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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奴之宋祺篇——by海中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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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刚刚恢复,走了一上午渐渐感觉有些吃不消,便坐到了石墩上,取出了干饼咬了几口,用竹筒装了一些白雪化了路上解渴用。

这里是哪在哪他一概不知,只想着能找个一个村子好歇脚问路,可是走了半天别说一个人,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他这一跳到底跳到了哪里呀,皇帝都不在了,难不成没一个人来找吗?

“真是乱了套了……”司徒拓自言自语,起身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正准备继续赶路,突然身后传来大喝一声。

“站住,司徒骁之!”

司徒拓惊讶的看着远处奔驰而来的那人,急着赶路,那人脸上摔出了好几个血印子,血水混着泥水糊了他一脸。他疾风而来,满头大汗,临近目标才停下来喘着粗气。歇息了很久才直起身子,指着司徒拓大声道:“不是叫你叫上我吗?你怎么忘记了!”

司徒拓扶着他在石墩上坐好,为他拍背顺气,道:“我去找你的家人,让他们接你回家。之间路途遥远,我怕你吃不消。”

宋琪抓着他的袖子道:“我听罗大夫说了,你说要回京都找我的家人?你可知道我们现在离京都十万八千里远了。”

“什么?”司徒拓大惊,连忙问道:“怎么可能?”

宋琪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口气,拍着胸口道:“怎么不可能?你一直睡的像个死猪,一睡就是一个多月。你可知道这一个月我过得多苦。我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摔了下来,掉进了一条大河,被冲了老远,我背着昏迷不醒的你爬坡上坎好不辛苦,终于在山间遇到了张老头。张老头刚好去看完儿子准备回老家,我们就上了他的牛车,一路颠簸,一路治疗来到了张老头住的破地方。然后又从张老头的破地方连夜赶路到这个破地方……”他看着瞠目结舌的某人,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明白吗?”见他不说话,补充道:“我知道张老头的家,你带我走,我们去找张老头,找他问路能少走好多弯路的,问了路我们再一起回京都可好?”

司徒拓揉了揉额角,昏了那么久,原来自己已经跑了这么多路了。他摇头道:“一路上危险重重,你快些乖乖回去,等我回来好吗?”说完转身走人。

宋琪一把拉住他的腰带,死活赖在他的身上无奈道:“我不走,就是不走……那可恶的张老头老是使唤我,那罗大夫也不是好人,也使唤我采药干活,他们都当我是奴隶,只有你不是,所以不要丢下我……”

大冷的天宋琪只穿了两件布衣,脚上的布鞋已经跑出了一个洞。他从身后一把抱住司徒拓的腰:“你不准丢下我……早知道你要丢下我,我当初就不该救你了,反正都是孤苦伶仃,还不如让你死了,免得心里有个牵挂……”说罢双手环的更紧,生怕会丢了他。

司徒拓心口猛地抽搐几下,他将宋琪拉入怀中,道:“惜缘……是我错了……那我们一起走吧……”

第十二章:回京之路(二)

家里的猫猫狗狗走丢了,尚有人寻找,可是皇帝丢了,怎么没人寻找呢?

还有他这个御前带刀侍卫队长,手下少说也有几百号兄弟,怎么也没人找他呢?

司徒拓苦思冥想,觉得这必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心里梗得慌,浑身漂凉水似的。

此时,两人正蹲在一棵大树下。余辉下,满地的落雪更显得刺骨,风越来越大,眼看着夜间的雪又要落下来了。

“你干嘛不给我擦脸。”宋琪瞥了一眼司徒拓,身上的单衣不防寒,上下左右全在透风,冷的他往司徒拓身后躲起来。

司徒拓转头看了看满脸泥巴血水的某人,一双大眼睛全是不满,血红的眼瞳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受气的兔子。“这样挺好,安全。”司徒拓说道,双手扒开积雪,抓了一抔黄土往自己脸上抹了抹,看向宋琪问道:“看的出我原来的样子吗?”

宋琪撇了撇嘴,嫌弃道:“咦,好脏,不要靠近我。”

司徒拓笑起来,觉得效果应该不错,没法易容,换个样子心里感觉安全一些。站起身,拉起身边的人道:“走吧,太阳快落山了,去张恩人家里歇歇脚。”

宋琪不情不愿的起身,皱着眉头跟着往前走。两人又翻了一个山头,宋琪又蹲下来,打死也不往前走了。

“不走了,再走就要断气了。”宋琪的脸颊浮起两团红晕,一个劲的喘气,一团团雾气不停吐出来。

司徒拓也有些累了,仍强打着精神劝道:“快些走吧,山里的气候变化无常,如果不找到一个遮蔽的地方,会冻死的。”

最后一句话极具威慑作用,地上蹲着的人皱着眉仰起脸,有些动摇,动了动双腿,大腿的肌肉疼得厉害,哼了一声又蹲回去嘟囔道:“我站不起来了,骁之,我不想冻死,你背我吧……”

司徒拓恨得牙痒痒,还真是一个磨人的家伙。

见他犹豫,宋琪道:“张老头家不远了,下山就是,你长得五大三粗的,背我绰绰有余。还说什么朋友呢,你看你,让你背我一下还不情不愿的……”

求人还这么理直气壮,司徒拓摇摇头心里抱怨,想当年当他的伴读,宋琪便老是让他干东干西,呼来喝去,也是这样的理直气壮。想他幼时便志在沙场,也是受不得做人跟班的窝囊气,为此,他们两人没有少打架。这人呀,真是本性难改,现在亦如此,原始的本性开始一点点渗透出来了。

看在你是为了我才变做这样,我就依了你吧。司徒拓任命的蹲下身子,宋琪勾起嘴角,心满意足的趴了上去。

赶到张老头家附近的时候天已黑尽,远远看见树林间孤独的草屋若隐若现。张老头住在山间,靠打猎为生,山中的猎人们相互住的很远,一家人包了一个山头,互相不干扰。这山很大,人口稀少,晚上住起来渗的慌。

“张老头真是抠门,大晚上的都不点灯,能烧几个油钱。”宋琪看着漆黑黑的房子抱怨道。

司徒拓道:“可能是睡了吧,他一个人也没什么乐趣,怪孤单的。”

到了门口,宋琪跳下地,边喊边敲门:“张老头,我回来了……”手刚碰到门边,木门‘吱嘎’应声开启。宋琪走了进去,边走边说:“这张老头跑哪里去了,怎么不关门。”说着往屋中间走去,他依稀记得再往前走就会有一个方桌,桌上放着油灯和打火石。

屋内漆黑一片,司徒拓站在门口,看着宋琪慢慢向屋内挪去。

今夜很近,无风无雪,没有一丝亮色,月亮裹在厚厚的云里,不曾露头。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司徒拓却越发的心凉,常年的警觉提醒他,这并不是一个宁静的夜晚,虽然静,却是危机四伏。

突然,黑暗中传来宋琪的呼声,‘哎哟’一声,接着是‘哐当’响动。司徒拓往前走了两步,赶忙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被一个东西绊了一跤……”宋琪摸索着准备起身,手碰触到地上的东西顿时吓得一抖,瞬时间全身绷紧,强忍着恐惧朝司徒拓道:“我摸到了……一具尸体……”

宋琪尽量让自己语调冷静,却还是忍不住的打颤。他觉得双腿有些虚软,屋内很黑,他看不见尸体恐怖的死状,可是,他心里明白,地上躺着的八九是张老头。他站起身子,司徒拓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他能感觉温暖的气息,让他渐渐冷静下来,他转身摸到了桌上的火石,点亮了油灯,照亮了地上的死尸,果然是张老头。

天气很冷,尸体没有腐臭,却是死了有些时日。

屋内烂七八糟,像是被人洗劫过。宋琪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不再看第二眼,一直皱眉想着什么。

两人都不说话,一个皱眉独自思索,一个里外屋转着寻找源头。

司徒拓看了看地上丢的几锭银子,数量不多,却可以说明来人不是为财。他又蹲下身审视张老头的伤口,身上多数刀伤,并不致命,致命的一击是在脖颈处,伤口极薄,一刀致命,直接切断大动脉,鲜血喷了一地一墙,显然是个用剑高手。

还是找来了,司徒拓想着,这些人定是冲着他来的。宋渊小王爷寻不到他的尸首,必定会派人四处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小王爷想见的是他的尸体。

宋琪突然想起什么,满屋子翻找,又在张老头身上寻找,沾了满手的血污。“是我害了他……”宋琪起身,望着烛火喃喃道。

司徒拓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这是他的命,不关你的事……”

宋琪摇摇头,拳头捏的紧紧,喘气道:“一定是我,走时,我见张老头家穷,又救过我们,我便将自己身上的玉佩给了他,让他以后换钱,置些家用。我虽然没了记忆,却明白那玉佩一定珍贵,价值不菲,张老头一定是拿去换钱,被坏人盯上,然后……然后……”

玉佩没有了,宋琪第一个反应便想到了这个。可是,司徒拓却无法如此单纯,他浑身冒冷气,若是循着皇帝的玉佩找过来,却还是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人灭口,看来想要的不止是他的命呀。

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来宋琪还有一个习惯,赶忙问道:“印章可在身上?”

宋琪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倒出一个大拇指大小的白玉印章道:“是这个吗?”

司徒拓没有接过来,印章下面刻着的朱砂字‘君权神授’直直射入眼中。

君权神授……

大青皇帝诏书天下必须烙上两枚大印,一个是传国玉玺上的官文以及‘皇帝承天受命之宝’的字样,另一个必须有皇帝私章上的‘君权神授’字样,缺一不可。

司徒拓突然觉得气紧,‘谋朝篡位’不停在脑中响起,这下两个人都是无家可归了。他抓起宋琪的手,夺门而出,踉跄着奔入夜色。

宋琪被拖着往黑暗中跑去,他不懂却没有多话,他明白,也许他们并不一般,当他发现贴身衣物的暗包内的那枚小章,当他看见‘君权神授’四个字时,他便有不详的预感,只是,没想过,会来的那样快。

第十三章:回京之路(三)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日了,只是天气越发寒冷,白日裹着阳光都感不到温度。

从张老头家里跑出来的时候匆匆翻了几件狗皮袄子,总算不会被冻死了,眼下需要解决的便是肚子问题。

宋祺坐在土地庙里的破烂蒲团上,赶了两天的路,双脚上满是血泡。司徒拓临走的时候吩咐,他去找一些食物和药品,再三嘱咐千万不可乱跑,才顶着风雪窜了出去。

“真是个金贵的奴隶……”宋祺自嘲,揉了揉酸痛的腿脚。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这会儿张老头死时的惨状浮现眼前,他觉得心里充满罪恶,叹了一口气。他心想,张老头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死的不明不白,照目前的状况多半是因为他和司徒骁之而死,结果不报恩就算了,临走了还掳了人家的衣物钱财,连尸身都不给一个安生的地方,是不是有些缺德呢?他不止一次后悔,至少应该给张老头找个好地方埋藏起来。

不知道张老头的冤魂会不会找他来索命……想到此,破旧的窗户被风吹得‘哐’一声抖动,吓了宋祺一跳,手情不自禁按在了胸口的印章上。他从昏迷中醒来便发现一件怪事,他虽然忘记了自己是谁,可是除此之外他好像还记得很多事情,比如,他发现印章的时候,看见上面的字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君权神授’不是皇帝老儿批文时候用的吗?

当时,连他自己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玩意怎么在他身上,难不成他是个小偷?偷啥不好,偷这玩意做什么?卖又卖不出去,抓住就是死罪,死了指不定还要挂在墙上示众。所以,他不敢说,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知,还是出事了。当时司徒骁之问他印章的事情,他便知道这人瞒了他很多东西。

几天的路程,他也试探着问他:“这玩意怎么会在我身上?他们杀人灭口,是在找这个玩意吗?”司徒骁之漠然的表情点点头:“可能吧……”他又问:“既然别人在找,那我还给他们不就得了吗?”哪知道骁之叹口气道:“只怕还回去咱们死得更快……”一句话把他给震慑了,心道:完了完了,只怕这玩意不单是我一个人盗出来,这人怕也是共犯。骁之见他眉眼惆怅,安慰道:“你放心,你落到此处原因在我,我会安全将你交给你的姐姐去,她定会想法子帮助你,在此之前,切记将这玩意保护好。”

太混乱了,宋祺想着就觉得头疼,干脆倒在蒲团上休息。

日头西沉,风雪不见缓口气,越发猛烈。

宋祺浑身酸痛,却毫无睡意,不知道司徒骁之找到食物了吗?是不是在返回的途上?别被大雪困在了路上?

门‘吱嘎’而响,宋祺惊喜抬头,‘你终于回……’,‘来了’两字还没说完,就见一个身影晃进来,‘哐当’倒地。

******

司徒拓不敢走官道,只能带着宋祺跋山涉水往京城方向靠拢。大概再到一个镇子,就能探到消息了。

最焦虑的事情便是现在,敌暗我明,毫无线索头绪,没有一点指示方向,简直就是个无头苍蝇等着人来拍。

他一心想早些将宋祺送到宋莲身边,却忘记了他是一个养尊处优惯的人。连走了两天山路,他觉得宋祺走的越来越慢,感觉不妙,强行脱了鞋子才发现他满脚的血泡,有些已经破溃。心里一痛,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司徒拓想起小时候,宋祺让他陪着自己偷跑出宫,玩了一天回来便腿脚发软起不了身。可是现在,爬坡上坎,风餐露宿,哪是一个皇帝该过的日子呢。

他边走边想,现在暗处都是敌人,对自己肯定是格杀勿论,对宋祺估计也不会网开一面。只是,单单一个宋渊哪有这么大的本事,除非……

三皇子回来了……

先帝留下了七个儿子,宋祺排行第四,排名不上不下,却好命是皇后嫡出,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勺,满了周岁就被一圈人簇拥着捧到了太子东宫去,从此便和那些哥哥弟弟们再也亲切不来。也不是宋祺坐了太子便怎样,而是那些兄弟不是嫉妒怒火烧得旺,便是胆小怕事生怕得罪他,总之都不和他亲切。

太子立了,争权夺位的战争由明处转到了地下。司徒拓记得,要不是他少年英勇,他宋祺只怕早死了七八次了。也不知道咋的,每次行刺下毒都能让他撞着,害得他身上添了不少伤,每次宋祺都哭丧一样坐在床边眼眶泛红,见他醒了立马眨巴眨巴眼将眼泪逼回去,翻书一样翻脸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看到刀口不能躲着点,还老是抱怨想去军队锻炼?你还是老实跟着本宫,就你这笨样,上了战场也就是分秒便丢了性命去。”说罢挥袖敛眉走人。每次司徒拓都气得脸颊抽搐不停,心里骂道:老子这是为了谁?别以为没看见你像个娘们似的哭,让你拽,下次让那些刺客把你扎成满是窟窿眼的蜂窝煤。

可是,到了下一次,他又会本能的扑过去,将宋祺护下来。

暗争暗斗很多年,七个皇子剩下了三个,老三、太子老四、老六。老大被天上莫名其妙的一盆花砸死了,老二莫名得了怪病睡着就猝死了,老五也是莫名的一脚踩空踩到井里去,最可怜的就是老七,只活到三岁,争权之类还啥也不知道便也是莫名其妙就死了,说是病死的,可是谁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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