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出去吩咐下人准备饭菜，回来时，却见桌子边坐着一个绝美的男人，发不戴簪，一双凤眼顾盼神飞，看一眼，差点失了半条魂。她再看站在男人身侧的少爷，几年不见，更见他成熟稳重，姿容绝佳，长身玉立，这两个人要是往门外一站，不知道要折煞多少少女的心，就连她这个半老徐娘，看到眼前的美景，也忍不住心跳快了几分。
“少爷，就凭你们这样貌，如果出去一站，保管前面一座金山银山，特别是这位公子，把凤仪阁的头牌都要比下去了。”
第015章 张月
听了月姐姐的一席话，怀旻自然有些得意，就好像别人夸了自己的东西，心里免不了要心花怒放一番，暗自沾沾自喜于自己独到的品味。
“小九这幅样子，我可舍不得他在人前抛头露面。”
张月心里讶异，但面上却是一副老江湖的镇定自若，她细细打量少爷和被称为小九的少年的互动，只见两人互相凝望时温情脉脉，一派你侬我侬的泰然神情，明显地能看出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关系。
几十年前，崇歆皇帝迷恋上一个美男子，据说那男子美若仙人，被皇帝关在皇宫十几年，到最后，却被一位高僧看出美男狐狸的原形，众人才找了一个借口将那只狐妖活活烧死。
经此一事，现任皇帝崇明便极度厌恶男风，不仅严禁达官贵人包养男宠，还把断袖男风彻底归为伤风败俗之德，普通百姓一旦有人表现出好男色的本性，不是被孤立，就是被赶出所居住地方，官员富人如果不幸被发现，必然前途叵测，前景堪忧。
张月愣了好一会，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盯着两个人看了好一会，有些尴尬地说：“少爷，你好久没见盈盈了吧，我去叫她过来。”
“月姐姐……”
“少爷，还有什么要吩咐奴家的？”自从看出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她便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她从小所受的教育里，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一件极度恶心的事情，所以让她马上要接受眼前的事实，便有些强人所难了。
“月姐姐，我唤你一声姐姐，是真把你当成我的姐姐。”
“少爷……”
“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知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一件伤风败德的事，所以我才会打算和小九一起去西域，从此以后不会再踏入中原一步。”
“奴家不是这意思，只是少爷得给奴家一些时间。”张月生怕怀旻还会说什么，疾步往门外走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诚挚的道谢声。
“月姐姐，谢谢你。”
她踏出门，最终没再敢回头看一眼。
小九一直安静地坐在桌边，抬起头，眼角的苦涩仿佛感染到了一旁的人，怀旻低下头，刮了他一下鼻子，宠溺地说：“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没办法不胡思乱想。”
“你就不能花些心思在其他事情上！”他见小九委屈地低下头去，将他揽进怀里，幽幽地说，“我以前当皇帝的时候，对你好吗？”
小九点点头：“好，好到我都以为那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有那么好吗？”怀旻忍不住笑出声，“那我们一定是开开心心一直到老吧，”他拉起小九，一甩手，一股强风冲到门处，劈啪一声关上了门上了栓子，然后将他拉进碧纱橱内，翻滚着就上了床，“还是说，你是妖精不会变老，然后我就慢慢地变老了，最后你就离开了我。”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变老而离开你吗？”
“这个……”怀旻顿了顿，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不准，就如这一世，等我变成一个枯朽老头的时候，你还会爱我么？”
小九伸手抚摸眼前熟悉之人的脸颊，这一世的怀旻和上一世的崇歆长的一模一样，过去，他没有机会看到崇歆老了以后的模样，这一世，他希望能够看到怀旻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样子，所以，他不想让怀旻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也不想让怀旻想起不该想起的过去，就这样吧，两个人一同到西域，找个无人的树林，在那里结识一些树妖狐精，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怀旻被小九撩拨到欲火焚身，偏偏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知道是张月命人送晚餐过来了，于是坐起身，就听得外面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第016章 转变
怀旻打开门，还未等他看清女子的相貌，那女子便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害他的鼻子里充斥了满鼻的脂粉味。
“怀旻少爷，你终于来了。”女人的声音清亮如水，没有唱歌，已然如黄莺啼鸣，更遑论她抚琴奏唱时候的风姿，不知道得迷煞多少男人。
小九正好从碧纱橱内出来，看见眼前那架势，心里略略有些不爽，林碧秋见到怀旻时，不顾旁人直接扑入他怀里，如今这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美人也是如此，照此情况，平日里他不知道该欠下多少风流债
……即使小九没有看到怀旻的所作所为，他也可以想象的出他对女人的种种留情……
越想越是愤恨，手上不自觉就捏紧成了拳头，脸色也不很和善，兀自走进碧纱橱内，甚至解下了隔间的厚重帘布。
“他是谁？”女人的声音透亮地传进帘幕，小九听了，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于是从帘幕后钻出来，朝女人笑了笑。
这个孩子气的举动让怀旻哭笑不得，前一刻他好像还察觉到后面的阵阵阴风，这一刻，空气里就已经弥漫着春风和煦的氛围，不过……令他气恼的是，这个白痴的家伙干嘛对一个女人笑的那么灿烂，存心想让他难看吗！
“我叫小九，是怀旻哥的侍从。”
“哦，小女子盈盈见过公子。”盈盈也笑了笑，笑容粲若春花。
小九顿时对自己方才的举动羞惭不已，他告诉她自己不过是个侍从，而她却没有半点看不起的意思，其实他不知道，张月早已把他们两人的关系告诉了盈盈，她不过是用着她风月场上学来的招数应对着他。
“姑娘不用那么客气。”小九有些不知所措地摆摆手，却被怀旻拍了一下脑袋。
“哥，干嘛啊？”
“你干嘛一直盯着女孩子看，害不害臊？”
小九在心里嘀咕：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但因为盈盈在场，这种话最终说不出口，到时候被她误认为｛虽然事实上确实是｝两个人在打情骂俏，事情就大条了。
“怀旻少爷，小九长的真好看。”
“嗯！”怀旻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几步走到桌子边上，也不知道他在生小九的气，还是在吃盈盈的醋。
幸好小九没有被他的坏情绪拉进去，和盈盈两个人跟着走到桌子边上，两个人还聊起了在凤仪阁内生活的种种，完全忽视一边的气筒子。
过了一会，几个丫鬟陆续走进来，依次上了酒菜。
“这几天，天天吃烤鱼，都快吃成鱼干了。”小九也不管旁边的人，直接举起筷子夹了几块，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人吃饭会像他那样专心的，怀旻看着他，本来还憋着的闷气被他逗弄了出来，也笑着开始吃起来。
“怀旻少爷，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哦？”
“以前的你，老是板着脸，别人都不敢靠近你，但是现在……”虽然心里不甘愿，但盈盈还是意识到，少爷会有如此大的改变，肯定是因为他身边的人。美人多傲娇，她亦如此，看到一个比自己漂亮的人，心里就忍不住拿来比较，鼻子眼睛，都要一一地比过去。
“是吗？”他或许真的变了，可能因为打心眼里觉得，那样的武装根本没有必要，也或许，是因为一直和小九在一起，不知不觉就披上了温和的外衣。
第017章 背叛
“少爷，今晚你不如住天水间？月姐姐一告诉我你来了，我立刻就去收拾出来的。”
怀旻思忖了一阵，看一眼小九，见他还在专注于吃食上，点点头说：“好！”
“那吃完了，我们就快快过去吧！”
等盈盈拉着怀旻出了房间，小九才从碗盘上抽离出来，他走到门口，发觉早已经看不到怀旻的身影，苦笑一声，转到桌子边上。
“公子，奴婢过来收拾碗盘。”
“嗯！”
他正要走到屋内，却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回过头，看见那丫鬟一边红着脸一边手忙脚乱地拿筷子，笑着安抚：“姐姐，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丫鬟的脸红的更厉害，这里的人都是在美人堆里长大，可惜青楼里的美人，大多染了风月场上的坏习惯，加上都是女子，勾心斗角的事情比比皆是。可她却从未看过像眼前这位公子这般耀眼的外貌，虽然是个男人，却又显出几分柔媚，但是这份柔媚中，又有着男人才有的刚硬……
丫鬟愣了一会，回过神，才惊觉公子已经帮她收拾了所有的碗盘，顿时红着脸一边道谢一边退了出去。
另一边，怀旻跟着盈盈进了天水间，天水间的环境清静淡雅，比小九待的后院还要清静几分，再看周遭的环境，全是由他的喜好而布置的，想必肯定不是这一天两天能布置出来的。他回过身，看到盈盈含情目目的模样，淡笑着说：“你和十年前的盈盈，终究不是同一个人了。”
“公子为何如此说？”
“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惜，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盈盈弯下眉眼，一张漂亮的脸便扭曲了几分，即使再漂亮的女人，一旦生气发怒的时候，优雅的姿容便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爷说的是小九吗？”
“月姐姐果然把我们的事告诉你了，是她让你来的吧。”
“她确实有叫我来，可这也是我心里的真实意愿，我爱慕了少爷十年，这十年来，我为少爷守身如玉，即使我知道你心里有了人，我也不在乎，我只要能跟在少爷身边，就心满意足了。”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已然挂上了两行清泪，“我不在乎少爷爱不爱我，我只知道，我爱着少爷，很爱很爱，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怀旻心里有一刻的动容，他抬起手为她抹去泪水，女人如水，怎能不让人心疼，他无法抗拒女人柔弱时的模样，就像碧秋在求他的时候，他也心软了，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男人对女人，有着天生的保护欲……
……
“公子，少爷叫你去天水间。”
“好，我马上就去。”
小九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改刚才闷闷不乐的模样，他走到铜镜跟前，看一眼自己的姿容仪态，觉得没有什么差错了，才跟着小丫鬟出去，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怀旻会用什么姿态在那里等着自己，一想就想到了这几天在树林里的日子，虽说吃不好睡不暖，却过的异常放浪形骸的生活。
走到天水间门口，小丫鬟便识趣地退了下去，天水间廊道上没有点灯，唯独走廊尽头的房檐下挂了两盏大红的灯笼，就好像两朵鬼魅的花朵，妖冶的渗人。
小九是妖，早就习惯了这种气氛，只是心里仍有一些不安和躁动，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他走上前，每走一步，就觉得往地狱接近一步，空气里隐隐地夹杂着呻吟声，这个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到他想拔腿就跑。
“怀旻少爷……我快死了，好舒服，啊……”
小九从微开的窗户里望进去，见到里面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去了一般，几乎要瘫倒在地上，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手掌更是在黑暗中抖索，露出尖锐的爪牙，他恨不得、恨不得把里面的那对狗男女杀个干净。
后脑勺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是谁，是谁打了他，还未等他转身看清楚来人，他便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第018章 报恩
恶心，好恶心的感觉！
手脚仿佛不属于自己一样，旁边有火烧灼的感觉，是谁？恶心的触感，仿佛从皮肤渗透到血液里，让人作呕。
“这里，这里，都好漂亮！”
尖细的半男不女的声音，传到耳中更增加了恶心感，他奋力睁开眼睛，要把眼前的黑暗斩破开来。
“小东西，你这么诱人，杂家都不想把你送给三王爷了！”
杂家——这个熟悉的称呼曾经在他耳边环绕了十几年，眼前的人是太监么，在用手抚摸他身体的是个太监么，如果再不睁开眼睛，他相信，自己或许就会在不明不白中被毁掉。
后庭传来一阵温润的感觉，是玉石的触感，他初被前世的怀旻抓住时，怀旻就曾多次用过这种变态的物事，他厌恶玉石的冰冷，更厌恶尖锐声音的主人。
……
彦公公正在专心致志地插着玉石的时候，感觉到被绑着的人一阵震颤，抬起头，就看见这个如画一般的少年狠狠瞪着自己。
他猥亵地笑，伸出手指碰了碰耷拉着的物事，淫笑道：“小东西，终于醒啦！”
“放开我！老变态，放开我……”
“放不放开，就凭我一句话，小东西，你不觉得自己的态度应该更好一点么？”
“放开我……”小九嘤嘤地哼着，玉石里不知道放了什么药物，让他的整个身体再次沉浸于火一般的灼烧之中。
彦公公抓住他勃发的物事，喃喃地说：“我没有的男人尊严，”说完，粗糙的手指又慢慢移向凝脂一般的肌肤，“我逝去的青春……”他发出一声声尖细的笑声，把嘴唇也凑了上去，“动人心魄的感觉……”
“老变态……”小九奋力动着四肢，却使得后庭中的玉柱更加往里面进去，“我要杀了你……”他在心里默念变身的诀窍，结果等了半晌，自己的身体还是人形的模样，他全身赤裸，唯独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碧玺，那是在树林里，怀旻送给他的。
一想到怀旻，眼泪无法克制地汹涌而出！
“小东西，哭什么？”
老太监的舌头已经快要移到他的嘴唇处，落下的地方到处都是臭烘烘的唾沫味。
谁来救救我？谁来……
很无助，好无力，好想就这样变成一只狐狸，可惜，他连原形都变不回去。
昏昏之间，忽然感觉到门被踢了开来，他的身体落入了某个人的怀抱，坚实的，让他有一种重回旖旎的错觉。
“怀旻，是你么？”
来人没有回答，他想睁开眼睛，却终究睁不开，再一次昏昏地睡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床帐上绣的大红牡丹，转过头，看见旁边坐着的人时，不禁愣然：“逸萧！”
被叫作逸萧的正是那次在薛家出现过一次，又被怀旻追出去的男子，白逸萧听到这声称呼，露出一个邪佞的笑容，说：“幸好你还记得我！”
“当然，你又救了我一次，以后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一定会尽力而为。”
“狐狸果然是最懂知恩图报的。”逸萧抓住小九的手把玩，玩的不过瘾了，又一根根掰着他的青葱手指，数上面的小太阳，“我已经杀了那老变态，”逸萧忽然举起他的手到嘴边，笑着说，“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你。”
第019章 冤家
听到以后两个字，小九还有些发愣，逸萧的意思，莫非是让他以后都待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