找林锦。

原来上次林锦走后不久,林老爷子不知怎么回事儿,突然犯了脑溢血昏倒在家中,急坏了上下众人。林锦得到了消息,心里焦急不已,急急慌慌办妥了手续复又赶了回来。傅简言虽不知林老爷子住的是哪家医院,但毕竟现下里也是闲来无事,所以也不怕多费些精力找上一番。

兜兜转转地寻着,傅简言找到了林家的老宅。宅子里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佣人,傅简言讲明了来意,那些人便茶水招待他在会客室里。傅简言随手拿着茶几上的报纸随意翻动着,不一会儿便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好久不见。”傅简言看着推门而入的林锦,笑着点了点头。

“几千年都过去了,这么几天算什么。”傅简言不由得一哽。林锦转身关好了门,见他一副打量怪物的表情,不由得笑道:“我开玩笑的,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傅简言长出一口气,“只是玩笑就好,毕竟那些都只是梦里的事儿,要是有人说我上辈子是那样个驰骋疆场的英雄,就算是做梦也非吓醒了不可。”饶是这样说着,可傅简言不知不觉间对林锦还是带出了些亲厚的意思。林锦坐下身来笑道:“英雄也是人啊,干嘛这么敬畏有加的。”

傅简言只是一味地摇着脑袋,“虽说都是人,可民族英雄的份量,到底还是不一样。”林锦不由得无奈道:“好好好,都听你的。今天来,是不是又梦见了什么?”

傅简言点了点头。顾冕东不在,他的言谈间也没有了那么多顾忌。“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梦见了一个女子和一个小孩,在宫殿里,想来应该是卫子夫和霍去病。”

“唔,卫子夫与我有过数面之缘,那一头长发垂在背上,又黑又亮的,说是世家里养出来的女孩儿也一点儿都不过分。”

傅简言笑道:“你记得可真清楚。”话一出口,明明脸上还带着未收的笑意,心里却难以避免地觉得有些落寞,“可为什么我的梦里从来都只有单独的几个片段呢?”

“你想见到谁?”林锦端起了佣人刚刚送来的茶,边饮边问道。

“不……不是谁的问题,”傅简言敛住了眼眸,“只是心里难受罢了,他们让我有一种回了家的感觉,好像彼此真正的是骨血至亲。只是一想想这些给的人都不是我,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林锦一噎,不妨水呛进了气管,不由得猛地咳嗽了起来。

“你怎么会觉得那不是你?你在那具身体里,你有他的记忆……”

“可我毕竟不是他。”傅简言淡淡地接话道。

林锦沉默着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这事儿肯定是天龙会干出来的。”陈嘉让情绪激动地和对面的人辩驳道,“两具尸体都是亚洲人,中年男性,而且被害手法又是黑帮惯常会用的手段……”

“可如果仅凭这一点就断定幕后黑手是天龙会的话,未免太过草率了吧,陈警探。”对面的Tom扶了扶眼镜道,自从Clare失踪之后,他就暂时接管了Clare手中的事务。“顾冕东向来谨慎,而且案发时又是竞选的最后关头。我们即使有深入其内部的线人在,也难以查出顾冕东与天龙会的丝毫瓜葛,而且案发地虽在郊区,却也算不得是了无人烟,这种处理手段,我不相信他会是一个草率至此的人。”

陈嘉让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难以查出顾冕东和天龙会的瓜葛?明摆着放在眼前的人尽皆知的事实还需要查吗?你这分明是在为他开脱!再说天龙会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也难保有顾冕东看顾不到的地方。”

“所以呢?你就要以这个理由去调查顾冕东,给他戴上手铐,让这位新晋议员就此锒铛入狱?这种事儿是一个冷静而有判断能力的联邦探员所能做得出来的吗?”

“好了好了,嘉让消消气,Tom也少说两句。”坐在首位上的他们的上司Brook此时方才开口打了句圆场。Tom冷冷地翻开面前的卷宗,不再多看陈嘉让一眼;陈嘉让长出了一口气,看向了Brook,也不再言语。Brook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的案子一定不简单,而且凶手竟然敢绑架警察,可见也是个背后有靠山的,嘉让的想法走对了路子,但毕竟如Tom所说,办案需要讲求证据,不要只凭一时冲动。这样,你若是不甘心,只管和那个线人联系联系,看他知不知道什么内幕消息;Tom去调查一下其他可能的黑帮,务必把所有相关联系人都一并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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