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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二公 下——by顾白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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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碍事么?”

“我将全副身家托付给柳兄——”我靠上去,交颈柔声道:“柳兄的身子,我怎么能不小心?”

他笑了,随即转身,长发掠过我的眼睑,有些疼。

柳云宗,你一定不能早死……出门前,我回首望去,只见他一身红装立于案前,仔仔细细端了水瓶沐花,

微雨解醒,嫣然流盼,光华溢目,一头长发垂在腰间,更见纤细。

那一张脸,却是青黑焦黄的,眉梢眼角唇边已然下垂——死相隐现。

他是不知道的,若有细雨,谷莠子即发新枝,拔其根须置于田中可死而后生,生生不息,势可燎原。

……

三月初六,吏部尚书柳云宗入宫面见太后,言及皇后使人行刺皇帝一事,太后震怒,冲动之下当即下令罢

免兵部尚书薛桂之职,满门抄斩。与此同时,顺天府尹捉拿薛桂,因其不从,当即格杀至薛宅,满门五十

余人,无一生还。消息入宫,太后敢怒而不敢言。

三月初七,广荣王大败西夷。

三月初八,各地藩王一分为二,短兵相接。

三月初十,传贵王遇刺军中。

三月十二,贵王薨。广荣王发檄文告天下贵王反。

三月十三,各地局势渐明,广荣王一派隐占上风。

三月十五,广荣王挥兵而入。

这一日,柳云宗轻轻叩开了我的门,一身素装,白绳束发,神采奕奕,完全不现丧家之犬之色。

“白仇兄,消息你可听说了?”他淡淡道。

“嗯。”我站起来,冷冷地瞧着他,先声夺人:“我半生经营付之东流,柳兄打算给我个什么交代?”

“白仇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贵王会死在广荣王军中,他同广荣王合兵一处,随随便便就可找个机会

杀了广荣王,为什么会在第一夜相聚的宴会上遇刺?而且我与贵王结盟之事,只有白仇兄一人知道。”

“难道皇上就不知道么?”

柳云宗陡然色变,“他没有理由这么做。”——我的猜测是对的,以柳云宗的身份,贵王不会放低姿态同

他接触,定然是皇上在其中穿针引线,想以贵王代广荣王,而贵王亦不是省油的灯,看到有机可乘便同柳

云宗私下结盟。

“他早就放弃你了,从他隐瞒了皇后行刺的那件事开始。”我不屑笑道:“柳兄,你这司马昭之心,当他

看不到么?他年纪小,心思可一点都不小,原因我已说过,靠你会被夺位,可靠齐国玉,只要齐清韵生出

皇子之前他就还是皇上,就还有翻盘的机会。何况,靠了齐国玉就不必担心广荣王,齐国玉同广荣王那么

好,不逼急广荣王,他自然不会反——”

柳云宗之躯如风中枝上残叶,微晃一下,我趁势托住他,轻声道:“我若处心积虑去害你,犯不着押上我

那一万人马,事到如今,各地藩王兵败如山倒,你走还是不走?”

一颗豆大的汗珠自柳云宗额上顺颊而下,我掏出锦帕不动声色地为他抹去了。

“走!”柳云宗寻思片刻,半咬着牙,狠道。

我微翘唇,得尝所望。

“不过——你我尚有一事需要做个了结。”

“何事?”

“若不是他心心念念为着李子修,你我怎会一败涂地,总要从他那取点本钱才是。”我森然一笑,柳云宗

不由一怔,迟疑道:“白仇兄的意思是?”

“广荣王怎么会愿意当一个任由齐国玉摆布的玩偶?他若继位,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所以……”

“你要……”

“柳兄,你懂的。”

“不行!”柳云宗斩钉截铁,将脸别了过去,我心下火起,一把扭住他,“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别忘了,

现在柳兄已经无可依仗,你唯一靠得住的就是我。”

“你威胁我?”柳云宗一挑眉,反攥住我,气喘吁吁,“你竟然也敢威胁我?”

我掰开他的手指,好整以暇笑道:“我怎么就不敢了?他有什么好,倒让你沦落到这份田地还惦记着他?

柳云宗面露狰狞之相,一字一顿道:“非是惦记,而是我要让他看着我东山再起,我要让他后悔看轻了我

,我要让他跪在我的脚边哭着来求我!”

“话虽如此,但在下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要是实在要取些东西呢?”

柳云宗凤目一转,瞬间回复了自若神态,笑道:“那白仇兄到李子修身上取岂不痛快些?”

“你这岂不是借刀杀人?”

“是!”他答得坦荡荡,“难道你不乐意?”

我轻轻拂过他的长发,“我最爱——你这坦荡的性……什么时候下手?”

“即刻如何?”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好——切记,不要让他死得太痛快!”

我半跪,戏谑道:“遵命!柳大人!”

……黄顶红墙,一别数月,李子修,你可曾想过我以这样的方式回归?

你欠我的,总算到了归还的时候。

第五十三章

沉沉夜色,远景晦暝,隐约可辨,我望着数丈开外的金顶大殿忽然感到一阵怅然。曾几何时,无论金殿里

的那个人是好是坏,我从未没想过要置他于死地。可现如今,齐国玉得尝所望,吉吉的死在忠国、忠君之

间为我划下了深深的鸿沟。

我和萧言之间隔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从此,我恨他入骨,怎可行尽忠之事?

“白仇兄,且稍等,我命人去通传。”

命人?整个宫城内的守卫已经换成了广荣王留下的那一千人,若是“命”也不过之是今夜的事,往久了说

,也不知是谁命谁。

殿内传来弦子声,有人扮了女嗓唱:“无情有情,只看你笑脸儿来相问……”声音不见得多么清亮,却很

柔媚,透着一股子怨气。

柳云宗抬脚而行,轻声道:“这是皇上。”推门入殿,殿中空寂,仅燃数支蜡烛,且满挂纱帐,夜风一入

,一室的纱帐卷了起来,瞧上去有些骇人,有张脸在纱帐中来回闪烁。“白仇兄且赏一赏,这般好景怕以

后再看不到——”柳云宗笑道,带着三分不屑。

隔着纱帐看去,有一条纤瘦人影,宽袍大袖如仙子般锦绣飘逸,举手投足合着弦子那抑扬顿挫的声调尽显

风韵,只是,忽然之间添了箫声,如泣如诉,太过凄婉,如暮春花委,秋扇见捐。

须臾,箫声骤停。

“皇上,臣是来辞行的。”

他充耳不闻,继续唱:“凄凄冷冷,照他孤另,照奴孤另……”

“臣是来带李大人走的……”

他倏然收声,轻微动作就见一队乐师鱼贯而出,顺手关上了门。

“你也要走了么?你们一个个就这样离朕而去,你走便走吧,为何要带他走呢?”说着话,萧言自纱帐后

转了出来,一袭艳装,头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肩头,愈显清瘦。

他抄手站定,宛如孩童般嘟着嘴,撒娇蛮横道:“他是朕的东西——”说罢,冲远处眨眨眼,我这才隐约

看到在最黑暗的一角,有一把高椅,上座一个男子,想必就是李子修。萧言一步步踱过去,点亮了那暗角

上的蜡烛,一张熟悉的面孔在昏暗的烛光下现了出来,面目英俊,双眉斜飞,但脸色暗黄,两颊凹陷,嘴

角犹留血渍,且闭着眼,似是死人一般。

我暗自心惊。

“朕不会让你带走他的——”萧言捏着李子修的肩膀,如亲密爱人,以面贴面。

“滚开——”李子修开了口,冷冷地道:“不要碰我——”话未说完,一只白嫩修长的手就滑入了他的衣

领,李子修一挑眉,别了脸。

我道他怎么不反抗,原来那椅子极特殊,竟然是生铁浇注,扶手上有铁链,将李子修牢牢锁在其中。

“柳云宗,你同朕也算是相交一场,朕本想放你出京,只可惜,你竟然跟朕讲起条件来,所以,朕改变心

意了,决定不放你了,叔才说过的,只要杀了你,他就依着朕,朕原是不忍心,你说你何苦要来?”

“皇上,这皇宫大内可都是我的人,说不放我——”柳云宗笑道:“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你的人?”萧言似乎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越笑越是大声,甚至伏在李子修身上气喘连连,而柳云宗一

张脸则越来越阴沉。

“清妃,你可都听到了?”骤然间,偏殿门大开,一队宫娥执宫灯款款而行,分列两边,站定后娇声道:

“恭请清妃娘娘。”

许久未见的齐清韵在一片耀眼的灯光中慢行而出,她着布裙,佩素簪,不施粉黛却气势甚足。

“柳大人——”她浅浅一笑,“本宫想着柳大人会来,却不想柳大人竟然来的这般快——”

“清妃娘娘?”柳云宗退了一步,面如死灰。

“柳大人的人已经被本宫接管了呢!”齐清韵在一步外收住脚,一如往日般轻声慢语道。

“呵——”柳云宗傲然道:“清妃娘娘觉得我输定了?”

“可不是么?”齐清韵不紧不慢道:“难道你还有后招不成?”

“莫非清妃能对大牢里的齐大人能置若罔闻不成?下官要是一个时辰不出去,恐怕清妃娘娘再看到齐大人

时,他就会变成一具尸首。”柳云宗自负道:“虽然我如今大势已去,但是要取齐大人的性命还是易如反

掌的!”

“哦?”齐清韵弯起了眼,语调中有种非正常的寒气渗人的苍凉,分明是绮年玉貌却让人毛骨悚然,“柳

大人,你自可动手,不必客气!”

大殿中陡静,气息停滞。

有些人自诩刚强一世,可突兀一跤就可致命,可有的人平素孱弱,一身刀剐也未必致命。柳云宗的前半生

如后者,他生于寒门一心求学,逆境中崭露头角却在富贵时跌下深渊,然不自弃,攀附着萧言这棵大树,

风风光光再入京城,可他的后半生却似前者,由富入贫太难,且运筹帷幄过远,输不起的。

我冷冷瞧着他,柳云宗的衣摆抖了抖,悄然无声的。岁月漫漫,掏出毕生的精力才换得如此气派,一败涂

地再无卷土重来的时候。

他陡的泄了气。

这一关,那一关,都是生死关头,偏偏最后一关闯不过。

他只是没有她狠罢了。

柳云宗长笑一声:“好啊!有首辅大人陪葬,我也算风光!”如果不是恨到极处,哪里会有这样歇斯底里

的笑?

齐清韵平淡地回话:“齐大人已在昨日回府了——”

柳云宗的笑猛然被掐断了,那么生硬,还有半截嘶哑的声音不依不饶地从喉管里飘了出来,颓态毕露。

“来人。”齐清韵轻喝道:“带柳大人出去歇息,好生伺候着!”

话音刚落有侍卫一拥而入,扭住了柳云宗的手,柳云宗一拂袖,叱道:“我自己会走!”

“呵——”齐清韵浅笑道:“我倒是想让柳大人风风光光地去,只怕有人会不答应的,是吧?顾承阳顾大

人?”

语惊四下。

我侧头,淡然一笑,“清妃娘娘,顾承阳已然死了,在下名唤廖麻——”

“你!”柳云宗短促地叫了一声,强制着颤抖,“顾——”枯瘦的手猛然间扼住了我的脖子,双目中有悲

凄有激昂有惊怖,发了酵一般,满满溢了出来。

我平静地道:“柳兄无需如此,我不是说了么?顾承阳已经死了,我是廖麻——怪只怪柳兄看错了人,你

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

他咬牙切齿,又急又恨,踉跄一步,凄厉笑道:“竟然是你!竟然是你!好!好!输给了你,我心服口服

!”说着话,倒是松了手,“我柳云宗识人不清,我活该!”

“是!你是活该!”我笑道,“清妃娘娘,草民有个不情之请,柳云宗还请让我亲自带走,我同他有血海

深仇——”

“那是自然的,人锁在偏殿,顾大人走时可随车提走。”齐清韵应得干干脆脆,尔后瞥了侍卫一眼,侍卫

立即乖觉上前封住柳云宗的口鼻拉扯而去。

柳云宗无声无息地去了,竟然再未做挣扎。

“徐大人曾同草民有过约定,草民取信于柳云宗,而徐大人将李子修送予草民——”

“既是徐大人与你约好,那你自可带李大人离开……”齐清韵话音未落就听有人尖叫:“不——”我充耳

不闻,躬身道:“谢清妃娘娘!草民落脚在刘老丈家中,劳烦清妃娘娘将人送到此处即可——”话落,我

转身而出,只听身后铁链叮当作响。

我深知,天下之大却容不下萧言一句话,从开始到现在,他茕茕孑立,身无长物。他的悲哀就在于他太过

于紧张李子修,他眉宇紧蹙,他便惶惶不安;他满腹心事,他定要迫切了解;他心情抑郁,他便事事小心

,不容有失;他若病痛,他不仅感同身受,还要痛上三分,只是——他明明近在眼前,但是眼中无他,处

心积虑却从没得到,日积月累,也就造就了这样的畸恋,不论形式只要得到就好,就算他要自毁双目不愿

见他,他也是愿意的。

不过,他终究还是不舍得让他自毁双目,小心翼翼伺候着,就算他冷淡得如同没有得到一般。

有人怜惜,才可骄矜,他又哪里来的自尊?但是情爱之事又是这样的斤斤计较,人若自失人格,身甘下贱

,休想再抬头做人,一辈子被人视为烂泥。

他的错,究其根本就是因为先爱上了,不过,失掉的有些重,还有一个天下。

……

曲水胡同,我和刘老丈相对而坐,桌上有粒褐色的药丸。

“公子,这粒要你服下,一个月内可褪尽毛发,养上两个月,就会回复原本面目。”

“你呢?从此之后要去西夷了么?”

“你我萍水相逢,何必询问前程?今夜事毕我便起行。我已答应公子做了那件事,自然不能再留在京中,

否则齐大人难免不会对我赶尽杀绝。”

我冷笑:“刘老丈此话倒是未必。”

“公子信不过我?”

“自然信不过。”

“那何必找我办这件差事?”

“我只能靠你了,就算我自欺欺人,一泄心中之愤。”

“公子竟然这般多疑……”

“这个世道,信人便不得善终——你莫非看少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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