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从命。
女人给了我倒了杯酒：“你真漂亮，果然跟克莱门特说的一样——”
“克莱门特？”
“你下午碰到的那个男人，忘记了吗？要是你把他忘记了，他会很伤心的。”女人抿了口酒，微笑：“我是朱莉。”
“沈晨宁。”我附和了语气，友好：“是不是所有的NPC都会说中国话？”
“嗯，所有NPC都会中英法德四国语言。”朱莉看了看表：“看来我们得等一阵儿——”
“我对逛街没什么兴趣。”所以不介意等待。
第八十二章：神奇女侠11
“好久没来客人了。”朱莉显得非常高兴。
“嗯？为什么？”即便我不喜欢逛街，还是愿意呆在这儿，这儿很安全。
“因为他们不愿意洗澡。”朱莉很正经的抱怨：“我不能容忍肮脏的事物！”
杀人，或者被杀，谁还有心情考虑干净与否。好像遇到的每个人都很邋遢，迟早我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个。“您有洁癖？”
“噢，有点儿吧。”朱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喜欢一切都井井有条。浴室你还喜欢吧？”
“嗯，很好。”实际上，我只是冲了个澡。
“我设计的！”朱莉很自豪：“要不是因为在沙漠，我很想引一根温泉管道进来——”
“真棒！”神奇顶着一头火红的湿发走了进来，全裸：“晨宁，你用那个蒸气室了吗？太爽了！”
“裹上浴巾好吗？”我讨厌她的身体，上面尽是伤口。
“干嘛，你害羞了？”神奇扯掉了我的浴巾：“现在，你跟我一样了！”
一样。身体的坦白，思想闭口不言。我闷光了红酒：“走吧。”
朱莉扬起嘴角：“克莱门特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发疯的，我比他幸运。”
“他是同性恋吗？”我只能如此推断。
“他只喜欢漂亮的东西。”朱莉抚了抚裙子的边角：“需要买衣服吗？当季的刚上架。”
“好啊——”神奇刚快乐了一秒钟：“等等，不是免费的吗？怎么还要买？”
“不是免费的，一切费用都会从你的赏金里扣除，如果你退出游戏，我们会做最后清算，但只要没离开这儿，你无须支付任何费用。”
典型的秋后算账。“操！老子上当了！”神奇咬牙切齿。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这儿都是免关税的，所以比外面便宜。”朱莉很会做生意。
“好吧，没办法了。”神奇冲我做了个鬼脸：“不能做爱，至少让我买个高兴！”
对啊，她杀人了，“每次杀了人我都想做爱，像个性瘾患者”，我不是她的选择对象，火红色头发的女孩儿只好以求其它的途径发泄了。我们先去CK挑了内衣，再转去了D& G选了衣服裤子，平民的三叶草鞋，最后是爱马仕专柜，目标明确。U型墙，彩虹色的铂金包，全色的，拼接的，基本款，限量版，鸵鸟皮，鳄鱼皮，蜥蜴皮，各种皮质。朱莉搬来梯子，取下了靠顶的红色鸵鸟皮铂金包：“你要的是这个吧？”
“嗯！”神奇爱不释手。
“值得买。”朱莉赞她的眼光：“锁头可以换成镶钻的，要换吗？”
“换啊！”神奇手舞足蹈。
我不明白一个包的魔力，但那个包就是有魔力，它让女人高兴到忘我。
“晨宁，我要努力赚钱！把这儿的包都买下来！”神奇的眼睛里都是包。
努力赚钱，努力杀人。我喜欢视金钱如粪土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死光了。
“麻烦伸一下手。”朱莉在神奇的表上输入了金额。
“分开结算。”我也伸出了手。
神奇笑了：“你确定你能赚到钱？”
“不确定。死在这儿就不用结账了。”我想我会杀人的，这是生存规则，就要遵守。
第八十三章：神奇女侠12
朱莉热情的带我们逛遍了百货公司，整整八层楼，体力透支。“上次来客人是什么时候？”我实在不明白朱莉的殷勤。
“嗯，有两年了。”朱莉笃眉。
好吧，她赢了，我生不出更多的抱怨，尤其是在神奇觉得超级满意的情况下，天亮了，轻易天亮。
“今天实在太高兴了，欢迎你们有空常来。”朱莉恭送我们。
“我没死就一定会常来的。”神奇微笑：“那个包先寄放在这儿，我照顾不好它。”
“没问题，我会替你保管好的。”朱莉亲切：“噢，对了，你们的衣服！是由我帮你们送洗还是你们现在就要取回？”
“取回。”我最近都不想踏进百货公司。
“好吧，按晨宁说得做！”神奇同意。
朱莉把我的衣服叠好，放进袋子：“出了广场，转角就是洗衣店。”
“谢谢。”我接过了袋子。
“不客气。”朱莉拿出一枚戒指：“对了，这个给你——”
“诶？”
“克莱门特送给你的，记他账上——”
神奇抢过戒指，端看了一阵儿：“宝格丽，真舍得。你看吧，晨宁，所有人都喜欢你！”
我把戒指卡进无名指，大小正好：“替我跟克莱门特说声‘谢谢’。”
“你还是亲自去咖啡馆跟他说吧。”朱莉神情暧昧：“他很期待你去啊！”
“腐”这种事不分国界，朱莉和护士小姐很有共通之处。神奇出了门，迫不及待摸出一包烟：“要吗？”
“要。”我必须提提神，一夜没睡。
“嘘——”神奇吐了个大大的烟圈儿：“憋死我了！朱莉那儿禁烟，真扫兴！”
“至少你买到你想要的东西了。”我叨着烟，讪笑。
“没错儿！”神奇吊儿郎当的瞧了眼远处聚集的人，跟表上的方位对了一下：“没好货色，走吧。”
这些人被无视了，多好，活了下来。我们去了洗衣店，我突然发现，这儿所有的地方都是放大的，一洗衣店占了足球场那么大，一壁的白色袋子。神奇负责填单，我则靠在柜台发呆：“怎么那么多衣服？”
“因为没人来取。”洗衣店老头儿淡然的说：“他们都死了。”
“干嘛还保留衣服？”神奇的问题过于现实，也过于残酷。
“合约上签的是保留到他们来取，我没有处理衣服的权利。”老头儿指着单子上的条款。
“你应该加一条！客人死后，店里的衣服任由店主处理！”神奇真就在条款之外加了这么一条：“如果我死了，我的衣服归你！”
老头儿愣了愣，笑道：“小姑娘真有意思！”
“我可不和老头儿做爱！”神奇觉得“意思”的意思很多。
老头儿笑岔了气：“NPC在非处决期不能和玩家发生肢体行为——”
“那NPC能和玩家谈精神恋爱吗？”我好奇这个。
“原则上是不允许的。不过精神这回事儿，谁说得准！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没法儿判断。”老头儿耸了耸肩，表示无解。
神奇对我挤眉弄眼道：“你和克莱门特很有机会。”
“其实我是喜欢女人的。”我真的喜欢女人啊，只是不挑剔做爱罢了。
神奇瞅了我一阵：“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遇到了才知道。”我打了个哈欠：“走吗？”
“嗯。现在我们去干什么？或者你陪我杀人赚钱？”神奇脚步轻快。
“我想睡觉。”倦极。
僵持了片刻。“好吧，我们找个地方睡觉。”神奇吊着我的肩，亲密：“我得保护你啊！”
第八十四章：神奇女侠13
酒店，没有任何员工，电梯运行良好，神奇按了顶层的键，数字88，挑了总统套房，没有锁，任何人都可以进来。我爬到卧室补眠。“喂！你不看风景吗？八十八楼！很酷诶！”神奇推开了落地窗，玻璃花房，悬在空中的仙境。
“我想睡觉——”
“随时有可能被杀死哦——”神奇扭了扭门把手：“没有锁。”
“我很想睡死。”我用棉被盖住了脑袋，阳光让人心生幻觉，无名指上的戒指，混了体温，融合。
醒来，天黑。神奇坐在床边：“你真能睡！整整十二小时，我饿了，去吃饭吧。”
“嗯，等我洗个脸。”我进了卫生间，收拾好自己，好像没有很糟，变态的适应能力。刚出套房就看到了尸体，血液把地毯染得通红。“你干的吗？”我回过头看着神奇。
神奇拨了拨火红的头发：“他想杀我。晨宁，这儿太坑爹了！管理系统让我出地毯清洁费！早知道就不弄那么大阵仗了！还是掐死人环保！”她从不善后，现在却不得不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不杀人最环保。”我背上了包：“不找NPC来验证赏金吗？”尸体，习以为常，只要不是太恐怖的死相，我都接受。
“我已经把面目数据扫描上传了，赏金到账！”神奇挽住我：“今天我们吃什么菜？泰国菜？法国菜？”
“中国菜。”
“你很没创意嘢！”
“我所有的创意都在这张脸上了。”我痞笑道。
她仔仔细细的看我：“的确！”
我们去了中餐馆，还是A餐。虽然餐馆很多，但是菜单有限，这是沙漠，类似的提示显得无意识。草草的解决完晚餐，神奇要了杯高粱酒，玩起手表：“我的排名上升了——”
我跟着她切进了排名菜单，PL2，一百三十二名，而我，远在孙山之列：“为什么相差那么多？我们不是一起进来的吗？就因为你杀了两个人？”
“嗯，是根据我以前的生意记录决定的理论排名——”
“你很厉害？”我看着神奇，思量着，要不要刮目相看。
“没几个人请得起我。”神奇得意的笑，按开新进名单：“操！有个新来的！丫的排名比我还高！”
“人外有人。”新进人员，Gui，中国人，排名八十九。我盯着那个名字，不确定，我的“尾巴”，小贵。
“晨宁？怎么了？”神奇摸着我的额头：“你的脸好白，不舒服吗？”
“没关系。”我把屏幕切回GPS导航附带时间模式：“神奇，我的‘尾巴’是个杀人狂，记得吗？”
“怎么了？”神奇再看了遍新进人员的资料：“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TA？”
“有可能。”我灌了口神奇的高粱酒，灼烧理智。
“介意告诉我你的‘尾巴’是谁吗？”神奇终于有了紧张感，因为Gui的排名比她高：“我是说至少让我知道TA的性别。”
“女人——”
“那样范围很小很多。嗯，中国人，这儿几乎没有中国女人。”神奇把Gui作为重点圈了出来：“她来干什么？就因为你？为什么！”
“她爱我。”这个理由太矫情了，可我没法儿说自己代替了一条狗，成为了她的宠物，如何挚爱，都是宠物。
第八十五章：神奇女侠14
神奇沉默了很久：“那你呢？”
“我？”
“你爱谁？”
谁都不重要。“你呢？”我把某些怅然还给了她。
“我？你指什么？”神奇微眯着眼。
“什么都可以。”
对视，疯笑，未必有面上那么快乐，一带而过。神奇继续拨弄手表：“哇呕，排名第一的这家伙真酷！晨宁！你快看——”
我顺了她的转折，切到排名，线上的第一，Long，男性，英国籍，年龄不详，赔率比第二名高出数倍：“为什么？不是说越是高手赔率越低么？”
“他很久不杀人了——”神奇切开他的游戏记录，杀人记录都是公开的，方便玩家判断实力差距：“进入城市的第一个月杀了一百八十七个人，其中包括十一名级A级和当时唯一的一名S级，之后就不再出手了——”神奇打了个响指，唤来侍应，交谈了几句，深沉了。
“怎么了？”我敲了敲桌子。
神奇收回心思：“没什么，问了点儿消息。委员会笼络过Long，想让他成为NPC，不过他没同意，评定为S级后给了他无上限自由度！操！这人太帅了！我一定要见他！”
“无上限自由度？”
“就是可以随时进出城市，而且无需安检，他应该有专门的通行证。我估计就算他违规了，NPC也不一定制得住他——”
“这么说只有他能离开这儿啰？”离开游戏。
“也不是，只要狩猎到A级的人都可以离开这儿，但一旦离开这儿，游戏等级就会归零。”神奇啄了口酒。
“什么是A级？还有S级？”我发现自己不懂的太多了。
“困难程度，狩猎和被狩猎的综合评定。S级最高，A级其次，然后是B级，以此类推。日本漫画里很多这样的描述——”
“你是什么级别？”我开始搜自己的等级，操，无等级！
“B级。前五十名才有评定A级的资格。”神奇玩起她的头发，红火的头发缠绕在指间，像条吐信的蛇：“得想办法进前五十——”
“一直杀人就好了。”接近一步一脚印的踏实，实在有些讽刺。
“也要杀对人啊，那些小虾米杀再多也没用，要杀A级的，至少也得B级吧！”神奇微皱着鼻子，苦恼：“可是A级的都是高手，很难被发现，城市里的玩家太多了——”我突然衍生出一个想法，帮助神奇成为A级，再杀掉她，然后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离开这儿。邪恶的笑话，有事实作基，说给她听，换来欣赏。“晨宁，你应该那样干！不过首先，你得帮助我成为A级才行。”神奇敞开怀抱，欢迎我的阴暗。
“我杀不了你。”我杀不了她，情感因素，软弱。
“如果我是你，我会那样干的。”神奇点了根烟：“仁慈对谁都不好。”
“你会杀死我吗？”
“不会，你对我有用啊！”
“用完之后呢？”
神奇抽完了烟，笑容雾了：“大概我也变仁慈了，真可怕，也真讽刺！”
“你要杀的那个人是谁？”我试着融入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