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男人！”无力地躺倒在人鱼车上，邱海飞捂头哀怨：“哦，我恨这坑爹的世界设定！”
“听着，这是我的车。你要么给我从哪来回哪去，要么就闭嘴，我允许你跟我一起去。”扯着徐莫应的领口，邱海飞气势不改地决定着。
“你是我的人鱼，不许去勾搭别的男人。”徐莫应依然压在邱海飞身上不动，一定要个确定的答复。这个人虽然性格一贯偏差，但一旦许诺就会贯彻到底。
“是是，只是去看人鱼。”妥协地摊开双手，邱海飞表示自己答应对方的要求。
得到答复的徐莫应这才坐起身，看着人鱼就着躺倒的姿势一个翻身然后爬到操控盘上重新启动车辆。
“你干嘛不坐起来？”这种爬行扭动看在徐莫应眼中有种诱惑的味道，让他不自觉地拿起一把人鱼的长发在手中抚摩。
“同志，我的那对坐骨早就退化成两个比小指还小的骨节了。”扭头对徐莫应翻了个白眼，邱海飞又往操控盘上再爬了一点：“我没事给脊椎增加负担干嘛。”
即使他的骨头在调制过程中已经被加固，长期坐着也不会导致损伤，但能躺着、趴着总比坐着舒服。
看着手中的头发正因为人鱼的爬动脱离他的手心，徐莫应伸手把人拉了过来。对上邱海飞疑惑的眼神，徐莫应解开御寒大衣把对方裹进怀里，然后低头看向越离越远的地面：“靠着应该比趴着好一些。”
眨了下眼，邱海飞无话地放软身体并向下挪动受力位以便让自己可以正好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虽然靠着和趴着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但柔软的人体总比冰冷的机器更舒服一些。
他可没有虐待自己的习惯，能舒服一些总是好的，不管是体温还是其他什么。
24、情敌
“逝水年华”。
曾经在FQ时期，认为现在的世界丢失了很多过去的文化的邱海飞觉得店主是把“似”和“逝”弄错了，这么暮气沉沉的一个词用在一家夜店上，那店主难道其实并不想做生意？
不过在见过那个把名字改为“逝水”的店主后，邱海飞才知道自己错了。
就如同原来世界中有的男性自我认知是女性一样，逝水是个从小到大都认为自己应该是人鱼的自然人。他会给自己绑上双腿套上尾套，他会保养自己的金发和蓝眼睛，他爱护自己的皮肤都快到入魔的程度。但他不是人鱼，即使他套着鱼尾套坐着轮椅出行，他也依然不是人鱼。
改造人鱼和繁衍者一样只占自然人口的10%，在少年们踏入青春期时，筛选就已经从各个角度开始了。智商、情商、健康、精神稳定度，健康状况良好精子活跃度高的划入繁衍者候选；精神稳定度良好体质基底扎实地划归鱼苗。接着鱼苗们就会开始进行人鱼辅导——绑住双腿习惯靠手臂活动、待人接物的礼仪谈吐，相关的义务和责任，准备着在某一天进入人鱼基地的培养舱完成需要历时3年的蜕变。
逝水是被筛选淘汰掉的自然人，自小认为自己应该是人鱼的他起止坐行都在学习人鱼，运动量不足的双腿和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让他在第一轮的体检中就被判出局。他不是天赋绝顶者，辛辛苦苦忙碌了十几年也没有赚到人鱼实验需要的积分，而他的自我认知更让他不愿意和他人拼合积分去换一条代孕人鱼。于是年近五十的他唯有开了这家可以招待人鱼的夜店来满足自己。
将人鱼车停在了“逝水年华”的顶楼停车坪，邱海飞在泊车小弟的惊讶眼神中拖着尾巴走进了向下的通道。为了方便人鱼，这家夜店没有任何的楼梯，走道的中间也常年铺设着人鱼毯。
向接待员询问了一下自己要见的人鱼的位置，邱海飞同徐莫应一起跟在向导身后走进了店里。
“你约了七夙公子？”徐莫应看了眼如桨一般轮番起伏的鳍翼，被那夜灯下的蓝色眩惑了双眼。
“他想在婚前见一见我，他的未婚夫也来了。”
面对七夙，邱海飞总是有着愧疚。当初年少时对着那被拒绝的美丽人鱼说着“要靠自己的能力来娶人鱼”的自己，或许从来没有想过不明确说明自己只想娶改造人鱼会给对方造成多大的误会。于是在执着地等了他一年又一年的七夙面前，他只能落荒而逃。在埃龙一号星上，他甚至有想过如果积分赚够了，对方还等着的话其实不娶改造人鱼也可以。
但一切的美好设想全部都终止在现实面前。现在想起那双坚定的蓝眼睛，他总有种当初如果明确地说明自己不会娶自然人鱼就好了的念头。
“小飞！”
向导带到了位置离开后，邱海飞还没有进入包厢，一个金色人影就扑了过来。微凉的脸颊贴在邱海飞的耳边，紧紧抱着仿佛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被扑力压得稍后仰了仰的邱海飞一时说不出话来，感受到怀里柔软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才像以前一样搂住对方：“七七。”
“七七，我们进包厢去说好不好？”轻轻在对方后背上拍着，直到怀里人鱼不再发抖邱海飞才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美丽的人鱼满脸泪痕，悲哀地让人叹息：“你这抱着我哭的习惯以后得改改了。”
“不改。”七夙抿着嘴由着邱海飞抬起他的脸擦拭，脸上轻柔的力量带着对方惯常的温柔，眼中的泪止不住地滑落。
“好……不改就不改，最多我再多带几块手帕。”抖开被泪水沾湿的手帕在七夙面前晃了晃，邱海飞笑着刮了刮对方的脸：“你看你，够美了，也是人鱼，怎么不像故事里的美人鱼哭出珍珠来，那我一定赚翻了。”
“你才哭珍珠呢！”翻了个白眼，七夙被邱海飞逗开了笑容：“整天地异想天开，人鱼又不是珍珠蚌。”
“谁说的，你没听过初代人鱼一尾巴能把人劈成两半，都自生利器了，产个珍珠又怎么了。”拉着七夙走进包厢，邱海飞对着包厢里黑脸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这才把人交给了对方。
对于七夙的未婚夫，邱海飞还是很敬重的。虽然自然人鱼基本在出生后就被定下了，但未婚夫如果通不过繁衍者筛选那纯粹就是浪费时间。一般人鱼的父母都是在对方被确认为是繁衍者后才会同意婚约，导致自然人鱼和未婚夫相差个十几岁倒是通常的事情。
当初就在七夙快要成年的时候闹出了人鱼求婚被拒风波，这条小人鱼也不管自己还有个快三十岁的未婚夫，死心眼地要等心上人。却没想到那未婚夫居然比七夙还死心眼，硬生生地跟他磨了十几年。
现在情敌变人鱼了，李维的心情自然很明媚，眼看着就可以娶回自己的人鱼。所以前情人相见什么的也没关系，两条人鱼能干什么？
不过，现在李维可不这么想了……
25、我的
“你好，我是徐莫应。”
跟在邱海飞身旁的男人向李维伸出手：“我家人鱼和七夙公子也是十几年的交情，见面激动了一点。”
“哪里哪里，可以理解。”握上人鱼圈绯闻人物的手。对于这位，李维有着深刻的崇拜和感激。看人那行动力，那是挥挥手情敌灰飞烟灭，直接釜底抽薪的大手笔。像他这种只会温水煮青蛙的，对着这么个人物只有两个字——仰望！
星网上盛行的两情相悦版、战场危情版、残体伤情版，那都不是真相。邱海飞这人有多油盐不进，他会不知道吗？人鱼圈最初版的虐恋情深才是真相，李维深深坚信着。
看看那边又蹭着坐到一起去的两条人鱼，李维赶忙坐到七夙身边把正要往邱海飞怀里靠的心上鱼揽回怀里：“七七，徐少校还在呢。”你就别凑上去碍眼了。
“在又怎么样？”抬眼瞪了脱了外套正往座位坐下的男人，七夙抓着邱海飞的手不放：“卑鄙阴险下流龌龊的小人，还要看他脸色不成？”
“卑鄙”“阴险”“下流”“龌龊”，邱海飞扭头对着徐莫应做口型。那幸灾乐祸的模样让徐莫应侧脸失笑，抬手将还在蹭七夙豆腐的人鱼带回了怀里。
“海不太适应久坐。”一本正经地给瞪大眼睛的七夙解释，徐莫应咬着邱海飞的耳朵：“收敛一点，人家快结婚了。”
“不适应久坐？怎么回事？”七夙挣开李维，向邱海飞移近：“尾巴的关系吗？外面说你是因为断了腿所以才会去冒险实验新型人鱼的配方……就说一条椎骨怎么可能让人鱼自由活动，外间的传闻夸张得根本不能信嘛。”
“七七，你其实也只有一条骨头。”邱海飞的手指从七夙的人鱼裙上划下。
自然人鱼比改造人鱼珍贵不仅仅是因为数量稀少，更多的是比起改造人鱼的后天基因修改，自然人鱼是天然的进化。大自然是神奇的，当基因嫁接的设计可以被它承认，那么就可以收获人鱼蛋。孵出来的小人鱼会比父辈有更良好的身体结构和更自然的体态，拥有更大的活力和繁衍性。所以自然人鱼是珍宝，是自然给予人类努力的回馈。
人鱼基地对于每一条自然孵化的人鱼都十分重视，观察检测资料足足占满了一层光极。当初为了查找资料给石矶研究索要资源，邱海飞抓着林城埋头收集了一星期，这部分的光极被他挑了有兴趣的看了看，其中就有七夙的。
但这事没人知道，所以邱海飞话一出口，李维和徐莫应的脸齐刷刷地黑了一层。看着他的手指还在七夙裙子上划动，李维立刻把自家人鱼抱到离邱海飞最远的位置。
“他怎么了？”腾空的手撑在位子上，邱海飞转头看向徐莫应，微微睁大的眼睛里一片婴儿般的纯净无辜。
看了看正在李维怀中挣扎的人鱼，再将视线转回到眨着眼睛等他回答的邱海飞身上。纯真、无辜这种词根本不会真正出现在这个人身上，压低身体将蓝色人鱼圈在怀里，徐莫应咬牙：“你到底想玩什么？”
眨眼，再眨眼。视线对上的时候，纯净也好，无辜也好全部都如烟雾般消散，邱海飞的眼睛里只剩下孩童恶作剧的兴奋：“那是我的人鱼呢，差点就成了我的人鱼呢！”
如果没有三年前的事情，那个美丽的人鱼就是我的……
听出邱海飞未尽语义的徐莫应颓然放开手。
他，没有指责的立场。
26、抓包
这次约会对于两条人鱼来说是美好而愉快的，对于各自的繁衍者来说就不那么完美了。看着李维几乎以裹胁的姿态把七夙匆匆带走，邱海飞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带着徐莫应飞回了家。
“我就不送你了。”挥挥手，邱海飞并不打算邀请徐莫应进去坐：“天快亮了，早点回家。”
“大冬天的，以后别再一个人出门。”明明知道对方并不会在意自己的嘱咐，徐莫应还是忍不住按住邱海飞叮咛着：“三年前你都会掉入我的陷阱，现在的你并不比那时候强。”
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邱海飞离开人鱼车站到徐莫应身前。两个人的身高仿佛，相对的眼如同在比较谁更坚定。
对视并没有很久，邱海飞先垂下眼帘遮住那双蓝色的眼瞳。轻挑嘴角，冰凉的手指捏上了徐莫应的下巴，白色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中翻滚：“小鬼，你要挑衅？”
徐莫应为下巴上的感觉到的温度皱眉，离开“爱兹纳克空罩”的人鱼抵不住冬日的寒风。打开大衣再次把邱海飞裹进怀里，男人深深叹息：“你怎么就不识好歹呢？”
“好歹？”嘀咕着这两个字，邱海飞将自己的唇印上徐莫应，轻轻磨蹭了几下将舌头探了进去。
他是猎食动物，今晚徐莫应几次的言行接触都带有压制的暗示……这不好，这很不好。
感受到放在腰上的手正在收紧，邱海飞扬起唇角加深了这个亲吻。温暖的口腔和略显笨拙的回应让他恢复了好心情，于是更加地投入了进去。
“小飞？”
闹腾的貂鼠让邱腾奇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爬起床，因为疑惑这小家伙扒拉大门而开门看看的邱家爸爸抬头就看到两个人影正在自家庭院亲热，如果不是旁边那辆特制的人鱼车太闪眼，他或许还认不出那个被人裹在衣服里的是自己的儿子。
正沉迷于唇舌接触的徐莫应被邱家爸爸的声音一惊，连忙后仰离开迷惑他的人鱼。
“邱……邱伯父。”心虚地看了邱腾奇一眼，徐莫应将视线投回到邱海飞的身上。却看见这个被老爸抓了现行的儿子正一脸遗憾地舔着唇，那柔软的身体依然紧紧地和他贴在一起。
“老爸，”邱海飞半转身面对着邱腾奇，一副怨念极深的样子：“你怎么总在这种时候出现？”
“问你那宝贝吱吱去。”低头看了眼正歪着半个身子探头张望的貂鼠，邱爸气不打一处来。是他愿意来看儿子的亲热戏的吗？哪次不是这小貂折腾起来，让他不小心撞到。
“你们进来说话。”弯腰抓起那个小肇事鬼，邱爸看到那个徐家孩子还尴尬地杵在那，不免瞪了那个大惹事鬼：“那么冷的天也不嫌冻得慌。”
“冻吗？”还裹在大衣里的邱海飞回头看徐莫应，看着对方红着耳朵闷声不吭的样子，好笑地凑到对方耳边低语：“我觉得你挺热的，应该也不怕冻。”
“……”
无语地抱起理所当然赖在他身上取暖的人鱼，徐莫应走向邱家打开的大门。忐忑的心情在步伐间渐渐消去，反倒有着“事情就这样继续下去吧”的觉悟。
这条蓝色人鱼是他的，并不是需要忍受的结果。或许在看到那个水中精灵的全息影像时，他就已经陷入了那片蓝色迷梦。
27、求婚
让两个年轻人坐在客厅，邱腾奇先上楼看了看邱海飞的房间，那一派整齐的样子显示着今晚儿子不在家的事实。
“这小子。”邱爸恨恨地念叨着下楼。
生这孩子就是来闹腾的，不说七岁前那个痴痴呆呆让人担心的模样，单说他像正常孩子一样会笑会闹后，他被学校老师叫去过多少次。说的都是这孩子聪敏但是不合群，总是一个人捣鼓，就是个游离份子。偏偏他家那小子在他眼里是那种带着邻居小朋友上树爬墙掏鸟窝挖蚂蚁蛋，咋呼胡闹根本没什么不敢想不敢做的捣蛋王，那样子哪有一点老师说的孤僻的样子？
等到那小子十三、四岁，追着貂鼠却在花园里发现自家儿子正压着别人家小子在做一些不和谐的事情，邱爸那根脑神经就没有不疼的时候。
十八岁被自然人鱼求婚。那人鱼邱腾奇见过，漂亮又乖巧，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家小子就是不肯要。
再大些，经常被人叫出去，一个通信说“今晚不回来”就不回来了。等回来的时候衣冠倒是整齐，但身上那些暧昧痕迹总逃不过过来人的眼睛。
进了参谋部原本以为能太平些，结果带回家协助工作的同僚协助到床上去了。
他就不该指望自家儿子有节操那么回事，这不连徐家那么正经的孩子都被他勾搭上了吗？
想到前两天还看到邱海飞在做复职申请……就凭儿子那本性和人鱼形象回到参谋部，邱腾奇觉得什么时候这小子抱个父不详的蛋回来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们约了出去玩了？”坐在两个年轻人对面，邱腾奇尽量放柔语气。错肯定不在徐家孩子身上，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是。”没约，但确实一起出去了。徐莫应点头，邱海飞拿着肉条喂貂鼠连头都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