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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陛下喊您回家——by公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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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至此,魏慈明的身子忽然颤了一下,若赵灵宫当真对他无心了……

他闭上眼,不再去想。

魏慈明为清溪八龙中的佼佼者,那是何等聪慧之人,一点即通。

到底是谁对谁还有心,到底是谁还念着谁。

这会儿,他的心早已清明至极,多年来深埋心中的怨恨霎时间变得可笑起来,就连自己,也变得可笑起来。

当他以齐国使臣的身份,站到赵宫大殿之中,看着御座旁的金座上的赵灵宫时,只觉得自己多年来,当真分外可笑。

赵王已老,赵国国事早已交由少君赵灵宫掌管。

赵灵宫看着手中的盟书,又抬头看看挺直了背脊站在殿上的魏慈明,在竹简的遮挡下,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魏大人此番前来,路途遥远,可着实辛苦了。来人,带魏大人前去休息。”

“多谢少君体谅,今日已是慈明到赵国第十六天。”

面对魏慈明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自己的目光,赵灵宫也盯住他,不可自制地笑起来。“魏大人这是怪我国怠慢了?”

魏慈明面上仍是一派恭谨模样,却早已恨得咬破了下唇内侧。“慈明不敢!”

赵灵宫站起身来,拍拍手掌:“来人,带魏大人前去休息。”

“多谢少君关怀!”魏慈明满心衔恨,跪倒在地拜了一拜。“魏慈明告退。”

第六章:唯有曲中求

赵灵宫看着厅中正在喝茶的王适之,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自然是在等少君回来。”王适之放下杯子,冷笑道:“少君莫要忘了,屋里那位可是我师弟。”

“那又与你何干?”

王适之答道:“他已多年没伺候过您,怕是身子大如前了,只求您别拿当日炮制我的法子炮制他。”

赵灵宫挑了挑眉:“你几时这么好心了?”

王适之撑着桌子站起来,一边拽紧身上的棉衣,一边往外走:“我待我师弟自不会如此好心,我只怕少君看到他那个惨样儿,又要冲我发火。”

“我自然不会。”

正在往外走的王适之停了一下,想问他这句‘自然不会’是不会什么?是不会依炮制他的方法炮制魏慈明,还是不会冲他发火?可终究没有问出口,这十多年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赵灵宫的脾性。

外面已是隆冬时节,王适之踏着雪走了几步,虽是穿了棉衣却仍是觉得寒冷。看着眼前的枯枝残叶,他闭上了眼,走?该走到何处去?

少君不想自己打扰他和师弟亲热,却忘了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是住在他屋里的,此刻冰天雪地,他该去那里呢?站在雪地里等着么?少君今晚怕是不会让师弟走的,难道就站一夜么?

“先生。”常跟在赵灵宫身边的小侍从追过来,手中还捧着一件毛茸茸的衣裳。“少君让我把衣裳给您送来,还请您随我去偏殿休息。”

王适之笑了,跟在那小侍从身后往偏殿去了。

不同于外面的天寒地冻,赵灵宫的寝室里可谓温暖如春,他看着坐在床边的魏慈明,眉目依稀如旧,一点没有变老。

“慈明,这些年来我一直想着你。”赵灵宫走过去执起魏慈明的手,那双冰冷的手在这个温暖的房间里显得如此突兀。“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不多穿些?我送你的狐氅呢?为什么不穿?”

魏慈明低着头,并不回答他的话,也不抽回手,任由他拉着。

赵灵宫坐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肩往怀里带带:“是不是不喜欢了,若不喜欢我再送一件给你。”

“不必,我国也非穷困之地。”

“我的傻慈明,我送你东西与国家何干?”赵灵宫的手放到魏慈明腰间,扯着腰带的一角,只需再轻轻一扥,那衣裳便开了。他偏不扥那一下,拉着魏慈明的手放到自己腰间:“你送我的那小玉狗,我一直戴在身边。”

握住那只青色的小玉狗,魏慈明一怔:“你一直带着?”

赵灵宫搂紧他,吻吻他的鬓边,笑道:“慈明所赠……”

魏慈明垂着眸,看不清情绪。他攥着赵灵宫腰间的小玉狗,淡淡道:“扔了吧。”赵灵宫吃惊地看着他,可他脸上仍是平淡至极,没有任何情绪:“当日我送你玉狗,无非是想羞辱你。”

“我知道。”赵灵宫捏住魏慈明的脸颊,笑着答道。

魏慈明扭着头,挣开他的手,冷冷答道:“知道最好!”

“慈明,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倔。”赵灵宫捏住他的下巴,笑容暧昧。魏慈明仰着头,与赵灵宫对视的眼中满是寒意。赵灵宫亦不复温柔,一把将他推到在床,扬手就是一个嘴巴:“贱货!我差点儿忘了你喜欢犯贱!”

魏慈明偏过脸,紧紧地闭住眼睛,不肯睁眼看身上的赵灵宫一眼。唯有颤抖的睫毛和微蹙的眉尖,透露着他的感受。

“给我睁开眼!”赵灵宫扳过他的脸,俯身吻上他的唇,动作不似话语般凶狠,反是极尽温柔,舌尖细细地描摹着。

魏慈明咬紧唇,不许赵灵宫的舌头探进来,唇畔的触感,让他想起了晋国东郊旧宅里所饲养的蛇。那条花纹斑斓的蛇,正如身上的男人一般,用这副光鲜亮丽的外表,伪饰着阴冷狠毒的内心。

“给你脸不要脸!”魏慈明无声的反抗激怒了赵灵宫,他加大了摆动的幅度,过于深入的部分,刺痛了魏慈明的身体,也刺痛了魏慈明的尊严、魏慈明的心,无法抑制的呻吟到底是脱口而出。

直至听到魏慈明的痛呼,赵灵宫才算是满意,吻吻他的脖子,笑道:“这些年你乖得很,从没找过别人。”说话时,他的手指在两人交合的地方滑过,最终握住了魏慈明的那一处。“就连女人都没找过。”

魏慈明紧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刚要张口辩驳,却因赵灵宫的又一次顶撞而化作一声诱人的呻吟。

赵灵宫似是因为方才的发现十分欣喜,笑着吻吻魏慈明的唇角:“小贱货,别逞强了。乖乖听话,你想要的我自然会给你。”

“我想要……”魏慈明趁着赵灵宫对他的冲击缓和一些的时候,握紧了他的胳膊。

赵灵宫见他主动说话,便笑着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他的唇,问道:“慈明,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死!”话音未落,魏慈明因身下的剧痛,握着赵灵宫胳膊的手忽然收紧,眼角也溢出了泪水。

赵灵宫不再与他温存,扯下魏慈明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将其双臂举过头顶,向外招呼道:“给我拿绳子进来!”

侍从进来送绳子的时候,看到少君愤怒的表情,不由一惊,吓得那侍从将绳子地过去后,立即便退了出来。

粗糙地麻绳牢牢捆住了魏慈明的双手,他合上眼,心想这才像六年前一样,这才是真正的赵灵宫。魏慈明于赵灵宫,只可有恨,国仇家恨,除此外,一切皆为虚幻,如镜中花水中月,总会破碎。

夜深之时,赵灵宫起身,亲自点一盏灯放到床头的小凳上,看着床上的魏慈明。

他手上仍旧捆着粗糙的麻绳,闭着眼睡的极沉,那如描似画的唇还似六年前一般丰润诱人。赵灵宫伸手摸摸他的肩膀,摇了摇头,六年前就不该放他回去,这些年操劳下来,都快瘦成皮包骨头了。

“我天下无双的慈明……”赵灵宫的吻,落在了睡熟的魏慈明发上。吻毕,他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吩咐人送盆热水来。那侍从去打水时,他特意嘱咐道:“再去拿块最上等的软布来,要母后擦脸的那种。”

就着微弱的灯光,赵灵宫坐在床边,拿着软布温柔地擦净了魏慈明的下身,最后倾身抱住魏慈明。他常年练武,这一抱,竟似将魏慈明包裹住一般。他自己觉得有些好笑,便翻身滚到床另一边,将熟睡的魏慈明揽入怀中搂紧。

赵灵宫还记得,六年前的魏慈明睡觉极轻。

这一回怕是累着了,久未经情事的人被他整整困在床上一个晚上,也难怪如此。

难怪如此,也难得如此……

他的魏慈明,实在难得如此乖顺地躺在他怀中。

月亮在窗外看到这样和睦的场景,也露出了羞涩的笑,悄悄隐到了云后。

第七章:本是同根生

惨淡的天空,暗淡的月光洒在雪地之上,楚政跨坐在马上,睥睨被鲜血和融雪弄脏的地面。

残肢断骸间,楚政手中的刀直指一件华裳:“斩!”伴着的他的话音,数十名侍卫冲将过来,纷纷举刀斩落,霎时间,华裳便被鲜血染红。楚政在寒冷的雪夜里,勾起一抹笑,冷如月光,冷如命运:“翻过来!”

看着侍卫翻过的身体,那人灰败的脸色和满身的鲜血,通通都在向人昭示着他已死去多时。饶是如此,楚政仍是挥挥手命人前去查看,身后的顺德骑着马踱到死尸身侧,翻身下马探探鼻息,转头回禀:“陛下,樊期已死。”

“成乔呢?”楚政骑着马踏过樊期的尸身,在微弱的月光中寻找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被封为长安君的成乔。

他委实想不通,为何昔日乖巧的弟弟会在攻打赵国之际反戈相向,将伐赵的大刀斩向自己?

这令他本就坐的不安稳的王座,更加惴惴可危。国内流言四起,竟有人怀疑他并非父王亲生。

本是嫡亲的王子,最为顺理成章继承王位的本该是他。可转瞬间,便不再是他。

更有人质疑母后的贞洁,而这一切的制造者,就是这个不知何故而反戈相向的弟弟,长安君楚成乔。

楚政阴沉着脸指着往东方移动的点点黑影:“追!务必擒回长安君,生死不论!”众将士唯唯,纷纷追去。

那一场在雪夜中屠杀,始终在楚政的脑海中无法抹去。他的手上早已沾满藩王的鲜血,可这一日,若沾染上了弟弟的鲜血,他当真便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辱父弑弟,此等罪名,可否万劫不复?

没有人可以回答楚政的问题,正如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登上王位的道路一般。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他登基前夜的那场杀伐,他独自带着敬德、顺德二人,杀向了那几个反对他登基继位的几个老臣家,用沾满鲜血的战刀,保住了他继承王位的权利,从而改写了楚国的历史。

“敬德,快去追他们!”楚政焦急地指着离那几个逃亡的黑影越来越近的将士。“让他们无论如何留下成乔的性命!”

“是!”敬德领命而去。

疾驰的骏马穿过残杀敌人的士兵身边时,敬德雪白的衣裳被溅上了斑驳的血迹。他的马忽然人立而起,一声嘶鸣过后,又急冲起来。敬德稳住心神,死死的抓住马缰,总不至于被甩下去。他顾不得马后腿上尚拖着一个敌人,更顾不得马腿上被敌人狠狠插入的匕首,他大叫着向将领传达楚王的最新命令:“陛下命你们务必留下长安君的性命!”

那一夜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热烘烘的血也融化了寒冰般的雪,马蹄和整齐的步伐踏碎了一地肮脏。留下收拾战场的小士兵手中握着铲子,将城中道路上的雪一铲子一铲子地铲到水沟里,仿佛这样那一场屠杀便不复存在一般。

用叛乱者尸体堆积而成的京观,坐落在城门之东,不单震慑着国内一切企图叛国之人,似乎也遥指着东方的赵国。

楚宫之内,李斯看着对面眉目清秀的长安君成乔:“李斯见过长安君。”

长安君眼皮也不抬地跪在床上,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铁链拴在了墙上,本是整齐的头发也凌乱地散落在眼前。

“殿下实在不该与陛下为敌。”李斯心疼地伸手去摸长安君的脸,却被他躲开了。“殿下是在记恨我们?”

“难道不该恨楚政么?他一个杂种抢了我的王位!”

李斯摇摇头:“殿下,王位素来是贤者居之。况且,樊期已是一个死人,他说的话殿下不必记在心上。”

长安君突然抬起头,瞪着眼睛叫道:“樊期死了,可我还活着!只要我活着,我就会向天下人揭露楚政他不是父王的血脉!”

“殿下太天真了,难怪会上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当。”

长安君不再理他,别过头盯着洁白的床帐。

李斯笑着坐到床边,微笑着捧住长安君的脸:“我的小徒儿如此天真,我怎敢放你出去再让人骗呢?你莫要恨了,陛下留你在此也是一片好心,他是不想你再变成别人手里刺向他的利刃。”长安君凌乱的散发落在李斯手上,他微笑着将那些散发帮他捋到耳后:“你该知道,陛下只有你这一个弟弟,他如此信任你,才会将军权交由你掌管。你这一闹,可着实伤了他的心。”

长安君看着李斯温柔的样子,狠狠地咬住唇,隔了许久才叫出那一句:“师父……” “嗯?殿下有什么要说的么?”

“师父……我求求你……求求你顾念多年师徒情谊,让大哥杀了我吧!”

李斯佯作吃惊,立即站了起来:“这如何使得?你是陛下亲弟弟,他怎会杀你!他将你安置在宫中好生伺候着,殿下还有何不满?”

面对逼近自己的李斯,长安君委屈地快要落下泪来。他没有想到,明明他和大哥都是师父的徒儿,竟是这般厚此薄彼。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在位者当权,师父才会如此么?他哭着恳求李斯,求他去求楚政赐他一死。

“师父……师父……成乔求求你,求求你让大哥赐我一死吧!成乔知道错了!”

李斯拿袖子蹭蹭长安君的泪水,柔声道:“好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已知错了,陛下定不会降罪与你。殿下便好生在殿中养伤吧!”

长安君声嘶力竭地喊着正往外走去李斯:“师父!师父!您回头看看成乔!成乔生不如死呀!”

李斯终于在门口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答道:“殿下,此刻能活着便活着,到您该死那一日,为师自不会留你!”

长安君成乔依旧跪在那张柔软昂贵的床上,手脚被铁链牢牢锁住。

雕梁画栋的房间,是他的大哥为他画地为牢。

等候在花园中的楚政转头问李斯:“成乔可还好?”

“还活着。”李斯的回答十分平静。“陛下的妇人之仁终有一日会酿下大祸。”

听着师父的批评,楚政无奈地叫道:“师父……我实在不能不顾念血脉亲情……”

李斯笑道:“当日您将军权交给成乔,故意让樊期撺掇他谋反之时,怎没顾念亲情?此刻提及亲情,未免为时已晚!呀!落雪了……”他伸出手接着空中飘飘荡荡的雪花,就这样牵着自己的狗丈夫,踏雪离去。

楚政站在雪里,扭头看看关押着成乔的小殿,摇一摇头,就此离去。

第八章:相逢便是恩泽

天正六年的正月,平日里冷清的边关小城贺郡,此刻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一派热闹繁华。

魏慈明靠在客栈的床头,也因外面喜气洋洋的气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床边伺候的小二探过手来替他擦擦额头的薄汗,低声道:“大人此番受伤,怕是与楚国脱不了干系。”

“这是你该说的话么?一切等你家主人来了再说不迟。”魏慈明说完,便闭目养神去了。小二起身给他掖了掖被子,转身就要离开,这时魏慈明才懒懒地抬了抬眼皮,问:“你家主人说什么时候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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