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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尽天下上——by满地梨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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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罗咬牙切齿地拱手道:“绝对不会。”

于是,结罗加入了这支不过百余人的队伍,紧紧跟随在这位名叫望山的左庶长后面,提起了百般的精神,战战兢兢地拉开缰绳。不过一个时辰,他们便来到了射月县,也就是射月谷的谷口。由于近年来绛双国边境动荡不安,包括惠阳郡、锦阳郡在内的六郡经常遭到蛮族袭扰,为求自保,这里的郡县陆续夯土建造了城墙。因此,借助射月谷的地势,谷口的土城墙已然颇具规模,在猎猎沙石中,显得浩然挺拔、巍峨壮丽。

派人报上了名讳,却久久不见城门打开,望山侧过身来,对结罗一笑:“看来,你说的没错,射月县县令胆小如鼠,怕此刻收留了我们,将来会受到大王子的责备。结罗,如若你的计策成功,我则向朝廷举荐你做泗水县的工造。现在,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谋略吧。”

如此激励话语,听来当是热血沸腾,但结罗却只感受了阵阵刺骨寒意。结罗心里一阵愤懑,骨子里的桀骜喷薄出来,冷不丁白了他一眼,出乎众人意料的,把怀里的睿儿往他怀里一塞,“劳烦,帮我照看一下儿子!”

旋即不给望山说话的机会,策马前驱,来到城门前拢起嘴巴喊道:“城内的兄弟,我们是三王子失散的部署,此次前来,只想向贵县县令求得一隅!县令大人,三王子随后也将达到射月谷,到时你难道也紧闭城门吗?县令大人如有顾虑,不妨就给我们一块牛皮大小的土地,让我们在这块土地上安营扎寨,修整数日!县令大人,你连如此简单的请求也不肯答应吗?”

这番话,不但令城墙上的士兵惊讶地面面相觑,连他身后的人也都惊异非常。叶桢凑到望山身边,不安道:“爷,这小子怎么胡言乱语。”望山却镇静地摆摆手,用胡须逗弄起怀里的睿儿,笑道:“无妨,且看着,我倒觉得甚是有趣呢。”

结罗又喊了几遍,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城门大开,大腹便便的县令带着几个官员走了出来,挤出一抹厚重油腻的笑容,将他们迎了进去。

“呵呵,原来是左庶长大人,失敬失敬!诸位长途跋涉,想必劳累极了,但是本县地方太小,恐怕招待不周。方才这位小兄弟说,仅要一块牛皮大小之地足以,嘿嘿,这点要求,那本县还是能够做到的。这不,本县派人取来了数十块各种大小的牛皮,不知大人要选择那块牛皮啊?”说罢急不可耐地把牛皮摊开来,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那副神情,仿佛就是在等着看笑话。

仪容举止极具圣贤之态的望山也不脑,瞄了结罗一眼,轻轻拍打着熟睡的睿儿。结罗自然会意,心底大骂“老狐狸”走上前去,随后拿起一块牛皮便说道:“就这块了!”转身来到望山跟前,小声嘀咕道:“敢问左庶长大人,现在最想做什么呢?”

“嗯……沐浴,还有睡到日晒三杆。”望山很有兴趣知道,接下来结罗要怎么做。

“行,稍等片刻,你就能如愿以偿。”语调愉悦地回答着,结罗的面容却还是僵硬冷然,他又转向县令问道:“县令大人,小人再问您一遍,是不是这块牛皮之内的所有东西,都能赠与我们呢?”

县令摇晃了下脑袋,嘿嘿笑道:“当然当然,本官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守信之人。”

点点头,用两手撑了撑牛皮,结罗再转头向望山要了一柄刀刃锋利的匕首,告之众人,自己要独自呆上一会,请他们稍安勿躁。望山吩咐叶桢去与县令客套几句,自己则抱着睿儿走到他近前,低头一看,心下生疑:原本这一块牛皮能覆盖的范围已十分有限,此刻结罗却手持匕首在剖析牛皮,是何用意?

但望山有的是耐心,他静静看着,心中对结罗的刀工大为惊叹,只见他将牛皮铺在地上,从牛皮的一角开始下刀,顺着边缘顺直割下,手腕极其平稳,不见刀锋左右摇摆,一刀滑落到底,就见一条精细的牛带似断非断而出,根部仍连接在牛皮上。接着,采用剪连缀不断之窗花那般的技巧,望山眼见得这条牛皮带子越来越长,从牛皮上裁落,重叠成一摞,宽细却一如最初。

直到最后结罗收起匕首,整块牛皮被他裁析成一根细长的牛皮带子,如缠绕绳索般绕在胳膊上。望山估摸算了算这条牛皮带子的长度,顿时恍然大悟,禁不住多看了结罗两眼,当下眉眼生辉,在心中击节赞叹。

被望山询问谷内哪里的宅子内建有温泉,庭院楼阁一应俱全时,这位县令大人还不知自己已落入了一个精巧的套索。他笑盈盈地带着望山与结罗来到自己府邸门前,且在心底嘲笑他们的牛皮只怕连一块草皮都覆盖不了。

岂料,下一刻他便惊愕地瞪大了眼,看着结罗牵起牛皮带子,顺着府邸的外围铺扯开来。这根牛皮带子将这座府邸整个围了起来后,还剩下一丈有余。望山微微一笑,说道:“县令大人,多谢多谢!请您立刻搬出府邸,这段日子我们就叨扰叨扰咯!”

射月县县令自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连支吾了好几声:“这,这这个……是耍诈!”然被望山“何以耍诈,您又没有说不准破开牛皮啊?”这一句给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挥挥衣袖,忿然跺脚,黑着一张脸吩咐下人赶紧收拾客房。

见此情景,望山也懂得见好就收,也是赶紧上前,拱手道:“还请县令大人和夫人们安心住在府邸里,我们只要有下榻之处也就够了。”

转身招呼结罗进门,望山抱起睿儿对他莞尔一笑:“此法虽然有些粗鄙,但是达到了目的,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不过,也得亏你我算力不凡,才可配合默契,否则这铺围长短有误,就该出糗了。呵呵呵呵~”

接过睿儿往怀中一紧,结罗不客气地高昂起头走到他前面,甩头说道:“切~你我都不是什么善类,何需冠冕堂皇?再者,人不流氓枉少年!”

听到这话,望山先是一愣,随即弯曲起眉眼,哈哈大笑起来。人不流氓枉少年,哈哈,有趣有趣,实在有趣得紧。

给结罗安排了休息的客房,望山便让叶桢去请一个乳娘过来,并吩咐道:“从此刻起,你们见到结罗都称呼他为‘先生’,不得有误。我要把他留下来。”

叶桢有些纳闷,“爷,你不杀他了?”

“智者可遇而不可求,为何要杀他?事实上,我此刻更怀疑他是奸细,然奸细也可利用。在未查清他底细之前,不如好好利用他的才华,况且有个孩子在,让他为我所用就更容易了。”将自己的算计合盘托出,望山脸上的表情仍是云淡风轻。叶桢轻轻点头,退了下去。

傍晚,结罗抱着睿儿来到望山房里辞行,时才发现自己所居之处比这里大上一倍,后院还有引入的温泉。刚才行走途中,还被兵士们尊称了“先生”,想必也是此人的主意。再见望山浅笑暖目,登时惴惴不安。

“结罗何必着急要走?我特意将最好的房间让与你,你可不能辜负了那有疗伤补气功效的温泉水哪。”望山说着说着便起身,走到他跟前露出盈盈笑意,抬手挡住他要说话的嘴,“别谢我,若你真想谢我,喏,你既是弓人,想必修复的技术也不错。我有一把贴身使用的弓存有不少瑕疵,想请你帮我修复了它,然后再走如何?”

看着结罗默不作声,望山又笑道:“留不留,依着你。只是,你可知我手下的兵士如今都对你敬仰非常,更敬你为‘先生’。倘若你这会儿走了,他们怕是要怨我礼数不周,慢待了先生。唉唉,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男人,真是……好高明的手段!结罗无奈只能应允,抱着睿儿气鼓鼓地回了房。听着他重重的关门声,望山捻了捻胡须,暗笑道:“这可是你教我的,人不流氓枉少年嘛!我们彼此彼此。”

第二章

云重烟轻,几许梦里佳期。

在射月谷居住的翌日起,结罗每夜都睡不好,好梦极少,还不得不每日往望山的房中跑,不是他有些许繁言要与他讲,而是这人说好了要将弓交与他修复,却几日不见人影,更何谈弓影。他总不能自己翻找望山的屋子吧?

今日天还未亮,结罗就起床梳洗,早早在望山门前候着,生怕又逮不住人。谁知,从县令房中端着洗脸水出来的仆人告之他,望山已经上山打猎去了。得,结罗又扑了空。事情太过明显,望山就是在拖延他离开的时间,迟迟不肯将弓拿出,恐怕这弓原本就是良弓,并无太大损伤。望山那日所说,根本就是虚妄之词。可是他连人都见不到,如何拆穿他,偷偷溜走也不合情理,会招致他们的怀疑。

思虑再三,结罗准备守在望山打猎回来的必经之路上。便把睿儿托付给县令府邸中的一位乳娘,独自前往。弯弯绕绕,行走过开满商铺的大街,结罗拐入一条小径。估算着时间还早,便放慢脚步,欣赏起从山上引流而下的溪水,以及两旁半月形的小石潭。再往前走了一段,面露喜色,原来射月县的弓箭作坊建造在此处,依山傍水,雅致清幽,是个做弓的好地方。他慢吞吞走进去,假装不经意路过,实则是在观察这位正在用给箭杆刮杆的矢人手上功夫。

所谓矢人,就是专门制造箭的工匠。一般在战事繁忙时期,各个郡县的兵器制造作坊都会批量赶制兵器,为了保证速度和质量,分工合作是极为必要的,因此大多数作坊都有专门的弓人、矢人,制造弓弩和弓弩所用之箭。如果天下太平,作坊里的工匠就会轻松一些,制造出来的弓弩和箭则更为优良,因为耗费的材料更好,时间更多。不过,偷工减料之事无法杜绝,这是由于绛双国还未制定专门律法应对工匠,不好惩处的缘故。而绛双国内,手艺高超的弓人比矢人多出不少,有的弓人也会做箭,且比一般的矢人做的更好。

看了一阵,结罗职业病作祟,忍不住叹了口气。

矢人抬起头来,鄙夷地瞧了他一眼,嚷道:“哪里来的家伙,不要偷看我做箭,快走快走!”

“唉,桦木难得,在你手里却变成了残次之物,真真可惜!”结罗动也不动,直直盯着他手中的箭杆,呐呐说道。

腾一下,这个矢人站了起来,怒斥道:“你是何人,不但无礼,还无端非议我的手艺!”

“好说好说,我绝无冒犯之意。我是泗水县的弓人,见你刮杆的手力不稳,这才好心提醒,你莫急啊!”若不是结罗面无表情,这副语调难免教人误认为挑衅。一番谈论过后,结罗得知这个矢人叫陈六,出师还不到半年。不服气结罗评断自己手艺不济,陈六把另一支箭杆往他眼前一扬,“听你之言,刮杆之技定然在我之上,何不展露一手?”

师傅曾告诫过结罗,不要因为技痒而泄露本门的造箭功夫,但是结罗已经数月未能触摸这些工具,心痒难耐,稍稍迟疑,便接过箭杆坐了下来。心道,手上功夫还得日积月累,就算有人想模仿偷学,也无法领会其中精髓。

如此考量一番,便放下心来,挑拣起手边趁手的线刨子。结罗左手握住箭杆一端,右手执起刨齿中等的线刨子,随着左右转动箭杆的速度,迅速在杆上来回推拉。手指娴熟舞动,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两眼神情专注,仿若眼中只有手中的箭杆。

按照做箭杆的程序,这只箭杆已经在昨日“糙刮”过了,放置了一天。这会儿就该将它刮细儿,是细加工的活儿。说起来,刮杆全凭手感,必须根据经验将杆刨成中部略粗,两端稍细,且接近箭扣处略粗的形状。只有如此,箭在黏上箭羽,上了箭簇,开出箭扣之后才能具备最完美的形态。这种粗细的差别极小,仅凭眼力难于观察出来,矢人要检验箭杆是否合乎要求,只能用手轻轻的来回抚摸才感觉得到。

又拿起一个小线刨,将丹田之气灌入手臂,以令陈六眼花缭乱的手法推拉了一阵,结罗停下了手,吹了吹箭杆上的细小木屑,说道:“成了!”

眼神有些不可置信,陈六拿起这支箭杆轻轻摩挲起来,不多久面色惊诧,立时垂下头来对结罗拱手一拜,“佩服,佩服,这般刮杆功夫连我师傅都无可企及!干净利落,粗细之微妙使小的惶恐之至。”

结罗抖了抖深衣,笑道:“不过雕虫小技,这是经年累月之功,只要愿下苦功,谁人都能做到。”

被陈六恭敬地送出了作坊,结罗客客气气与他告辞,转身却吓了一跳。

“咦,结罗是在此处等我吗?”望山眼波藏笑,随手把披风一扬,翻身下马。今日他未着甲胄,穿了一身短小精悍的绛紫色胡服,腰间系着琵琶形底玉带钩,近看更觉萧山眉宇,锐气逼人。

“等你又如何?你的马莫非失了马蹄铁吗?怎么一点响声都没有。”结罗不觉嗔怒地白了他一眼,望山顿觉这对眼眸灵蕴生动,仿若飞絮婉转,拍落一池春水。

自嘲地晃了晃眼,望山才笑道:“是你方才太过专注,不觉马蹄声近在咫尺罢了。结罗在此等我,我真是高兴。今日暖日晴风,不如一同步行回去吧。”

两人并肩而行,结罗唯恐又被牵了鼻子走,赶紧提及望山的弓,问他何时交给他修复。望山稍稍抿嘴,指了指自己马背上的弓,“就是这把,待会就让你看看,如何修复都听你的。其实,刚才我在门外停留了片刻,听到了你与那个矢人的对话,看来你制造弓箭的技艺的确卓尔不群。恕我直言,结罗是否愿意与望山一起,为三王子效力呢?”

得意忘形,真是得意忘形招致祸端!结罗在心底狠骂了自己一通,不想卷入王族的权利纷争,却也不敢严词拒绝,想了想只好答道:“左庶长大人太高抬我了,在下不过平凡工匠,哪里担当得起您的厚望,三王子麾下能人巧匠数之不尽,只怕在下会辜负您的抬爱。”

“呵呵,你何须过谦呢?就算你说实话,我也不会责怪,毕竟三王子风流成性的传闻不假,常人对他有所误解也很正常。怎么,射月县县令还未笼络你,让你投靠大王子殿下吗?”

望山此言令结罗浑身一个冷颤,“不,这几日在下都未曾得见县令,而且恕在下不谙王族之事,关于三王子的品性德行,确实是一概不知啊。”

“哦,果真如此?”望山眯缝着眼,瞧了瞧结罗的脸颊,没看出什么端倪。

“那趁此机会,你且听着罢。绛双国的三殿下,容止美,却也因此生性风流,又或许因为年少血气方刚,对身边的如花美眷颇感厌倦。几月前,三殿下做了件荒唐事,某夜勾引了父王的宠妃出宫,结果被宫中侍卫察觉。王大怒,便将三殿下逐出王都,给了他一块边境的荒野之地,让他带领部属,到那里反省思过。”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结罗的反应,却仍无发现,实感意外。

结罗的语调却是带着浓郁的不屑之气,“何止荒唐,简直不知礼义廉耻!如此品行哪里符合一位王子该有的美德……”前一句呵斥得痛快,但后一句说到最后,渐渐没了底气,他转头瞅了瞅望山的脸色,这才喘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没有生气。

可我这般忤逆他主子,他为何不怒?

似乎是料定了他有这种疑惑,望山苦笑一声说道:“无论三殿下如何,我是臣子,自然只能恪守君臣之道。世上之人,皆是身不由己!结罗,你能明白我的苦处吗?也罢,此事暂且搁置。就算你不愿跟随三殿下,我还是会举荐你做泗水县工造,决不食言!”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仁义,直接将我赶走不好呢?结罗在心中大喊,你千万不要举荐我做工造啊,这一举荐我可就露馅了!

看到望山一脸沮丧萧索,结罗倒过意不去了,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左庶长大人也不要太过忧虑,若耐心规劝,三殿下终有一日能有所醒悟吧!至于风流成性,王族公子皆是如此,只要不因美色而废弃圣人之学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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