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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炖江湖之朱小肥悲情史 上——by玉案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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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一好,荣越突然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便拐去了常去的小酒馆,要了几个菜与几坛老酒自得其乐,一为自己祝寿,二为庆祝发财。

喝到七分醉时,荣越便结帐出了酒馆,毕竟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如果宿醉不醒误了时辰便不好了。

拖着有些虚浮的脚步回到武馆后院自己的住处,荣越正要推门,旁边暗影中突然袭来一股掌风,凌厉而又迅猛。荣越心中一凛,酒意立时醒了两分,就着东倒西歪的身形双脚一错滑开一步,堪堪避了开去。

来者不给荣越半点喘息之机,抢上一步展开连绵不绝的攻势。

今晚天色晦暗,时辰也不早了,其他的管事与武师都已睡下,院子里没有半点光亮,加上荣越又喝了酒,便连来人模样都未看清,就不得不打叠精神与之对战。

自从到达南津第一晚大败于苏子玉手下后,荣越这六年未再与任何一人交手过,也未在人前练过功,而朱之仁对于他的修习进度也从来不管不问,故而荣越也不清楚自己六年下来功夫进境到什么程度了,只是觉得这些年体内真气日渐充沛,渐渐达到圆融自如的地步,偶尔看武馆里的武师们切磋,轻易就能发现他们的破绽之处。

不过,由于缺乏实战经验,荣越一开始出招滞涩落了下风,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但很快他就看出对方精妙招式间的细微破绽而稳住脚步,开始一寸一寸收复失地。

黑漆漆的院子里,没有激昂的呼喝打斗之声,只有人影倏忽闪动,掌风疾掠轻响。

荣越很久没有这种酣畅恣意的感觉了,难得遇到一个实力与他相差无几的对手,令他越打越是挥洒自如。

两人顷刻间交手了五十余个回合,荣越蓦然翻掌为锁,出奇不意地扼住了对方的咽喉,左手则钳住其手腕将人反扣在胸前,带着几分醉意在那人耳边不紧不慢道:“哪来的蟊贼,大半夜地竟敢偷袭你荣大爷?”

那人似乎被荣越喷出来的酒气醺到了,挣扎着偏头避开他近在咫尺的脸,低声斥道:“姓荣的王八蛋你放手!喝这么多酒臭死了!”

这声音十分耳熟,荣越听了便是一惊,不会吧,他刚才居然打败了那个人?当下松了手,绕到那人对面。

此时半个月亮恰好从云层背后漏出来,照亮了苏子玉因为羞怒而涨得通红的脸,虽已年近而立,相貌神情看上去倒与六年前一般无二。

荣越忍不住带着一雪前耻的快意调侃道:“半夜三更的,苏大教头不睡觉,有什么事要指教小弟的么?”

苏子玉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敢问荣大总管这身本事是跟谁学来的?”

荣越伸出一指煞有介事地摇了摇,“佛曰,不可说。”

苏子玉恼极,恨声道:“不说就算了,谁稀罕!”说罢拂袖便走。

“哎,等等!”荣越伸手便拉。

不想这一下用力过大,苏子玉被拽得一个趔趄向后栽倒,荣越赶忙伸手去扶。

一倒一扶间,荣越的嘴唇无意间在苏子玉脸侧轻擦而过。

荣越愣了一下,跟着赶紧放了手,不无尴尬道:“对不住,今晚喝多了酒,刚才手上有些失了轻重,苏大教头千万别放在心上。”

苏子玉面上绯红一片,难得现出忸怩之态来,微抬轻颤的睫毛斜觑了他一眼。

清浅的月光勾勒出荣越深刻分明的轮廓与俊朗英挺的眉目,不复数年前少年的青涩与浅薄,透着难以言喻的成熟魅力,令人望之心折。

苏子玉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中了邪一般仰起头来闭上眼睛,细长上挑的眼角划出一抹与平日的清高截然不同的媚色。

荣越在情事上虽无多少阅历,见此架势也明白了几分,当下雷劈一般怔在当场,浑浑噩噩地看着苏子玉的脸在眼前一寸一寸放大。

……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朱小肥坐在自己二十岁的成年寿宴上左一杯右一杯地喝着晚辈们敬的酒,尽管这些晚辈中有不少人的年纪都足够当他爹的了。

朱小肥本就酒量低微,这么一杯一杯地喝下来,寿宴才进行到一半,便指着又来敬酒的一个四十岁的侄子一脸困惑道:“贤侄,你,你怎么长了两,两个脑袋?”

那贤侄目瞪口呆,朱万年哈哈大笑,被杨玉真狠狠剜一眼,又立即咳了一声恢复正经之色。

朱四奶吩咐了一句,便有两名下人上来将醉眼迷离的朱小肥架起来送回房。

朱小肥第一次醉酒,颇有些不好受,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着,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直到一双手忽然探到颈间开始灵巧地为他解衣,朱小肥才悠悠清醒了两分。

很多年了,朱小肥的日常生活都是自理,穿脱衣这等事从不假手于人,于是还未睁眼便抓住胸前摸索的手,迷迷糊糊问:“谁?”

那人吓得手一抖,继而怯怯道:“奴婢如月,特来侍奉小肥少爷就寝。”

“荣越?!”朱小肥闻言一惊,蓦然瞪大双眼坐了起来。

哪有什么荣越,跪在床前被他抓着手的人分明是个小丫头,约摸十四五岁,娇憨俏丽,我见犹怜。

朱小肥怔了半晌,颓然松了手,闭上眼睛重新倒回床上。

“小肥少爷?”如月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见朱小肥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站起身,轻轻伏在朱小肥身上。

朱小肥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却仍旧不发一言。

如月心中略定,痴痴看了朱小肥片刻,旋即红唇轻启,缓缓低下头来。

21.艳福

南冿城。朱武分馆后院。

苏大教头闭着眼,仰起头,慢慢向动弹不得好似案板上待宰的肉一般的荣大总管靠近。

眼看四唇便要相接,荣越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与一双亮晶晶的小眼,当下一个激灵彻底清醒,闪电般退开一大步,沉声道:“抱歉,小弟不好这一口。”

被荣越毫不客气地干脆拒绝,苏子玉瞬间便从鬼使神差的荡漾中醒过神来,羞恼之下,第一次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呸,你以为苏爷我就好你小子这一口么?别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了!”

荣越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讪讪地转移了话题,“那什么,小弟明日要跟着二公子回北安城了。”

苏子玉眼角隐隐有一抹红,咬牙切齿道:“求之不得!滚了以后就别再回来了!”说罢运起轻功转身就跑,转眼没了踪影。

荣越抚额苦笑,莫明其妙被一个男人投怀送抱,真是太考验人的心脏承受能力了,这种“艳福”他可消受不起。若不是某个小胖子的“倩影”适时从脑子里跳出来解救了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惊悚的事情呢。

唔,明日便要起程北上,一个月后便可见到某人了。

六年不见,小胖子现在是更胖了还是瘦下来了,又长高了多少?

荣越忽然间对这趟重返朱家本宅之行无比期待。

……

北安城。朱家本宅玉暖阁。

如月伸出粉嫩的小舌小猫一般在朱小肥的脸上舔了两下,朱小肥微微蹙了眉,暗自忍耐。

等小丫头转移阵地,打算将柔软的红唇朝朱小肥的嘴唇靠拢时,朱小肥终于抬起手来将她轻轻推开,“你走吧。”

如月闻言失色,诚惶诚恐道:“小肥少爷不喜欢奴婢这样伺候么?那奴婢换,换别的……”

朱小肥扶着胀痛的额角叹道:“不必了。你说实话,为什么要上我的床?是我娘逼你来的?”

“是……恩,也不是……”如月点头又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奴婢喜,喜欢小肥少爷。”说着晕生双颊,俏丽的脸庞犹如粉桃初绽。

朱小肥对她的回答有些意外,旋即脸上现出茫然之色,“什么是喜欢呢?你又为什么喜欢我?”

小丫头咬了咬唇,带着几分天真扭扭捏捏道:“因为,因为小肥少爷很可爱啊,对每一个下人又很好,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小肥少爷,奴婢,奴婢也……”

被一个小了自己四五岁的小丫头说可爱,朱小肥还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片刻后喃喃自语道:“这样就会被人喜欢么?那我对他也很好,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总是对我凶巴巴的,还骗我,走了就不回来了。”

如月不明所以,“小肥少爷说的是谁?哪个人这么坏,竟然不喜欢你还骗了你?”

朱小肥出神了片刻才道:“没有谁,我乱说的。”接着意兴阑珊地摆摆手,“你下去吧,不用伺候我了。如果我娘问起,就说我有中意的人了。”

如月讶然,心里无比失望,差一点哭出来,然而女人八卦的天性压倒了一切,忍不住问道:“那小肥少爷的意中人是谁?”

朱小肥随口敷衍:“是武林第一美女。”

他可不知道武林第一美女是圆是扁,是胖是瘦,不过,要赶走如月必须得给他娘一个交待,他也不想小丫头为难。如果非得中意一个人,喜欢美女总是没错的吧?

如月小丫头同样不知道谁是武林第一美女,但见朱小肥再次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想多说什么,便不敢继续追问,只得揣着满肚子的好奇出去了。

猫在门外窗根下刚好听到屋里最后几句对话的朱万年与朱四奶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如释重负的狂喜之色,太好了,宝贝儿子长到二十岁终于开窍了!现如今的武林第一美女,不就是曲风柔那小姑娘么,难怪咱家小肥这几年没看上任何一个姑娘,原来眼光这么高!眼看下个月就是武林大会了,谁都可以不来,曲家的小姑娘可不能不来,这可是关系到宝贝儿子终身幸福的大事啊!

……

九月初九,天气晴好,荣越在苏子玉貌似淡定实则哀怨的注视下登上马车,随同朱之仁夫妇启程北上。

此番北上,荣越的心情与六年前南下时不可同日而语,六年前的沉重伤感全部消散一空,化作意兴飞扬与带着几分迫切与期待的轻快。

离南津城愈远,离北安城愈近,荣越心里便愈是有些躁动不平。

行程过半时,一日中午停车到路边饭馆打尖休息时,荣越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二公子,这几年老爷和夫人们,还有其他公子小姐们,都还好吧?”

朱二公子回去的次数虽然不多,但荣越知道他每三个月必与家中通一回书信,只是以往不知是有意抑或无意,他从未打听过某人的消息罢了。

朱之仁瞥他一眼,淡淡道:“都好,难得你有这份心,还记挂着他们。”

荣越老脸一热,咳了一声,讪笑道:“那是自然,老爷夫人们和公子小姐们对我一向关照,我一向都很记挂他们的。”

朱之仁似笑非笑,不置可否,旋即目视前方,端杯品茶。

荣越见状便知朱二公子无意与自己多废口舌,只得识趣而郁闷地退到一边。

马车继续北上。

十月初八,时隔六年后,荣越终于再次踏上北安城的土地。马车驶入城门时,荣越的心跳也快了两分。

比起六年前,北安城更为繁华,处处彰显名城的大气与宏伟。 而由于三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北安城里更是熙熙攘攘人流涌动,多出了许多江湖人士,或三五成群,或孤身一人,或背负大刀,或腰悬宝剑,或道袍飘飘,或劲装结束,看得人眼花缭乱。此时哪怕是街边一个脏兮兮的叫花子都无人敢小觑,谁知道那是不是天下第一大帮的某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呢。

荣越十六岁前虽也在朱家本宅呆了六年,每日近距离瞻仰朱家一大票高手,却还从未有资格跟着高手们出门去参加武林大会。如今传说中最顶级的武林盛事就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召开了,尽管荣越在江湖上连个真空都算不上,却仍旧止不住亢奋的心情。

与此同时,他又有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微妙感觉,即将要与某人重逢了,到时会是怎样的光景?小胖子会不会像当年一样没出息地泪流满面欣喜若狂,扑上来抱着自己不停地唤“荣越荣越”?

荣越想得出神,不自觉翘起了唇角。

由于街上人太多,朱家的车队不得不放慢行进速度,以免刮蹭到无辜的路人。

距离朱家本宅还有两个街口时,已然退化成牛车的马车队停了下来,前面传来马车夫嘀嘀咕咕的抱怨,“娘的,这堵得跟便秘似的,午饭什么时候才吃得上啊,饿死老子了。”

荣越从旖旎的遐思中醒过来,不由囧囧有神,大哥您胃口还真好。

侧头从卷起的车帘往外一看,前面的十字路口果然堵得水泄不通,四方来客与大小车辆麻花似的挤作一团,正中间两个脾气暴躁的壮汉为谁踩了谁一脚、谁应该赔礼道歉而吵得不可开交互不相让,比赛似地问候对方的女性亲属。北安城的闲汉也聚在街边看热闹,指指点点唾沫横飞,唯恐天下不乱。

荣越皱了眉,心里也跟着焦躁起来。

这时,与朱家车队成犄角之势的西路上慢悠悠走过两匹高头大马,荣越坐在第一辆马车里,视线不由自主被引了过去。

那是两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马,马上两位年轻骑手的英姿更是引人侧目。

当先一人年纪稍长,大概二十五上下,修眉凤目鼻直唇薄,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大冬天的摇着一把洒金折扇,唇角一勾风月无边,惹得街边的大姑娘小媳妇集体两眼发直捧着心口尖叫不止,本就拥护的路口一时间更是乱成了菜市场。

稍微落后的一人约摸十七八岁年纪,玉冠束发,腰悬宝剑,身着鹅黄丝袍,外披紫貂轻裘,生得明眸皓齿顾盼神飞,端的是个令人惊艳的翩翩如玉美少侠。只是少侠此时对糟糕的路况显得有些不满,两道斜飞入鬓的柳眉不耐地微微蹙起。美人轻颦最惹人怜,围观路人看得心疼不已,恨不能伸手为他抚平眉间的浅痕。

青衣小帽作普通小厮打扮的荣越心里醉溜溜地鄙视,这两人也不知道是哪家名门大派的公子哥儿,打扮得如此骚包是准备登台唱戏么?那恭喜二位,你们赢了。

22.重逢

荣越耳力极好,距离那两位相貌穿戴都格外出众的公子哥儿又比较近,因此虽然四下里一片喧闹,仍是听到了两人刻意压低了的交谈声。

“哥哥,过不去,怎么办?”

“哥哥也没办法啊,再等等看吧。”

“那两个莽汉不会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吧?如此粗鄙不堪,朱家怎么会请这种人呢?”

“我的大小姐,你当江湖草莽个个都像你哥哥我一样斯文优雅么?不可能嘛。再说,就算朱家不请,也挡不住某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人非要来掺一脚啊……”

荣越听得眼角直抽,说到自我感觉良好,有谁比得上这位大冬天还摇扇子的骚包公子哥啊!

慢,大小姐?荣越定睛一瞧,那位佩着宝剑的翩翩少侠白皙优美的脖颈上并无突出的喉结,说话的声音也是宛转娇脆似乳燕初啼,当下心中恍然,难怪他刚才觉得这位少侠比苏子玉还要像女人,原来果然是个雌的!

正自感叹间,“笃笃笃”,车壁突然被人敲响,荣越转头一瞧,是二少奶奶身边的美貌大丫头锦画。

荣越拗出一个自认为潇洒英俊的造型,“锦画姐姐有何吩咐?”

可惜锦画姐姐心思全不在荣小厮身上,一边跟他说话,一边眼睛还一个劲儿地瞄着那边骑着白马的两位俊美清贵的公子哥,漫不经心道:“再这么堵下去天黑都进不了家门,二少奶奶让你赶紧去前面把路疏通一下。”说着一脸花痴状一步三回头地返回后面的马车。

“……”

荣越无语,让荣爷我通路,当我是轧路机么?!(那个时候自然是没有轧路机这种神器存在的,某青只是代替被人无视而悲愤莫名的荣小厮吐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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