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姐，合约的事是指什么事？”于泽犹豫了半晌，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你说合约啊？就是Ian和星华的合约在今年年底就到期了啊，也不知道那家伙要不要续约还是找别家……嗯，其实单干的可能性也有啦，毕竟Ian之前应该是揽了不少资金了。”
“哦。”于泽眨眨眼，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那……Ian有没有说明自己的意向呢？ ”
“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挑剔得很。他嫌星华的签约时间太长，要求缩短，又觉得挑别家麻烦得很，自己单干更是烦上加烦……”秀姐接过Cney递上来的柠檬水道谢。
……也就是说，如果Ian足够懒的话，只要条件谈妥，还是留在星华的可能性最大吧？不知为何，于泽松了口气，觉得心里有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样就很好了。
谁也不用为了谁而强行改变，谁也不用为了谁而作出牺牲。
至少在这一点上，于泽还是十分坚持对等这个说法的。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苏姐和Ian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
“好了，出发吧，我还有事，就不跟去了。”苏姐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说道。
于泽看着Ian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却以失败告终。
见Ian没有说的意思，于泽也没开口去问，更何况秀姐催促Ian上车化妆，便急急地跟着上了车。
等人刚坐定，秀姐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化妆箱，把瓶瓶罐罐摊了一车，就连于泽的手上也被塞了几罐东西。
秀姐拿出遮瑕膏，在Ian的黑眼圈上仔仔细细抹了个遍，随后又拿起粉底刷，沾了近肤色的粉底清清地勾勒了一下，然后又抹了一些于泽从没见过的东西，一阵忙碌。
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秀姐总算把Ian的黑眼圈给挽救回来了。
于泽不得不感叹化妆品的神奇。
秀姐显然也很满意自己的手艺，笑眯眯地打量着Ian，却突然花容失色：“啊，衣服还没换！！！”
“……”于泽默默地别过脸去。
没办法，戏服在片场，看来也只能到了片场再重新修饰了。
秀姐扼腕三秒钟后决定靠在座椅上涂还没涂完的指甲油。
嫩黄色的，十分好看。
Ian看了眼于泽，发现对方又要掏手机，眉头立刻掐得死紧。
“……”于泽看了一眼Ian，很识相地把游戏换成了电影，递上前去，像是在邀请Ian一起看。
Ian挑眉，在于泽自识没趣而收回手的前一秒凑了过去，两个人肩并肩，一起凑在不大的手机屏幕前，也不知道究竟有几分心思在电影上。
一路上的气氛都十分和谐。
片场说是在外市，其实也就是外市和本市的交界处，因为刚开始比较荒凉，所以干脆建成了拍摄古装戏的地方。
有野外的片场，也有室内的片场。
Ian这次要客串的是一位气质绝尘的大侠，与男主的父亲是忘年之交。男主的父亲临死前把男主托付给他，于是他遵守诺言，在暗中帮助男主。
这次也作为是男主的第一次出场。
而男主则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网络上成名的新秀，名叫林唯，人称“害羞帝”。
这部戏同样也是他的处女作，是他在一直拒绝各种商业活动以来，在没有公司后台没有经纪人的情况下第一次踏足娱乐圈，以个人的身份答应与剧组签的一次性合作协议，因此所有人的态度都算得上是谨慎。
忘了说，这次的导演是圈内著名导演……白导。
“又见面了。”Ian挥了挥手，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
“呿，怎么又是你。”白导大手一挥，状似不满。
“我记得你不是不接新人的戏的吗？怎么？转性啦？”Ian没理会他的挑衅，接过于泽递来的古装比划了一下。
“……这次不一样。”白导轻声说道。
Ian敢发誓，他刚刚在白导的眼里看到了一个叫“温柔”的东西！
“喂，你该不会……”是怎样，今年是桃花年吗？！
“呿呿呿，给老子换衣服去，人家林唯都在那儿等你多久了，还不快去！”白导没等人把话说完，就把他推进了更衣室。
“……重色轻友……”这是Ian在进更衣室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Ian准备就绪，工作人员过了一遍设备，白导一句“Action”，整个剧组人员就紧张了起来。
Ian坐在茶楼最里面靠窗的角落，面朝着大门，正襟危坐，静静地听着茶楼里的人们闲话家常，或是讨论江湖上发生的大事，偶尔举起茶水，饮上一口。
林唯饰演的男主，因为父亲的突然死亡而背上了生意债，在安顿好父亲的后事后一无所有，无奈之下开始寻找谋生之处。
可能是第一次上镜，林唯显得有些紧张，等Ian一杯茶都喝得见底，又在白导杀人一样的注视下重新为自己斟了一杯水之后才调整好状态，跨步走入茶馆，然后——
“嘭”地一声，林唯绊倒了。
“噗——”Ian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立刻喷了出来。
“没事吧？”白导瞪了一眼Ian，转而看向林唯。
林唯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很快起身，红着脸支吾道：“嗯……嗯，我没事。”
“没事就好，自己小心点，知道吗？”白导竟然没有爆发，真是奇迹。
Ian嘴角抽搐，下意识地看向于泽，而后者却毫无所查地继续玩手机。
Ian咬牙切齿，瞪着前来收拾桌子的工作人员。
剧本上的桥段其实是男主出场的时候Ian在喝水，于是Ian微微一顿，然后接着喝水，一边听着男主对掌柜的表明来意，直到把水喝完后，Ian才起身缓缓离开，与男主有了第一个擦肩而过。
于是重新开始。
Ian喝着水，听到林唯进茶楼之后动作一滞，然后接着喝。
茶杯还挺大的，Ian又喝得极慢，可是等茶水都见底了，还没听到林唯开口，忍不住往那边瞥了一眼。
“Ian！！！眼珠子不要随便乱瞟！！你是大侠，不是偷窥狂！！！”白导的吼声如期而至，随即又马上柔和了几个八度：“林唯，掌柜的是穿藏青色衣服的那个。”
“……”Ian默默无语。
“啊？哦，哦……对不起，我忘记了……”林唯的脸色更加红艳，感觉就快要冒蒸汽了。
于是再来一次。
为了效果的真实，Ian的喝空茶杯的要求被顺理成章地驳回，而一旁的于泽则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肚子很饿，问了一个外卖电话订了客饭。
这次Ian的茶水还是在喝到一般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喝等着林唯走到掌柜面前：“……掌，掌柜的，我，我……对不起，我，我太紧张了……”
“……”Ian脸色发黑地捏着手里的空杯子。
另一厢，白导正在安慰过于紧张的林唯。
于是，继续开拍。
这次，Ian拒绝喝茶，态度十分坚定，曰：“老子喝不下了。”
白导自知理亏，最终妥协。
这一次总算险险过关。
而当剧组在准备下一组场景的空档，于泽正好拎着两客饭回到片场。
Ian有些气闷地看着于泽，却在看到他手上的饭盒后立刻消气，又在看到于泽一只手里拎着的豆浆后心情迅速转向大好。
“Ian，快过来填填肚子。”因为还不到十点，所以于泽想了想，还是只买了他和Ian的份，其他人的客饭估计要等到正常吃饭时间再订。
“嗯。”Ian毫不客气地把饭盒打开放到被撤到一旁的茶桌上，边喝豆浆边接过于泽递过来的筷子，埋头就吃，大口大口地嚼着，还不忘招呼于泽一起坐下来吃。
“……Ian，你好歹吃得斯文一点啊。”于泽有些尴尬地扫视众人一眼，然后默默地跟着坐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所有工作人员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继续布置场景。
而白导则在一旁边安慰林唯边瞪向吃得十分豪爽的Ian：你他妈你不是喝不下了么，怎么还吃得那么起劲？！
第二十章：不可理喻（二）
情敌见面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于是本来定在上午的客串由于某些……不可抗拒的因素推迟了两个小时。
和鸣彩约定的试音时间本来是下午一点，现在只能往后推。
白导刚比了个OK的手势，Ian就钻上了车，出发赶回录音棚。
于泽和秀姐早就在车上等候。
一路上，秀姐非常夸张地拿出手机，指着上面满满一屏幕的来自苏姐的来电，声泪俱下。
“鸣彩……”下车的时候，Ian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冒出了这么两个字。
“嗯？”于泽边帮秀姐拿化妆盒，边疑惑地转头看着他。
“哼。”Ian大步迈开，一路走在前面。
“……”于泽看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有点莫名其妙。
那家伙又要搞什么啊，不会要开始走别扭路线了吧？！
地点是第三录音室，于泽到的时候高峰、Ian和一个穿得十分随意大气的漂亮女生已在录音棚里了，录音师傅也已经坐在了控制台前面。
苏姐抱着莉莉安坐在走廊里的长凳上，和一旁的Ceny聊了起来。
“嘿，于泽，快来，你看莉莉安是不是又肥了一点？”Cney伸手想摸摸莉莉安的毛，却被莉莉安前爪一挥，缩了回去。
你才肥了，居然说女王肥了，真是太失礼了。
莉莉安状似不满地喵了一声。
“呵呵。”于泽笑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录音棚紧闭的门板。
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又耍什么挑剔性子。
苏姐看在眼里，却只是静静地勾了勾嘴角，随意起了个话题：“于泽，今早的拍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啊？”于泽看向苏姐，在她看不出情绪的眼神中凝了凝神：“呃，就是林唯有点紧张……”
说不定是白导和他的小情人那些暧昧的青葱事件……
“是吗？”苏姐随手顺了顺莉莉安的毛：“本来还想把他签到星华旗下呢……”她笑着对于泽说道：“说起新人，小于，最近我手上的新人也不少，你对你现在的工作还适应吗？”
于泽一愣。
从没想过苏姐会突然抛出这个问题给他。
“嗯，还行吧……挺适应的……”于泽听到自己这么回答道。
“和Ian相处还好吧？”苏姐又问道。
好，何止好，都快好到床上去了……
回过神来，于泽差点伸手把自己掐死：该死，他刚才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小于？”苏姐缓缓展开笑颜：“没关系，Ian的脾气我也知道，你不必为他说好话的。”
是啊，你当然知道，要不然你就不会抱着莉莉安出现在这里了……
“呵呵，还好吧，花……Ian他人挺……挺……挺……”于泽迅速在脑子里寻找褒义词。
噢，亲爱的花花，原谅我，我的语文水平真心不高……
还没等于泽憋出半个字出来，录音棚的门却被大力打开，高峰黑着半张脸从里面率先迈了出来，然后Ian也晃晃悠悠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于泽嘴角一抽。
得，肯定又惹事了。
“高总监，怎么了？”苏姐把莉莉安交给了于泽，迎上高峰：“是已经结束了？还是……”苏姐忍不住看向高峰身后一脸坦然的Ian。
“不，是我的问题，”高峰说得咬牙切齿：“我先回去把曲子修改一下，下次再约时间试音吧。”
“呃？”苏姐难得因为他的回答出现了一丝惊讶，但又很快恢复了过来：“原来是曲子的问题，那就麻烦高总监了。”
“嗯，那我和安琪就先告辞了。”高峰看了一眼随后出来的安琪，示意她离开。
安琪耸耸肩，倒也不在意这有些奇怪的气氛，一脸自然地跟在高峰身后走了出去。
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拐角处，苏姐才收起笑容冷声道：“那么，Ian，可以解释一下么？”
“哦，我就是给曲子提了些意见。”Ian随便吱唔了一句，随即调转话题：“不是说晚上那个谁要办场晚宴吗？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苏姐还真想起了晚会的事，一看时间也不早了，还真让Ian和于泽先去换衣化妆，没再多追问录音棚的事。
苏姐的意思也很清楚，于泽是Ian的助理，这种事自然是要熟悉的，就让于泽跟着Ian去晚宴。
而于泽作为Ian的助理，第一次遇到Ian参加这种大型晚宴，事先也是做足了准备，光是记人就用了不少时间。
两个人上了二楼的被于泽戏称为“样板服装厂”的占了大半个楼层的换衣间，立刻就被几个服装师团团围住。
因为是正式晚宴，穿着自然不能怠慢。
Ian立刻就被几个拎着西装的服装师拉去镜前比划。
于泽既然是Ian的助理，就必须有那么些气场和派头。
只是于泽的脸总是脱不了学生气，清清爽爽的容貌搭上西装怎么看都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Ian看在眼里，多少觉得有些好笑。
于泽自然明白Ian的心思，除了警告般地瞪上两眼，倒也拿他无可奈何。
比来比去都找不到合适的西装，一个年纪较轻的服装师忍不住开玩笑道：“干脆给他整件晚礼服算了。”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哄笑起来：“说不定还真行得通欸。”
起头者更是直接拿了一件粉色的拖地长裙走向了于泽。
于泽连忙拒绝，后退的身子却硬是被挡住。
“我还挺真想看的……”Ian在他背后用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说道：“不过，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你！”于泽没想到Ian竟然这么大胆，但随即又被他的话气红了脸：“混蛋，你……”
“玩够了？”Ian的嗓音提供了一些，原本拿着晚礼服的服装师尴尬地笑笑，将礼服随手一扔，又随即抓了件西装拿在手里。
Ian挑眉。
那服装师低头一看，简直就是欲哭无泪：妹的，拿什么不好，偏偏拿了件粉色的西装！
“嗯……”没想到Ian却盯着它看了一会儿，道：“也许这件比较适合也说不定……”
结果就是，因为Ian皇帝这么一句话，于爱妃被迫穿上了那件粉色的西装，内衬是白色衬衫，灰色领带。
其实，于先生这样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嘛。
最后在Ian不耐烦的催促下，他自己倒是很随意地搭了身黑西装黑领带，内衬是火红色的衬衫。
换完衣服，秀姐等人早就在一旁等候上妆。
虽是两个人上妆，但因为石头也来帮忙，倒也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于泽简直有些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