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教我的,其实我利用上古血魔的基因开始修行,比你们两个都早,因此在对各种功法的理解上面,也是最为迅速的。”言下之意,他本领最高强,双修?根本就是小case。虽然是第一次吧,但这不也立马让人飘飘欲仙起来了么。
夏无昱动动自己的紫晶丝缕,状似不屑,“真的?你这么威武勇猛?我如今可是逆天改世的至宝,要不,咱们比划比划?”
诸煌恺正享受着,心情相当不错,从内到外都舒服得不得了,这时候哪里肯轻易停下去做旁的事,不由柔声哄他,“好,好,你最厉害,别乱动,把那条灵丝也伸过来。”
红宝石的丝缕绕过去,和紫晶丝弦摩挲缠绕,最后还打了个双色的蝴蝶结。
“搞什么鬼。”夏无昱灵识一阵激荡,勉力挣脱那麻麻痒痒的奇异焦躁感,甩动丝弦,蝴蝶结啵一声拆开,爆出一串星星点点的灵子光芒,就像一场小小的烟花,分外可爱。
似乎……被讨好了……
不知怎么,觉得有些高兴。
灵体彼此纠缠的状态实在太过危险,这非修行生灵绝对无法达到的亲密距离,使得任何看似微小的心神波动,都会非常轻易地影响到交修的另一方。
不论是恶意,还是善意。
虽然并没有交融彼此的灵识,但这一刻,隐隐约约间,似乎对这诸煌王者的真正心意,有所了解。
夏无昱沉默一瞬,试图抗拒,开始说些旁的话来转移注意力,“你为什么附身佑司阎行?”
还不是为了你。
但这话,诸煌的王者并没有出口,只是淡淡道,“你又为什么来这里?”
“当然是为了杀他。”
“杀他的不是你,那些伤口,明显没有你出手利落,是什么人杀了他?为什么要他死?”
“没必要告诉你,”夏无昱道,“你这样操纵佑司阎行,是因为他活着,对你比较有利?”
“……只有一小会儿是,现在没有多少价值了,相信那位大小姐拿他父亲之死做文章的鲁莽不智,已经在种种不可思议的挫折之下消耗殆尽。”诸煌恺回答。
“你为什么来这里?”他又问。
夏无昱感到奇怪,“不是说了……”
“我是指,昨夜你冒险潜入这里,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来参加酒会,怕我接触到无数妖娆,所以……”
夏无昱觉得,这人也太会自作多情了些。
眼看红丝在紫丝卷成的弦圈中抽来插去,动作越来越激烈,他一阵无语,赶紧说别的,“诸煌恺,恺撒在吞下镜子后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要欺骗我,让我以为过往的一切都是幻梦?”
红丝静寂,只是摩擦的力道更加大了些。
“回答!”
诸煌恺一叹,“这里就是诸煌,就是我们的世界。”
“那我们原本的世界呢?我们真正的家园呢?”
“……就在这里。”
夏无昱有些光火,“那绮珞呢?我业火的同伴呢?他们明明就和原来不一样!”
红丝温柔的抚摸着他,“他们都一样,只是不同环境不同经历下衍生出来的不同历史走向,然而却仍是切实存在着的,不一样的只有你的思维,当全世界一致否定你时,夏无昱,应该改变的那个,就是你了。”
紫晶丝一愣,是这样吗?一个人确实无法与整个世界为敌,即使有时候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可在所有人都不认同这个真理的时候,那少部分人,无疑是既辛苦又可悲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诸煌恺和恺撒采取的是强制性欺骗手段,就连贵族,也大多数不明白自己已经换了地方。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至少我本人,不想由你来决定我应该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
红丝化雾,雾中现出诸煌恺绝世英伟的容颜,他凉薄的唇,倾俯而下,在紫丝上轻柔一吻,“夏无昱,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接受现状,顺势而为,是你一直以来最擅长的事情,也是今时今日,你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样么……
紫丝编织出通透澄澈的容颜,唇角弯起嘲弄的冷笑,他倏忽间退出诸煌恺的识海,微微使力,收紧了环抱住男子颈项的那双手臂。
骨骼发出诡异的沉闷声响,佑司阎行睁着被血雾浸染的双目,定定凝望,继而使力前伸头部,似是想要再索取一个亲吻,但是,夏无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手臂一错,头颅以一种扭曲的角度,颓然落在青年的胸膛上,他挣扎着,微微张口,含住青年的胸尖,轻轻吸吮舔弄了一下。
夏无昱皱眉,对于他死到临头还搞这种事情的坚定淫心,感到万分费解。
手指一抓,头颅彻底从肩颈上脱离,倒是没有什么鲜血喷溅的恐怖场景出现,颈动脉中干净得就像洗过一样,所有血液,不论是佑司阎行原来的,还是刚刚吸食夏无昱的,都化为红雾,飘荡在空中。
血雾有些不甘,徘徊了两圈,直到夏无昱凶悍地擎出了鞭子,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在黎明的天光中往远方高塔投去。
紫瞳青年扒了扒头发,烦躁地叹了口气,太阳马上就要出来,这件事足足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早知道就该现在才来,那样的话,时间紧迫,他也就没心思让诸煌恺搞出这么多花样了。
不过,双修真是非常舒服,他本身也并不排斥。
把手上的头颅转了转,佑司阎行端整好看的面容非常苍白,就像蜡质一样,透出一种干净细腻的美感。
夏无昱想了想,扯下一块透明医疗纱罩,将它放进去,又帮它理了理头发,仔细端详一下,这个男人仍然那么的有魅力,哪怕只是一枚首级。
从窗口飞出去,来到佑司要塞那苍拙古朴的巨石围墙上,紫瞳青年在第一缕金色朝阳的光芒中,将纱罩悬挂在石壁前,与佑司家族的古老贵族纹章,重叠在一起。
好似一种新的象征,新的设计。
他旋即化风,倏忽间进入佑司丽芳的卧室,床帐轻扬间,在那个深陷梦魇的女人耳边轻声呢喃,“大小姐,范老板送了你一件礼物,请别忘记要好好感谢。”
女人猛然坐起,出了满身冷汗,那恶魔的轻语令得她整颗心脏一阵失率,不由惊慌地伸手往空中抓去,“谁!”
房中静寂,微风吹拂过窗前的铃兰,白玉色的蕾苞好像在弹奏幸运女神的轻灵乐章,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猛然打开,一向沉稳优雅的管家,面露怆然,“大小姐,家主……家主他……”
女人苍白着脸,垂下双眼,敛去内中名为恐惧与狂喜的惊涛骇浪,她挺直脊背,走下床来,步履威仪犹若一位即将出征的女战士,“父亲怎么了,不要慌,慢慢说,佑司家有我在,就垮不了。”
79、毒死你们
接下来几天,整个诸煌暗潮汹涌。
佑司家族前族长、元老院首席佑司阎行被暗杀一事,虽然并没有被明目张胆的报道,但那枚重叠在佑司家族纹章上的首级,早就被很多暗暗留心的贵族势力看到了。
如此残忍,如此嚣张,简直就是对整个元老院派系……不,是整个贵族阶级最明目张胆的挑战,诸煌恺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操纵着尸体再复活一次,更加不能将事件淡化,为了安抚那些群情汹涌的世家大族,于是,一场彻底的大清查开始了。
当然,针对的目标是中层区与边缘区,核心区?开什么玩笑,贵族怎么可能对贵族出手呢?大家都是优雅的绅士淑女,这种彻底从肉体上抹杀竞争对手的做法,那是野蛮人才会采取的行动。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除了一无所获,还是一无所获。
诸煌的神明将光脑监控数据明明白白摊开在众人面前,当晚,靠近佑司要塞一公里范围内的非核心区成员,人数统计为零。
也就是说,要么这个杀手会隐形,要么他就是被某位心思诡桀胳膊肘往外拐的贵族给带进去的。
至于要塞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那里并没有被光网覆盖,恕难提供帮助。
有幸目睹过神秘杀手大开杀戒,把基因战士们切豆腐般剁了一地的贵族们,全都倾向于对方拥有某种不可知的隐形技术,进而暗暗对于这种连诸煌的神明都可以蒙骗的高科技大威力装备,心生向往。
佑司丽芳什么都没有说,范老板是她带进来的,当时的确做的比较隐秘,但没想到就连恺撒都无法察觉。
若是之前,她说不定还会通过别的途径,将范老板的可疑之处泄露出去,然后再迅雷不及掩耳地干掉对方,让对方来不及宣扬她的秘密,就彻底完蛋。
但是现在,这种念头,哪怕只是想想,她都会惊恐得连手指都颤抖起来。
什么高科技武器,什么大威力装备,有形有质的东西,如何能够解释那种诡异万分的手段,那种直透灵魂的战栗?
恶魔……他是恶魔。
无法违抗的恶魔,必须服从的恶魔,否则……下一个被拧断头颅,挂在城门上的,就是她本人了。
那个男人,范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恶魔相助?难道说,自己这一生,都必须活在那个男人的阴影之下么。
苦痛的恨意,仿佛蛛网,扩散在她的唇角。
佐丞镡轻声安慰道,“丽芳,别太难过,凶手会找到的。”
女人深吸口气,挺起胸膛,冷淡道,“找?我们连他多高多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是的,他们不知道。
当晚杀手大摇大摆的行凶,按说早应该被无数人看到了特征,但是,佑司丽芳现在回忆,却只朦朦胧胧记住了一片不祥的血色。
诸煌恺,佐丞镡,以及后来进门的几位元老,说辞全都一致,佑司丽芳暗想,难道说,那也是恶魔的一种能力么。
盘查还在反复进行,机器人做事一丝不苟,但谁都知道,事情恐怕会不了了之了。
佑司家族沉寂了几日后,又重新热闹起来,为新家主继任的欢庆做准备。
几位与佑司家关系紧密的元老,已经按捺不住,他们对于这次事件并不牵扯到其他贵族,心生不满。
佑司要塞,秘密会客厅中。
“丽芳,难得的大好机会,怎么可以轻轻放过?”
女人微微蹙眉,“您的意思?”
那位元老摩挲着精致的手杖,有些急切,“上次,能源执行官的位子,眼看就要到手了……”
“兰诺脂琼可不是个软柿子。”
那位元老一愣,“说的也是,不过我明明记得就快抢过来了。”
佑司丽芳也是一愣,“……他现在比以前更加强势,并且更受诸煌恺赏识,您,有把握?”言外之意,兰诺家是那种不彻底打死,就会后患无穷的类型,你究竟有没有铲除他们的能力?
“但是,要实现我们的计划,能源执行官的协力,是必须的。”
其他几名元老也都重重点头。
佑司丽芳按住太阳穴,头部一阵阵昏沉,“计划……什么计划?”
室内一下子静默开去,人人风度全失地张大嘴,是啊,到底是什么计划来着?他们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不……不管怎么说,明天就是丽芳正式继任佑司家主的仪式庆典,我们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夺取成果。”
“怎么做?”
那名元老咬咬牙,“恺撒对所有贵族的安全负有责任,这回不是中层区还有边缘区那种随便死几个人的小小腌渍事,现在死的人,是贵族,而且还是整个贵族阶级首屈一指的元老,自从进入以诸煌为名的历史以来,这么恶劣的事件还是首次发生,恺撒没有半点儿表示,我们绝对不能答应。”
其他人震惊地对视几眼,“你要问责恺撒?”
所谓贵族,一切高人一等的权力,都是基于恺撒的认同,虽然如佑司这样的名门望族,手里面也掌握着不受恺撒节制的力量,但是,那只不过集中在他们小小的领地上,根本无法与整个庞大的诸煌相比。
而且,他们并不了解恺撒。
谁都不知道这个中央光脑到底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也许他们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诸煌的神明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就像那天晚上,被切成小山丘般的基因战士一样。
诸煌,有太多太多的秘密,是他们所无法触及的了。
那名元老动了动嘴唇,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话,只是对女人道,“丽芳,这件事还要你出面,明天,你就是真正的首席了,元老院最高贵的存在,向诸煌恺……甚至恺撒提出意向,名正言顺。”
若是之前,佑司丽芳说不定还会颇为自得首席的身份,以为自己能够在诸煌的王者面前说上话,但是现在,她却强烈觉得,这帮老家伙只是想拿自己当枪使。
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她矜持地摇动彩羽扇,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同一时间,夏无昱吃饱喝足后,正无聊地躺在贵妃榻上一边睡觉一边修炼。
做出了那种大事,恺撒仍然没什么动静,于是确定了统治者的态度后,他与店主就大摇大摆的回了家,着实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当然,只有他很清闲,店主则工作狂一样不停地在房间里测算着什么。
是的,所谓家,是店主的家,就是位于中层区黑市上面的那一个。
小狗熊这帮工作人员,对于他彻底与店主姘居在一起,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看他的眼神,难免透着暧昧。
白牙和飞靶对于他怎么都不肯回蜘蛛店的行径,表现出了相当大的愤慨,因为夏无昱不回去,笨笨就情绪低落,笨笨情绪一低落,他们就会吃苦头。
机器人倒没有打他们骂他们,但是,一小碗白粥配十个咸鸭蛋,用维生素C片炒海鲜,在冰激凌上浇酱油等等状况,却是层出不穷。
尤其还天天吃鱼,每逢烹饪,笨笨必定要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苦胆戳破,满满浸透了鱼肉再煎,直折腾得又香又焦又苦,才肯罢休。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两个壮小伙子脾衰肾亏,气血两虚,塞了满肚子低浓度砒霜,人已经都浮肿起来了,他们抱住夏无昱哭诉,想把某人拉回去安慰抓狂的机器人。
但紫眼睛混蛋扔过来一句,“这日子没法过了?好,那就别过了,分居吧。”
于是,直接把两人扣在黑市里,连他们也回不去家了。
白牙和飞靶一边庆幸自己暂时保住了小命,一边已经能够想象出机器人老大,孤零零的一台蜷缩在店里面,凄凄楚楚悲悲切切,像头被抛弃的小动物杀人狂,暗暗磨刀霍霍,就等着有什么东西一头扎进蜘蛛窝,好彻底剁巴碎乎的情景了。
晚上时,佐丞镡来了,听说夏无昱就住在客房中,脸色相当不好,也不知是嫉妒的还是嫉妒的。
他直接冲入店主的卧室,扯住他逼问,“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夏无昱睁开双眼,灵识模拟了跟踪狂系统的监视原理,即使他没怎么学过这方面的功法,隔壁的情景也立刻一览无遗。
“哪天晚上?鄙人的晚上有什么活动安排,难道还要你来管?”店主冷冷道。
夏无昱想,原来杀佑司阎行真的是饭卡与那位大小姐两个人的阴谋,佐丞镡完全不知道。
“我了解丽芳,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会拉着我去观星台,一定是因为,现场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丑事……”
啪!
店主一巴掌扇在男人脸上,然后还觉得不解恨,又抡起一张椅子,狠狠砸在男人背上,“你当自己是什么人?嗯?你们家里的丑事,凭什么跑来问我?还是说,到了今时今日,你反而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有资格批判别人的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