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怀疑他是玉函琼乔装的？”乌央上前问。
“那人的样貌虽然和玉函琼差很多，但是却非常可疑，他如果不说那些谦恭逢迎的话，身上的气质和玉函琼简直相似至极。”秦默龙看着远处人影早就消失的地方说。
“那为何还放走他？”乌央不解。
“如果他是寨子里派出来打探消息的，我们将他抓住岂不是会惹来警觉，如果玉函琼还躲在寨子里，得知假冒他的人被抓，那么你觉得他还会容易现身吗？”秦默龙问。
“皇上说的是。”乌央随即明白。
“如果这个人是玉函琼易容，那么他早晚会有将面具摘下来的一天，他不会武功自然跑不掉。”秦默龙说。
接着，这些人转身回山脚下的客栈。
“乌央，你当年被偷袭的时候除了瞥见一个影子外真的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吗？”秦默龙又问。
“回皇上，属下当年在昏迷之前只瞥见一个蓝色的衣角，其余的实在记不起了。”乌央恭敬回答，尽管他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回答这个问题了。
秦默龙知道问他也是白问。乌央当年在树林里将要逃走的玉函琼打伤后正准备带他回去，没想到竟被人悄无声息地近身，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片白，接着就昏倒了。之后还是那些久等他们也不回来的侍卫发现异样找到树林里才发现乌央，而乌央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就算他有线索也耽误了时间，更何况他还一问三不知。玉函琼也就这么在人间蒸发，从此再无消息。
本来，秦默龙怀疑是玉函倧出尔反尔。明明答应将玉函琼送给他，却暗中又派人劫回去。但玉函倧之后不但不承认反而还指责他自己将人弄丢回来怪罪到他的头上，而玉函倧得知玉函琼失踪后也大力派人寻找过，确实不像是演戏给他看。
他也怀疑过南无煌暗中搞鬼，不过这个想法最后也被证明是不可能的。如果玉函琼在南无煌那里，南无煌也不会暗中秘密找他这么多年。在他们搜寻玉函琼的势力中，就数南无煌花的心思和人力最多，可这三年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还未走到客栈，留在那里盯梢的人就立刻飞奔过来。
“皇上，麒濯来了。”
“他来的果然够快，竟然比玉函倧还先到一步。”秦默龙站在原地。
“他们一行也来了二三十人，还有三里地左右就到这里。”手下又说。
“皇上，这里是殇国境内，南无煌若发现我们再调集兵马过来对我们可是十分的不利。”乌央说。
“从南边的山路进入姜国，从那里离开。”秦默龙断然宣布。
众人应和一声跟着秦默龙朝另一条路走去。
正所谓冤家路窄，不知是秦默龙的探子有误还是南无煌临时改变了路线，总之这两个互相视为眼中钉的男人说巧不巧地正面相遇。
“南将军，几年不见不知可好？”秦默龙讽刺地开口。
“多谢秦老弟惦记，为兄我一直不错。”南无煌也是满脸厌恶。
两边人数差不多，秦默龙的暗杀队个个都是出手狠辣的人物，南无煌这边的虎狼营全是彪悍凶狠的角色。如果这两边斗起来十有八九两败俱伤，这样的结果秦默龙和南无煌都不会满意，自然也不会冒险在这里起争执。不过仇家见面分外眼红，要让他们就此和和气气地说上几句话实在是天方夜谭。
南无煌身后的景衍向前迈出半步恰到好处地挡住段逯，十分戒备秦默龙和他的护卫乌央，自从几年前在竹林里被秦默龙重伤后，景衍就十分清楚秦默龙的实力，而他身边那个乌央，恐怕是除了自家主子和秦默龙外第三个让他难以战胜的对手。
两个男人都用仇恨嘲讽的眼神看着对方，手下们因为这两个大人物安静的对峙，精神也变得紧张，仿佛一场恶战即将爆发。
“离歌，融磬可好？”秦默龙和南无煌对视一会儿又转头去看他旁边的离歌。
“与你无关。”离歌比南无煌还要厌恶秦默龙几分。只因当年秦默龙在明知道自己妹妹身中剧毒后还依然装聋作哑混淆敌人的耳目，最后导致小公主生下融磬后不久便与世长辞。痛失爱妻的离歌亲手杀了董枭复仇后也没能原谅这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帝王，而是暗中帮助南无煌带着玉函琼离开鎏国。
离歌直白的拒绝让场面更加凝重尴尬，秦默龙额头隐隐一根青筋跳动，但他明白这里是南无煌的地盘审时度势十分重要，随即又变得面无表情。
“你来这里做什么？”南无煌毫不客气地开口。
“来找玉函琼。”秦默龙也不避讳直接说道。见南无煌冷哼了一声，秦默龙反问，“你难道不是来找他的吗？”
“我来做什么你不必知道。”南无煌冷冷地说。
“就算你找到他又如何？当年玩够了就抛弃，现在又想找回去？玉函琼不是你的禁脔，你想他了就拉上床，自己满足了再将他一脚踹下去，他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秦默龙讽刺地说。
他这些话说的很过分，况且两个人周围还有这么多耳朵，南无煌听完心中大怒。
“我要怎样惩罚出卖我的人都与你无关，你若是有本事早就让他心甘情愿地躺在你身下，又何必苦苦熬到今日来跟我抢人？”
秦默龙被他这句话气的也是七窍生烟。但还算这两个男人能忍得住，火药味十足地相互瞪了一眼后，秦默龙带着人转身离开。
“换作是我，只要他说一句没有出卖我，我便什么都信。”秦默龙说完就再也不停留地远去，只留下南无煌那些人静静地站在山路上。
南无煌站在那里，不知心中作何感想。许久之后，他才带着人马朝九山寨的方向而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惊险一刻
九山寨的现任大当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给姜国的军队惹了几次不大不小的麻烦，又顺便整合了这附近的所有寨子，现在朝廷里的人竟然直接找上门来，而且这次的来人还非同小可。要说那个独眼狼被朝廷一品大员召见的事情被同辈中人津津乐道，那么这位传说中的一品大员亲自来到他这个小地方可比独眼狼要风光得多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并由当地知府殷勤领路，手持纯金雕刻令牌的离歌，山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被称作足智多谋沉稳老练的一品丞相居然比他年轻十多岁。
“看什么？还不快拜见丞相大人。”知府小声地叫着已经愣神的山豹。
“额——草民见过丞相大人。”山豹如梦方醒立刻躬身行礼。
离歌淡淡应了一声，径直走到属于大当家的专属位置就坐。随他而来的南无煌则扮成他的侍卫站在离歌身旁，段逯景衍也分别站在一边，其余三十几个干练的虎狼营士兵分成两排站在大堂中。
“我听说了你领头抗击姜国的事情，最近朝廷非常重用你们这种义军，南边独眼狼的事情你可曾听说过？”离歌问。
“小的听说过。”山豹立刻回答。眼前的男人面无表情，但总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仅仅是站在他面前就有一种压迫感。果然官场中人都是这么有气魄的么？
“你的寨子规模比起独眼狼要大上很多，一共有多少人？”离歌问。
“回大人，九山寨里有四百八十一人，不过现在在寨子里的只有一百多人而已，其余的都去姜国那边的军营附近偷粮草了。附近最近的山头上还有一百多人，另外几个山头也有一百多号人，远一点的小寨子只有几十人。”山豹一一道来。
“你可愿意帮助朝廷镇守边疆？”离歌直接问。
山豹被问得一顿，不知如何回答。见他有所犹豫，离歌又说：
“我不会强迫你加入朝廷，只要你愿意帮助我们抵抗姜国，我不仅可以做主给你拨发军饷，等有朝一日战事结束还可以为你加官进爵。”离歌说。
听他这么一说，山豹果然动心。离歌见状又补上一句：“不过你这种打家劫舍的营生今后就不能再做了。”
“当然当然，小人的师爷也曾这样告诫过小的，小的早就带领寨子里的兄弟们改邪归正，除了打劫姜国的商队，什么坏事也不做。”山豹连连点头说道。
“你的师爷？”离歌问。
“是不久前新来的师爷。”利字当前，山豹早就忘了玉函琼请他不要说出自己事情的话。
“叫什么名字，长相如何，现在在哪？”南无煌开口问。
山豹被离歌身后这个气场威严的男人吓了一跳，顿了顿后乖乖开口。
“他叫北绛，长的也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不过他现在不在寨子里。”山豹说。
“不在？去哪了？”南无煌和离歌对视一眼觉得蹊跷，为何每次他们来了之后这个北绛都先他们一步消失，如此反复不可疑才怪。
“北师爷说他的仇家来寻仇，他要到外面躲一阵子再回来。”山豹回答。
“什么仇家？他又躲去哪了？”南无煌紧接着问。
“这个……”山豹畏惧于南无煌的威严，不敢说又非说不可，“北……北师爷说，他以前和瞿国的公主私奔过，所以瞿王才派杀手来杀他泄愤。”
“瞿国公主？”南无煌显然刚刚想错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是玉函琼对山豹说是为了躲避他而逃走。但听到瞿国公主这个啼笑皆非的借口后，南无煌反而更确信这人是玉函琼。瞿国公主的事情就算他不是全部知晓，但他也敢肯定那两位公主从来都没有跟哪个男人私奔过，这显然是一个谎言。
“是，北师爷说的就是瞿国公主。”山豹非常担心，他怕离丞相听说这件事后回朝廷对皇上告他一桩，这样一来他不仅没得到军饷钱银，说不定殇王还会派人来将他这个“从犯”抓住去交给瞿王。
“他去哪了？”南无煌又问。
“这个小人就不知了，北师爷不让小的问，小的也就没多嘴。”山豹老老实实回答。
离歌见问不出什么，索性对南无煌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旅途劳顿要好好休息一下。”
南无煌不甘但还是点点头，没想到自己还是来晚一步，再次错过可能是玉函琼的那个人。
当晚，山豹好好地孝敬了离歌等人。宴席间，心中憋气的南无煌意外地收到一个消息。
“你确定没看错？”离歌问台下那个报信的小喽啰。
“没看错，小的没别的本事就是眼睛和记性好，绝对是姜王，小的曾经在去年姜殇交兵中远远撇见过姜王，绝对不会忘。”下面的喽啰自信百倍。
离歌立刻转头看向南无煌，只见南无煌脸上的笑容深不可测。
山间小路鲜少有人，虽然夜间看起来阴森可怕，但白天里却是一派山清水秀，风景也美得很。
玉函琼脸上的面具做工精细难以看出破绽，不过带的久了皮肤难免会因为不透气而不舒服。下午太阳毒辣的很，走了许久，玉函琼总算遇到了一处溪流。
浑然不知身后有人跟踪，取下脸上的面具后凉爽的溪水淋到皮肤上，舒服无比。抬手将头上的木簪取下，被紧紧束起的一头青丝娟然泻下直至膝盖窝长。挽起裤腿袖口，玉函琼朝清凉的溪水里走了几步，清澈见底的流水十分解暑，整个人也精神起来。
这是怎样的一幅风景？
谪仙入凡尘，足湿清溪涧。青丝随风舞，美艳倾人间。
藏在暗中的两个人早已看得呆掉，那人只是背对着他们蹲在溪边从脸上取下了什么东西，然后又放下了一头秀发，挽袖提裤踏水解暑。可是就在那个背影转身的一瞬间，幽蓝苍穹碧翠树海的映衬下，绝美于世的画面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跳入眼中，仿佛带着无穷魅力再也无法让人眨眼。就连他身上那件不起眼的粗布衣也被映衬得相得益彰，毫无违和。
“我……我说……”过了许久，才有一个人结结巴巴地发出声音，“这人……该不会是……”
“伪装得这么好，十有八九就是皇上要找的人。”另一个人听见同伴的声音也如梦方醒。
“那我们快去抓住他。”说完，这人就猛地起身要从隐藏的地方冲出去。他身边的同伴立刻将他拦住。
“等一等，皇上对此人很重视，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我回去报信，你好好跟着他别跟丢。”另一人嘱咐。
刚刚上岸的玉函琼猛然听见远处草丛里有细微的响动，立刻警觉起来。还在争论的那两个人见玉函琼警戒万分地朝这边望了一眼，随后又装作没事地转身去收拾东西，立刻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他好像发现我们了，耳朵怎么这么灵！”最先说话的那个人低声抱怨。
“嘘，别吵。如果他发现有人跟踪，那我们就只好现在抓住他，免得迟则生变。”另一人立刻决定。
“我绕到前面，你在这里堵他。”两个人开始分工。
“好，注意些别让他跑了。”
“放心，据说这人不会武功，咱们俩抓他还不是小菜一碟。”随后，两人分头一前一后朝玉函琼包抄过去。
玉函琼整理东西的过程中一直在警觉着周围的状况，但四周隐隐总有一股诡异的感觉，而且也十分安静。自己来的时候附近还能看见鸟，现在却一点鸟声也听不见。照此推断，如果不是鸟儿集体睡觉，那么一定就是周围有人来将它们惊走了。
玉函琼一边装作无事地上路一边想对策，此时包抄的两人已经卡住了前后两端，只要等到玉函琼走到中间便可一前一后现身抓他。
那两人刚要行动，忽然间走在路上的人一顿随即紧捂胸口，表情也变得十分痛苦。稍微一错愕，就见玉函琼倒在地上好像晕倒了，那两人一惊立刻同时上前。刚把他翻过来，一阵浓烟猛然从他手中的竹筒里喷出，尽管他们立刻闭气但还是吸入少许。等他们浑浑噩噩倒在地上时，原本那个昏倒的人已经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渐渐离开。他们晕倒之前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渐渐远去。
天黑之后。
“然后他就失去了踪迹？”秦默龙语气平静，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像是从地狱中来的一样。
那两个人跪在地上默认。
“果然是玉函琼，你除了迷药还真不会用别的办法。”秦默龙哼笑道。
今晚当那两个跟着玉函琼的人回来后秦默龙就知道事情坏了，听完他们看见那张天仙容颜的形容后，秦默龙再也不必多加猜测，玉函琼果然回来了。只是自己今天就错过他一回，手下又没能顺利抓住他，两次错过良机让秦默龙心中愤怒至极。
“皇上。”乌央上前请示。
“杀。”秦默龙不留感情地说。
站在那两人身后的护卫面无表情，手起刀落。
“现在出发，沿着他离开的路去追。”秦默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身边的护卫们顺从跟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死里逃生
“主子，他们果然上套了。”东贤从寨子外回来后说。
“就这样将玉函倧引进寨子，让埋伏好的都警觉些别露馅。”南无煌坐在原本属于山豹的高坐上说。
“是。”东贤说完再次转身出去。
“玉函倧的人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这寨子里只有一百多人，伏击成功的几率不高。”离歌站在下面说。
“就算今天杀不死他，我也要他重伤半死。”南无煌愤恨地锤了一下椅子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