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海飞有一种刚刚得知现在的世界是末世人鱼设定时的蛋疼感。
想想吧，某年某月某日有个长得很外国的外国人跟你说他们家造人的大神不是耶和华，而是中原本土的女娲……想必大多数中土人士都得一口鲜血喷出来，然后吼一句“尼玛先去把头发、皮肤染了，然后戴上变色眼镜再来冒充炎黄子孙！”。
石堡墙面上的涅柔斯大神仅有上半身，神态安静恬然，专注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婴儿，形态倒是和历史教科书上的图象十分相似。
“海？”徐莫应上前拉住邱海飞，目光关切地询问。
“啊，没什么。”伸手到颈后揉捏因抬头而有些酸痛的肌肉，邱海飞对着自己的繁衍者笑了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
一些情报部都未必知道的东西。
邱海飞在人鱼基地待了近一年，除了适应性调整外，为了更好的了解人鱼身体，他几乎翻遍了可以看的所有资料。
而“涅柔斯的叛逃者”在岛上并不是机密资料，甚至可以说，为了防止再出现因迷恋研究而偏离本道的情况出现，这份资料是岛链上所有研究者必须研读的。
而邱海飞本身的调制也参考了其中一些内容。
这个半身的涅柔斯抱子像，严格看起来其实和舰首像有着不少共通处。大面积的固体基座，精致细腻的五官刻画，甚至还有……看上去像花纹，其实应该是星舰号编码的变体纹路。
由于石体被风化，邱海飞并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星舰编码。可是一旦起了疑心，那个常规星舰编码位置所在的花纹看上去就显得可疑了起来。
与这颗星球上的神之子同名的男人，和全意识网游“天启”相近的怪物设定……等等，天启世界的设定是什么？
打游戏从来不注意看背景设定的邱海飞低头凝思了起来。
“徐莫应，你还记得天启Final里玩家和Boss开战的原因吗？”邱海飞当时暴力系统全开，打得很爽快。录完后却一点看成片的兴趣都没有，亚当寄来的录影反倒是徐莫应看得比较多。
“为了争夺生存权。”徐莫应不太明白邱海飞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游戏，但是同在参谋部的那一段时间，他早已习惯对方的跳跃性思维：“为了证明同种同源的人类和兽人谁更适合成为天启世界的主体，人类和兽人选出各自最强的人进行战斗。”
“同种同源？我不记得天启世界有进行到这个剧情。”
“大概是还没有人触发这个剧情任务。”听邱海飞提到天启世界，曾经为了陪人鱼进游戏而建过账号的徐莫应才发觉这颗星球的环境和土着与那个热门网游很相似。
“天启世界？”徐莫应看向邱海飞。
“很像是不是？”自嘲地笑了笑，邱海飞向着石堡门前的白袍巫师欠了欠身。仅仅只看外表的话，那个巫师和主星上的自然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完全看不出是个能生育的雌性。
这样的身形，绝对会难产的吧。
男性的骨架和骨盆不适合生育孩子，即使是能够忍受孩子在腹腔内成长所造成的内脏压迫，但是那个地方却很难扩大到正常婴儿的大小。
即使是在拥有女性的过去，也是要屁股大才好生养。
这也是为什么主星会将男性改造成人鱼，骨架变软是为了能够顺利生产，生蛋是为了减少胎儿在腹腔内的孕育和生长时间，以便可以在婴儿还不大的情况下将孩子诞出。
如果这颗天启星上的雌性同过去的女性一样怀胎生子的话，那么在不知剖腹产是何物的野人部落，雌性的缺乏那就是很直观的结果了。
64、同源
跟着兽人的白袍巫师走进石堡，内里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阴暗。走过长长的走道，迎面而来的阳光让徐莫应等人眯上眼适应了好一会。
石堡的建筑类似于南方的楼堡，中心宽阔的露天地带堆着很多物品。兽人们捕获的猎物血淋淋地堆成一堆，等着人们把它们炮制成皮毛和肉块。以动物纤维为主要摄取物的兽人部落，雌性带着小兽人们勤快地收拾着众人的午餐，小家伙们跑来跑去弄得身上都是草屑。
“您的族人的攻击性太强，我们不敢让他们和部落的雌性们共居，所以还要再向里走一些。”白袍巫师向邱海飞说明。在他的概念里，雄性拥有话语权，所以徐莫应和楚天歌这两个被他当作雌性的繁衍者完全被视为邱海飞的附属物。
“有受伤的吗？”邱海飞问道。
“那些把他们带回来的孩子有点控制不住力道，多少都带点伤。”白袍巫师带着几人穿过中心地带，转入了一个石壁堆砌出来的弯角；“不过雌性很珍贵，大巫的草药已经治好了他们。”
绕过弯角，一个更宽阔的空间出现在眼前。这是一个人工的岩窟，岩窟内多余的棱角都被打平。相比于石堡外壁的图画，岩窟内壁上的记叙更为详实。
绕着岩壁看了一圈，邱海飞站定在壁画前。
第一幅，黑色基调上寥寥几笔勾画出野兽的外形，被困在黑暗中的野兽懵懂地团在一处，细细的波浪纹如水面一样象征着一切的起源。
第二幅，黄色的染料模拟了光，野兽们睁开眼睛，看见了那个赋予他们生存的神光。
第三幅，神光带着野兽行走于地上，鲜红的染料画出一条蜿蜒的道路。
第四幅，小小的孩童站在鲜红的道路中，白色染料勾勒出小小身影的轮廓。
第五幅，神光包裹起孩童，蜿蜒的道路变成了笔直的坦途，鲜红地通向抱着孩子的巨人。
第六幅，神光和巨人带着野兽们飞腾在天上，弯弯的曲线代表着翻腾的云彩。
第七幅，……
甚至不需要再看下去，邱海飞已经将壁画和那份“涅柔斯的叛逃者”资料联系在了一起。图画中涅柔斯抱子像一直背负着所有野兽行于天上，那个孩童慢慢成长为青年。神光从青年的身上取出了一些东西，然后那些东西变成了和青年相似的人形。
壁画的故事一直在发展，小野兽的诞生，巨人的陨落，躯体化作山，鲜血流成了河，毛发长成了植被，眼睛变成了星辰，青年指向远方……
“这是……”跟着邱海飞一路看壁画看下来的楚天歌瞠大了眼睛，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耶和华创世纪……盘古开天辟地……”被徐莫应体贴地捂住眼睛的邱海飞向后靠进了繁衍者的怀里，“野人们的表达能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我都要开始怀疑人类的起源是不是也是一场科技放逐了。”
或许那个神之子不是恶搞只是在自嘲，如果换成他是主角，大概也会说出那么神经的话。
抠出按在眼镜上的记录光极，邱海飞拉过徐莫应的手腕将晶片塞进便携式微型光脑。作为单独执行特别任务的机甲队队长，徐莫应的腕式光脑可以通过通讯基站直接连到母舰的中央控制室。
在光脑中输入资料必须抄送的地址后，邱海飞抬头看向白袍巫师。
“琪那巫师，请问我们的族人在哪？”即是有了兽人和人类同种同源的认知，邱海飞也完全没有忘记他们来到这个部族的目的：“您需要知道，在我们的族人没有蜕变之前，他们体质可是更接近于你们的雄性，您不觉得把他们关在雌性聚集的地方很不安全吗？”
“当然，我并不介意在你们部族收获几个幼崽。”笑眯眯地看着那个脸色逐渐僵硬的巫师，邱海飞继续给对方添加压力：“但是你们的雌性还经得起几次生产呢？”
65、闲暇
“嗨，给点力！被野人抓住爆菊了吗？怎么软绵绵的四肢无力？”像条人鱼一样。
罗森咬住舌头把最后一句吞回去，他可不想被队长的人鱼按住再收拾一顿。
当初抗议人鱼离舰行动，他们那小队被坐在人鱼车上的那条蓝色人鱼围殴了一顿——那是一人围殴5人小队啊！
即使那辆特制人鱼车被改造得有些离谱，没有神一般的操作也不可能对单兵身体素质最高的机甲战士做到围殴的程度。
这年头，连人鱼都凶残了。
晃晃脑袋，把走神的思绪拉回来，罗森继续嘲笑着那群被他们捞出来的陆战队队员：“一个百人队，居然被抓了68人。兔子还知道对着老鹰蹬一脚呢，你们连兔子都不如。”
眼角扫到另一边的战局有点混乱，罗森对着负责训练的男人吼道：“何弼，你打友谊赛呢！？这群小子可是给我们递过战书的，赶快把他们干翻收工！”
在鹰部聚集地不远的地方，二十台雪地机甲拦出了一个训练场，被俘的陆战队员们正和机甲战士做着适应性训练。
近70人被分别关在几个石窟里二十几天，间中各个小队长还策划过不成功的逃离计划，几乎每个队员身上都带着淤青伤痕，如果再不活动开来，只怕这队队员的战力会下降不少。
陆战队毕竟不等同于陆军大头兵，不想这群精英废掉的徐莫应大手一挥，手下的四个小队立时沦为陪练，也难怪他们憋了一肚子火气。
队长带着刘炯小队去野外搜寻陆战队剩下的队员，楚参谋官带着那个白毛野人也一起去了。人鱼公子打着泡美人的幌子跟着长袍子野人也不知道在哪，就他们这群人头顶着天上飞来飞去扎堆叽哇乱叫的大鸟的视线在这里活动筋骨。
“操，飞就飞了，不许拉屎吐口水啊！”抹掉脸上不知道那里沾来的液体，罗森对着天上那群飞禽大吼。
“巴郎，太狡猾了！居然做出这种事情让雌性沾上你的味道！”天上的小鹰们一下子吵闹起来。
“这……这，不……不是。”被指责的巴郎急速的拍打了几下翅膀，鹰瞳周围的皮肤一下子红了起来。刚成年不久的兽人还不能克制本能的欲望，他只是看着对方入了迷，不知不觉兴奋了起来。
还不知道自己被颜射了的罗森继续扯着嗓门指挥着对练，不过没过多久口令就从“用力，狠狠打”变成了“空袭，寻找掩体隐蔽”。躲在机甲下面的人类都满脸怨念地看着天上随意排泄的飞禽，让这种直肠动物在头顶盘旋真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完全不知道队员们被群体猥亵了的徐莫应尽职尽责地在本地土着白毛野人的带领下在野外进行搜救，时不时通过腕上的通讯器和留守在部落里的邱海飞进行通话。
负责建设通讯基站的几组人看上去一切顺利，母舰和旗舰的通讯已经连上。5号星的资料传送上旗舰后引起了非常大的重视，修严少将甚至向主星递交了请求人鱼基地协同调查的申请。
“看来修严少将也觉得这颗‘实验星’和‘涅柔斯的叛逃者’有很大的关系。”靠坐在部落神坛旁正低头捣鼓的邱海飞对着耳机说，“这种另类的雌性系统对人鱼基地很有参考价值。”
“你在做什么？”徐莫应在通讯器里听到奇怪的电流声。
“试试能不能从鹰部的神坛连接到所有部落的神坛。”什么宝石化为的神坛，在邱海飞眼里那就是一个中古型的大型通讯投影设备，类似于网络平台基站一样的东西。
“说起来，你们连5队的队长在替工程兵断后的时候被抓了，你让天歌问问看那只大鸟在14号通讯基站附近有什么类似犬科生物的部落吗？”
66、狼巢
狼部狼王的巢穴里，年青而健美的男人正赤裸地趴在皮毛上。
深目高鼻，轮廓分明。黑色的卷发下，长长的卷翘睫毛在仿佛橄榄油浸润的皮肤上打下浓厚的阴影。肌肉结实，腰肢纤细而有力，挺翘的臀部下长长的双腿微微张开露出被蹂躏到红肿的部位。
“他会怀上幼崽的。”杰利，银发狼王的伴侣抱着双臂站在洞口对依然还在抚摸男人的艾瑞克说道：“他很健康，而且十分强壮，一定会生下健康的孩子。”
那是个比他更适合狼王的雌性，而且吸引了狼王所有的视线。
随着狼王去巡地的杰利在看到从那个终于不动的大家伙身体里跳出的男人，咧开白牙对着狼群挥舞双刀时，他就知道狼王会被那个男人吸引——那是个天生带有狼性的雌性，强壮而高傲。
那种天生的高傲，衬得他现在这副冷静而傲慢的样子如羽絮一样轻薄。
当那个男人浑身是血需要依靠长刀站立却依然燃烧战意挥刀指向狼王的时候，当狼王在男人诧异的眼神中变回人形冲向对方的时候，他知道他的狼王会要那个雌性。
作为狼王的伴侣，他至少也得强过一般的雄性。但是面对那个男人挥刀的狠厉，却让他连向对方提出决斗的勇气都没有，甚至仅仅想象那双金棕色的眼睛盯着他，他就能被那洋溢的杀气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与男人对战过的雄性夸耀地展示着自己的伤痕，向部落里的人宣扬着这个雌性的战力。部落里的雄性甚至已经开始向他献媚，仿佛他已经失去了狼王伴侣的位置。
这个男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动摇了他的地位……
“嗯……”男人蹙起浓黑的眉毛，微微地动了动。两排刷子一样的睫毛上下扇动，露出了金棕色的眼瞳。
仅仅迷惑了一下，男人立刻瞪大眼睛坐起摆出了防备的动作，并在发现双刀就在身旁的时候立刻抓起了武器。
真美。
当男人燃起战意的时候甚至堪比雄性的俊美，感觉到看着这样的男人连自己都有些腰软的杰利识趣地离开了狼王的巢穴。只是昏迷的男人并不能让狼王尽兴，在男人睁开眼就开始沸腾的热力几乎能烧灼空气。
“杰利，”尼鲁卡拿着一些衣物走过来，抬头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艾瑞克又开始了？”
他们的狼王从将那个雌性带回来就好像进入了发情期，巢穴附近一直弥漫着交合的气味。这次……好像还带着血腥味？
“这次看来没有那么快能开始呢。”低头听着巢穴方向传来低喝声和金属撞击声，杰利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看来是个爪牙尖利的雌性。”血腥味越来越浓，熟悉的味道让尼鲁卡皱眉：“王受伤了。”
抬眼看了看尼鲁卡，杰利撇嘴：“他乐意。一个昏迷了两天的雌性都能伤到他，你管他呢。”那两把可以伤到兽人身体的利器是艾瑞克让人清洗干净放到那个男人身边，狼王乐意自残谁能阻止？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杰利觉得尼鲁卡手上的东西很眼熟，这种找不到缝隙的料子很像当初他从男人身上剥下来的。
“从那个大家伙里面找到的，应该是那个雌性的东西。”晃了晃手里的衣服，尼鲁卡又翻出个奇怪的东西：“你看这个东西一直在闪，那些被关起来的雌性好像也认识这玩意，所以我想拿来给王看一下。”
“哦，那你得等一下了，王开始了。”随着一声绊倒的声音，巢穴方向的血腥味渐渐变淡，交合的气味开始变浓。
浓郁的气味和低沉的喘息伴随着肉体的拍打声让巢穴附近的两人都有些神思不属，连带着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找个地方吧。”眼角泛起桃红色，杰利靠近身边的雄性，展开肢体呈现出邀请的姿态。
67、悲鸣
冰冷坚硬的神坛在那条蓝色人鱼的摆弄下开始发出宝石一样的光辉，全程跟随没有做过任何阻止的琪那看着那渐渐亮起的光芒虔诚地趴伏在地上。
大巫说的没错，外来者是神的使者。他会将神坛回归为宝石，圣池重变作金银。而后，神即会降临，将他钟爱的孩子们带回到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