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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尽天下上——by满地梨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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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的一声,结罗放下箭杆,执起案上小刀,在望山鼻前晃了晃。“如何才能让你闭嘴?!你摊破了说!”

“哎哟哟,结罗不是说不答我么。”望山弯起嘴角一阵痞笑,视线在结罗手中溜了几溜。

见过无耻之徒,却没见过如此无赖兼无耻之徒。

结罗鼻子一哼,吼了声:“你且听着!”

随即便见他手持箭杆,一遍动手一边说道:“无论是何种木材,木箭杆在不同地区受到气候之左右,必然变弯,我所言矫正之法,需先用火揉曲,再后用‘箭端’矫正。那块削了凹槽的木头,便是‘箭端’。方才,我已经用火烤热了箭杆弯曲之处,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箭杆嵌入箭端子的凹槽,逐寸沿着槽体拉过。”

如是做到,结罗的手法稳中求慢,右手握杆,十分沉稳缓慢地将杆身拉到箭羽处停下。再顺势往外拉取,果然,箭杆已稍稍变直。

张嘴还欲再说,却想起了什么似的,结罗立刻噤声。望山心道既然已经套出话来,剩下半截可没意思,便讪讪道:“噢,此番功夫的确妙不可言。但我仍心有疑问,结罗何以得知凹槽的深浅几何呢?”

“望山大人,你可知‘得寸进尺’四字是如何写吗?”结罗又竖起小刀,咻咻咻,在他面前耍了一个翻转的花刀。

眉头紧皱,望山惊讶地豁开嘴巴,露出沮丧的表情,揉了把胡须就往外走,“得得,我这就走,不碍先生的眼!只是可惜,可惜这旷世难得的白雕翎啊啊~”

他故意拖长的尾音令结罗猛然放下手中的东西,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白雕翎?你是何意……莫非你有白雕翎?”

听这声音就知道结罗心情如何急切,他从前也只在师傅那里得见过几根白雕翎,此后再无缘得见。如若望山真的有这种稀罕之物,结罗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手,看到他一脸狡黠的笑,心下明白了几分,愤愤然回到案前,慢悠悠说道:“我这可是有违师命了!不过你当真有白雕翎,还肯送与我,我就继续说与你听!如何?”

“成交!”望山又扬起温和的笑,在脖子上摸了摸,立刻拉出一个牛皮绳扭结而成的项圈。结罗睁大眼一看,嘿,项圈的坠子正是三根羽毛丰满的白雕翎。这等东西,到底他是如何得到的,竟然用白雕翎做了坠饰,真是暴殄天物!

强忍着扑上去抢夺的欲望,结罗拿起箭杆,继续演示教学,“矫正之法并无诀窍,凹槽的深浅全靠各人手中感觉。若想矫正成功,则必要反复多次,才可使箭杆矫正如初。当然,如若揉曲的方法不当,此法亦不可行。此法还有一个妙处,就是……如若箭杆原来头尾轻重不均,通过此法处置,可以使其均平,调整重心。”

“哦哦,原来如此。这么说经过你手矫正之箭,更有准头咯?”望山捋着胡子,此刻作谆谆受教样。

“那是自然!”说着,结罗垫起脚跳了起来,手臂一伸,如探囊取物,眨眼功夫扯下他项圈。刚好收手,望山反手一钳,抓住了他的手。

果然果然,这手摸起来如想象中一般柔滑细腻啊。望山略微用力,毫不松手。

本想生拉硬拽,但结罗转念一想,不能透露了自己的武功,只好闷哼道:“说了送与我了,还紧抓不放作甚?”

“啊呀,我是抓你的手,并未抓住白雕翎呀?”

这时结罗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已被望山包裹于掌中好一会了,此刻觉来,禁不住汗毛竖立,耳根发红。他只得松了手,却又被望手抓入掌中,拉扯不脱,几乎急红了脸(人皮面具下的脸)。“你你你!放手!”

没有见到预料中结罗涨红的脸,望山有些悻悻然,心里却有了另一个猜疑,于是不再调笑,松开手来,将白雕翎取下塞到他的手中。“喏,给你给你。不要生气了!”

气气气气死我了!什么尘阳君,我看他就是尘阳君的孙子!结罗看着他前脚踏出门槛,一伸腿,朝他的屁股一蹬!立时关门。

听着门外“哎哟”一声惨叫,却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第四章

是夜,月漏星稀。

叶桢来到望山塌前,已站了半晌,看着自己的主子一瞬不瞬地拿着自己的雕翎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爷,我查探过县令的底细了!”他低沉出声,却没有引起望山的注意。

“我这几支箭是华山木桑配着水雕翎,箭杆也弯了,要不要去求结罗矫正一下呢……唔,噢,叶桢你来了!与你说过多少次了,私下独处时,直呼我名即可。”

“属下不敢!”叶桢心里疑惑,脸上还是不苟言笑地答道,接起刚才的话,“刚才我趁着暮色,去射月县的县衙走了一遭。原来,县令本名福坎,是本地望月族的族长,十年前划立郡县时,因为捐了八万两白银,所以便封了个县令的官衔。射月谷内,多数人也皆是过去望月族的族人。”

脸上浮现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望山正色道:“十年前,国君登基不久,为了推行郡县制,便在选用人才上有些疏忽了,不过这也是此地的民情,如果不给这些族长一官半职,唯恐他们起兵作乱。不过,如今本国国基已稳,何必再用此等废物?”

“爷,话虽如此,但实行起来阻力太大。眼下的问题都有待解决,这撤销官吏一事,依属下之见,还是等爷达成大业之后再做定夺。”叶桢脖颈弯曲,俨然是一副郑重的姿态。

“嗯,你所言不错。那依你看,福坎既已被大王子收买,今次有无可能出卖我们?”

会有此一问,自然是将结罗提醒他的那番话听进了心里,暗算之人防不胜防,望山比常人更知其中深意。如果不是出生至今,听从母亲告诫,步步小心,经历步步惊心,他今日是不可能端坐在此地的。

“有这种可能,但可能不大。据属下这几日的查探,福坎生性胆小懦弱,如若明日爷拿出金子去笼络他,想必这只墙头草也是哪处风劲哪边倒,即刻倒向我们这边也不一定。”叶桢格外认真地回答着,打从心底认为,自家主子心思越加慎密深沉了。

奇怪的是,凭借望山素来藏匿于心的防备与警惕,他早就该思虑到这一层。反省下来,望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是结罗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无论是他的行为举止,还是他手中巧妙的技艺,都令他不知不觉想要将这整个人从内到外窥视一二。

差点犯了大忌。

赞同地点下点下巴,望山将油灯挑暗了几分,“这种人想要收拢并非难事,然而想要他们老实投靠,真心为我所驱使,确是不易。在未有十足把握之前,我看还是静观其变,监视福坎的人,你命他们继续监视,以防他暗中与大王子传递消息。另外,你亲自去办一件事。”

“请爷吩咐!”

“帮我小心监视结罗。”望山的眉梢在晦暗的光影下微微浮动,如冷月千山,漠然矗立。

叶桢瞬时明白,心道,想得到爷的信任,果真不易啊。一拱手领命,闪身出门。

独坐在镜前,端详这张被胡须遮掩一半脸的面容,望山轻声自嘲:“早知天下虽大,于我而言,却无有一亲近之人,我又为何心中空落呢?这就母亲所言的,愁压眉窄吧。”

一夜寂冷。

翌日,望山命令福坎紧闭城门,让兵士全部用棉花塞住耳朵,各自站好岗位,对其他诸事一概不闻不问不管。如今一来,城外的楙月县兵卒头顶高阳谩骂一日,各个是口干舌燥。然他们的体力过人,如此折腾到落日时分仍旧是腰板笔直,精神烁烁。

开了晚膳过后,望山才背着手踱步来到结罗房里,一不留神,差点踩到铺满了整整一地的箭。见得结罗坐在地上,手握箭杆,手法迅速地缠绕丝绳,专心致志,未被脚步声惊动半分。两腮胡子微翘,望山匆忙转身,赶紧招呼府中仆人去端饭菜过来。

“结罗,是否需要本大人帮忙啊?”一边嚷着一边垫着脚往里走,望山的大胡子一摇一摆,显得十分滑稽。

结罗忙不迭地更换了一百多个箭镞,早就汗湿了襦衫,被人皮面具蒙住的一张脸只觉得透不过气般的难过。做了个抹掉脸上汗水的假动作,他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和箭,同样垫着脚,才接过望山手中的漆盘。

“这就忙完了。多谢,我还真有些饿了。”仍是害怕人皮面具露出破绽,结罗低着头用膳,速度飞快。从望山这边看来,那就是狼吞虎咽,好似受了虐待饿了好几顿。

“你慢些吃,噎住了可如何是好。”望山说着,随后拿起脚边的一支完工的箭,细细一看,箭杆笔直,箭头锃亮,只能从上面刮落的漆能看出这支并非新箭。“结罗的手艺当真了得,不但一人做了两人的活计,还如此利落,没有差错。”

急忙咽下口中的豆腐,结罗答道:“那是当然,如有纰漏,我可是拿不出手的!对了,叶桢那儿,大人当真交待清楚了吗?”

嘴上称呼了大人,这语气却不怎么客气啊。“你做箭我放心,所以我办事你也宽心……叶桢老练,无需过多嘱咐。倒是这些箭,够不够用,我只是可惜,刚做好的箭如收不回来着实可惜。”望山的心眼倒不小,他倒是感叹起结罗费了这样大的气力,诸多好箭若历经一战就全部损耗,着实令人惋惜。

没料到他还有心思虑到了自己,结罗放下碗筷问道:“敢问大人,是想杀得他们屁股尿流,再无战斗力,还是有此番教训教训即可,今后收编入帐下的打算呢?”

不消多想,望山抖擞着胡子笑道:“自然今后能收编入帐下为好,此处几个郡距离三王子放逐之地不远,如若三王子能够就此建立一番功绩,日后就能早点得到国君的谅解。”

“这里就没有其他人管吗?”结罗顺口一问,其实他一直都不太明了此地的局势。

本不该随意谈论政事,但望山认为结罗是个极懂分寸之人,说说无妨,也就详加解释了一番。“惠阳郡、锦阳郡与崇阳郡都地处本国的边境,靠近夙河,从古至今民此地的民风都较为彪悍,三郡之内,有不少县令原本都是部族首领,当初国君为了尽快安定边境,便允许其各自盘踞势力,但每年要给国君征募新兵,供奉官税,并接纳从王都派来的进驻官员。经过多年的教化和军队整编,三郡相安无事,郡县官员也还算恪守职责。

但近年来,夙河南面的少数蛮族脱离了沉碧国的管束,北面的也有一些脱离了本国管束,时常侵扰入境,抢夺粮食牲畜。如果三郡联手对外,事情早就解决了,可偏偏三郡的郡守都不愿合作,只想着独善其身,着眼于自身利益,不做长远思量。而那段时间,我们的国君终日沉溺于辰妃的温柔乡,不问国事,导致此事搁置至今,此地的局势也就越来越乱。如今,变本加厉,此地的郡县各自为政,还经常争斗,真真是令人头疼。”

听到望山提到国君与辰妃时语调蓦地飘忽上扬,结罗心里亮若明镜。想必望山也是个心境澄明之人,唯恐国君因美色而误国,才表露出一派忧国忧民之态。

这样看来,望山是意欲整顿三郡,为三王子铺好前程路途。结罗又是一阵感喟,如此忠心事主的将领,深谋远虑,只可惜跟错了主人啊。

“即使如此,那么……到时你让弓箭手统统归我调遣,我必定能狠狠教训他们一顿,还能让他们对你感恩戴德,日后好加以驱使,如何?”结罗如此提议,不是故意要卖人情给望山,不过是心里陡然感怀,纯粹想帮他一帮罢了。

稍稍迟疑了一会,望山摸了摸胡子,笑答:“好,就这样说定。”

今夜依旧月冷如钩。

四更天刚过,带着几十名精干轻骑兵从山坳绕行出城的叶桢,发梢挂着露水回来了。一进门,便对面对面坐着下棋的望山和结罗拱手道:“爷,按照吩咐,只放了火箭,看到粮仓烧了起来,我们便撤了。先生,果真如你所料,这会儿,城外扎营的楙月县那些乌合之众看到了粮仓燃起的烟火,已经急忙赶去救火。”

“很好,他们距离不远,该是能救下大半,不过这会耗费他们不少体力。你且下去休息吧。”望山高兴地用指尖卷弄其胡子,侧脸对结罗说道:“先生想到这个方法让他们精疲力竭,确是好计。”

“那也要你了解此地地形,还知道楙月县有这么个粮仓在外才行啊。啊,也是奇怪,楙月县县令莫不是傻子,怎在据此十里的村寨里屯粮呢?”结罗眼睛还盯在棋盘上,思绪却飘远了。

“他不是傻,而是私心太重,这个屯粮之地,是专为属于他族人的卫队和家眷准备的。如遇紧急战事,即使谷内的粮食被国君的将士征用,他还有一点私藏。这是他留下的后路,明白了吗?”本着普及军事常识的姿态,望山侃侃而谈。

“这么说来,府里的这个县令也有私藏咯?”结罗触类旁通,很是聪颖。

望山笑了笑,落下一子,道:“他恐怕是想私藏来着,不过他胆子太小,所以只敢常私房钱,不敢藏粮食吧。”

你却如何得知?结罗手指顿了顿,才跟着落子,“我看他连私房钱也难保,昨日我路过偏厅,正巧瞧见他那‘娇妻’揪着他的耳朵大骂呢,挨着墙根听了听,原来是他把银子藏在靴子里被发现了!”

“哈哈哈,他那‘娇妻’的五指山看来压得他翻不了身了。”望山的笑声豪爽,震得结罗缩了缩脖子,免得溅上了他的口水。

这局棋尘埃落地,抬头往外望去,屋外已渐有光亮。不等天边的鱼肚白出现,两人便迅速起身,赶到了城墙上。结罗镇定自若地招来集合在此处的六名筑城兵,命令他们两人一组,拿着绳索和石灰粉,去城门外丈量土地。一人手持绳索一端站在墙根不动,一人边走边放出绳索,尽量直线前行,走一百三十步。行走途中,结罗会拿起手中的两个互成直角的木板,一侧以城墙为边,一侧以两人拉直的绳索为边,根据目测,指挥前行之人调整左右方位,以此保证丈量出去的距离准确无误。

好在六名筑城兵通晓算术,很快领悟此法,走出去的三个人半刻不到便各自找准了一百三十步的准确位置。这时,结罗命令三个兵卒搬运小碎石到他们所在之处,分别堆砌三座小石墩。然后,依照这石墩的方位拉扯起一根绳索,沿着绳索轻轻洒上一道石灰即可。

直到兵卒全部退回城内,望山看了看小石墩,又看了看结罗,脸上的表情掺杂了吃惊、妒忌、称羡等几种情绪,“你这是如何想到的?”

不过是师傅在教授弓箭制造技艺时,也教授了算术罢了。结罗察觉到望山看向自己灼灼的目光后,心里有着小小得意,这个法子他过去在沙盘上和师傅演练时就使用过,当时可是一举击败了攻城的师傅。如今不过是换成了一场实战,估计效果是差不多的吧。

昨日新箭镞装上旧箭杆后,结罗便让几名普通的射手试了几支,发现最远可射入一百三十步外箭靶,箭簇可整个没入。于是,结罗才会让他们丈量一百三十步。

等到天色已大亮,了望兵发现远处尘土飞扬,结罗对望山说道:“等一下,你命令兵士们辱骂他们,如何难听如何说,他们必定装上短弩要来攻城。只要他们一越过那道石灰线,让射箭最准的那对弓箭手一齐放箭,记住,瞄着他们垮下马匹的眼珠射!射完之后立刻退下,让第二队上,还是射马!其后的弓箭手则射他们的手臂!同时让其他兵士往下弹射油桶,然后让所有弓箭手都换上火箭,如此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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