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样刚刚好。
前三十六年，他配不上张绪清，三十六年之后他的底气总算足了。
他可以再努力上十年二十年，赚上足够的钱，他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让他继承家产或者将这些钱财都捐给慈善机构，只要张绪清愿意，他们可以去环球旅行或者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颐养天年。
就是需要这么一个人，你愿意和他分析你的喜怒哀乐；就是需要这么一个人，他可以感受你的悲伤快乐；就是需要这么一个人，你愿意为了他奋斗拼搏。
张绪清拿筷子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何尝不是如此呢，之前种种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记忆中的唐启青已经遥远得仿佛是一团雾气，最终陪在身边的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看起来粗鲁却又柔情似水的男人，出现得那么突然，却又那么理所当然的仿佛带着一股虔诚陪伴在他的身边。
就像往常一样，张绪清给自己捞了一碗面后，剩下的通通归了宋凯。
宋凯的胃口很大。
他捧着的碗都比张绪清手上的大一倍。
张绪清看着他呼噜噜地吸溜着面条，忍不住嘴角都带上了笑意。
宋凯在外面装模作样惯了，在家里就暴露得越彻底。
刚搬进张绪清家里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畏手畏脚的样子。
张绪清是天性使然，而宋凯却是怕人家张教授瞧不上自己。
回家前要换上新的袜子，怕自己的臭脚丫子熏到人家；进门时要把鞋子摆整齐怕被嫌弃没教养；吃饭时不敢拿大碗，只能小碗小碗的添总是半空着肚子出门……
宋凯痛并快乐着，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却又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人家张教授从来没有什么怨言，哪怕到后来那张羊皮底下时不时露出一条尾巴一条腿。
晚上睡觉，宋凯总算是登堂入室了，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同床共枕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张绪清睡的是单人床，他看着抱着枕头站在眼前的男人，有些为难，说：“会、会睡不下吧。”
宋凯道：“没事，我可以挤挤的。”
谈恋爱，脸皮薄你就输了。
躺在床上已经四十多分钟了，可是张绪清还是没有睡着。
他背对着宋凯，宋凯就从后搂着他的腰，睡得香甜，黑暗中传来他的呼吸声。
张绪清发现宋凯很喜欢搂他的腰，这样他就动也不敢动了，深怕把人吵醒。
床本来就小，两个人又挤在一起，宋凯还故意不穿衣服，那温温的体温就笼罩在他的周围。
张绪清脸红了，微微挪开身子，深怕让宋凯发觉他的身体上的变化。
他一动，宋凯就醒了，带着点睡意问他：“怎么了？睡不着吗？”
“没、没很快就能睡着了。”张绪清又不动声色地挪了挪。
宋凯的手顺势又收紧了。
他的膝盖轻轻摩擦着张绪清的胯下，调笑道：“……要不要我帮你？”
“不、不用，我没、没事的。”
“呵，不要在这种事上逞强，会忍坏的。”宋凯伸手。
在宋凯手上释放过一次后，张绪清带着些羞赧终于昏昏沉沉睡去了。
宋凯趁机吻了吻他的唇也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宋凯醒来的时候张绪清已经不在了。
桌在上还放着买回来的早点。
今天张绪清又出差了。
宋凯觉得张绪清这教授当的比业务员还要忙碌。
他心里有些不平衡。
第二十六章
野驴带着萧明来看宋凯，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
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之前打电话问的时候明明说是在家的，怎么他一到人就不在了？
当他看到宋凯站在对面门里叫他时，他还怀疑自己记错门了。
“我怎么记得你是住在对面的？最近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够用了。”野驴说。
“你没记错，不过我现在住在这里。”宋凯说着把他让进来，“进来吧，别乱甩鞋子！”
野驴提着熟食袋子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满脑子疑问，问道：“我说，你怎么搬到这里来住了？”
“这是我老婆家。”
“什么？！”野驴大吃了一惊，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搬到这里来是早有预谋的啊！怎么这么巧你们俩的屋子就挨在一起了呢。嫂子在哪呢，让我瞧瞧呀，我说你动作怎么这么快啊！”
正站在书架前打量着的萧明也把眼珠子转向了宋凯。
宋凯咳嗽了一声道：“你都结婚了我现在才找个对象很快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野驴把买回来的熟食装到盘子里说，“看这些书堆的，肯定是个文化人吧，文化不小吧？”
“是个教授。”
“教授？！你行啊，教授都追得到。”野驴夸张地叹息道。
萧明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出来兀自看着，野驴看到了忙教训道：“什么东西你都乱拿，快放回去放回去！”
萧明没理他，自顾自看着。
“我也没打算带这兔崽子来的，可他偏说好久没见到你了死要跟着来。”野驴跟宋凯解释着，要去拿萧明手上的书。
萧明扭过身子不让。
宋凯坐在沙发上说：“你让他看吧，这些书一般人也看不懂，别弄坏了弄脏了就行。”
野驴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重新坐下来。
“你就这么定了？”野驴问。
宋凯点点头。
“挺好，呵呵，也挺好的。”野驴又看了看周围，又道：“早知道你在这儿，我也就不带这些东西来了，你说咱们在这书堆里喝啤酒聊天多不应景啊。做学问的人脾气都特好吧，你给我说说嫂子呗，让我了解了解，下次见面了我也好不给你丢脸啊。”
宋凯刚要张嘴，玄关处的门就被打开了。
野驴看着进来的人惊讶地嘴都合不拢。
萧明捧着书也是一副受惊的样子。
张绪清看到家里有人在同样大吃一惊，有些羞涩地朝野驴和萧明点点头。
“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去接你。”宋凯迎上去拿他手上的东西。
“我看时间还早就自己坐车回来了……这是你的朋友？”
宋凯拉着张绪清的手对还张着嘴合不拢的野驴说：“你嫂子。”
“嫂、嫂子？！”
张绪清的脸红得就像是一个番茄，浑身僵硬，对着野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凯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捏了捏，道：“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没事的。”
张绪清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表现才是得体的，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好。”
“你好你好！”野驴忙回道。
“我买了哈密瓜，我去给你们切瓜吃。”张绪清落荒而逃。
野驴看着走向厨房的身影，压着嗓子对着宋凯说：“凯、凯哥，他真是嫂子啊，没弄错吧。”他知道宋凯平时偶尔也会玩玩男人，但是他没想到他最后的选择竟会是个男人。
“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那个，就是有点惊讶。”野驴觑了一眼厨房里的张绪清道：“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处在一起的？看起来完全、完全是两种人啊。”
“你觉得我们两个人不配？”
“没、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惊讶，你得给我点时间消化消化。”
张绪清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一个超大的哈密瓜。
等他将瓜削好皮切成块端出去的时候，乍一眼看到站在厨房外的萧明，吓得差点把盘子扔出去。
萧明对他露出了一个纯净的笑脸，扬了扬手上的书问道：“这是你的书吗？”
张绪清点点头。
“可以借我看吗？”
张绪清点点头，也许是萧明看起来很无害，所以张绪清也没那么紧张了，他想要给宋凯的朋友留下一个好印象，便问道：“你喜欢叔本华？”
萧明点点头说：“他的想法很有意思。”
“你如果喜欢可以经常来看。”
“我可以借走看吗？”
“可以的。”
得到答复的萧明很满意，他的目光又停留在了张绪清端着的盘子上，问道：“我可以吃一个吗？”
“可以。”张绪清把盘子往他前面递。
萧明掐了一块塞到嘴里，说：“挺甜的。”
野驴看到自家弟弟一点礼貌都不懂，吼了一声：“小明，做什么呢你，还不过来！”
萧明看了一眼野驴目光划过宋凯又转过头来看着张绪清说：“你真和他在一起了？”
被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问这样的问题，张绪清有些尴尬，脸上带着点粉红，点点头。
“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啊？”萧明问。
张绪清微微一愣。
“肯定不是为了钱。”萧明自问自答，“也肯定不是他长得帅。”
“是因为喜欢吗？”
“因为喜欢所以可以不在乎性别对不对？”
张绪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萧明的问题，但是，应该是因为喜欢吧。
宋凯见萧明的问题越来越不像话，忙上去把张绪清拉到身边，顺便狠狠瞪了一样萧明。
萧明委屈地瘪瘪嘴，重新坐到了野驴身边。
野驴狠狠敲了他一下后脑勺，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张绪清被那清脆的声音吓了一跳。
看到萧明没什么事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
野驴见过的事也不算少了，对于宋凯的决定，惊讶过后也就接受了，宋凯又不是他弟弟，用不着他去操心。
在张绪清面前野驴，野驴也不敢太放得开，悄悄看了几眼安静地坐在一边的张绪清反而觉得是宋凯有些配不上人家。
他见张绪清脸上还带着些尴尬，忙把被萧明搅乱的气氛调回来。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小子今年已经高三了，上次数学考了60分就跑我面前来邀功，高兴得我也颠颠的，总算是及格了不是，结果你猜怎么着，满分是150啊！哎，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他能上本科线就成，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大学生。不过你看他那德性，能上专科线我都谢天谢地了。家教费都不知道花了多少了，一点用都没有！但是不请心里又不舒服是不是，上次那个家教不行，两个人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搞什么，数学连60都没上过，我打算再给请一个。我给你说现在的家教中心都狡猾的很，专科的冒充本科的，本科的冒充名牌大学的，我都不愿意相信他们了！”
野驴唠唠叨叨没玩没了。
萧明翻了个白眼道：“罗嗦！”
野驴没理他，忽然又将目光转向了张绪清，道：“我听凯哥说嫂子你是A大的教授，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给找一个A大的学生？只要有效果费用不成问题。”
张绪清被野驴一口一口嫂子叫得有些难为情，想要纠正他又不好意思开口，听他说要找家教便想到了陈瑜，说：“我帮你问问。”
“谢谢嫂子啊！”野驴高兴了越发叫得起劲。
“丢人。”萧明屁股蹭了蹭屁股，离得野驴远远的。
“那个，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了啊。”野驴搓搓手，觉得下次还是把宋凯约在外面好，张绪清看着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他深怕自己说出什么粗鲁的话来让人嫌弃了拖累了宋凯。
两兄弟走后，宋凯看了看张绪清的脸色，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如果不喜欢，我便叫萧光保密，一个字都不准他透露出去！”
“没有没有，我没生气。”张绪清忙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他挺热情的。”
张绪清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高兴。
宋凯想要他融入他的朋友圈子，就像他希望林浩瀚能接受宋凯一样。
“我挺高兴的，真的。”
宋凯仰身坐在沙发上，四肢大张，说：“我想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爱人！”
张绪清被他逗笑了，说：“异性恋都没你嚣张。”
第二十七章
张绪清给陈瑜打电话，将萧光要给弟弟找家教的事情给他说了。
“你有没有时间？如果学习很忙的话也没什么关系。”
“我有时间的！”陈瑜忙道。
其实比起在饭店或是快餐店里端盘子做卫生，陈瑜更加愿意去做家教。
时间短，收入高，还轻松，一个月可以挣一千多，生活费就不愁没有着落了。
虽然张绪清有想要资助他全部生活费用的打算，但是陈瑜在心里总是不愿意的。
张绪清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
但是他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弱小，生活累点苦点没什么，他相信以后张绪清是会为他感到骄傲的。
张绪清挂完电话的时候，宋凯已经洗好澡坐在他身边等着了。
“你也去洗个澡吧，东西我帮你收拾。”他对张绪清说。
宋凯的心里早就蠢蠢欲动了。
张绪清一走就是一星期，宋凯又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从正式确定关系那天开始，他的脑海里就总有一些桃色画面挥之不去。
他喜欢和张绪清做爱的那种感觉，从心灵到肉体都是满足充实的，那种快乐，难以言喻。
宋凯趁着张绪清不在的这段时间特地去买了新的套套和润滑剂，等他拿着东西兴冲冲走到张绪清房间的时候，张绪清已经睡着了。
宋凯叹了一口气，将东西都揣到了兜里。
张绪清连头发都还没干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原本是明天才会回来的，但是因为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宋凯，就想着能早点回去。
他从临市坐高铁回来，又遇上了下班高峰期，在公交车上被人挤来挤去的，到家已经是10点了，洗完澡后浑身懒洋洋的，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宋凯出去找了吹风机出来，又把张绪清叫醒。
“嗯？”张绪清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迷迷瞪瞪地看着宋凯。
他这偶尔表现出来的孩子气让宋凯爱到了心坎里。
宋凯说：“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张绪清伸手要接吹风机。
宋凯把他的手抓到手里，说：“你坐起来，我帮你。”
宋凯自己从来不会在意头发干没干，往往都是倒头就睡，但是看到张绪清湿着脑袋睡觉，他就觉得不舒服、不健康。
张绪清被他这样一打岔，也清醒了很多，乖乖地坐着。
张绪清的头发很细很柔软，不像男人的，宋凯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放轻了。
头上传来的手指梳理过发间的触感让张绪清想起来小时候。
那时候隔壁住着一户人家，每年冬天天气好的时候，妈妈就会让女儿坐在门口在太阳底下给她洗头。
那时候太阳暖暖的，她会一边和邻居聊天一边梳理着女儿长长的头发，聊得开心了，还会发出爽朗的笑声。
她是一个长相普通平凡的家庭主妇，比不上张绪清的妈妈漂亮。
但是张绪清从来没见他妈妈这样笑过。
他也从来没有像那个女孩子那样在太阳底下洗过头。
现在这样的感觉，和那时候好像。
“好了，可以睡了。”张绪清的头发干得很快，才不过十来分钟就搞定了。
宋凯还有些不舍那种顺滑的感觉，但是张绪清的头发已经被他吹得乱糟糟一片了。
张绪清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着宋凯拿着吹风机出去后又空着手回来，然后关灯在自己身边躺下。
他觉得很宁静，从来没有这么有安全感过。
宋凯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看已经睡着了的张绪清，等到胯下那活儿消停了，才伸手去抱张绪清的腰，想着今天先欠着，下次再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