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寻看不下去了，何小川整个人都没精神，像是要熬干了一样，他抱着何小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那个干涩的比自己体温略高的温度。自己晚上睡觉也不敢睡死，生怕有点什么。
终于在某个晚上，何小川又一次咳嗽的厉害，王寻把他从被窝里捞出来，让他贴在自己的胸口，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咳咳……对不起，把你吵……咳……醒了……”何小川蜷着，双手捂着嘴，不敢用力咳，然后推了推王寻，“靠这么近……咳咳……该传染你了……”
“不差这么一会儿。明儿跟我去医院，查查到底什么毛病，老这样也不叫个事儿啊。”
“……唔。”
第二天一大早，何小川就请了假，跟着王寻去了医院。
挂了个号，一溜八开的全查了一遍，才闹明白原来不是感冒发烧，而是得了肺炎。
怪不得烧退不了还一直咳的要死。
小护士拍了拍何小川的右手，正要下针的时候被王寻给打断了，“姑娘，给换只手吧，这边儿都要扎青了。”拉过何小川的手指了指，“你瞅瞅，这针眼，再来几针真成筛子了。”
护士姑娘笑了一下，然后才给扎到左手上，一切妥当之后离开了。
“哎，这下轻省了，知道得了什么病就不怕了。”王寻伸了伸腰，坐到了何小川身边儿，“这会儿饿了么？想吃东西么？”
何小川拖着鼻音哼唧了一声，摇了摇头，“嘴里淡，不想吃。”
王寻四处看了看，屋子里没人，外面也没什么人，就凑过去，轻轻的在何小川嘴上亲了一下，“输完液带你喝点粥垫吧垫吧，老不想吃东西怎么行。”
“咳咳……”何小川又是一阵咳嗽，伸手揉了揉鼻子。
输液的时间特别没劲，何小川虽然病怏怏的，但是一点也不想睡觉，脑袋耷拉着靠着王寻。王寻没事儿干，就拿着何小川的右手玩，一根一根手指的摆弄。他的指尖很细，五指并拢的时候是很好看的形状，似乎是因为生病的原因，皮肤苍白了一些。王寻学着刚才护士的样子，掐着何小川的手腕，给他把拳头握紧，然后拍了拍手背，下面的血管就更加明显了。
“咳……你多大了，好玩么。”何小川看着王寻那德行就想笑，可一笑就又忍不住咳。
王寻顺着何小川的手背上的血管来回摸，“之前输液没给你看着，都扎这一边儿了，感觉都快给你扎透了。你握一下，看看能用力么。”
“我现在没劲儿。”说完就想把手抽回来，可在这个动作的前一秒，王寻就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他仔细的注视了一下上面的几个小小的针眼，然后一个吻落在何小川的手背上，之后把他的手放好，看似随意的说：“没事儿，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输完液之后，又开了一堆药，已经差不多快到中午了。因为还要来输液，何小川干脆请了一个礼拜假。
王寻带着何小川离开医院，问他想吃什么。
何小川想了想，“咱们回家吃吧。”
“嗯，行。不过我得去趟超市，回去没东西了。”
“我跟你一起去。”
本来王寻想直接打车到超市，可何小川想坐公交。王寻一直不理解他这种爱好，天天上班没挤够啊。何小川笑着说，这个时间又不堵车，公交车上也没什么人啊。
其实他只是喜欢和王寻在一起，慢慢悠悠的走着就好。
他俩去了离何小川家很近的一个超市，王寻推着手推车，何小川就在他身边儿跟着。王寻属于那种乱七八糟吃的能给买一堆，但正经买菜什么的就完全不懂了。
“这……怎么挑啊。”王寻看着各种菜有点发愣。
“捡新鲜的啊。”
“买菜真麻烦。”王寻站在一堆大妈大婶中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小声的跟何小川说：“我原来放假跟家呆着的时候，我妈有的时候使唤我去买菜，我那会儿连菜价都不知道，然后到了菜市场之后突然想起来，然后给我妈打电话。本来我还想跟人卖菜的装精，结果你猜我妈怎么说的。”
“说什么了。”
“我妈本来跟我特详细的说了什么菜什么价告诉我怎么挑，后来话说道一半就停了，直接说，你还是甭跟人讨价还价了，看着差不多就直接给钱，这么大个儿让人骗个几毛钱不吃亏。”
何小川噗嗤就笑了出来，又连带着咳咳了两声，“你们家怎么把你养这么大的。”
“就普普通通的养呗，没病没灾长这么大。”王寻给何小川撑着袋子，让何小川挑东西，“我觉得买菜什么的还简单点，买肉太难了，什么各种部位，我压根儿就不会挑，最悲剧的是一般周围还会有好多大妈，感觉各种被鄙视。有次我爹妈出去玩把一人扔家里了一个多月，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活过来的。那会儿真不会做饭，可怎么着也不能顿顿跟外边吃吧，就一边儿百度一边儿学。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说，儿子啊，你买东西够自己吃就行了，肉什么的别买多了啊，放时间长了不好。然后我就满口答应……其实那会儿我不会买，就老买什么火腿肠啊什么的，凑合凑合吃。”说完，王寻还嘿嘿笑了两声。
“所以你就那会儿学会做饭的？”何小川问道。
“对啊。那会儿我就觉得，其实人吧，从不会到会都是一个过程，一说做什么什么事儿不会，就是因为没被逼到那个份儿上。我爹妈后来退休不干了，俩中老年驴友满世界玩，天天跟我炫耀今天去哪儿每天去哪儿，然后我就一个人没人管了，什么不得自己干啊。”
何小川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低下头，认真的挑挑拣拣。
最后两个人拎着三兜子东西离开了超市。
回家之后，何小川跟王寻说想吃那天他做的面条，王寻就又给弄出一大锅来。
看着那一整锅面端出来的时候，何小川感觉自己的表情都控制不住了，王寻抓抓头，笑了两声，“这……我也不知道俩人吃多少合适，反正总比不够吃强，来来，我给你盛上。”
结果就是，何小川本来没什么胃口，还被王寻硬塞了好多，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叫王寻煮过面。
歇了会儿，王寻就让何小川去睡觉。
“我不困啊。”
“那你又没事儿干，还不如跟床上躺着呢，睡觉才养病啊。要不我陪着你？”
“……分明就是你自己吃多了想睡觉吧。”
反正不管怎么说，最后俩人还是躺床上了。生病的人终归没什么能量，呆着就能睡着，何小川临睡着前，王寻忽然想起来什么，“小川，一会儿借下你电脑，我收点东西。”
“……嗯。”何小川迷迷瞪瞪的应了一声，动了两下，就睡着了。
确定何小川睡过去了之后，王寻才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打开何小川的电脑。
习惯性的登Q登邮箱，没注意何小川的QQ是记住密码的，手一快就登了上去。刚想关了，就看屏幕右下角各种闪，其中有一个呢，叫枕风听雪。
“最近怎么了？找你都找不到人。”
因为何小川的账号显示的是在线的状态，枕风就不死心的继续发信息过来，“我给你发短信怎么不回啊？最近忙么？”
虽然这么做不对，但是王寻还是手放到键盘上，敲过去四个字，“我是莫寻。”
“……”枕风一下有点发懵，“风风，你这拒绝我的理由也太烂了吧。”
“你他妈爱信不信，他在我身边儿睡觉呢。”
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
而且这个说话风格一点也不像语风本人，枕风将信将疑的说：“你怎么在他那儿。”
“我是他爷们儿我怎么不能在。”王寻此刻连表情都变的嘲讽很多，“我奉劝你最好以后里他远点，否则你别怪我玩真人PVP。”一个回车过去，直接就关了Q。
收发了几封邮件之后，王寻上了自己的Q找文唯，跟他说给自己留意点学校的事儿，最近不回去了。
文唯特惊讶又三八的说，我操王八蛋你又上高地了啊！
“什么叫又！”王寻不满的说：“我第一次打到P3阶段好么，你少给我整幺蛾子啊。
“那成吧，情圣终于金盆洗手不用祸害别人了……不过，你这日子过舒坦了，别怪哥们儿没提醒过你啊，你有考虑过现实情况么？你还真能把人带家去啊。”
“慢慢来吧。”
王寻看看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心想，慢慢来吧，日子终归是要向前看的，不再逃避。
何小川，就是他的责任。
27、半张脸
何小川请了假，王寻每天就陪他去医院输液，然后俩人就腻在家里。
这才是真正的不事生产。
两个人在一起，其实并不是要时时刻刻粘着。王寻把自己的笔记本带来了，正好也不用抢电脑了。何小川趁着有空，就敲微微把《剑指》五期的完结剧本弄出来，他有自己的打算，正好这段日子过去了，两期一起录完。
王寻没事儿干，就手痒痒的想玩游戏。
熔火之心的CD一定不能再浪费了。
惯性的登录骑士的那个账号，回奥格点门直接去诅咒之地。只是卡了一下地图的时间，屏幕就变黑白了。王寻特别无奈，大服务器时代果然是高能的，这繁荣的野外坑杀啊！今天服务器的联盟都打鸡血了么！还能不能文明POGO了啊！
懒得跟那儿杀人墨迹，王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复活，直接上鸟飞本。
他今天有种微妙的要出现点什么的感觉。
很正常的进熔火之心，很正常的绕开俩门神，一路直奔到加尔身边，几个大招一交全灭之后，点尸体。
打开之后确实跟以前一样T1老三样，王寻不由感慨，这是又黑了一个CD么。当他无奈的把鼠标滑到最下的时候，一行橙色的字眼跳了出来。
“逐风禁锢者徽记（传说）”
“我操！！！”王寻直接甩了键盘。
“怎么啦？”外屋躺沙发上上网的何小川被吓了一跳，“发什么疯啊？”
“右！！右脸！！出右脸了！！”
“啊？”何小川起身走到王寻身边，伏下来看他屏幕上的内容，“恭喜啊，光荣的成为半脸男了。”然后煞有介事的摸了摸王寻的头。
“看看迦顿男爵赏不赏脸了。”此刻还沉浸在激动心情中的王寻又向着左脸进发，但是“不完整的男人”这种诅咒怎么可能被轻易打破。
“……毕竟今天还是有收获的。”王寻自言自语道。
“自打我认识你，你就在刷风剑，到现在才有了右脸……你说按照你这运气，是不是得到魔兽关服的时候才能入手左脸啊。”
“没那个！”王寻大手一挥，“撑死再来俩月，必出左脸！”
“……加油。”
“哎对了，你打过黑翼么？”
“嗯？”
“黑翼之巢，我得进去打矿。你跟我一起吧，俩人快点。”
“行吧，不过我才70级，估计会很惨。”
何小川把搬到王寻身边儿，然后登陆自己那个扔在达拉然的牧师。组好队之后，俩人在黑石门口集合。
“来过黑翼么？”
“来过啊，娱乐团什么的。要不我怎么会有门钥匙。”
“来个大耐~”虽然只有他跟何小川俩人，但王寻觉得自己依旧像个指挥着40人团的团长一样，杀入黑翼之巢去爆奈法利安的菊花。
“一会儿你控龙啊，现在打蛋CD取消了，你别的不用管，我拉小怪。”
“嗯行。”何小川不管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很认真，骑着龙一排一排有规律的把蛋都烧了，中间无数波小怪近他身就被王寻拉走灭掉，然后顺手给何小川加口血。
“我还是第一次给你加血。”
“你加一口我都要吐了。”看着屏幕上蹦出来的那个远远大于自己生命值的治疗数字，何小川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你说一会儿杀奈法，能掉个兄弟剑么？”
“悬，你今儿不都开了个脸么，哪儿还有那人品啊。”
俩人一边儿聊天一边儿刷怪，运气特别不好，把所有黑翼技师杀了之后才刷出来一块源质矿石。王寻简直扫兴到了谷底，一身杀气的就奔向了奈法利安。
很正常的对话，开怪，第一波小怪清了之后，他悲剧的发现，奈法不见了。
“我操这什么情况！奈法呢！”王寻直接忍不了了，“难道是今天进本的姿势不对么！”
“……还是先找GM问问吧。”
王寻飞快的和GM沟通过之后得知这种情况很常见，等个十五分钟刷新就好了。他没记的在奈法的大厅里跳来跳去，觉得这几分钟特别难过去。何小川跑到王座上坐了下去，小亡灵更衬着那个王座特别大了。王寻走过去，选中何小川，然后单膝跪地，打开自己的包翻腾了半天。
“你干嘛呢？”何小川问他。
“早知道就该在荆棘谷买个戒指随身带着，这多应景。”
何小川笑道：“你用这法儿泡了多少姑娘？”
“姑娘们都精着呢，压根儿不吃这套。”王寻撇撇嘴，“就你这么个傻小子。”
“个没正形儿的。”
“哎哎，奈法出来了，这次你开！”
何小川颠儿颠儿的过去点对话，之后就像刚才一样，一波小怪之后奈法就飞来了。
“你跟边儿上站着啊，给自己加住了别躺了就行。”
“知道了，上吧少年！”
王寻开了之后就特别轻松随意的按键盘，毕竟90级和60级是天壤之别，何小川站一边儿闲的没事儿干，抬手给王寻刷了两口，忽然仇恨就给拉过去了。
“我操你这仇恨也太高了吧。”王寻连忙给拉回来，何小川此刻就剩下一个血皮了。
“……你什么天赋？”
“防骑啊。”
“防骑你还拉不住！”何小川推了王寻一把，“我再也不相信你是个T了。”
“分明是你嘲讽脸好吧！”王寻狡辩。
他俩拌嘴的时间奈法就被王寻整趴下了。
“过来开尸体。”王寻说道。
“……你不说我嘲讽脸么。”
“嘲讽脸又不是黑手，赶紧过来给个哥开尸体。”何小川刚要点，王寻就嚷嚷，“开出来有好处啊~”
“什么好处啊？”何小川很随意的点了一下，“不是吧……”
“哎呦喂！”王寻大叫，“AL！牛逼！”
“AL一出再无兄弟，这是要分的姿势啊。”何小川啧啧的说道。
“少胡说，你可不是我兄弟。”王寻斜着眼看何小川，下巴一抬，“你是我，内人~”
何小川最怕王寻逗他，每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干咳了两声，退了游戏抱着笔记本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