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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有兽上——by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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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妈比了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进了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又换上了来时的衣服,因为不好意思削儿子的脸面,就笑着说:“没什么特中意的。走,去别家逛逛。”

刚说完,那头王伟已经拎着几个纸袋子过来了,朝宁舒挤了挤眉毛,宁舒暗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宁妈回去后看到这几大袋的衣服会怎么盘问他。

这一天玩得挺尽兴,车子在天桥上缓缓前行,王伟驾轻就熟地带着二老看夜景,

宁舒就靠在车窗上发怔,心里头的滋味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道不明,总觉得这一天过得有些玄乎。

秦朗虽然不在身边,可又仿佛无处不在,他从前还觉得秦朗这人太霸道也不讲理,说话横声横气,想不到居然会这么体贴,甚至可以说是百般迁就,这么一对比,他自己就越发显得不厚道起来了。

带着这样的复杂心绪回到校宾馆,把宁爸宁妈送回房,宁舒搭电梯上楼去,一个人待电梯里静得慌,突然生出了那么点孤独感。平时有秦朗那流氓在一旁横声横气地放狠话,也不觉得有什么,眼下却惆怅起来了,果然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

正想些有的没的,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宁舒一抬头,愣了。

第三十九章

秦朗双手环胸斜倚在电梯门外,嘴里叼着根烟,看到宁舒立马摁灭了,似乎等了有一会儿,过了两三秒,见宁舒还是傻不愣登地杵在里头,也不晓得挪挪步子,挺无奈地摇了摇头,摁住电梯按钮,探身过去拽住他胳膊把人拉出来,口气不怎么好:“傻站着干嘛?等着在里头过年呢?”

宁舒没接话,他前一分钟还在胡思乱想,这会儿冷不丁跟正主打上照面,多少有些尴尬,脸微微红了,眼神也开始打飘,一颗心跳得不怎么规律。

他那样子实在不怎么对劲,秦朗绷着脸盯着他瞧了一通,问:“怎么了?”

“没什么。”

“累了?”

“还好。”

这就是个典型的一脚踹不出个闷屁的主,于是秦朗没再追问,直接打卡进了门。

门一开,就有浓香味扑面而来,是香菇黑耳木黑鱼汤,应该熬了很久,鱼腥味已经被菌菇的鲜味盖了,闻起来都觉得好喝。

再一看,桌上还有几个吃剩的打包盒,搁在手提旁边,手提开着,另一边还搁着份文件。

宁舒有些吃惊,秦朗把他一脸大惊小怪的神色瞧在眼里,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去泡个澡,逛一天也累了。”说完把打包盒用塑料袋一包,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合上电脑屏幕,把睡衣塞他手里,推他进浴室。

浴室门一推开,宁舒再次愣了神,里头居然多了个木桶,连水也放好了,水面上还飘着一层药草。

他这会儿舌头又开始打结了,脑子里浑浑噩噩,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偏偏就是没法组织成句,实在不争气。

秦朗显然没觉察到这些,自顾自把手伸进木桶里,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了,见宁舒站着不动,再一次无奈地摇了摇头,勉为其难过来帮他脱衣服。

大夏天穿得能有多厚实,就一件单薄的衬衫跟一条长裤。

衬衫扣子解了一半,宁舒才醒过神来,这一醒神才察觉到俩人姿势有多暧昧。

秦朗那会儿就站在他身后,胸口贴着他的背,手环在他胸前,正在解他衬衫的纽子,这姿势落进墙上那面大玻璃镜里,看起来要多亲密有多亲密,跟小夫妻似的。

“小夫妻”这个词一冒上头,宁舒就不敢再往下想了,脑壳跟撞了钟似的,嗡嗡直响。他是真的不敢多想,有些念头一旦滋生,就很容易泛滥,所以必须扼杀在摇篮中。

爱情这东西,来了就来了,走了就走了,从来无迹可寻,谁也说不准究竟能维持多久,何况还是两个大男人。他一贯有自知之明,也从来不是个爱白日做梦的人,所以从不奢望。

不过人非草木,秦朗对他的好,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但越好,越容易让人沉迷,宁舒实在不敢让自己深陷,就秦朗这家世,怎么着都不可能跟个男人过一辈子,更何况还有老爷子在,于是伸手止住秦朗手上的动作:“可以了,我自己来。”

到这个节骨眼上,秦朗再感觉不到宁舒的异样,他就真是木了。

不过宁舒这人一向很认死理,嘴巴又紧,咬准了不说的事,绝对别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个半个字来,秦朗知道他的脾气,当下也不多问,甚至乖乖松了手,然后开门出去。

泡完澡出来,秦朗正裸着上半身靠在床头看电视,一副慵懒的样子,听到脚步声,拍了怕床:“过来。”

“我头发还湿着。”

秦朗这回干脆不说话,就拿眼直勾勾望过来,眼神颇具威胁,一脸严肃。他这人笑的时候还行,脸一板就整一个混江湖的,颇带煞气。

宁舒不得不挪步过去,在另一边坐下,还没摆正位置,人就被搂了过去,手里也多了碗汤:“鱼别吃了,喝点汤。”

盯着鱼汤瞧了片刻,宁舒涩着嗓子开了口,声音听起来都不像自己的:“今天的事多谢了。”

第四十章

这话秦朗可不爱听,事情但凡牵扯到一个“谢”字,多少显得生分,凭他俩现在的关系,难道还用说谢?

秦朗心里不快活,一张脸绷得死紧,换了别人他早发飙了,也就因为是宁舒还能忍,硬着声音问:“就这些?”

气氛有些凝滞,宁舒默默想了会儿,很让人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把脸撇向窗子那边,有些难以面对。

他这一撇脸,秦朗肺都要气炸了,手指使力把他的脸掰过来:“说话!”

宁舒挺无奈地迎上他视线:“我爸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我们的事……这事现在不能让他知道,不然——”

“闭嘴!谁让你说这个!”

这回换宁舒摸不着头脑了,可见愣头青确实没得治。

秦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平复下心头郁闷,犹豫再犹豫,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是我什么人,还用得着谢?”

宁舒微微一愣,然后脸就红了,心潮跌宕起伏,跟起了涟漪的湖面似的。

秦朗看到他这反应,心里才好受些,上半身欺过去,泄愤似地咬了咬他的耳垂,一脸的气急败坏:“真是木得可以,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可怜宁舒这个愣头青,没恋爱经验,着实不太懂得调情,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蹦出一个漂亮字来。

秦朗似乎也不指望他一时半会儿能幡然醒悟,揉着他的脖子下了决断:“你爸妈的事我心里有数,眼下不说就不说吧,总有一天他们得接受。”

反正米已成炊,等孩子大了,会喊爷爷奶奶那会儿,谅宁家二来不接受也得接受。

秦朗心里头的算盘拨得铛铛响,可惜一抬头,看到宁舒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什么表情?”

宁舒也不忍心泼他冷水,于是淡淡一笑:“没什么。”

“没什么?”

宁舒“嗯”地应一声,躺下睡觉,秦朗眯着双眼盯着他瞧,一声也不吭。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秦朗才再次开了口:“有我在,你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嗯。”

“那还皱什么眉头?”

“没。”

这可真是头强驴,不过秦朗已经见怪不怪了:“我看你昨晚那顿饭吃得挺高兴。也是,成天对着老头子那张脸,别说是你,那饭我吃起来也不香。”想了想,又说,“老头子就那脾气,也不是针对你。再说你是跟我过日子,讨好我一个就够了,别人谁也不用理。”

这话真够粗的,宁舒埋在羊毛毯下的脸有些红。

秦朗继续自顾自说得欢腾:“你就安心把孩子生下来,以后的事慢慢来,你跟儿子我都会负责,什么也别瞎想。”

流氓居然也会煽情,怪不得花名在外多年,依旧能让男男女女趋之若鹜。

宁舒这会儿不服都不行了,可他一个大男人,负责不负责的话,听起来还真够肉麻,于是翻了个身,给了秦朗一个背影。

秦朗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手一伸把他捞进自己怀里,贴着他耳朵问得挺邪恶:“耳朵怎么这么烫?”

“热的。”

“那还盖着被子?”

说完就去拽那羊毛毯,一番争夺站后,见宁舒怎么也不肯松手,秦朗这流氓居然笑了,手在宁舒小腹那块摸来摸去,跟小孩得了羊绒玩具似的,爱不释手,嘴上说得真真的:“姓沈跟姓王那俩小王八蛋不是好东西,没事少跟他们来往。”

宁舒就任由他闹腾了,某种程度上来说,秦朗这人虽然看起来挺有范,在有些事上,心理年龄跟个孩子其实没多大差别,宁舒也没打算在这事上跟他斤斤计较,况且也没这个必要。

沈子杰跟王柯那都是兄弟,能一样么?

第四十一章

一个礼拜后,能逛的地儿都逛完了,宁爸宁妈非常尽兴,而该瞒着的事也没穿帮,宁舒高兴之余,也松了老大一口气。

星期五一大早,送二老去车站,宁爸宁妈欢欢喜喜地来,满载而归地走,没出一点纰漏,可谓皆大欢喜。

可惜世上有这么一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缝。

宁舒事后想想,如果那天没把手机落宁妈口袋里,又或者秦朗没在他离开那一小会打电话过来,也没说那些要人命混账的话,事情会不会就没现在这么糟糕。

宁爸躺医院病床上,插着氧气管,人还没醒,宁妈守病床边,双眼通红,这会儿已经没眼泪了,整个人看起来老了一圈。

宁舒笔挺挺站门口,一动不动,跟根木桩似的,秦朗心疼了,牵着他的手想拉他走,可也要拉得动才行。

宁舒这人真要倔起来,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秦朗没辙,愤愤一脚踹墙砖上,正巧李医师打那儿经过,扫了眼俩人的情形,心中有数了,装模作样地咳了咳,一脸严肃:“这是干嘛?我们医院惹你了?”

说完再不看秦朗,挺同情地望一眼宁舒:“回去吧,你爸没事,不出意外,明天就能醒。”

“我在这守着。”

“你守着有什么用?我们医院多的是心内科专家。走走走,人多反而不利于病人静养。”

宁舒向来敬重权威人士,李医师是国手,由不得他不服从,李医师见他犹豫了,再接再厉:“这里是贵宾区,有专业人员看护,医生会定点查房,三餐也会按时送过来,你不用担心。至于你妈,有医生跟护士看着,出不了什么事,再说你留下来也派不上大用场,先回去吧。”

宁舒有些犹豫,李医师乘热打铁,继续劝:“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留个手机号给我,一有什么问题,我也好马上通知你。你啊,别仗着年轻,就动不动拿身体开玩笑,我们医院不差你一个上门客,快走快走。”

这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宁舒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秦朗瞅准了时机,挺感激地瞅了眼姓李的蒙古大夫,拉了人就走。

倒是李医师一副见怪不怪的神佛模样,占了秦家太子爷的人情,总会在住院费跟手术费上璀璨地体现一把,这个冤大头宰得很值,也宰得很心安理得。

虽说医者父母心,志在济世救人,可医生也是人,也要吃饭讨生活不是?像秦家太子爷这样的人物,不宰他宰谁呢?

李医师弹了弹白大褂的领子,笑得一脸狐狸相。

宁舒满心都是心事,回去也睡不着,就躺床上翻来覆去地烦恼,秦朗看他那样,又急又心疼,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挺无奈:“你也傻,就不会把事情推我身上?”

宁舒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隔好半天才蹦出了一句:“他们是气我,做了让他们丢脸的事。”

秦朗这人的道德观念一向很淡薄,又唯我独尊惯了,宁舒这么自伤的话,在他听起来当然不痛快:“这什么破观念!真他妈封建!”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大妥当,立马住了口,没再接着爆粗口。

宁舒似乎也不大在意这些,或许是根本没注意,默默出了会神,自言自语:“从小到大,我都不敢逆我爸跟我妈的意,尤其是我爸。这么多年,从没让他们失望过,可惜……”

满心想当个孝顺儿子,可惜还是让二老彻彻底底失望了一把,人家是吃一堑长一智,他这回是摔了个大跟头,摔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宁舒的为子之道,显然不在秦朗的理解范围之内,可也由不得他怀疑。

事实就摆在眼前,撇开他俩这件“大逆不道”的事不谈,宁舒确实是个十全十美的好儿子,正是他秦朗把人拉进了“火坑”。

所以老爷子骂他是混账东西,还真一点不假。

第四十二章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宁舒心里头这个结,秦朗肯定解不了。

宁舒到后来实在是累了,渐渐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匆匆扒了口饭就往医院奔。

到医院后看到宁妈精神好了很多,宁舒才稍稍松了口气。

宁妈应该是梳洗过了,精神好了点,见宁舒又在门外杵着不走,到底不忍心,犹豫再犹豫,还是开门让他进去,关门的时候有意无意瞥了眼秦朗,那一眼挺利,饶是秦朗这个混球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这感觉他还从没有过,于是跟杜宣讨教,杜宣没开口,却是荣奕插了句:“那可是宁舒他妈,也就是你丈母娘,能不紧张吗?”

听起来也点道理,荣奕这混球难得能说上句像模像样的人话,秦朗受教地点了点头。

荣奕越发来劲了,继续乐此不疲地唾沫横飞:“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老太太肯给你眼色瞧,说明你小子至少还有争取表现的机会。”

“嗯,继续。”

“倒是宁家老头子,这回差点被气到翘辫子,估计不太好糊弄,回头好好想想怎么讨人欢心吧。”

“废话!我要知道怎么做,还用得着问你!”

果然荣奕这混球就不是干实事的料,秦朗也不指望他,转头问杜宣。

杜宣悠哉哉抿了口茶,说:“荣子倒也没说错,现如今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宁家老太太恐怕也只能成全你们,至于宁家那位老爷子。”说到这,杜宣轻轻一笑,“打开了宁老太太这个缺口,还怕宁老爷子不乖乖就范?”

“靠,你说得容易!老太太就这么好糊弄?”

秦朗一脸的气急败坏,杜宣盯着他瞧了会儿,然后就微微笑开了:“看在兄弟的份上,提醒你一句,老太太跟老爷子的事可以先放放,还是先想想,宁舒这回会怎么选吧。”

秦朗一听,果然皱了眉头。

※※※

宁妈坐床边,宁舒坐她跟前的小板凳上,宁妈默默出了会儿神,然后叹了口气,眉目间有疲倦的神色:“他叫什么名字?”

宁舒低着头,眉眼掩在刘海后头,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低声说:“秦朗。”

“秦?”

“二叔跟爸借的高利贷,就是他帮我们还的。”

这消息对宁妈来说无异于一阵晴空雷击,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这样。”说完盯着宁舒看了会儿,感叹,“妈知道,你一向循规蹈矩,做不出这种出格事来。他……那个小秦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这事是他带的你,对不对?”

宁妈殷切切地望过来,宁舒想了想,非常坚决地摇了摇头:“妈,这事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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