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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陛下喊您回家+100问——by公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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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乐说:“吴王他瞧准了外公宅心仁厚,不忍晋国百姓自相残杀。他使得好计谋!”

对于外公的做法,昭乐既认同又不认同。他心中确实也不忍百姓自相残杀,然而他比晋王更加懂得,到了必要、危及国体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放弃。他摆摆手,不再去想晋王的做法,转而对弦高派来的人问道:“可有楚赵之争的消息?”

弦高派来的是一名歌姬,名唤采薇,是弦高的夫人之一。弦高的手下因采薇长期呆在赵国钟离,所以通常称她为‘钟离夫人’,为齐国在赵国的细作首领。

“回禀殿下,日前楚军两军会合后,由陆口攻往歧岭,经三日夺回歧岭后趁势东行,攻占赵国屯留南部。近日来,楚赵双方正在屯留郡中打得不可开交,衍水都被他们染红了。”采薇抬起手拢了拢头发。

“楚军派出的援军将领是谁?”

“是项燕,项将军。”

“项燕?他可带项家军去了?”昭乐微微皱着眉头,脸色并不算好。

采薇答道:“是,听说带去了一半项家军。”

“另一半呢?可是留在楚都里了?”

“听说是这样的。”采薇抬起头,美目流盼。“还有人说,楚王将有战场之花美誉的项梁留在了宫中。”

战场之花?昭乐在衣袖下攥起了拳头,脸上不动声色:“我让弦高查的事,他查的怎么样?长安君究竟在何处?”

“恕民女无能,至今微探得长安君的消息。”

昭乐略一沉吟,轻声问道:“你久在赵国,竟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长安君的消息?就连值得揣测的也没有么?”

采薇摇摇头:“若有长安君的消息,民女自然不敢欺瞒殿下。倒是有不少百姓传说,赵王于后宫之中囚禁了一名美男子作为娈宠,与王适之平起平坐,不知是否会是长安君……”

“那不是长安君。”昭乐当然知道采薇口中所说的是谁。他想到师傅的处境,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问道:“屯留之战,赵王派的是谁?”

“是廉云将军。”采薇说到这里,忍不住掩住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昭乐问她。

采薇仍是掩着嘴止不住笑一样:“民女是笑廉将军蠢。”

“你且说来听听,廉云蠢在何处?”

“他蠢在一个礼字上。”采薇娓娓道来。“他分明已占据了地利之便,却定要同楚军讲求一个礼字,几次突袭的好机会都白白被他给错过了,也不知道现下结果如何。”

第二十章:当局者迷

屯留此刻已分作了两部分,北边是赵国的军队,南边是楚国的军队,屯留的百姓夹在战火之间叫苦不迭。

楚国的军队是在正月二十三攻到屯留的,他们势如破竹,一举攻下屯留南部,占领了多个村子。楚军的脚步还在北上,他们在刺杀了屯留守军的将领后,更是军心大振,期望一举攻占屯留。

驻守屯留的赵军在守将遇刺后,并未如楚军所预料的那样军心溃散,他们死死守住了屯留中部防线,阻止了楚军北上的步伐,并且在缺粮的情况下坚持了五天,等来了自钟离赶来的廉云将军所率领的大军,以及补给军粮。

廉云到达后立即投入了战争之中,他来不及安排好补给和策略,屯留南部的楚军便已经叫嚣着宣战。

衍水的支流洛水,自北向南穿过屯留,不管是北方的赵军,还是南方的楚军,抑或是屯留的百姓,都要依靠这条支流生存。在屯留中部有一条名为‘有莘’的山脉,自屯留西边边界开始延展,直到与屯留相邻的洛安北部。洛水从北方流经有莘山脉的时候,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瀑布。

在没有开战的时候,这个瀑布是极美的景观,常有文人骚客自各地赶来,只为一睹瀑布成就千古文章。如今,楚赵开战,这个瀑布反而成为了最好的天然屏障,阻隔在楚赵两军之间,成就了赵军的地利。

现今,顺德正带着白虔站在瀑布之下,他们仰头观望着激流从高处滚滚落下,低头观看瀑布在低处激荡起万朵水花。

“白虔,你究竟想说什么?”顺德猜不透白虔这个时候邀他来这里是何意。

白虔低着头,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同将军说起,说起那些或许不该这个时候说起的话,然而他很怕这个时候不说,以后都没有机会说了。从他听说这一回赵国派来的是廉云后,便有了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他觉得自己会死于这次战争,会死在这美丽的瀑布之下。

实在不该在冬日里观看瀑布,瀑布落下激起的水花会让人感到寒冷。即便是长年习武的顺德,也一样搓着手,为自己增添些许温暖。

“我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只是将军位份尊贵,我实在不忍看您……”白虔垂下头,似是不敢去面对顺德。“看您坠入深渊,您可知道现下军中都是如何谈论您的么?”

话到此处,倘若顺德还不知道白虔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事,他这些年就算是白活了。他扭过头来冲白虔微微一笑:“没想到你大费周章请到我此处,竟只是想同我说敬德之事,我还道你有军机要事要同我私下相商。”

“将军的威名与军机要事同等重要!”白虔死死盯住顺德眼睛。

顺德笑着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种时候怎可为此事牵绊?好好练兵迎战才是紧要之事。”

“可是将军……”

“不必说了。”顺德仰起头去看飞流直下的瀑布。“军中的闲话我并非没有听过,然情之一字,你等未经历过自然不会懂得……待有朝一日,你也遇到有情之人,便会懂得我的想法。”

“我纵然遇到也绝不会是个男人。”白虔抬起头,倔强地盯着顺德。“将军行如此为人所不齿之事,可曾想过我楚军声威!”

顺德听到他的话,心中一阵喟然,终是掩住心思,沉声应道:“倘若我府上是名女子,你可还会同我说出今日这番话来?”

“自然不会。”

“既然如此,可见今日这话并不急于一时,非说不可。此刻大战在即,这等无谓之事日后再谈。”顺德缓缓闭上了眼睛,聆听着瀑布的声音。他没有等到白虔再次开口,便已经睁开双眼,转身离开。“我先回去了,你若愿意再次继续观看瀑布,便找找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破了赵军的地利之便。”

白虔望着正在离去的顺德,唯有摇头叹息,心中的话再不知该向谁倾诉。水声不断,玲珑叮咚,敲击着白虔的心房。他想起了方才将军的话,顿时将满腔心事抛诸于九霄云外,转而去寻找一个破除赵军地利之便的方法。

华月初上,白虔仍在有莘山脉中寻找着破除地利的方法,而顺德也在思索着白虔的话。

关于他和敬德的流言蜚语,军中传的并不少,他自然也听到过。

其中说的最多的,无外乎是陛下与敬德的关系,这让他感到尴尬。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属于他的,他都不愿是别人用过的。但是,敬德确确实实是陛下曾宠幸过的,这点毋庸置疑。

每每听到有人议论陛下和敬德的关系时,他总会悄悄走开,假装没有听到那些话。

顺德突然想起了自己对敬德说的话:“我与你必定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终有一日羡煞旁人。”想到那一日敬德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再为这件事忧心劳神,无论别人怎样说都好,只要敬德能好就好。

这是顺德的愿望,也是他这样努力的原因之一。他在心中责备自己忘记当日的初衷,他独上战场为的不就是让敬德过的好一些么?

顺德躺在床上,按捺不住对敬德的思念,他将手探入裤中,想着敬德在他怀中承欢的模样,想着敬德温暖的躯体,陷入了久久不能自抑的沉醉之中。在盆里洗过手后,他又一次躺回床上,强迫自己闭上双眼,不再去想念敬德。

借着月光,白虔独自在有莘山脉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没有光也没有方向,在不知不觉中,他迷路了。夜已经越来越深,没有人注意到副将的失踪,更加不会有人前来找寻白虔,只好任由他独自一人继续在有莘山脉中自行寻找出路。

白虔心中很不安,明天大战在即,他身为副将不在军中必定影响士气,他一定要在开战前赶回去。

青山依旧风呼啸,白虔孤立山中,寻路无门,只觉天地苍茫,万物寂寥,他便是这天地间小小一孤雁,漂流瀚海青山之中。

第二十一章:困局

宋兰带兵到达闻喜与王彩御汇合的时候,正是齐梁之战的开端。时至今日,距离齐梁两军的初战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那一场战争并未令局势有所改变。在攻占长山后,齐军和军中民团都已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早已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时备战,以求保住他们夺来的土地。

战争所争夺的,从来都是土地,而非人心。

昭乐的身体像是被浸入了水中,毫无力气,医官说他的病是因太过操劳所致。

他命人将书房的奏议拿过来,靠在床头一一看过之后,痛苦地捂着额头:“更衣,传大司空和大司徒立刻进宫。”

伺候他的宫人忍不住劝道:“殿下,医官说您需卧床静养,方能痊愈。”

“那又如何?快去命人传大司徒和大司空进宫!”昭乐推开宫人扶着他的手,声色俱厉。“立即来人更衣。”

宫人们再也不敢劝解,纷纷领命而去。

昭乐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感到一阵眩晕袭来,他不愿在人前露出疲弱之态,坐在床边等到这阵眩晕褪去方才再次起身。更衣之后,他推开了搀扶自己的宫人,慢慢地从寝宫走出来,前往书房。

昭乐穿过花园的时候,看到昔日摆满了楚菊的花圃,此刻已换上了红梅与矮松,虽还是郁郁葱葱景致非常,却怎么也再不见旧时繁荣。

停在花圃旁,昭乐看不到一朵红梅、一株矮松,在他的眼中,花圃里仍是朵朵楚菊。

“殿下。”跟随在他身后的宫人见殿下站在风口发呆,忧心他的病体,忍不住低声唤他。

昭乐听到他的呼唤,回过神来:“你先到书房去把地图铺好,我这就过去。”

“是。”

宫人离开后,昭乐仍站在那里看着空无一朵楚菊的花圃,仿佛看到了楚政,站在那里向他伸出手。

“小昭乐……”他听到楚政在喊他。

他的心里很不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生病的原因,他竟变得十分脆弱,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令他思绪万千。

他一会儿想到方才奏议中提到的灾情,一会儿想到闻喜、长山两郡之中的战争,一会儿又想到楚政,想到屯留的赵楚之争,想到楚宫中的父王。

总是无法平静……

扯扯身上的衣服,冷风过处,又一阵眩晕袭来。他开始难以自制地颤抖,并且随着风开始摆动。他紧紧环住自己的双臂,在花圃旁蹲了下来,直到那阵眩晕略有平复后,方才迎着风向书房缓缓移动。

书房里已经笼起了火盆,为偌大的书房带来了如春温暖,大司空和大司徒已经候在了房中,见昭乐进来便立即上前行礼。

昭乐在门口站了一下,表面上他是在接受臣子的跪拜行礼,实是因为热气骤然而至,又一次引发了他的病。直到那阵头晕平定下来之后,他沉声开口:“两位大人可知我今日急请尔等进宫所为何事?”

“想必是为了黄岭北部衍水决堤之事!”大司徒很激动,往前踏了一步。

昭乐微微颔首:“正是为了此事。”

大司空和大司徒跟在昭乐身后来到铺开地图的桌边,一同看着桌上的地图。昭乐指着黄岭北部的衍水大坝,扭头问身边的大司徒:“李司徒,可是这里决堤了?”

“正是。”大司徒抿紧了唇,表情认真。

昭乐皱起眉头,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地图上黄岭北部的衍水大坝,喃喃自语:“时值冬日,衍水怎会决堤?”

大司空几乎是扑到地上,双膝与地面发出了闷闷的响声:“臣惶恐!”

昭乐偏头看他,冷笑道:“何司空确该惶恐。此事本该由你负责,却是李司徒上的奏议,你是否应该和我说明一下此事的原因。”

大司空跪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额头几乎已经碰到了地面。

“何司空?”昭乐严厉的目光停留在大司空的背上。

“不,不是这样……”大司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粒粒汗珠,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颇为扎眼。“臣并非有意隐瞒。”

又是一阵头晕,昭乐扶住桌沿,稳住身形:“衍水决堤这等大事你都胆敢隐瞒,你还有什么不敢?”

大司空听到他的话后,跪在那里连连磕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臣惶恐。”

“罢了,黄岭灾情要紧。”昭乐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起来吧!”

大司空站起来,抹去额上的汗珠。

昭乐沉声道:“黄岭灾情刻不容缓,两位大人以为该怎样做,才能将灾害减到最低?”

大司空与大司徒各抒己见,俱是为国为民的法子,昭乐听着他们的话,起初还会发出几句评论,到最后已是不撑着桌沿便会站不住了。他的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顷刻即倒的房屋一般,令人心惊不已。

大司空轻声道:“殿下,不知方才臣所说……”

“方才何司空所说……”昭乐撑着桌沿,努力地回想着方才大司空说了什么,却是昏昏沉沉,半句也想不起来。

大司空看出了他的尴尬,赶紧说道:“臣认为与其填补堤坝,不如从源头治起,开源分流,既可治理水患,又可灌溉耕地。”

昭乐点点头:“这法子好,可是黄岭灾情片刻也耽误不起。你等需立即带人前往黄岭救助灾民。开源分流之事,等到日后再谈。”话到这时,昭乐再也坚持不住,撑着桌沿的手开始颤抖,他的额头上也同大司空一样,挂上了一粒粒汗珠。“黄岭之事,有劳两位大人了。”

在遣走两位大人后,昭乐独自坐在书房里久久不动,宫人也不敢贸然说起扶他回寝宫的话,就这样一直坐到火盆燃尽。书房再度陷入寒冷,昭乐拢拢身上的衣服,轻声道:“回寝宫吧。”

宫人一边扶着他往寝宫走,一边劝道:“殿下不能只为国事操劳,而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您若是病倒了,这泱泱大齐还有谁能够担得起这份重任呢?”

昭乐笑笑,并没有说话,他也确实没有力气再去说话。

河道上的变故令他彻夜难眠,而时常突然袭来的头晕则令他缠绵病榻,就在这个时候,一封八百里加急自闻喜送来。

第二十二章:祸起萧墙

梁军与齐军再一次于长山开战,这一回梁军派出了多于齐军三倍的兵马,残忍地屠杀了大批齐军以及西部四郡民团中的百姓。这一次的长山之役,梁军大获全胜,一扫先前败阵而归的阴霾,整个军队里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在主将的率领下,梁军乘胜追击,攻打长山以西的闻喜。

齐军在王彩御和宋兰的带领下,紧紧守住闻喜防线。虽在一次次与梁军的交锋中退到了城内,却也因占据了地利人和之便,据城一战。故此战未大获全胜,却也暂时拖住了梁军西征的步伐。

宋兰派人送回八百里加急,请求殿下增派援兵,以保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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