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想着自己该不该提亲的包子泉，在连听了好几句辱骂朱家千金的话后，抿了抿双唇，决定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思考这件事。
「不管朱姑娘样貌、性格如何，我都得仔细考虑一下这方法的可行性。」
这一次，他们没人再说反对的话，可不同于郑羽坤和包五的心思，仲孙礼想的却是另外一件。
劝服人一向不是自己会做的事，不过如果他真的打算去提亲，那他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只是在这之前，他得先搞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十五章
礼王府
入夜之际，用过晚膳的仲孙礼坐在卧房内的大圆桌旁，手肘靠在桌上，手里拿着个精致的小茶杯，似在饮茶，也陷入自我思绪中想着事情。
这个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门外突然响起几声敲门声，他蓦地回神，丹凤眼移到紧闭的房门上。「进来。」清冷的嗓音和不苟言笑地冷淡表情，与他在外时有着极大差别。
闻声，门外等候的人轻推门而入，进来的是个他一个多月前带回来的风尘女子，面貌生得动人，如含水般的大眼能轻易勾住人，而那凝脂般的肌肤更让人爱不释手。
只见她穿着暗红色的薄纱薄纱内只穿件极为单薄的内衫，浑圆的双胸在衣襟敞开的情形下若隐若现，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她有附诱人的身材。
如此的美人只要有心想勾引一个男人，那可说是轻而易举的事，而此刻她最想勾的，是眼前的男人。
「王爷，这是奴婢特地为您买来的沈香老酒，您尝尝看。」软言细语的嗓音足以让软化，唯独他。
仲孙礼抬眸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上的背子，朝他挥了下手。「放下吧。」
邱莲依言放下手上的小酒壶，但没离去的打算，轻移脚步来到他身旁，手慢慢地搭上他的肩轻垂。「王爷，听说您找到了一直都想找的人，是吗？」
仲孙礼淡然的目光瞥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触碰，淡声道：「算是吧，等了二十年，总算让我再见到他了。」至于为什么，他内心深处引约有个答案，却不想说出来，甚至想再确认一下这个答案。
「见他闪避自己的触碰，邱莲聪明地不再碰他，反拿起桌上空着的酒杯，替他斟酒。「那个人真是好福气，能让王爷用这么长的时来找他。不知那个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他是谁对你来说不重要。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前在花艳楼时见过不少官员，还招待过他们，是真的吗？」
「当然，不过还请王爷别误会，莲儿虽是楼里的红牌，可我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只单纯陪那些官员喝酒。」
仲孙礼刻意忽略他想表达的意思，自顾再问：「我还听说，先皇身边的管公公也常去花楼，是吗？」
「是的。当时很多人都怀疑他是不是假冒的太监，不然怎会三不五十地跑去花楼？不过也有人说他是个假太监，入宫时割的不干净，才能在外群花问柳。可其实这些都是障眼法，他去那里的用意大部分是在卖官，只要有人想当官，找管公公一定没问题。」他面容带笑地说着，轻掬酒杯，慢慢地移到他面前。「王爷请用。」
仲孙礼依旧冷淡无任何感情的双眼淡淡地扫过她，接下她手上的酒杯，凑近鼻子闻了一下，再一口饮下杯内的酒。「卖官……这可是很重的罪，当时都没人知道这件事吗？」
「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出去吧？管公公深受皇上宠信，就算有人前去告状，在管公公的几句话后，皇上肯定还是相信他。」
「是吗？」暗忖着。任由邱莲再替他倒满酒，疑惑再问：「不过是个普通的太监，竟然有本事得到先皇的信任。」
「这一点也不奇怪。王爷会这么说，八成是很少与管公公相处吧？」
少相处？
仲孙礼偏头想了下，对管公公这个人的记忆，似乎只停留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
那时身旁的人对他都还不错，管公公就是其中一个，不过那些只是看在自己是太子的份上，再加上父皇对自己也算疼爱，那些人当然会缠着自己了。
见他没回答，邱莲再道：「我虽没见过管公公是如何伺候皇上，不过从他的话听来，他不仅很能讨皇上欢心，就连皇上需要什么，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准备好。我还听说，皇上曾经看上过一个小男孩，见他极为可爱，便想把自己刚出生不满一岁的小公主赐给他，让他当驸马爷，用这个理由将他永远留在宫中，可没想到小男孩一口回绝，还说他不愿留在宫里，为此皇上还闷闷不乐了好几天。为了让他开心，管公公找到那家人，私下动手把小男孩绑回宫里，怎知他才把人带回，还来不及带去给皇上看，那个小男孩就已先趁隙逃跑。」
小男孩？说来，小包子当时就很得父皇疼爱，为了让他能在宫里四处走，还给了他通行令牌……
该不会，那个小男孩就是小包子？
因为父皇就只有他和另一个同胞母生下的弟弟两个儿子，所以只要看见可爱的男孩，都会不由自主地待他好，只是不见得每个人都会接受这种疼爱。
再想着，脑中闪过包五与郑羽坤两人异样的情绪反应，他开始觉得这件事非常可能发生。
且在他们见面后隔年，包家的人就不再亲自送纸入宫。
忙，或许是真的，但绝对有另外的原因，让他们不再靠近皇城。
该不会……小包子讨厌皇亲国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曾经被人抓走过？
第十六章
再想着，他心里已有了答案，喝下手上杯内的酒，凤眸抬起，对上正在努力引诱自己的美眸。
「我有点累了，邱姑娘早点回房歇息吧，明早我让总管替你安排去处，让你离开，也会给你一笔钱，足以让你过上一辈子。」
离开！？
邱莲拿着酒壶的手微微颤抖了下，每眸瞠大，愕然地看着他。「王爷，奴婢不明白，为何要奴婢离开。」
「怕误会。」他简单明了道。
「误会？」没人知道她被买来这，又有谁会误会？
「我买下你，是因为你知道很多官员们不为人知的事，所以想从你口中多得到一些讯息，绝无任何他意。不过我也不是利用完就把人丢掉的那种，我会把你安顿好，让你不需再去卖艺讨生活，这也算是我对你的报答。」本只是想多知道官员们背地里都在做些什么，没想到全是些不堪的犯法行为，难怪小包子这么厌恶当官的人。而那件绑架事件可能就是他厌恶皇亲贵戚的原因吧？
「可王爷，莲儿想待在您的身边，想终身服侍您，当一辈子的奴婢我也愿意。」
闻言，仲孙礼止住思绪，抬眸看着她。「我说了，我不想被他误会。」他脑袋这么硬，被误会的事情，肯定就这样深根蒂固地认为着，别想有解开误会的时候。
不过，这样的个性却深得他喜欢。
「可是王爷，我……」
「够了，我有点累了你出去吧，明日午时我再安排你离开。」
邱莲站在桌旁好一会儿，没再等到那双动人的眼看向自己，黯然地低下头，默默地转身离开。
在她踏出房门的刹那，仲孙礼抬头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丝毫没一点想留的心。
会找上这女人，纯粹是想从她口中得到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进而得到些日后能用得上的把柄。现在这些都有了，日后他定能有在小包子面前英勇地扫除这些贪官，让他对自己的印象更好些。
他再次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抬头一看，是他的贴身护卫郭敏。
「王爷，包家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了。」一进房，脚步还没站稳，郭敏就焦急着说出他听见的事。「包家少爷确定要去朱家提亲，说是要娶朱老爷的独生女，朱芳瑜。」
仲孙礼面色倏地一变，却也很快地恢复正常，语气平静地反问：「你确定？他真的打算去提亲？」这件事不会是真的吧？明明都说了这么多朱家千金不好的坏话，他仍是不介意？
「奴才确实没听错，包家不只找了媒婆，还准备了不少聘金，打算一起带过去朱家。」
聘金……他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有这么多方法能救纸坊，却偏要选择这条路来走。
他暗忖着。台眸看向前来报讯的郭敏，放下手上的杯子，不疾不徐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既然他决定去提亲，那我也应该跟进才是。」
跟、跟进？
郭敏呆愣了下，有些愕然地看着他。「王爷……您说什么？」他好像有点耳背，听不清楚还听错。
「你也去替我准备一下，找来京城里最好的媒婆，顺便交代一下总管，让他替我准备提亲用的聘金。」
闻言，他面皮顿时抽了抽。「王爷，您是说……您要去朱家……」
「我要去提亲。」
「提、提亲？」
「对，我打算去朱家提亲，娶朱家千金小姐。」
「……」他这是在开玩笑吧？
「准备妥当后，你再去确定一下包家前去提亲的时间，我也要在那个时间去。」既然用说的改变不了他的决定，那就用另外一种办法吧。
郭敏顿时呆愣了好一会儿，回神后，不太确定地再问了一次。「王爷，您是真的……」他前几天不小心瞥见朱家千金的面容，那真是……
一再的询问，让仲孙礼发现到他的不对劲，浓眉一挑，语气肯定道：「我要去朱家提亲。记得，要赶在包家出发前全都准备妥当，时间不许有误，我要和他同个时间抵达朱家。」
「……是。」恍神地朝他拱手示敬，而后慢慢地转身离开，在踏出房门前，他意外地撞了一下门。
仲孙礼好笑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过是说出要去朱家提亲，反应没必要这么大吧？
况且事情还没个定论，他总要想法子阻止小包子去娶任何女人。
提亲……他和包家同时抵达，但他可不打算继续让那位朱小姐有选人的机会。
挑了这么久，也该有人让她知道她想要的可不一定能如她所愿地挑中。
负手走至床边，仲孙礼在脑中计划着这件事，嘴角更不由自主地上扬。
接下来，就等着好戏上场了。
第十七章
朱家
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名门贵族的公子们登门提亲，但也仅只是一个个轮流来，要像现在这样一次来三个，几乎从没发生过。
「慢着，你来这里做什么？」包子泉怒气腾腾地瞪着眼前的人，严重怀疑他是在找自己麻烦。
仲孙礼轻拉了拉自己的衣袖，笑眸对上他。「我来的目的和你一样，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就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这里提亲，你别告诉我你也是！」
「我是啊。」他再笑了笑。「怎么？就只许你来朱家提亲，我不准吗？」
「……」当然不准啊！这个该死的家伙！
都说了取朱家小姐是为了改善纸坊的生意，他还跑来搅什么局啊？是想害他断了这条路吗？
「两位公子，张某也是前来提亲的。」一旁众人从未见过面的蓝衣男子出声表达他来此的目的。即便他在来到朱家后，一再的被忽略，但他仍不忘努力展现自己的存在感。
包子泉不悦地白了说话的张上信一眼，凶狠的眼再瞪向让他满腹怒火的仲孙礼，隐忍怒气，挤笑地看向朱老爷，朱于年。
「朱老爷，包某是真心想娶你女儿，还望您能答应这门亲事。」一顿，再瞥了眼一旁跟他抢亲的两人，笑着再道：「论先后顺去，包某是第一个来此的人，还望朱老爷能优先考虑包某。」
「没人规定得选第一个吧？」仲孙礼不疾不徐道，笑眸刻意对上怒瞪着他的眼，而后也看向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的朱于年。「在下虽是第二个抵达，但论身分，在下可是一点也不输人，当今圣上的胞兄，礼王爷，若朱老爷把女儿许配给在下，那便是与皇朝结亲，身分更能提升不少。」
「喂！你这是在说跟我成亲没什么好处罗？还是你认为朱老爷会为了攀权而答应你？」包子泉紧握双拳怒道，差点冲上前狠揍他一番。
还以为他这个皇亲国戚是不同的，没想到都一样，只懂得用身分来压人！
「那个……」再次被忽略的张上信又一次声明自己的存在。「若论顺序，张某是第二个，且张某还是个五品官，不算没名气，朱老爷应该会考虑张某吧？」
「当官的又怎样？你们这些官只懂贪百姓的钱，如果把女儿嫁给你，肯定会惹来不好的名声！」包子泉涨红着脸，把怒气对准他，岂料他才骂完，张上信意外地抓住他的手，用着近乎崇拜的眼看着他。「我绝对不是你说的贪官，不过如果你愿意放弃提亲，我也会退出的。」
「呃……」包子泉一脸愕然。
什么叫他也会跟着放弃？他不是来抢亲的吗？
「等等，还没开始就说要放弃，那也太轻率了吧？」仲孙礼瞥了眼两人握住的手，不着痕迹地拉过包子泉，来到朱于年面前。「朱姑娘就只有一个，我们三个一起肯定带给朱老爷不少困扰，而我又不愿用身分来取得半点好处，要不这样，别管什么先后顺序或身分，让我们三个公平竞争吧，谁赢，谁就能娶朱姑娘，如何？」
「这……」朱于年不确定地看着坐在一旁的宝贝女儿。
他有点想把女儿嫁给有王爷身分的仲孙礼，可碍于他并非第一个来此的人，加上自家女儿过多的挑剔和拒绝，已经坏了些名声，如果不好好处理今天这件事，名声肯定更坏。
「好啊，那就公平竞争，输的人得立刻退出，不许找任何藉口！」包子泉认同喊道，眼里已满是怒火。
「我……我也赞成。」张上信出声附和。「我愿意公平竞争，如果输了，我一定立刻退出。」头一转，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眼再看向包子泉。「不过，如果你输的话，我也会立刻放弃的。」
「……」包子泉面皮一抽，下意识往旁退一步。
这男人脑筋肯定不正常。
一点也不像是要来娶妻的人，反倒像是刻意搅局，好让自己打消这念头。
两人的允诺，让仲孙礼笑着点点头。「好，既然两位都认同，那就用竞争的方式吧，三战两胜，谁赢了两次，谁就能娶朱姑娘。不知这方法朱老爷认为如何？」
「这……」朱于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三个人各赢一次呢？」张上信问道。三个人比胜负，这种情形极有可能发生。
「那就由朱老爷来决定吧。」仲孙礼看着朱于年。「朱老爷，在下这决定应该没问题吧？既公平，也不会坏了朱姑娘的名声。」
朱于年再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挤出不自然的笑，点点头。「好，一切就照王爷所说的去做。」
「好，既然大家都没问题，那就从明天开始。」
「明天？」包子泉与张上信异口同声喊出。
「是啊，明天午时开始，就约在大树那会合吧。」
大树下会合？他是说真的吗？是真的打算跟他抢亲吗？
包子泉咬牙再瞪视他。早知道就别告诉他自己要来提亲的事，现在反而来跟自己抢，只能说他看错人了！
漂亮的丹凤眼笑着对上他的怒瞪，仲孙礼加深嘴边的笑，拉他来到一旁，低语道：「小包子，你希望我退出吗？希望的话，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马上退出。」
第十八章
「你如果愿意放弃娶亲，那我也会跟着放弃。」
「……」这家伙和那姓张的是同伙的吧？竟然说出相同的话！
「如果这条件你没办法接受，那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那我会立刻退出这门亲事。」
「你脑袋有问题吗？」什么嫁给他，疯言疯语的是在说什么啊？
仲孙礼朝他暧昧地一笑。「总之这是让我退出的条件，你只需答应其中一件就好……如果能答应第二件是最好，省得我还得再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