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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计划——by绮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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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无情的韩时飞,他怎么想也猜不透韩时飞做出这些举动的真正目的。

之后他仔细又想了配车那件事,前一晚韩时飞挑明表示不会配车接送,然隔天立即一百八十度转变,命令

小陈每天准时接送他上下班。

以及之后陆续出现的难以解释行径,使他愈来愈不明白韩时飞这一个人。曾有几次他累得回家沾床便睡,

半夜清醒过后,总会在床头旁发现到几碟点心。

后来他询问小陈之下,才明白原来那些都是韩时飞命令小陈张罗。

就连原先本该每晚进行的性爱,到了后来都只剩下假日以及星期五晚上才有,若要挑剔什么,大概就属白

天时常被叫到总裁室里,被压制在桌面承受着自后方迎面而来的顶撞……

韩时飞这一个人,坏的时候坏得让人咬牙切齿,巴不得挫骨扬灰,但有时流露出的好,却又令人窝心。

他想他这辈子,是永远也捉摸不透韩时飞。

第二十五章

与林砚妤又断续聊了半小时,他削了颗苹果,虽模样惨不忍睹,倒是林砚妤极为捧场地全数吃下肚。

没多久林砚妤感到疲倦,他陪伴在一侧,看着她缓缓阖眼睡去。

贴心拉高棉被,他撤出手,在豪华的VIP单人房内待了好一会儿。

病房门被推开来,韩时飞安静地进入病房里。

林砚恩看了他一眼,说:「她睡着了。」

「是吗?」韩时飞淡然地回了一句。

「嗯。你刚去看我爸了?」他问。

「对。」

「他还好吗?」

韩时飞没说话,这样的静默不语令林砚恩感到不安,放轻脚步不打扰林砚妤休息走出病房外。

「我要去看我爸。」

依着记忆按下电梯楼层,韩时飞伸过手来按掉取消键,改按三楼。

他抬起疑惑的眼光看向男人。

「转到加护病房去了。」

……加护病房?什么意思?

「他的情况很糟糕。」韩时飞又说。

这句话一说出口,过于浓厚的不安感垄罩住他的脑门,脑袋整整空白了十几秒的时间,他僵着脖子,嘴巴

开合几次后,说:「你的意思是说……我爸他……他……」

「病情恶化了。」他语气平静地叙述,彷佛说出口的话与「今天天气很好」无异。

踉跄几步,他抓住电梯内的扶手好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会的……不会的……

电梯门打开,他一股脑儿地往前冲,突然手腕一阵吃疼,他慌忙回头瞪向男人,「韩时飞放开我!我要去

找我爸爸……」

「你知道加护病房往哪里走?」韩时飞厉声问道。

顿时,他安静下来,眸里黯然无生气。

「带我去见见我爸……」

韩时飞拉过他的手,穿越走廊一路来到铁制自动门前,按下对讲机。

过没多久对讲机内出现女性声音,「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林诚寿的家属,要探望他。」韩时飞说。

「我知道了,请您稍等一下。」

立即,自动门开启,身着白衣裤装的护理人员站在门后等候,将两套绿色衣物递给两人。

穿上隔离衣并从后头一一绑上绳结穿妥,他们走进唯一通往加护病房内的通道,病房内空间极大,约有十

几床病床,躺在床上的病患身上管路及仪器众多,静脉输液管、鼻胃管等大大小小的线路缠绕,旁边还摆

放数台监测仪器,彷佛将这些维持生命的管路全数拆除,这些人生命就到了尽头。

林砚恩这一瞧,不免鼻酸。

走到第五床,躺在上头的人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加薄瘦,双颊以及眼窝处凹陷,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般。林诚

寿脸上覆盖氧气面罩,似乎是吸不到空气般,他的每一下吸气都相当费力,锁骨处的凹壑极为明显。

单侧鼻腔里插入一条鼻胃管,以纸胶缠绕固定在鼻翼上,身旁接了两台监测仪器,仪器的萤幕旁边出现着

他看不懂的数字,来回跳动,最中间地方有一条绿线上上下下起伏着,如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山峰。

这场景在电视里常出现,当人生命终止时,这条跳动的线便会静止成一条水平线。

见到林诚寿这付模样,一股庞大的酸楚感涌上来,他上前抓住林诚寿骨节分明的手,沙哑喊道:「……爸

,我是小恩,你有听见吗?」

「他陷入昏迷了。」韩时飞在一旁说,「昨天晚上临时接到病危通知,说是情况突然恶化,可能……」他

没再说下去。

林砚恩脸上爬满泪水。

他父亲的手太过冰冷,冷得以为躺在他面前的,是一具没有生命迹象的尸体。

他曾听别人说过,当一个人的性命来到尽头时,身体体温会降低,手脚冰冷,且呼吸费力,那人所描述的

一切,如今正活生生地在他面前上演。

无论他怎么低声叫唤,林诚寿的眼睛仍是紧闭着。

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他的父亲在商场上是个心狠手辣的枭雄,可在林砚恩心里,却永远是慈眉善目的好

父亲。

母亲在他十一岁那年病逝,他印象极为深刻,母亲刚过世的某一天,经过父亲房间时,透过门缝间瞧见父

亲抱着母亲的遗照痛哭失声。

他是第一次见到父亲落泪,他以为眼泪这软弱的液体与父亲搭不上边,他以为就算天塌下来,世界崩毁了

,父亲也不动如泰山。

然后来他才发现,父亲的这些坚强与勇敢,全是为了保护儿女而伪装。

失去母亲的陪伴,那些坚强也在一夕之间瓦解粉碎。

父亲也是平常人,有喜有悲,会难过会掉泪。

也许是无法接受病危事实,林砚恩悲恸得不断落泪,哭得一度差点岔了气。

他一直待到会客开放时间结束,才在韩时飞的搀扶下,走出加护病房。

第二十六章

林砚恩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见面,竟是他与林诚寿的最后一面。

下午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他还未自哀伤中平复心情,半夜竟接到医院打电话来的噩耗。

他急忙赶到医院,在护理人员表示下,才知道一个小时前他父亲的呼吸突然停止,现在正给予急救。

他慌着步伐,一步又一步地靠近父亲的病床。

病床旁围着许多医护人员,透过人群缝隙,他瞧见一名护理人员坐在父亲身上,双掌在胸前不停按压,在

往上看,父亲乾枯的脸上罩着透明面罩,旁边接着一颗圆球气囊,另一名护理人员来回挤压气囊,将氧气

打入身体内。

几名护理人员在旁手脚敏捷地拿着空针抽药。

他睁大眼睛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这就是急救吗?

突然,床头另一侧摆放的仪器发出高音调的刺耳声响,萤幕中央的绿色线条小幅度震颤地上下快速跳动。

「医师,是Vf(注1)!」

「准备电击!」站在人群围绕最中间,身穿白袍的男人喊道。

之后,他见医生两手各握只电击板,坐在床上做着心外按摩的护理人员跳下床,医生将电击板一上一下放

置在林诚寿赤裸消瘦的胸前。

「Clear(注2)!」突然,他听见医生大喊一句英文,随即所有医护人员皆远离病床,只剩下医生拿着电

击板留在病床单位。

几秒过去,林砚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是否电击了没,而后医生拿开电击板,对着身旁的护理人

员说:「Epinephrine 1mg IV push(注3)。」

「Epinephrine 1mg IV push。」护理人员点头,嘴里跟着复读了一次后,立即将手上抽好药的针筒从手肘

处的静脉输液管路推注打入林诚寿身体里,而后又取了另一支针再一次注射,抽出空针后,抬高林诚寿虚

软无力的手臂(注4)。

打完针后,仪器萤幕上的线条一度恢复跳动,过没多久线条继续小幅度地震颤,医护人员持续进行着刚才

的流程,后来连插管也插了,但跳动的生命线条最后却还是呈一条静止的水平线。

林砚恩噙着泪水,望着医护人员分秒必争地抢救父亲的性命。

眼前这震撼景象深深刻于他的心板。

他想这辈子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幕。

抢救半个多小时,林诚寿依旧没救活。

「林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顺变。」医生带着歉意地告知状况。

最后他父亲被推到弥留室。

「虽然林诚寿先生心脏已经停止,但人的五官当中,听觉是最后消失,他现在耳朵还听得见你说的话……

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他是听得见……」

护理人员也离开了,而韩时飞则去办理出院手续以及后续连络殡仪馆事项。只剩下他及父亲待在弥留室内

,林砚恩紧握着父亲冰冷的手,泪水如泉涌般不停滚落。

鼻腔酸涩得无以复加,一股强大令人窒息的绝望感紧压着他的胸口,他不知道往后该怎么生存下去……人

生目标顿时间茫然不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父亲的手,也在他的抓握下逐渐僵硬。

他慌了、乱了,手掌不停地搓揉着林诚寿的手,「爸,你别死……你醒醒啊,你死了我要怎么办?你忍心

丢下我跟姊姊吗?爸……睁开眼好不好?拜托你睁开眼……」他搓得手掌发疼发红,僵硬的手指依旧冰冷

心口好痛,痛得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爸……拜托你别走……我需要你……」

他趴在冷冰冰的遗体上,用尽全力的拥抱着他。

……

【注1】Vf:心室纤维颤动(Ventricular fibrillation,简称Vf),致死性的心室心律不整,表示心室为

无效性收缩,必须立即给予电击。

【注2】Clear:电击前必须要喊的口号,目的在于提醒其他人必须远离病患净空现场,以免因导电而受到

波及。

【注3】Epinephrine 1mg IV push:Epinephrine(正肾上腺素),急救常见药物之一;1mg(毫克),药

物剂量;IV,给药途径,意指由静脉给予药物;push,推注。整句话可翻为:1毫克的正肾上腺素由静脉注

射给予。

【注4】:打入Epinephrine后,以20cc的生理食盐水推注,并抬高肢体,可使药剂快速通过肢体的周边血

管而到达心脏。

第二十七章

最令人绝望的不在于此。

隔日,当林砚恩告知林砚妤这项消息后,当晚接到林砚妤的病危通知。

他懵了傻了,不明白为何连林砚妤也要离开他。

他究竟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每个人都不要他了?

林砚妤与死神缠斗整整两天,最后不幸病逝医院。

……

隔绝与外界的接触,林砚恩将自己锁在房里,两天来不吃不喝。

突然,光亮自打开的门缝间透进黑暗空间,埋在手臂里的脸庞抬起,电灯打亮,乍临的光线刺痛了他的眼

他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双眸中少了昔日的光采,

「……」

「她得的是卵巢瘤,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末期。」韩时飞说。

有什么情绪从无神的圆眸中透了出来,而后,眸里盛装着怒火,「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韩时飞并未答话。

他像是出了闸门失去控制的野兽般,往前凶猛地扑向韩时飞,一拳又一拳使劲全身力量地往他身上落下。

「王八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为什么要对我隐瞒?为什么不告诉我姊姊的情况?把我当呆子耍很好

玩吗?」他将韩时飞揍得跌在地上,而后坐上他的身子,一拳拳拼命往韩时飞胸口垂打。

泪水如一颗颗晶透的珍珠,不停地落下。

眼泪爬满林砚恩的脸庞。

「这样耍弄我……很好玩吗?」声音近似低喃,他像是失去战斗力的战士,停下了攻击,手掌揪住韩时飞

的衬衫,含泪地仇视男人。

霎时间,男人恍若电击般震撼,他说不出话来,漆黑双眸紧紧盯着林砚恩,久久不曾移开。

「算了……我好累,杀了我吧……杀了我让我解脱……」他瞬然抓起韩时飞的右掌,贴在砰然跳动的左胸

,「你不是很恨我吗?既然如此,我拜托你拿把刀子,从这里刺下去……给我个痛快,我们家的家产公司

什么的你都拿去……都拿去好了,我拜托你给我一个痛快……让我下去陪他——」

啪!

重重的巴掌拍击于林砚恩的左颊。

他怔住,傻愣地摸上泛起指痕的脸颊。

「你要我杀了你,所以呢?」男人冰寒面容,厉声问。

「……什么所以?」

「你们林家死了两个,就剩你一个人,如果你也死了,林家欠我的债由要谁来偿还?」

林砚恩倒抽口气,随即愤怒回道:「我都说要将命抵给你了,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做?」

「杀了你,痛快的是你可不是我。」他扯着林砚恩的衣袖,将他往前拉近,「我的目的,是要你生不如死

,在我还没达成目的时,我可不准你死!」语毕,无情推开他,他一时重心不稳,狼狈地摔落在木板,磕

痛了手肘。

站起身,冷睇了地上的他一眼后,踩着脚步离去。

「哈……哈哈……」突然地,他痴痴笑了,低下声音,呢喃:「失去至亲,我现在便已生不如死……为什

么不杀了我?」

他在地板上蜷曲身子,抱住弯曲的膝盖,身子轻微地颤抖。

好痛。

真的好痛。

人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谁能来给他一个解脱?

爸爸,姊姊,我好累,你们不喜欢我吗?要不然为何丢下我独留在人世间?

参加完告别式后,林砚恩犹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地待在家中,生活漫无目的。

亲人的过世,带给他的打击过于强大,随着林诚寿及林砚妤的离去,彷佛也将林砚恩的生命带走。

空洞的眼里,再也找不到一丝跳动。

他每天待在床上,静寂地望着窗外,迎接黎明到来,送走夜色离去。

一天一天,周而复始。

食物吃了又吐,原本还称得上圆润的身子,不到一星期整整瘦了一圈,面容憔悴。

傍晚不到六点时分,韩时飞已入林家大宅。

「他今天状况怎么样?」一如既往,甫走进客厅内,便往小陈询问。

「还是一样。」小陈摇头叹息,「昨天还能吃,到今天却完全不动碗筷了,再这样下去,不到几天时间他

大概撑不下去。」小陈带着惋惜的口吻说。

虽一开始来到林家并未曾将林砚恩当主子看待,然人终究不是冷血动物,随着时间流逝,日久生情,加上

林砚恩家逢剧变,亲人过世,对于他可怜的处境遭遇,小陈不免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煮份好入口的粥,晚点我亲自喂他。」

「是,我明白了。」小陈领命下去。

韩时飞烦躁地扒弄发丝,不明白这几天自己莫名难受的心情是怎么了,为什么看着林砚恩那付人不像人鬼

不像鬼,行尸走肉的模样,自己情绪也跟着受影响?

到底是为什么?

林诚寿父女死了,他不是应该感到开心吗?这种五味杂陈、又酸又苦的感受究竟是出了什么原因?

他该趁机落井下石才是,该继续折磨着林砚恩,然每当靠近他,他脸上那抹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令他什

么话也说不出口,静静地再度离去。

明明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而造成他家破人亡的林诚寿也死了,这一刻他却开心不起来,心思全摆放在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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