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至大厦的管理员伯伯，或是小秘书Kyile，大至肯老头，他都可以跟人家说一整天。
什么？话题？咱们的夏夕可是由一张小小的优惠卷印刷以致人家的市场策略都能分析一遍。
只要他不怕听，什么他都敢说一遍。
曾几何时，夏夕只有面对陈宁的时候，他的嘴巴就会自动转换模式，对话可免则免，除了害怕陈宁的嘲讽外，对方更是一个话题终结者。
直到二人的关系好转，且开始交往后，陈宁才成为夏夕聒噪名单的第一位，这也令原先长期排列第一的叶晴晨酬谢神恩。
不过这也不表示陈宁的说话特质有改善，只是碍于身份的转变，他讽刺夏夕的情况慢慢减少，同时也由得夏夕在旁自己说个不停，直到他受不了一把吻住对方终结话题为止。
但这样的相处模式却完全不能应用在现在的情况上。
夏夕看着略显疲态的陈宁开了第一句口，自己却依然沉默。
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垂下双眼，选择不看向对方那对看透人心的双眸，一直放松的双手握紧握成了两个拳头。
陈宁踏前一步想拥住夏夕，可是一向迟钝的夏夕竟退后了一步。
「对不起。」陈宁再说话，除了道歉外他想不到还可干什么。
虽然已从陈若希口中听到了事情的大部分始末，但夏夕还是想亲耳听陈宁说一次。
「为什么？」为什么要想出这样的计划？
气氛静默得快要令夏夕窒息。
「因为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一定要把你拴到身边来。」
现在的陈宁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在跟妈妈认错一样，他咬着唇，语气可怜兮兮，可说到喜欢的字眼时，目光却没有透出任何胆怯，反而更坚定。
叶晴晨说得对，面前这个人是真的喜欢着自己，夏夕不知该欢喜还是担心。
「你知道我有多无辜吗？无缘无故被降职……无缘无故被牵扯进一件奇怪的事里面……你们演做了一场这样隆重的戏给我看，引我上当……我是蠢，但不代表你们可利用我这个弱点。」夏夕咬紧牙关道出自己的感受，他觉得自己的肩膀在颤抖，不知自己在强忍什么。
陈宁快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脸色也蒙上阴霾，他慢慢开口：「除了对不起我不能说什么。」
夏夕愤怒，怒目瞪着面前的样子比他还可怜的人，及后把视线离开对方看向大门的方向。
「如果你来是说对不起的话，那你可以走了。」他说完打开门等着陈宁离去。
陈宁轻轻摇头看着回避着自己目光的人：「我爱你。」
听到这句的夏夕犹如被触动机关一样，眼泛泪光向陈宁吼道：「我最讨厌你说这句！！！！！把人骗过一遍后说一句我爱你就是理由吗？难道你就不可以循正常的途径去接近我吗？你这样跟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分别？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不惜一切抢到手，甚至不顾别人的感受？陈宁，这世界不是只围着你一人在转的，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不是人人都可以接受到他这一套的！」
一口气说完以上说话的夏夕喘着气，把所有事说出来后，他觉得整个人的压力减轻不少。
但陈宁听完后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
「夏夕，你真的认为凭当时的情况，我还可正正常常去接近你吗？你当时可是恨得我要死了，我走近你五米范围内你都像一只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刺，我说一句正常的话你都可联想到负面的含义里去。这样的你，叫我如何去接近？你以为我没尝试过吗？」
夏夕听后惊愕地张大嘴巴，陈宁反把过错怪到自己身上？
他苦笑了，垂下肩膀。
「你认为这样的情况是谁做成？谁是始作俑者？」
陈宁闭上嘴巴，迎来夏夕挑衅的一瞥。
「如果我向陈若希揭发的话，你打算隐瞒到我何时？」盯着无话可说的陈宁，夏夕顺道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已经准备说了，还记得那天你来我家，我亲自煮晚餐给你吃那次吗？我叫你到书房拿食谱，电脑上正开着那份用一直用密码锁上的声明，我以为你会发现的，我已准备跟你解释。」陈宁看向表情愈发伤心的夏夕。
「可是你没有，我唯有再等待另一个时机。」
夏夕整个人感觉浑身无力，好像连站都站不稳。
这辈子自己都好像从没如此愤怒过，陈宁好像不断地把责任推向他身上。
他上前狠狠地推了陈宁一下，可惜看似纤细的陈宁却比他壮太多，对方的肩膀只是轻轻动了一下。
夏夕疲惫地揉揉自己的脸孔。
「我看到了。」
正视对方满布惊讶的双眸，夏夕感到很灰心。
「我看到了，但我没有作声，装作没事发生。」
「陈宁，我对你很失望。为什么你连揭发真相都要算计一番？为什么你就不能堂堂正正跟我说出来？」
陈宁没有直接回应，反而问到。
「你是何时发现的？」
「比你们想像中的还要早，大概是你到泰国那时开始有怀疑。」
「因为我怕，我怕会发生像现在的情况，我怕失去了你。」一向坚强的陈宁向夏夕示弱。
「可是发生了，整件事只可证明一件事，你不懂爱。」夏夕淡淡的语气透露出主人的失望。
陈宁上前拥着夏夕，力度紧得快要令夏夕窒息。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我承认我不懂，可是我们一起学习好吗？爱不是就要这样吗？」
一直把垂着双手没有回拥对方的夏夕差点就要点头说声好，可是他还是任由对方抱着自己，冷静地问出一个问题：「陈宁，如果有得可以再选择，你会选择再用这个方法吗？」
他可以感觉到陈宁的身驱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夏夕才听到耳边传来一把坚定的男声。
「如果可以再选择，我还是会选择这样的方法。」因为这样，他们二人才能走到一起。
夏夕闭起上眼尝试把想掉出来的眼泪封住，他把身体移离陈宁温暖的怀抱。
「那我们无话可说了。」他把陈宁还在发消化自己的话的陈宁推出门口，锁上大门，倚在门身上慢慢滑落至地上。
门后传来陈宁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陈若希他就能轻易地原谅他？但就要对我这样苛刻？」
夏夕原想不回应对方，可又气不过来，大力拍打了木门一下大吼：「因为那是你！！！因为是我最喜欢的人，因为你是我以为能够可一直在一起的人！！！！！！！！！！！！！！！！为什么你直到现在这一刻都不肯承认你自己做错了？」
「就凭你以上说出的那番话，我已经知道自己没做错。」就当以为陈宁离去的时候，夏夕听到门后传来对方的声音。
「夏夕，我信这件事只是一道小插曲，很快我们就会和好，就会似以前一样，除了这件事，我陈宁没有骗过你，也从来以真心待你。或许给你冷静一下是好事，但我不会放弃的，绝对不会。」
夏夕听到升降机大门关上的声音，对方离开了。
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听到陈宁的告白，夏夕很想原谅对方，可是一想到陈宁死也不认为自己有错的事。那道气就怒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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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宁回到家时，就见门口又站立着那道身影。
这次他没像以往般忽略对方，反而看着对方等待着他道出来意。
陈若希以为陈宁会像个正常人般愤怒地质问自己，可是他又忘了，自己的好兄弟可不是正常人。
「对不起。」好歹他也是半个帮凶。
陈宁随意地挥挥手转身开门。
「不是你的错，而且现在说这些都没用。」
陈若希跟着对方的脚步进屋。
「那你打算怎么办？夏夕……他说要跟你分手……」
正前往睡房的陈宁脚步立刻停了下来，背向陈若希回了句：「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绝对不会。」
「那嘉嘉呢？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道歉吗？」想起连房门也不出的陈嘉，陈若希对于陈宁的无情，不禁有点生气。
除了夏夕及自己的母亲，这家伙谁人都不愿理。
「我自有打算。」陈宁翻找出衣物准备到浴室洗个澡。
有些不满的陈若希用脚顶住陈宁正准备关上的浴室门。
陈宁冷漠地瞥向他，陈若希加重了脚的力度。
「想打架吗？」陈若希开口，因为他现在看着陈宁就不爽。
因为夏夕原本心情就不好的陈宁听后也回应：「打还打，别弄坏我家的东西。」说完打开门，摺起衬衣的衣袖。
「谁管你？」陈若希扑上前挥拳。
陈宁一把握住对方的拳头抬脚就向对方的肚子攻击，陈若希吃痛叫了一声，用手肘撞向陈宁的脸孔，对方躲闪不及，被狠狠击中，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陈宁伸出手摸摸脸颊，赫目遗留在指尖上的血丝，眸色顿时变深。
在对面摆着攻击姿态弹跳着的陈若希挑衅道：「小苹果，要不要哥哥替你把另一边都打红让你回家找妈妈喔？」
陈宁冷笑一声，双手掐着陈若希的脖子把对方撞向墙，后者也再用脚攻击对方。
「呀！」陈宁突然松手使陈若希整个人重心向前倾倒，头部撞到柜子的一角，因疼痛而累积的怒气更是上升。
回头用尽吃奶的力气扑向陈宁，二人一同倒在地上，像小孩子打架般缠在一起，二人的方位不时转变，脸上的伤痕也逐渐多起来——当然身体的也不少。
「你抢我的玩具！！！！！！！！！」打着打着不知为何又扯到小时候的恩怨上。
「真好笑，你被打傻了吗？」陈宁回嘲对方，一不小心又吃了对方一拳。
二人把不满及怒气全发泄在对方身上，好一对感情要好的兄弟啊。
当二人都满布瘀伤筋疲力尽地平躺在客厅上时，时钟上的短针已转动了一圈。
「很久没试过这样爽了。」陈若希笑着喘气，刚才他俩就像回到小孩子时代的相处一样。
「别说得那样呕心。」陈宁也不比陈若希好太多，他现在只觉得浑身发痛，明天还要顶着这模样去上班，去面对夏夕。
「欵，你明天顶着这副被毒打的模样去见夏夕说不定会换来不少同情分。」陈若希咧嘴而笑，同时也牵动了嘴角的伤口。
想起说要跟自己分手的夏夕，陈宁原本还在嘴边的笑容立刻消失。
「这次他真的是很生气。」
「你刚才不是找他解释吗？」陈若希以为以陈宁的本事应该很快把事情解决。
陈宁摇摇头。
「他说我死不认错。」
「你没有道歉？」陈若希盘算着回家后要入敷多少只鸡蛋才能消肿。
「当然有，只是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说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会否再用声明骗他。」
陈若希一听即大叫：「你不是说会吧？」
「……」陈宁默认。
「怪不得你刚才那几拳这样狠了……」
「虽然骗他是不对，但若没有那篇声明，我跟他根本不可能会走到这里，说不定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是。他还是一个小主任，天天在诅咒着我，我还是只能每天在那简短的工作会议中跟他聊上一、两句话。」
「你有解释吗？」陈若希忍着痛坐起来，怎么他现在觉得连屁股都在发痛？
「没有。」简短的回答。
「你为何不说？？？！！！」
「被赶出去了……」
陈若希无言，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你快解释吧……夏夕这人口硬心软，快把这件事解决吧，嘉嘉那边……我先应付着吧。」
「谢谢。」陈宁模仿着对方的动作，敲敲陈若希红肿的额头惹来他一阵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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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宁离开后，夏夕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他在催眠自己是一团棉花，什么都不要想，净空脑袋，企图摆脱令自己心烦的事情。
可是这团棉花的静思很快就被现今科技打扰了，夏夕的手机霎地响起来，他微微皱眉不情愿地接听。
循例地瞥了一瞥来电，看看是不是某人打来，可是某人才刚被自己赶走，按道理也不会打来就是了。
原来是正在叶家四姊妹中轮流借宿，快被自己遗忘掉的母亲。
第六十一章
世界上最令人激动的一件事情是，你原本以为没有机会靠近的人，竟然爱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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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来电者是自己的母亲后，夏夕忽略心头那股失望的感觉接听了电话。
「喂？妈妈怎么样……
这通电话并不耗费夏夕太多时间，可他从母亲那里听到的事却让他浪费了不少时间去思考。
挂线后他选择不再在床上装死，把身子移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动手打了一封辞职信，寥寥数十字，字里行间表示对肯老头公司的不舍之情，最后列印出来，毫不犹疑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把它装进信封里去。
窗外的天色已暗，家中又缺粮没资源，他决定出外解决晚餐，再度拿起手机拨打叶晴晨的电话希望对方有时间应酬自己。
可惜他忘记了今天是星期天，叶晴晨应该去了百货公司的感谢周大杀四方，现在应该在战场上血拚中。
此时的夏夕不禁又怪责起陈宁来，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一定在当中奋战，现在却因为他的事害他干什么都没心情，就这样呆在家胡思乱想。
「烦死了……」他揉揉自己因平躺而乱得过火的头毛，走出客厅瞥见宁采臣又在吃着瓜子，后者瞄了他一眼又继续着进食。
「早该养只小狗，至少它会跟出跟入，我不开心都会安慰我。」夏夕愤恨地道。
随便拿起一件衣服就出了门，每走一步他的脚步就重一点，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他要躲在家折磨自己？他应该像叶晴晨般前往百货公司血拚才对！
临近圣诞，大街小巷都开始挂起了缤纷夺目的圣诞灯饰，最近的天气也转凉起来，一时间突然整个H市都弥漫着阵阵圣诞气氛，惹得怨夫夏夕又在咒骂。
「切，怎么这些资本主义突然系冒头了？」当事人忘了自己正是资本主义最忠实的拥护者。
他缩起衣袖向附近一处大型购物商场解决晚餐，可他一踏进去就后悔了。
幸福的一家大小，浪漫的情侣，柴娃娃前来购物的知己们……
人家周围都环绕着幸福的泡泡，自己则被阴沉沈的乌云围绕着，想到这里，夏夕又怪责起陈宁来。
拿起手机拨打几个熟悉的号码，听到某人接听便立即吼了一声「混蛋！」然后立即挂线。
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很幼稚，但夏夕还是禁不住扬起一丝恶作剧后得逞的笑容。
这笑容停留了不是很久便在婴儿肥的脸颊上消失，盯着满街人来人往的行人，夏夕有种并不属于这里的感觉，同时也很想某人此刻在自己身边。
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没有想像中那样生气了。
可能是对于对方的喜欢大于一切，以致于就像陈宁所说的一样，在以后的回想中，这件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如果还能在一起的话……」想起自己一直狠狠地说的分手宣言，瞥向那大概有五层楼高的圣诞树，他们会变回以前一样吗？
他不是后悔了吧？说好要帅帅的退场嘛！
突然觉得不能再在这热闹的地方中停留了，夏夕决定草草买外卖回家就算了。
转身向商场大门的方向前进，走了两步，脚步又停住，因为他很想吃五楼美食广场的黑森林蛋糕。
好吧，把它一同外卖回家。
跟陈若希打完架正在暖敷鸡蛋陈宁莫名其妙地接听了夏夕的来电，想不到一接听就换来对方一句混蛋。
他默默看着挂断的电话，看来夏夕真的是很生气。
明天上班一定要缠到对方原谅自己为止，不过目前最烦恼的事就是他脸上的伤口。
「唷！你这张脸更有男人味了！」在后头吃着鸡蛋的陈若希感受到陈宁的烦恼调侃了几句，却忘了自己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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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商场离开拿着蛋糕走在回家路上的夏夕，忽略口袋中手机的振动，当作自己穿了一件会震动的外套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