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二百三十八章：两年之期
“启禀丞相，鎏国的使者已经到了。”
“传召进来，其余人都退下。”
“是。”
四个穿有鎏国服饰的男子走进屋内，除了其中两人外，余下的二人和侍候在周围的宫女们都尽数退下。偌大的屋子中只有鎏国的这两个使臣和离歌与曦雍。
“想不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秦默龙笑着对离歌说。
“如果不是事关重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离歌冷漠地说。
“你在信中提到的线索呢？”曦雍上前一步问。
“别急，我的条件还没说呢！”秦默龙做了个手势不急不缓地继续道，“曲犀大军现在势如破竹，你我维持鎏国和殇国都艰难异常，不如我们联手如何？”
“我已经在给你的回信中答复过，没门。”离歌断然拒绝。
秦默龙是个什么老奸巨猾的货色他最明白不过，只怕他事成之后卸磨杀驴，反倒是自己这边吃大亏。
“正因为你不同意，我才亲自到这里说服你。”秦默龙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乌央腰杆挺直地站在他身后。
“先说说你的线索。”曦雍问。
“你们就从来都不奇怪吗？南无煌和玉函琼双双失踪后向来与世无争的曲犀会突然发难，并且在这两年间大有锐不可当之势？”秦默龙问。
“一国之君下落不明，当然要抓住这个好机会。”曦雍耸耸肩说。
“你们不是对外宣称皇帝染疾不能朝政吗？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南无煌不在？”
“这有什么难，我能查得到别人的消息别人自然也能查到我们的消息。”曦雍说。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曲犀的动作并不是因为南无煌不在。”秦默龙说。
“因为什么？”离歌问。
“因为玉函琼已经不在世间。”秦默龙收起轻松的面孔，板着脸说。
“玉函琼？你的意思是……？”离歌和曦雍大为不解。
“放心，他没死。”秦默龙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继续道，“我已经查到他的下落，他在封鬼墓里。”
离歌和曦雍的脸上立刻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反应。
“封鬼墓是什么？”离歌看着秦默龙问。
“竟然——真的在那里。”曦雍喃喃自语。
“你也怀疑过对不对，只是没办法证实。”秦默龙看着曦雍说，“在他最初失踪的那段日子我曾经一度怀疑过，但是派人去查也毫无结果，甚至我亲自去了封鬼墓也没发现异常，直到我的人最近在曲犀北峰山的鬼族遗址内发现一张画有封鬼墓地宫结构图的羊皮卷我才再次肯定函琼在那里，结合这两年间曲犀的动向，就可以确定是龙北渊那混蛋干的好事。”秦默龙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龙北渊？”
“他就是曲犀那个神秘的皇帝，这其中的一切必然都是他在搞鬼。”
“你的话我还是不明白。”离歌一脸迷雾。
“你将南无煌身边那个叫段逯的人叫来就什么都清楚了，不过我想曦雍应该也知道一些内幕。”秦默龙看着曦雍说。
离歌立刻转头看着他，曦雍有点愧疚地躲避离歌的眼神。
“我向无煌保证过不对任何人讲，而且我也没想到函琼真的就在那里面。”曦雍底气不足地说。
“从头说。”离歌命令。
“当年无煌闯荡江湖时曾遇到鹤颜神算子，那老头给他算了一卦，然后他就去寻找鬼府洞天，也就是封鬼墓，之后他伤亡惨重只有段逯跟他一起活着出来，接下来几年他隐退江湖当了鎏国的将军，后来他得玉函琼的画像时告诉我，鹤颜神算子那年为他占卦说这人就是他命煞克星，必须将他封在封鬼墓当中才可保一世安宁，于是我们便满天下的寻找玉函琼，后来玉函琼和他阴差阳错地相遇，之后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真是胡闹，江湖术士之言也能随意听信？”离歌怒斥。
“这并不是江湖术士的随意之言。”秦默龙说，“我原本和你想的一样，但是当我亲自进去封鬼墓后才发现，这世上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奥之事。”
“你刚刚说玉函琼失踪后你又进去过封鬼墓，但是什么线索也没找到，为什么？”曦雍立刻转移话题问秦默龙。
“我进去后发现那墓室中空空如也，并没有人来过的迹象，所以才确定函琼没有关在那里，但是前几日我得到鬼族遗址内的地宫图后才发现，那墓室原来有两间一模一样的，并且是可以将房间对调，把藏人的那间屋子隐藏起来，日后就算有人找到这里也难以发现端倪。”秦默龙说。
“好阴险的设计。”曦雍愤愤点头，忽然又恍然大悟地看向秦默龙，“既然你发现问题，为什么没有将玉函琼救出来？”
“这正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秦默龙说，“封鬼墓共有两块正统的石雕磨盘线路图，可以开启封鬼墓中所有机关，分别是龙纹石雕和麒麟石雕磨盘，除此之外还有五块不同纹路的石雕磨盘，只能用作引路不能用作启动机关，而那两块能开启关押玉函琼暗室通道的石雕磨盘，分别在龙北渊和南无煌手中。”
“这石雕磨盘居然有这么多。”曦雍自言自语。
“除了这七块真货外还有三十个仿造这七块石雕磨盘制作的赝品，材料虽然相同，但其中的路线却是条条不归路。”秦默龙轻笑。
“是哪个变态修的那座陵寝？”曦雍挑着眉毛问。
“封鬼墓向来神秘，不可考证，天地之大诡异之事层出不穷。”
“你是来要石雕磨盘的？”离歌问秦默龙。
“不错，我曾三进三出封鬼墓，除了我没有人能救出函琼。”秦默龙说。
他凭着手中那块伏虎石雕磨盘闯进去三次，躲避了无数致命的机关陷阱，说这样的话确实有资格。
秦默龙说完这些话之后，站在他身后的乌央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皇上的身体正是因为这封鬼墓现在才变成这样，他要是再进去——
“你白来一趟，我们没有石雕磨盘。”曦雍说。
“没有？”
“对，那件东西南无煌随时带在身上，他有个习惯，凡是重要物件都随身携带，麒麟石雕磨盘被他带到海外去了。”曦雍说。
秦默龙心中踩空一般，没有南无煌的麒麟石雕磨盘要怎么救玉函琼？
他上次在封鬼墓外面发现了龙纹石雕磨盘的碎片，想必是龙北渊出来后将其毁掉的，这样世间就没有人能再次开启通往玉函琼那间墓室的密道。
气氛变得十分凝重。
“我有一个疑问，既然是玉函琼和南无煌的事情，为什么会牵扯到曲犀的皇帝？”曦雍问。
“哼，等你有机会进去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秦默龙故意卖关子说。
“你不能告诉我吗？”曦雍做了一个顽劣的表情问。
“天机不能泄露，这由不得我。”秦默龙苦笑。
离歌和曦雍同时皱眉不解。
“我们现在是否能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我向你们提供了封鬼墓的事情和玉函琼的下落，你们与我联合巩固北方防线，同时阻拦曲犀大军南下。”秦默龙提议。
“让你的人打先锋，我们做后援，粮草提供你出七成，属于殇国的险要关卡你们的人不得进驻。”离歌冷漠地说。
“可以。”秦默龙轻轻一笑，丝毫不含糊。
离歌和曦雍有点讶异他的痛快，秦默龙看出他们的心思，淡笑着开口，“若不是为了早日救出函琼，我怎么会答应你们这么无礼的要求。”
那两人这才心中明了。
“八百天已经只剩下七十天的时间，如果七十天内不能找到长生不老药给玉函琼服下，他必死无疑。”离歌说。
“南无煌究竟去了哪里？”秦默龙心中恼怒。
“他出发前往海外仙山的第二天就失踪了，我们的十几艘快船都找不到他的影子，甚至连船的碎片都找不到。”离歌遗憾地说。
“你们刚刚说的八百天和长生不老药是怎么回事？”秦默龙问。
曦雍原原本本将那日宫变发生的事情对秦默龙讲述一遍，秦默龙这才明白其中缘由，真是雪上加霜！
“你们还没将那个封鬼墓的事情告诉我。”离歌看着那两人说。
“等一下将段逯叫来，他比我知道的都多。”曦雍说。
话说到此处，段逯正巧推门进来。
“段逯，我们正要叫你过来，那封鬼墓里边……”曦雍话说了一半就被段逯急切的声音打断。
“有主子的下落了。”
“什么？有南无煌的下落？”秦默龙欢喜无比。
离歌和曦雍也是心头一震。
“秦默龙？你怎么会在这里？”段逯看着秦默龙皱起眉头。
“现在开始我们是盟友，一会儿再跟你解释，先说说南无煌到底在哪里。”曦雍催促。
“海外八百里的一处渔村小岛。”段逯说。
“你留下来和秦默龙联手对付龙北渊。”曦雍几乎是在段逯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对离歌命令，“我去将他找回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大海勇士
天下间突然传出鎏国与殇国联手抵御曲犀的传闻，让那些平民百姓们议论了好一阵子。
泰默龙与麒濯水火不容世人皆知，麒濯曾经蛰伏在鎏国伺机而动的事情也广为传播，他和泰默龙的点点恩 再加上玉函倧的事情，简直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宿敌，哪里会想得到他们能联手呢？
不过，又有几人知道，南无煌早就下落不明，故事的发展远远比他们听见的传闻要精彩得多。
烽火不断，战事不停。
鎏国与殇国的联手无疑大大地巩固了曲犀的进攻，让向来无往不利的曲犀大军在殇国和鎏国合力构建起来的防线前止步不前，一面倒的战局立刻变成胶着状态。
这边战局如火如荼，另一边却是相对来说比较寂寞的景象。
三艘大帆船顺风疾走，每一个帆都被风吹得满满，曦雍站在船头伸出手掌探着风向。
“还有三天就能到你们要去的那座海岛。”他身后航海经验丰富的渔夫说。
“三天后挂什么风？”曦雍问。
“三天后还是西风，不过雨季快到了，三天后再等上十天就能刮东风。”渔夫看着天说。
曦雍心里掐算了一下时间和风向，心情大好。
“还来得及赶回去，真是天助我也。”他畅快地说。
一朵白云从太阳底下飘过去，阴影散去，耀眼的阳关又一次洒在海面上将水面照得波光粼粼，成群的海鸟从头顶飞过，落在不远处的一座孤岛上，若不是航行在大海深处又怎么能看见如此绝佳的自然之美。
“那个海岛渔村是什么样子的？怎么离陆地这么远的地方还与人居住？”曦雍又转头问渔夫。
“这您就不懂了。”老渔夫捋了捋胡子笑呵呵地说，“别说是我们要去的巨鲸岛，就连在深得远方海岛都有人居住，这人呐是万物的灵长，自然在哪里都能生活得下去。”
“他们吃什么？咸鱼干？”曦雍又问。
那穷酸的鱼岛先不说喝水的问题，就说说吃的，土壤被海水浸泡无法种地不说，就连瓜果蔬菜恐怕都难以找得到，更不用说棉麻布匹这等高级的东西了，他们要怎么生活？
“呵呵呵，客官您太小看别人了，要是被那些海岛居民听去了还不骂你呢。”渔夫哈哈大笑。
“那海岛要是一个时辰就能走上一群那还怎么住人？巨鲸岛自然是一座大岛，你们要去的海岛不是所有有人居住的海岛中最大的，但却是里紫藤岛最近的地方，住在紫藤岛上的仙人时常会到那里去，所以那个地方从不缺生活的东西。
“紫藤岛？你是说海外仙山？”曦雍来了精神。
如果有时间能去海外仙山求上一粒逆天丹，再骗离歌服下……
“海外仙山？没听说过。”老渔夫摇了摇头。
“老人家，紫藤岛离我们要去的那座海岛有多远？”曦雍兴致勃勃地问。
“传说从巨鲸岛出发朝南顺风航行两个半月，再往东南顺风航行两个月，最后再朝东顺风航行一个半月就到了。”老渔夫笑呵呵地说。
“这么远？居然要走上半年？这也叫离得近？”曦雍跳脚。
“你以为仙人居住之地是那么容易到的吗？小老头我也是听别人传说的，至于这路线准不准就不清楚了。”老渔夫立刻撇清关系。
曦雍心里一阵失望，看外海外仙山是去不成了。
三日后，他们在航行半月之后终于踏上了土地。
曦雍和随行而来的景衍站在陆地上，都有微微的晃悠感，闭上眼睛还以为自己仍旧在船上乘风破浪呢。
其余人更有甚者，一看见陆地就亟不可待地上岸，这半月的晕船可把他们折腾得不轻，只有段逯像个没事人一样丝毫无恙。
巨鲸岛果然非常大，站在岛屿上还会错以为上了陆地，曦雍心中估量了以下，光是看岛屿这边的沿岸就算出它差不多有殇国都城五六个那么大，果然是不小的地方。
道上有许多他们从未见过的植物和动物，看得众人眼花缭乱，要不是有段逯管着，景衍早就好奇地跟着树丛里冒出的猴子跑了。
“老人家，您儿子上次来这里时看见长得像我家主子的男人在哪里居住？”曦雍问老渔夫。
“我记得这岛虽大，却只有三四百人而已，并且他们分成两个部落，我那小儿子上次应该是和北岛那边的人做布匹交易的，我们去北边看看。”老渔夫说。
众人跟着他沿着海岸朝北边走去，一般的人都留在船上看守。
细软的沙滩白得耀眼，澄蓝透绿的大海边缘就是湛蓝干净的天空，微风吹过，美极了。
忽然，不远处的树丛里一声响动，接着就又是一阵脚步声跑远。
“不必追，应该是这里的居民。”段逯阻止景衍。
这毛躁的人如果不小心惹出什么麻烦得罪了村落的人，他们找主子的事情也就会变得麻烦起来。
老渔夫转身看着段逯，眼中带着赞赏的神色。
“这里的人十分好斗，你们还算聪明，我想只要给她们一点实惠的东西，他们应该会放人的。”老渔夫说。
渐渐，一片小村落出现在眼前，早就得到通知的原住民架着武器恭候多时。不多那点破锄头钝砍刀还不如景衍打个喷嚏厉害呢！
“外来人，你们是谁？”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被簇拥着走出来，询问着。
“两个月前我儿子曾来过你们这里，用三匹棉麻布和你们交换了一块二斤重的玄铁，你们还记得吗？”老渔夫问。
站在他身后的众人心里恶寒，这老头家的人真会做生意，三匹最低廉的棉麻布竟然交换了一块玄铁，那玄铁可都是天降的神石，比黄金都要贵重许多，简直是有市无价，在这里就值三匹布？
“你是达鲁的爹？”老者问。
“不错，就是我。”老渔夫笑呵呵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