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商卓夫思考了一刻。“我喜欢他。一定程度上，我们彼此理解。”
彼此理解啊，比感情深刻。
商卓夫点燃了香烟，通常情况下，他不靠魔法行事，十字架打火机是必备品。“格蕾丝跟你说过生育的事吗？”
“生育？”我抽出一根烟，借了他的火。
“关于吸血鬼生育方面。”
“说过一些。”
“那你该知道我的存在是神迹。”商卓夫很平静，不在乎神的意志。“就我自身而言，我只是个怪胎。L也是。我们彼此理解。”
“你这话要让膜拜你的人们听到了，那该多伤心。”我真想见识一下信仰破碎的时刻。绝望的生命。
“伤心吗？有伤心的时间不如做爱，我们靠体温舔舐伤口，绝大部分事情不依赖智商。”商卓夫抚摸我的背脊，像抚摸一只猫。“所以，我更喜欢呆在人类世界，智慧才有用武之地。”
“很多人不靠脑子也能活。”比如我。“你可以继续呆在那里，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没问题。”
“等受洗结束后，你要和我一起返回。”商卓夫拿掉了我嘴角的烟，亲吻，苦涩的烟草香挑逗神经。
“必须吗？”
“必须。”
第一八八章：同类31
漫长和短暂都是相对的。两年的等待，不过是执着一个身份。“你紧张吗？”格蕾丝扶正了我的领结。
“紧张什么？”我只是麻木，关于舞会晚宴的种种。
“受洗啊！明天你就受洗了！等了这么久——”
“我也没想到要等这么久。”
“差不多吧，我等受洗也等了三年。”格蕾丝有些唏嘘。“现在来看，那三年真称得上幸福。”
“不要妄想我跟你一个想法。”
“想法不重要，现实不跟想法走。”格蕾丝踮起脚，亲了亲我的唇。“好了，享受舞会吧，毕竟是为你开的。”
为我开的舞会，是受洗前的例行程序，我必须保持适度的感恩和激动，程序之一。片刻后，我由衷的感恩了。“没想到你会来。”我看着Long，看着他，时间就主观意义上的凝固了。
“又不是我想来！所有的贵族都必须来！”他很烦躁，剑夹在腋下，眉毛纠结。“我是贵族。”
“你原谅我吗？”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你跟商隐一样！是吸血的‘死蚊子’！我讨厌‘蚊子’！”Long别过了头，不看我。“你背叛了克莱门特！他不应该爱你！你根本就不配！”
“商卓夫跟你说了一样的话。背叛。”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器官坏死了，疼，绵延的疼，让我微笑。“我背叛了他，你要保管他的戒指吗？我愿意给你——”
“当然要给我！你没有资格戴那个戒指了。”Long抓着我的手，死命，关节被拉扯。
“受洗后再给你，现在，它还是我的。”
Long愣了愣，甩开了我的手。“沈晨宁，我不要看到你的眼泪。”
“我没有哭——”
“我是说我以后也不要看到你的眼泪，我们总会碰面的，你是贵族，我也是贵族。”Long喝光了手里的香槟，捏碎了杯子。“以后，戒指归我了，你不许再把它要回来！”
“我不会的。”我已经没有资格保留爱情了。
Long沉了一响，恶声恶气的恭喜我，愤怒的离开。那个背影，跟他上次来跑质问我没什么两样。一切都在变，不是吗？这个人没有变。
“L大人走了？”格蕾丝四处张望，挽住我的胳膊。
“走了。”
“真糟糕！我还想把他的处男之身夺过来呢——”
“处男？”
“他是个处男，活了一百八十年的处男，绝对极品！”格蕾丝悻悻，似乎为自己错失极品懊恼。
我完全的理解了Long的纯真。不被污染的纯真，这么具体。
“喏，麻烦来了。”格蕾丝牵起裙子，谦卑躬身。“维拉小姐。”
我对维拉提不起兴趣，倒是约瑟夫的出现比较惊喜。“你好，平民。”
“您好。”约瑟夫握住我的手，手背的吻，施以情色。
“维拉小姐不介意我和约瑟夫单独待会儿吧？”我想要跟约瑟夫说点儿什么，或者从他口里知道点儿什么。
“沈！”格蕾丝拉住我，低声：“忘了我的话吗？不要跟他走太近！”
“替我招呼一下维拉小姐。”我亲吻了格蕾丝。不是忘记她的话，只是不想听话。
“我还以为你要把我赶出来。”约瑟夫呼出一口气，摸出了口袋里的烟。深夜的露台，只有星星跟香烟明亮。
“我没有理由赶你走，维拉带你来的不是吗？”
“的确。”约瑟夫咬着烟卷儿，松掉衬衫扣子。“现在我觉得当个平民也不错，起码不用穿老土的燕尾服。”他打量了我一阵。“你很适合燕尾服，嗯，商隐大人也在吗？真想看看他穿礼服的样子——”
“他在书房。”
“哦。”约瑟夫意兴阑珊。
“可以告诉我你来这儿的目的吗？”我隐约期待答案，但愿不要无趣。
“嗯——大概是要唤起我的嫉妒心。大概吧。”约瑟夫笑得无奈。“知道维拉为什么会和我做爱吗？因为为我溶血的人是商隐。”
“哦——”
“你能表现得再惊讶一点儿吗？我都快讲不下去了。”约瑟夫捂住额头，虚假的苦恼。
“我很惊讶。”我很惊讶，只是无法付诸于表情或者行为。
“虽然不知道维拉是怎么想的，但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对商隐而言，我什么都不是。他为我溶了血，我们没交集了，他甚至没有上我。”约瑟夫抖落烟灰，对我微笑：“我只和女人亲热，即便这样，还是觉得怪怪的，就好像溶血一直没有完成，我只是个半成品，不舒服——”
“你恨我吗？”我得到了他所想要的，跟好坏无关。
“谈不上恨，不过心情复杂。”约瑟夫熄灭了烟：“维拉想借我的手杀了你。”
“她真天真。”
“偶尔，我会非常喜欢她这种天真。”约瑟夫再次对我致礼：“我想我并不适合留在这儿，请原谅我的失礼。”他烟火般的消失，明亮的一簇。
商卓夫安然的看书，我一直想问他书的内容，现在，想问的更多。我什么都不会问，害怕为问题付出代价。你看，我一直都是这么懦弱，商卓夫，你看。“舞会好玩吗？”他搂住我的脖子，吻。
“没有你，不好玩。”我抽掉了他手上的书，坐到他腿上，孩子般的依偎着他。
“你真是个令人高兴的小东西。”
“有了我，你就高兴了吗？”会不会满足？我满足了，唯一的你。
“小簋——”
第一八九章：小簋
我是小簋。
兜了一圈儿回来，我也只是小簋。
教堂的风琴声，神父的祝福，和商卓夫的吻。我成为了贵族。
左手空了，右手的十字伤依旧。
“小簋，你长大了。”老簋对我说。
我长大了。
我想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