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期之中就只有柳兄你如今在朝中所言有分量,多时候万一真的无力扭转,还请柳兄……”
“这个付兄不用担心,如果付兄并无收受贿赂,小弟定然力保付兄。”
……
那个时候我又收到一个消息。
说是北方战事吃紧,左先锋沈玉麒已经接到指令往北地支援战事。
听到这消息多少还是有些感伤之情,毕竟和他……
“冰儿。”
果然那夜我正在院中凭栏而立的时候,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从墙上飞掠而下,落在我的面前。
“冰儿……想我了吗?”
沈玉麒一转身从我的背后搂着我的腰问我说。
“玉麒你……”
我有些惊慌失措,我感觉到他厚实的胸膛贴着我的背,重重地心跳击打着我的感官,那股热力在秋夜里围绕着我,给我温暖。
也许……
我靠着他,闭上眼睛,虽说当初怀着那样的初衷,可是朝夕相处还是多了一种依赖,他虽然言语不那么细腻,但是却能感觉到这个高大的铁汉子炽热真挚的心。
“我今天是跟你道别的。”
沈玉麒紧紧搂着我吮吸我发间的气息……
“我接到军命赶赴漠北,男儿为过效力沙场乃是豪迈之事,可是真的好舍不得你。”
他下巴新生的胡子茬摩擦着我的脸颊,轻轻地吻我的鬓角,看我没有推开他,他将我猛地抱起,飞落进那明月阁中,拥着我导在那绯红柔软的锦被之中拉开我的衣带,亲吻那露出来的锁骨……
……
那日我在江畔为他送别,秋日里的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折了一支江畔的柳枝送与他,他转过头看着我,久久凝眸……
……
“蔡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贪赃枉法,一千二百七万两!这账目上记载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景帝将那账目砸在他的脸上:“来人,将蔡允拉下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陛下……臣是三朝的老臣……”
蔡允不甘心地喊道。
“上行则下效,就是有蔡允这样的丞相,朝中才日渐浑浊,其党羽也免不了干系,交与刑部,依轻重分别发落……”
朝廷上下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陛下,丞相一职乃是朝廷肱骨,还恳请陛下早日选定人选。”
一个老臣进言道。
“微臣推举一人,礼部尚书朱文涣,廉明敬德,可为大用。”言渊忙上前到,这样好的机会,言右相自然想要安插自己的人。
“朱尚书虽然为官有些年头,但是为人太多刻板腐朽。”景帝将此提议驳了回去。
“那陛下觉得朝中哪位大臣堪当此重任?”
言渊连忙就破下。
景帝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在众臣之中扫了一边,就见朝堂里静得针掉下去都听得到了,长久的扫视之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恭谨地立在户部尚书上官慕之后的我的身上。
“朕属意户部……侍郎柳如冰柳爱卿。”
此言一出,朝廷中立刻一片哗然……
“柳侍郎刚刚入朝,尚缺历练,恐怕难担此重任……”
言相立刻惊道。
“朕乃惜才之人,早觉得这时候朝堂之中自当有些新气象,状元郎年轻而才盛,且在彻查蔡相一案之中出力颇多,账目条分理析,历历清明,朕意已决,如果众爱卿哪位有丞相之才德,而绝不会像蔡相那收受贿赂,手上清白查不出半分差错,自己举荐上来。朕自当审查定夺。”
说起查帐,多少大臣不禁头上直冒冷汗,更是没有人敢出声半点。
要说手上干净,朝中为官,谁能真干净?那要看贪得多少,这众官员之中虽说是蔡相一党被稽查惩处,他们哪个不心中惴惴?
言右相看得不到半点好处,咬牙退到后面。
“柳如冰听旨。”
福公公立刻拿出了一道皇榜举了起来宣读。
“臣在。”
我从群臣之中走出来,跪在金殿之上,万人之前。
“新科状元柳如冰才德兼备,可当朝廷之肱骨,今授其为左丞相之职,统领六部,钦此。”
“臣柳如冰接旨。”
我跪着接过了圣旨,在一片哗然声中,以十七岁之稚龄,登上了天朝左丞相之职。
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016.国花倾城
自那日登上相位,朝中众官员立刻对我言语敬畏。
只有上官慕……我常常转头看他时却发现他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凌厉地看着我。
我大略才得到他心中愤恨何事,却也不敢去多相较,即使与他碰面也都绕而远行。
没过多少时日便是中秋节。
佳节赏月,景帝赐宴芙蓉园,各朝廷重臣都在受邀之列,群臣欢聚。
我就坐在景帝下首之位,看似风光显贵,但是单单被众官员那一双双凌厉的眼睛刺得都浑身发怵了。想一介新科,虽说是状元,但是能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就得授丞相之职,众人又非目盲,怎不会暗中多有议论?
言渊如此城府深厚之辈,入朝十年且还是右丞相,我一个毛小子,刚刚新科,就得登左丞相之职,且在其之上,自然心中不虞。
“逢此中秋之时,此园中菊花开如锦绣,艳美多姿。”恰坐在近旁的言相举酒敬我:“但我观柳相之色,比那菊花更清妍不知数倍……”他笑得暧昧:“且柳相身上的淡淡幽香比那盛开之花更是醉人百倍……”
他这是话中有话,句句带刺。
“言相谬赞,晚辈哪里敢当。”我饮下了那杯酒,直觉得火辣辣的穿肠而过,今夜的酒真辣。
“哪里谬赞,可是句句属实,这朝中的官员哪个看不出柳相如此殊色……”
看来言相今天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我连着仰头饮尽了数杯。
“微臣不胜酒力。”我扶着头躬身对景帝言:“且去院中透透风。”
“好吧,朕准了,爱卿且休息片刻。”景帝有些担心地看了我一眼。
……
我独自走出去,且行至一处竹林之中,秋日之中,独有这青翠的竹林尚存一丝绿意。
那些朝中的冷嘲热讽和明枪暗箭我不是看不到。
这些都与我何干?我只想早日复仇,回我的菊花谷中……
“如冰。”
我突然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
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住的的身体,那人的双手略微有些凉,汉白玉一样地白皙。
上官慕!
这个时候他竟然也跑了出来。
那些远处的灯火了笙歌仿佛离得那么远,如同隔世一般。
上官慕那样紧紧搂着我,半晌没有松开手。
“你真的……”上官慕的手臂在我的腰上暗暗地用力:“他们都议论你以色事主,可是我……”
他似乎想要证明些什么。
“在下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上官大人不够清楚吗?”我苦笑道。
“你……如冰……”上官慕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你难道真的那样自甘堕落?枉我……”
“枉大人怎么?”我追问道。
“唉!”他长长叹道:“我又有什么资格……冰儿。”他那冰凉的手指滑过我额头的散发,摩挲着我的脸蛋。
那时候天已经渐渐地黑了,一轮明月的月华洒落在竹林之中,那些远处的喧闹和笙歌和我们完全如同两隔,上官慕翻转我的身体,让我看着他那双幽深的眼睛。
那深邃的眼眸之中盈盈的……那样深切……他紧紧地搂住我,用力亲吻……
……
好半天他才放开我,我们并肩坐在竹林的石椅之上,那入水的月光倾洒下来……
“上官大人……”
隔了半晌我还是头昏昏,脸上发烫,呼吸紧促。
“叫我伊斯。”
那双幽深如同湖水一样的眼眸看着我说。
“伊……斯?”
这分明是胡人的名字。
“这是……”上官慕思索片刻说道:“我的字。”
“字?”我哈哈笑了起来,中原人哪有这样的字,他还真会联想。
“这可是有典故的哦。”他对我说。
“哦,什么典故?”
“有诗云:有彼伊人,在云之端。”月下他执起我的手:“求之不得,日夜斯弗。”
“你……”他竟然这样……“你这诗定然是杜撰的。”
“怎么叫杜撰,是我为冰儿你写的,不成吗?”
“成,自然成。”虽然是这样,我还是觉得窝心,看起来冷面刻板的他竟然……
也许是中秋的夜色分外地醉人,那一轮圆月如同玉盘一样高悬天际,银辉如水,这样的夜里在这样的竹林之中,这一刻他的眼神那样痴缠。一丝丝,一缕缕都纠缠着我……
“你们聊的很开心嘛。”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聊什么,让朕也听听。”
“陛下!”我们立刻吓得跪下。
“臣万死。”感觉到那狭长的凤眼已经不知如同利剑一样刺来多少次,我不禁颤言道。
“爱卿何罪之有?快快起来。”景帝扶起了我,待我要退下的时候却被他的手在腰际暗暗用力动不了半分。
我神色尴尬,一面是景帝,一面是上官慕。
“陛下……”我一面想要从他的掌中逃脱,一面恭谨地言道:“臣刚刚喝了太多酒,有些不舒服,请陛下准臣回府……”
“不适?”景帝却半点没有松手的意思:“刚刚朕来之前爱卿不是还和上官尚书两个人有言有笑,怎么朕一来就自称‘不适’?”
“陛下……”我被他这样强势地困在怀中神情甚为尴尬:“微臣实在……”
“陛下要治罪且治臣之罪,是臣……”
上官慕大约是看到我神情苦楚,竟然径自请罪。
“非上官大人之错,微臣一向敬慕上官大人之才,今夜月色明媚,借此良宵之机向上官大人讨教论诗谈赋。”
我连忙打断他的话,上官慕他是是疯了,这个时候如果出言顶撞,引得圣怒,就会前程尽毁。上官慕也是在朝为官多年一向谨言慎行,竟然此事会如此冲动。
“你们倒是一个哥有情,一个弟有意……”
景帝怒意已显。
我一着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陛下,如此良宵,在此处吹风岂不是浪费了良辰美景,不若和微臣一起到御花园中对月赏花……”
“爱卿,快起来,朕这就命人备轿。”景帝拉起了我,更是执起我的手,亲昵地将我环在怀中,我别过脸,不敢去看上官慕。
“上官爱卿。”
这时候却听见景帝朗声对上官慕说:“牡丹虽好,但是国花倾城,只能开在皇家御苑之中,并非等闲人物都能攀折……”
017.宠爱万千
上官慕离开芙蓉园之后没有乘轿,反而施展轻功回到了尚书府。
就在他刚刚从屋檐掠下堂中之时,却看见一个身着暗纹镂花蓝缎的男子正坐在堂中优雅地喝着茶。
那男子约略二十七八的年纪,一双狭长的凤眼,眸色深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身上所穿的蓝缎子是一等一的料子精致裁剪,脚蹬蛟靴,就单中指上所带的那枚戒指上的宝石就价值万千,又兼举止优雅,神态在肃穆中带着显贵的高傲,一看就知是非凡人物。
“属下见过靖王爷。”
上官慕连忙躬身行礼。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靖王,心到这主儿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他的府邸?
“皇兄不是在芙蓉园宴请众臣,怎么上官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靖王问道。
“属下不喜酒宴,所以就早早回来休息。”
“酒是穿肠毒药,喝多容易误事,的确还是少喝为好。”
靖王突然抬起头来说道:“这次查帐一事办得很好,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撂倒了蔡允那个老家伙。其党羽也连带一网打尽。本王该如何赏你呢?”
“这些是属下的本分。”
上官慕恭谨地说。
“新任的左丞相柳如冰是个弱冠少年。”靖王思索许久问道:“之前只听说是新科状元,文才出众,但新入朝才两月,竟然能登丞相之位,以此弱冠稚龄,实让人难料。”
上官慕心中暗想道靖王竟深夜来访,原来也是为柳如冰一事。想朝廷有如此之变,无人能料,靖王自然会起疑问。
“柳相拜相一事属下属下也实难料其究竟。”上官慕答道。
其实以今夜在竹林之变,此中原因恐并不难猜想……
想起此事上官慕就觉得心口堵得发慌。
“那上官你就去打听一下其中究竟。”
靖王道。
“此事……”上官慕有些犹疑:“此事王爷还是差其他人去查,臣恐怕……”
“哦?”靖王有些惊讶:“柳如冰曾任户部侍郎,乃是你的直属下属,且据传你们关系不错。”
“属下失职。”上官慕沉声道:“朝廷上下皆知属下与柳相私交甚密……所以此事属下实在不方便查。”
“私交甚密?况且是满朝尽知。”靖王喝了一口茶扬起眉问他:“上官你为人一向恭谨却疏远,从未与哪个官员走得太近,这次这个柳相却是个异数,这么说来你跟柳相的关系究竟……有多紧密?”
上官慕咬唇,此事已经触怒了皇上,恐怕对他们一党的情势也多有影响。
“柳相姿容殊丽,有国色。属下……与其有肌肤之亲……”
“肌肤之亲……你竟然!!!”
……
那天夜里,琼华殿的夜色如霜似雪,洒在大殿的床上,我的手紧紧地抓住丝滑的锦被,在那绯红色的锦被上,我散乱的头发披散开来……
景帝的手指轻轻地触摸我的肌肤,一点点拉开胸前的衣领,俯身亲吻我的锁骨……
那一刻我感觉好痛,不仅仅是我的身体,更是我的心,我是将自己出卖的人,在不同的男人身下辗转,抛弃自己的灵魂,可是这一切都再无法回头……琼华殿的绯红如血的帐幕在那秋风之中入水一样泛起波澜……
我的心似乎在淌血一样,可是脸上仍然要带着笑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行泪水从我的脸庞滚落下来……
我仰起头,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的呜咽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