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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望断——by寻常巷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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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了沾“临时大厨”年羹尧递来的调料,再看看对面用眼神和胤祥刀光剑影的胤禵,胤禛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感慨喟叹悲鸣了,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民以食为天,吃饱肚子要紧,一会儿打猎,总不能输了叫他们看笑话。

说到弓马,胤禛又忍不住想想,世上果然是有天分这东西的,这辈子他虽然从小演武,弓马也不遑让人,可兴趣也不过分,比起这两只小的,那股子血脉里带出的向往亢奋,真是比不了了。

“四哥,你再不回神,我们就先走了!”

……胤禛拍拍脑袋,这随地走神的毛病真是要不得!

一声长嘶,骏马腾云而去。

人马分了三路,本来四十三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但因为胤祺大喊不公平,便生生拆了组,胤祺胤祥一路,胤禵胤佑一路,年亮工自然跟着他主子,三拨人马围着那么个不大的林子,瞬间四散,林里一时间龙腾马跃杀声四溢。

胤禛却觉的眼皮直跳,眼看着胤祥一阵风一样从身边挂了过去,伸出手去,却只拽到一缕风。

再看时周围只有一片起起伏伏,海浪一样在林中翻滚,以及野兽鹰犬带起的滚滚烟尘。话说几年前康熙带诸子狩猎时曾笑着对胤禛说,各人心性不同,连打猎也是差别甚大,胤礽胤禛胤祥胤禵勉强算是一脉,而太子射猎势在必得,箭若流星,胤禛却很少出手,但无论大小,箭出必中,胤祥胤禵师承相同,但风格也差异甚大,胤禵打猎好撒马出去,见了就射,最后能得多少得多少,胤祥倒是风度最好,准头也最好,身形仪态却不是言语轻易说得的。

一圈下来,各自带着从人猎物回来,除了胤佑。

“你七哥与你一道?现在怎么你一个回来?!”他身上不便利,林子虽说提前肃了一边,可若有个万一……

胤禵也有些慌了,左顾右盼,“我、我不知道啊!本来一道走的,半路上他突然停下,说想在林子里自己静静,我就跟他约了直接在这儿碰面,自己先走了……要不,我找找去?”

胤禛看着他两个鼻孔喷气,胤祺也是龇牙咧嘴,指望他找人?“算了,还是我去吧,十四弟在这儿稍歇一会儿。”

胤祺很快就长长吐了一口气。

胤佑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半蹲半跪在一棵三五人方能合抱的柏木下,发梢染着几丝草叶,半闭着眼,唇角还带着笑,竟然意态端凝,神思尽敛。

“呼,一人向隅举座不乐,老七你窝在这儿是诚心折腾我们啊?!”

胤祺才开口郁郁抱怨,就见胤佑“嘘”了一声,伸出食指在朝他点了点,被迫噤声。

“五哥。”傻站了好半天,才见那呆弟弟眉眼弯弯的朝他笑了笑,仍是往日的温润醇厚,却夹杂着几分清风朗月之泽。胤佑蹲的久了,一屁股坐在树根下,对胤祺招手,“你怎么来了?”

“你还敢问?!数来数去就差你一个人,不带随从不带烟火的进了林子你想吓死谁?!”

不得不说,胤祺摆起谱来,还是很有几分兄长味道的……可惜做弟弟的皮厚得多。

“五哥来坐。”

“……呼,”胤祺翻了他一眼,甩甩袖子,席地坐下,“行了,说吧,在这儿干嘛?”

指指远处,“花开了。”

“什么?!”正所谓对牛弹琴。

又指了指,原来树根下一朵淡黄色野花悠然展颜,胤佑就安静的伏在这里,听花骨朵悄然绽放的声音。

胤祺惊奇地闪了闪眼睛,“你能听见?”

“以前,是听不见的。”

胤祺一愣,这种极微妙的心境,现在的他能触摸一二却无法体其中三味。少年时的胤佑虽身有残疾,但心思执拗顽强,尊严傲骨都很要的,遇事面上不显,心里却也想争一争先后的。而自从战场上手上,才略能力又不为父亲所重,便渐渐熄了心思。生活平淡下来,终于又有了静品天地的机缘。

“五哥,你知道吗?我这几年卧床,身体渐废,刚才一路纵马,竟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不能说话,也听不到人声,耳内只有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而这孤独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自负……因为我终于真正的意识到,自己是存在的,与周围一切融为一体的存在。”

“存在,那原来呢?今天之前,你又觉得自己是什么?”

胤佑坐在那里,随手在身侧抓起一把微湿的泥土,又在手里揉搓着一点点洒下,“荒谬。”

“思维是荒谬,生命也是荒谬。”

胤祺笑着拍了拍弟弟削瘦的肩膀,虚指着空中并不存在的桥,“你说的对,就像一座桥,你以为它只是风景,实际上,它的存在已经改变了周遭的一切环境,一山一石再不复一山一石,何必庸人自扰。”

霜前白雁樽前泪,醉里青山梦里人。

98、上杀

毕竟是在京畿之外,小规模的打猎冶游自然也不敢吹牛角号、擂牛皮鼓,但几十只铜号,也照样能震得林木潇潇,尘烟滚滚。他们满洲素来有围场哨鹿的习惯,还因此有了木兰之名,这几位皇子更是多年跟随皇父出猎的,这般小场面自然不在话下。

此时以介傍晚,东隅已逝,桑榆仍存,火红色的阳光漫洒下来,苍然木叶也尽皆笼罩了一层金辉,明星般熠熠闪光,盔甲生寒,人马一色,搅动的林中骤然添了几分寒意,竟衬得金光也冷了大半。

这回跟来的都是一个个拣选出来的护卫禁军,忠心没有二话,本事更是不容置疑,这时将几位主子团团围在中央,人马看似散漫不着边际,实际上边边角角互为依托,将那几个护的密不透风。号角声响,一挥手,骑兵撒了出去,林子四周呼喝驱赶,口中发出喝声哨声,网围三面,等闲之物竟是逃逸不得。那么些黄羊白鹿本是野性,这么一驱赶,也尽皆发起很来,在林中奔跑纵越,小些的老实的多,獐子奔窜,山鸡扑倏,一时间人吼马嘶,看得胤禵几个也心痒起来。侍卫本是周密护着,眼下也稍稍放开了个口子,放几只野物进来,让主子们热手,又一瞬间伏尸于野,往日看着或许心生恻隐,但眼下无论人兽都被血腥味激的野性四张,只跃跃欲试,哪还顾得上考量仁义礼智。

胤禛这主家自然一马当先,手上搭扣轻解,描金铁胎长弓立刻应声滑落,正好跌进久待的左手掌心,啪的一声反手握紧,右手跟上,行云流水般抹开弓弦,搭上桐木长箭,铁胎硬弓在手中不解意的人看着倒竟如同玩具丝线一般,一声轻喝,远处麋子应声而倒,兄弟们彩声之后,便也各自开弓。

“胤祥,今日头筹属我!”胤禵长弓一展,剑眉入鬓,笑的张扬至极,打马先行。

胤祥看着沉稳,实际上哪里有是好相与,也不答话,自傲一笑,弓如满月,箭似流星,一头黄羊已堪堪倒在胤禵马前,长箭穿透左眼,将猎物钉在地上,反惊了胤禵的座驾,提缰转了一圈,才重新落在地上,怒视十丈开外。

那罪魁这才悠然松了弓弦,挑眉讽笑,“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两位贤弟假假有些好生之德,那兔子山鸡之类,也好歹给哥哥们留上几只!”胤禵听胤祺长笑,嘴上说的客气,人马却已先入了林,急忙又瞪胤祥一眼,打马追了过去。

胤佑也嘿然一笑,轻轻摩挲着手上扳指,对着玫红色天空笑了笑,也取下弓箭,入林去了。

“你整天跟他斗这个气,又有什么意思?”胤禛的马头习惯性地转了过来,笑着看了看弟弟,伸手探了探他坎肩上的土,“还是多打几只猛兽,让你四哥填肚子的实惠。”

“我才懒得跟他闹呢,可四哥你看他那个嚣张模样,不教训教训他都对不起我这弓,”胤祥脖子一梗,翻着眼看那边烟尘,他自然知道胤禵是胤禛亲弟,这状也告不出什么来,可他俩自小习惯了,在四哥面前,非得村对方两句才舒服,说着眼睛一转,又半眯了假笑着盯紧兄长,“我们倒是老想跟你闹,可每回比到最后几轮四哥你老有各种理由开溜,从不认真出手,莫不是看不起我们几个?”

“哎呀呀十三也快快开了恩吧,这罪名可不敢乱按,说出去了你哥哥还有安生日子过?!”胤禛连忙捂了他嘴,下巴点点那几个不省心的方向,笑道:“不过是弓马游戏,又不是当真战场厮杀,这么认真做什么?”

真要到战场厮杀,那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活命杀人第一,哪里来这许多无聊规矩。

“四哥莫不是笑我们年轻没上过战场?”胤祥又抬手射死一只,仍是左眼,“可惜了,上次西征斩草除根,怕是没机会再见汗阿玛亲征盛况了……”

“这话让人听了去还当你十三爷盼着上回战败呢,可不敢再说了,”胤禛信马由缰踱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才抽箭搭弓,银光一闪,林深处一只灰狼仰面砸在地上。“况且便是那次,我们几个也不过是坐纛的主子,混个军功罢了,跟着那些将军几天,才知道从统兵到用兵,就算是临危不乱,也是远远不及的。”

“好!”胤祥大喝一声,自己也射落一只,“哎,每每听四哥讲起,便觉得心动神摇,日后若有机会……”

“行了行了,再别提这个,我当年许了胤禵二十年后上战场,已让人天天催问着,可不敢再把你勾引上去,汗阿玛疼你入骨,小心剥了我的皮!”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胤祥用力弹一下弦,耳边嗡然作响久久不落,听着这诗,听着这声,胤禛一下子想起康熙三十五年叶密立城头上的笃布,卸甲若罴,覆甲如塔,仿佛又回到那金戈铁马岁月,男儿热血瞬间奔涌。

老远处又一只壮年麋鹿的影子从林间一闪而过,胤禛正血气上涌,也不理胤祥,直接狠狠抽了一鞭子,有着湖泊般双眼的黑骏马立刻射了出去,好似一道箭光。

这一冲直接越过了麋鹿,马嘶声惊得它转身回逃,几个起落就到了数十丈外,却不想正好撞上赶来的胤祥和身后的大队人马,急忙刹住,立起身来徘徊一瞬,向前冲了两步,又试图从侧面滑出去,便在他抬起身子观望的那一瞬,胤禛控马、执弓、搭箭,冷冷一笑,寒芒闪过,一支刷了桐油的粗长箭杆已在眼前。

麋鹿试图哀嚎,却当场毙命,冷箭由左胸贯入,刺穿心脏。

“上杀——”胤祥见兄长露了这一手,眼前大亮,他看得清楚,又围着猎物仔细转了两圈,果然是上杀,都能作祭祀只用了。眼睛亮闪闪地盯着那猎物主人,那人也只是得意的笑了笑,拨马便走。

胤祥自然赶忙跟上去,心道今日也得得个好的才是。

又打了几只,说了会儿话,两兄弟便分道扬镳,各自斩杀去了。

却不想,昨日的不祥之兆还是应验了。

一个时辰后,胤祥就叫人背了回来。说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在膝盖上,受伤的还笑的没心没肺,胤禛却瞬间三魂六魄飞了一半,听见膝盖的那一刹那就面色如土,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还好年羹尧在背后托了一托,才没大乱了阵脚。

“你们那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都是废物吗?!围着护着能把主子摔成这样?!”胤禛气极,夺过旁边侍从手里的鞭子,就狠狠地甩在胤祥随身护卫脸上,那人本就跪在地上抖的筛子一样,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也不敢躲,也不敢求饶,就任由粗粝的鞭子在自己脸上拉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来。

忍痛挨了一下,仍是不敢吭声,胤禛看见他伤倒是一愣,稍稍平复了些,但心里仍是怒火滔天,而这怒火的间隙,思绪也不知滚过多少,果真是意外,还是有人下手,若是陷害,会是谁?老大,老八,老爷子?!

“说!怎么回事!从头到尾,敢有半句隐瞒,就试试你四爷的手段!”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原来十三猎饱了獐子麋鹿后,便四下转悠,想寻觅些稀罕物。

好巧不巧的,不大的林子,居然叫他们碰上一只小白狐狸,胤祥自然势在必得。其实本来要射也不难,但十三阿哥想活捉一只与四哥上寿,也不让他们插手,只叫团团围了,不许放走,自己亲自上阵抓它。

可那狐狸身形小巧,在林间闪转,胤祥的马高大,在密林间不如它腾挪灵便。时间一久,便有些心急,又绕了两遭,小白狐狸嵌在两棵树中,接着树干遮蔽蹭到背后去了,角度倒是正好能逮到,本打算在纵马越过的时候借势一捞,但偏巧马蹄被树下藤蔓绊住了,十三整个人竟摔了出去,也亏得方向差不多,他竟然还记得将那狐狸搂在怀里,在地上翻了几个滚都没松手,知不知道憋死没有。

“……亮工,叫人拿点药给他,”想着自己刚才怒火中下的手,胤禛敛了敛眉目,低声吩咐年羹尧,又很快抬眼,“他们看护不不利,本就该罚,不算冤枉了他,不过怕他这模样出去给他四爷十三爷丢人罢了。”

说完立刻甩手找人去了,刚掀开帘子,胤祥看见他脸色便立刻哀哀叫了起来。

胤禛本是来教训人的,但听他叫的甚惨,脸上手上又都有擦伤,更别提膝上大片的青紫了,一下子又心疼起来,不忍再骂,只坐在他床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十三爷好本事啊。”

“四哥,这回真不是故意的,都是这小东西太狡猾!”胤祥看他口风稍软,连忙拉住他袖口,把怀里蠕动的一小团白色给他看,那畜生竟像是刚睡醒似的,两只黑豆样的小眼睛懵懵懂懂盯着胤禛,不一时又偏了偏脑袋缩回胤祥怀里蹭着了。连带着本恨得想把它抽筋剥皮的胤禛都不好下手,“我保证,下次……”

“还有下次?!”激出来的真是十分老套的怒容。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胤祥着急的又发誓又作保,却不留神动了下腿,一下子疼的扎煞在那手不出话来。

胤禛心疼的紧紧搂住他,又不敢轻易碰他伤口,再联想到上辈子他腿伤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一次次恶化,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搂着,纵然是一国之君,想要解一人苦痛、留一人性命,也是不得。

“四哥放心,我没事……”半晌,一头冷汗的胤祥才笨拙地咧着嘴安慰兄长。

“你若有事,”胤禛很少有的无力感,在这人身上体味了个够,却只有几十年怜惜几百年积郁压在一处的辛酸苦涩,求不得,“你若有事……四哥可就……”

99、探病

裕亲王福全病重。

胤禛看着门庭暄暄车水马龙,和硕王府金光耀目,目光轻闪。

这位康熙朝声名地位极为特殊的亲王在坊间都算是家喻户晓,而出名大抵不是他的征西功劳,也不是他办了什么差事,而是那句“愿为贤王”,这么一句令他与帝位擦肩而过又带个他一世荣宠的话私下里传播时大概争议良多,为他扼腕叹息者有之,笑他愚蠢无知者有之,自然也有佩服他魄力能力,赞赏他兄弟情长的。

似乎,在民间故事里,若说到皇家兄弟情长,总像是件稀罕事。胤禛自侧门入了府,看着沿途草色,边走边胡思乱想,实际上哪里是天家无情,只不过诱惑的力量实在太大,那么一点点微薄的情分,早晚磨平了的。玄武门前的李家兄弟,七步诗前的曹家棠棣,也未必不曾真心相依,不过是,取舍而已。人言今上与裕王手足情深,可他们这些熟知内事之人,又有哪一个看不到王伯的小心谨慎,这多年来,无论是皇父的斥责或褒奖,大抵都不曾过度,也都离不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几个字,就算再画什么桐叶图,他二人都努力维系着的这点子东西,怕是早已经变了质,只不过自己都当做不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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