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张绪清的关系看似已经很亲密了，但是在他看来还不够，还远远不够，他想把张绪清牢牢禁锢在自己身边，让他只能想着自己一个人，这种感觉在他翻看了张绪清的日记后变得愈加强烈。
那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周末。
张绪清忽然心血来潮地想要整理一下他那一大堆堆积着没用的书籍和报纸杂志，宋凯自然是不遗余力地从旁协助的。
收拾整理打包，忙了一上午整理出一大捆的东西。
宋凯腿都要蹲麻了，却看到张绪清正对着几本笔记本发呆。
“这些也要卖掉？”
张绪清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的神色，犹豫良久之后，还是说：“不，这个不卖。”这是一段记忆，无论是痛苦也好快乐也好，那都是他这一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纵使他想和过去说再见，但是却不忍心把这一段记忆埋葬。
宋凯看着张绪清抱着笔记本回屋的身影，心中百味陈杂，他知道那里面肯定有张绪清一段难以割舍的回忆。
他做了一件很不道德的事，他趁着张绪清不在的时候，悄悄地翻开了那些笔记本。
宋凯很痛苦，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是令人不齿的，可他想要了解他的一切。
他们之间的了解太少了。
得知的真相，那段他并未参与其中的张绪清的年华，令他痛苦不堪。
满满三本厚厚的日记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的名字，而他连一个比划都没有。
宋凯明白，唐启青在张绪清的人生中是不可替代的。
他这个靠耍阴谋诡计停留在他身边的人又算是什么呢？
宋凯有强烈的独占欲，可是他对和张绪清的关系又很没安全感，所以他要使劲一切手段留在张绪清身边！
张绪清下了飞机后就匆匆往回赶。
他记得今天要和宋凯一起去看烟花。
一出机场，他就看到了正在往这里赶的宋凯。
宋凯有些气喘地接过他的箱子，“开了个会，有些迟了，不过还好赶上了。”
张绪清心里暖暖的，看着眼前这个步履稳健的男人，一幅今后两人可以就这样过一辈子的美好画卷在他的眼前展开。
“累不累？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再出发。”
“还好，不会来不及吗？”
“肯定来得及，晚上七点四十才开始呢，现在才三点钟。”
宋凯一手拉着张绪清一手拉着旅行箱。
他打开车门将箱子甩到了后座上，又将张绪清拉进车子狠狠吻了一遍。
张绪清挣扎，“会有人。”
“外面看不见里面。”
张绪清有些脸红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以后不能这样，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宋凯噙着笑，满口应诺，“我太想你了。”
“也、也才3天而已。”
“我怕你跑了。”跑到别人怀里去。
“我能跑哪里去……”
两人回到家，宋凯让张绪清去洗澡。
张绪清洗完澡出来，正好听到宋凯的惊呼声，他急忙跑到阳台上。
“怎么了？”
宋凯摊开手，手心一团碎纸，“门票放在裤兜里被洗衣机洗碎了。”
“啊，那不是去不了了……”
宋凯补捕捉到了他脸上的失落，忙说：“没事没事，我还有别的办法，今天晚上一定让你看到美美的烟花。”
“我听说，也有免费观赏点的，我们可以去那里看。”张绪清想了想说。
宋凯可不想去什么免费观赏点。
他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订好一间高档观景房。
晚上七点半，宋凯带着张绪清到了酒店。
他对张绪清说刚好有朋友因为有事所以将房间让给了他。
张绪清相信了。
房间的装修很华丽，从落地窗前看下去是这城里最著名的湖泊景点，周围灯光璀璨，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烟花就在这湖中心燃放。
宋凯还特地叫服务生送来了一瓶红酒。
张绪清站在窗前看下去，“这样看真漂亮。”
宋凯端着酒，看着他的侧脸说：“我也这样觉得。”
“喝点红酒吗？度数不高。”宋凯将杯子递给张绪清。
张绪清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要开始了吧。”
“嗯。”
“开始了！”张绪清惊呼一声，像个小孩子。
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不是因为美丽的烟花，而是在美丽的烟花之下有一个人在陪伴着他。
宋凯站在张绪清身旁，以一个暧昧的姿势搂住了他的腰。
烟花的确漂亮，黑色的夜空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画布，上面绽放着五彩缤纷的鲜花，一朵接着一朵照亮了整个天空。
“我小时候，还捡过烟花盒子卖呢。”宋凯说，“动作一定要快，要不然就是别人的了。卖了的钱就去买点小零食或是小玩具什么的，后来电子游戏室流行起来，我身上就再也放不住钱了。”
“……我也去捡过，就是捡不到……”张绪清的脸上有些发烫，因为酒的味道不浓烈，他就不知不觉地当成果汁来喝了。
“阿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凯变成了从后面搂着张绪清的姿势。
“嗯？”
“要结束了。”他在张绪清耳边呢喃，啄吻着张绪清小巧可爱的耳垂，气氛暧昧而黏腻。
“……我可以吗？”宋凯试探着问。
张绪清转头看着他，却不忍注视他灼热的目光，微不可闻地点点头。
宋凯让他背靠在玻璃上，又吸又咬他的唇，灼热的双手在他的腰肢和脊背上游走而后越来越下……
没多久，张绪清就情动了。
张绪清是生涩的，无论是情感还是肉体，表现的都不像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
和张绪清比起来，宋凯就是一个情场老手。
张绪清的生涩让宋凯越发难以克制。
这是他的梦中情人。
这是他找了十多年的爱人。
衣衫尽落，深色的大床上是两具交缠着的身体。
第二十四章
摘掉眼镜的张绪清看起来非常年轻，眉清目秀，此刻他的头正歪在宋凯的肩窝旁。
他沉沉地睡着。
宋凯醒过来有一段时间了。
他在被子下摸到了张绪清的右手，将它轻轻握到手心里后就这么侧着身子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灼热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当激情过后，心中升腾起的是一股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满足，他认为将张绪清和他以往拥有过的任何一个男女相比都是一种亵渎，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他。
他白皙的肌肤，他湿润的眼眸，他似有若无的呻吟，他的每一次颤动都像是一把火，燃烧着宋凯的血液。
宋凯忽然想再年轻一些，回到那个夏天，和那个少年重新认识，不再欺负他，不再嘲笑他，可以对他好一点，可以让他的童年不再那么孤单……这样，他和他的生命就会有更多重叠的地方。
听说，天鹅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忠贞不渝。
他相信张绪清也是爱他的。
张绪清就是他的天鹅。
仅仅是这么看着他，宋凯的胸膛中都充盈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满足感。
张绪清醒来的时候，宋凯还在看着他。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宋凯如此含情脉脉的眼神，昨晚的记忆就通通回了炉。
张绪清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红，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白皙赤裸的胸膛。
宋凯看到张绪清裸露在外的脖子上的一颗暗红色的吻痕，这是他昨晚上留下的。
张绪清身上还有很多类似的地方，斑斑点点。
仿佛是为了确定自己的所有权，宋凯在他全身上下都像是盖章似的留下了吻痕。
他伸手搂住张绪清的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
张绪清的皮肤很细腻，腰很细，难以想象他年轻的时候有多漂亮，只是那份美好都被掩藏在了呆头呆脑之下。
宋凯粗糙的手掌抚过张绪清的皮肤，一搂上就想一辈子都不放开。
张绪清有些难为情地将脸埋在枕头里。
两个人身上什么也没有穿，真正的肌肤相亲，他甚至能感受到宋凯身上肌肉的形状。
“我是你的人了。”宋凯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流氓本性暴露无遗，明明是自己占了便宜，却摆出一副让别人负责的架势。
张绪清愣了愣，才明白宋凯说了些什么。
事实似乎是这样的，可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都是自己人了，你还害羞什么？”宋凯翻身，看着张绪清还有些红肿的嘴唇，低头轻轻吻了吻，“我还想再来一次……忍了好久了。”
“你……”张绪清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嘴已经被吻住了。
两个人折腾到中午才起来。
张绪清累惨了。
三十多的人了才初识情滋味，偏偏遇上了一个如狼似虎的宋凯。
若放在以前，张绪清是想也不敢想自己会和一个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处到这样的程度。
他可以花十年时间暗恋一个人，当然也可以花十年时间去谈一场恋爱。
如果真是这样，宋凯就要哭惨了。
张绪清坐在床上，腿有些软，腰有些酸，最难以启齿的是那处地方，感觉很怪异。
同样身为男人，张绪清偶然做一次春梦也总是自己在上方的，只是没想到实战中却毫无悬念地成了承受者。
宋凯不顾张绪清的挣扎，抱着他去洗澡。
张绪清有些不自在。
宋凯吻了吻他的唇道：“很久之前我就想这样抱着你了。”
浴室空间很大，装修也很豪华。
张绪清坐在浴缸里温顺地低着头任由宋凯给他洗头，却感受到身后有一硬物抵着他。
饶是宋凯脸皮再厚，也有些难为情了。
张绪清也很是不好意思，他没想到宋凯对这方面的需求会如此强烈。
“我……我只是忍太久了，你帮我用手做一次吧。”宋凯央求道。
无奈张绪清只能用手帮了他一次。
昨天的衣服是不能穿了，宋凯叫人重新买了几套回来。
张绪清穿上后，觉得很合身，就是有些不适应，他不习惯穿新衣服，尤其是这种带着点潮流风味的衣服。
宋凯看着眼前的人，忽然不想让他穿这些了。
真的是人靠衣装。
以前张绪清从来没有在衣物上下过什么功夫，即使偶尔有心装扮，也会因为经验不足而得不到什么效果。
其实他的底子是很好的，四肢修长，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宋凯在他身边坐下帮他揉着腰。
“看着你穿这衣服，我就想再把它扒下来。”宋凯凑到张绪清耳边说。
张绪清的脸又红了。
宋凯哈哈大笑道：“骗你的，你这个呆子。”
张绪清将手机开机后看到好几个小雯的未接来电，这才想起来之前告诉小雯他会去实验室，现在看来迟到是肯定的了。
于张绪清而言，从来没有什么工作日和双休日之分。
他的全部时间几乎都消耗在了实验室里，有时候甚至能一连够呆上好几天。
宋凯见他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对他说：“先吃点东西吧，反正都迟到了。”
两个人折腾了这么久，即使是宋凯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宋凯想请张绪清吃大餐。
但是张绪清有些不安，他从来没有迟到过，何况是因为这个难以启齿的原因。
无奈之下，宋凯只能强迫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再开车送他去了学校。
坐在车里，宋凯对张绪清说：“你什么时候结束？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
“嗯。”张绪清点点头准备下车。
“阿清。”宋凯叫他。
“嗯？”张绪清转头看他。
宋凯探过身吻了吻他的唇道：“早点结束。”
张绪清红着脸点点头。
当张绪清走进实验室的时候，小雯和沙语都在。
最近他们正在赶一个课题，所有空闲的时间几乎都泡在了实验室或者图书馆了。
他们惊讶中带点好奇的目光让张绪清有些不自在，他强装镇定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脱下外套，换上白大褂去了隔壁实验室。
小雯看到了张绪清耳后的吻痕，惊讶地嘴都合不拢，她碰了碰沙语道：“看到没，教授的对象很热情啊。”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到教授的喜糖？”沙语摸着下巴道。
“应该快了吧，我真的好好奇啊，教授选择的另一半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应该很会照顾人吧，教授看起来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第二十五章
张绪清一投入工作就容易忘了时间，等他从校门口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看到浓黑一片的夜空，他才猛然记起宋凯说让他打电话的。
他慌忙从兜里找手机。
宋凯坐在车子里轻轻按了按喇叭。
张绪清抬头看到宋凯正下车往他这边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件外套。
“降温了，先把衣服穿上。”
张绪清接过衣服，听话地穿上，心中一阵感动。
宋凯的车子停在一个拐弯处，虽然是晚上，但是大学门口依旧很多来来往往的学生，他不想给张绪清惹麻烦。
张绪清跟着他坐到了车子里。
宋凯专心地开着车子。
车内暗淡的光线将他的脸部线条衬托得异常刚毅，张绪清看了一会儿后心跳有些加速，想起答应他会早点回去却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嚅嗫道：“对不起，我给忘了，你等了很久了吧。”
宋凯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有些冰冷的手背，道：“也没有很久，晚饭吃过没？”
张绪清摇摇头表示没有。
宋凯叹了一口气道：“不要总忘了吃晚饭。”
他原本就是等着张绪清吃晚饭的，但是想到现在都已经晚上八点了，这个呆子还饿着肚子，又有一些心疼。
“下次再忙也要记得吃饭。”宋凯又一次强调，“即使不能按时回家也要按时吃饭知道吗？”
张绪清鼻子有些酸酸的，轻轻嗯了一声。
“你吃了吗？”张绪清问。
“我想等你一起吃。”宋凯道。
张绪清有些过意不去，道：“我们去买点菜吧。”
“我已经买好了。”
张绪清摸着被宋凯捂得暖暖的左手，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他对宋凯说：“我以后会早一点回家的。”
张绪清系着围裙在厨房里下面条。
宋凯就这么靠在玻璃门边看着他的背影，他还是忍不住上前搂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
“我现在很幸福，”宋凯说，“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他想要和张绪清分享他现在的心情。
今天一整天他都静不下心来工作。
他今年三十六了。
有时候，他觉得未来的人生是毫无新意可言的。
萧明问他总围绕着“钱”转累不累。
不累，但是会厌倦。
每天都在努力地挣钱，坐在办公室里的殚精竭虑，徘徊在灯红酒绿中的虚情假意，花钱买醉，花钱买享受，花钱买一夜春宵，他为之追逐也为之疲倦的生活。
六岁的时候，他在寻找他母亲的身影。
十六岁的时候，他在想着怎么可以弄到更多的钱去打电动游戏。
二十六岁的时候，他怀疑自己是否就要像一只臭老鼠一样过一辈子。
三十六岁的时候，他总算将他残缺的生命拼凑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