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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情+番外篇 BY 禅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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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我非吃你狐肝补补。」朱厌又气又兴奋的追杀,常人肉眼看不见它身形暴增,只觉得有股热流自空气间刷过。

叶东莱一时慌乱跑进窄小的房间,这里不如会议室大到有藏身或闪避空间,而且没窗,他满身大汗盯着唯一出入口,朱厌已堵在那里。

「呼……呼……」

「以一个人类来说,你跑得算快了,吱嘻嘻。」朱厌张臂作势揪住他。

叶东莱眼眸迸出金光以人身应敌,手上捉起数支长短粗细不一的针筒放话:「逼人太甚,想生吞我的肝,看是谁当谁补品!」

朱厌将房门一带成了密闭空间,该楼层依旧如往常那样安静,谁也没有察觉任何异常,直到傍晚六点左右,一名医护人员发现某个废弃医疗用品的处理室内瘫着一具尸体。

尸体被插满针筒,脖子被硬生生扯断颈骨,尸身及地上散落无数抽出血液的针筒,还有布满四周的白色细毛。

当晚何平坐在小公寓对着新闻咋舌,说:「太血腥了,怎么搞成那样。」

刑玖夜尝着何平拜给他的乌龙面边应话:「是那只狐狸。我通报妖部去收拾,没想到那些家伙还是一样任意做事,不管人间会引起什么风波。」

「哦……因为整个画面都是马赛克,我看不清楚死者是谁。」

何平苦笑,觉得刑玖夜哪有资格厚颜批判别人做事方式,他同样恣意妄为呀。

「不过那只猴子只负责驱逐院内妖物,叶东莱一死,那只狐狸可能今晚就会出现。」

何平嚼着水饺,过两、三秒才从刑玖夜平静深邃的眼神会意过来,差点呛到。「咳、你说抢我的身体?」

他看他问得极为认真,配合思考了下其他可能性,郑重表示:「这是一个可能。」

何平松口气拍胸:「但也有可能不会来啰。」

「错,另一个可能是不惜破坏身体强行吸收你的灵。以他颇有修为的三魂应该承受得住,毕竟连你这蠢蛋都吞得下那些能量,他也不是办不到。」

何平咽了下口水,站起来开始不安的来回踱步,接着拿出用黄布封的笔说:「画点符防身,然后那个、欸,你不是术士吗?帮我做替身啦,总之让那只狐狸找不到我,就算找到也无法碰到我。」

刑玖夜挑眉,单手撑颊逗他:「你比较想保身,还是比较想要哀凤?」

「切,记仇的家伙。算啦,我自己想办法。」

何平饺子没吃完开始忙来忙去。刑玖夜懒得制止他,甚至幸灾乐祸的讲风凉话,举着筷子比画道:「在角落摆盐只能防没修为的鬼。」

「有放有差。」何平羞于承认这方面知识不足,就算吸了一堆厉害的气也不会用,他真的是超级新手。

「现在跑出去拔叶子搞不好会招来更多麻烦。」专家继续挑剔。

「还是多写点符。」

「不是写符都能奏效,你现在写,符的效力有限。」

「可是你不是说我随便画都能用?」

刑玖夜喝了口汤,回答:「是啊。但也不是百试百灵,急调兵将连神印都没盖,枉然。」

何平不爽的瘪嘴瞪鬼,呛说:「我才不会坐以待毙!反正效力有限,我就一直写——」

「哦,我想到了……」

「什么啦?」何平高举握笔的手回头看他,发现他神情暧昧望着自己,那眼神十足的情色,而且令他从尾椎一路凉上头顶。「干嘛啦?你说啊。」

「昨天你泄了点精气,今天要是乱写符耗损,由于你还不擅长运气调息,会非常容易累。」

「昨天?我哪有……」何平蓦地脸红,咬牙切齿说:「我做鬼也不会、不会放过你。」

刑玖夜优雅启唇回应:「尽管来。」

何平气炸,他开始怀疑刑玖夜想故意害他,让他无从防范。不过刑玖夜确实非常了解古月参的个性,不到深夜十一时,公寓中庭就出现一只黑毛金眼的巨大狐狸,起码四层楼高。

趴在桌上玩网路游戏的何平突然坐直身子往外看,黑狐半隐于夜幕,一双金眸灿亮得吊诡。刑玖夜霎时现身,随手撕掉何平不成熟的符纸,穿透落地窗玻璃走出阳台。指尖触及符纸瞬间虽然轰出火花,却不伤他半分。

「来得真早。」刑玖夜不冷不热打招呼。

狐狸二话不说,攻速极快的冲上前出击,刑玖夜眼白转黑,瞳仁变成璀璨银色,振身展臂生出一柄巨大死白的大镰刀挡住黑狐。

中庭里,一方是有狐妖血统的混血半妖,即便死了肉身,魂魄也不如初生鬼魂般脆弱懵懂;另一方是累世道行高深的极恶之徒,因现世报而遭受过五雷轰顶,力量深不可测。

庭里怪风肆虐,在某一度空间里一妖一鬼恶斗,场面精彩到观战的何平一时忘记敌人目标是自己,发挥作家精神开始取材,坐回电脑前十指拚命敲打键盘:『……那巨镰仔细瞧就会发现其实是由无数白骨布成,月下锋芒毕露,妖冶无敌。狐妖的爪牙渐渐有些吃不消,不过狐妖并未示弱,一个蹬高跳至中庭正上方,今晚恰是满月前夕,它究竟有何计谋——』

何平紧张的跑到阳台观战,刑玖夜挥舞巨镰所引起的镰风恰好朝何平劈去。他眼神微变举镰甩动长柄上的链子,长炼刷到何平面前缓掉足以将人活生生剖半的锐气。何平吓了跳跌坐在阳台,大骂:「干什么啦你!」

刑玖夜没空理睬他,暗骂了句「蠢蛋」。不到一秒,他整个灵体连同巨镰被数阵怪力重击在地,整座公寓顿时发生地震,何平吓呆了。

黑狐变得更巨大,踩在中庭阴冷笑说:「这是报上次的仇。」

黑狐朝阳台厉来,何平连忙退后几步,但想起刑玖夜的安危又担心得挺身向前,由惧生怒。

「哦,胆子变大了呢。」古月参说。

「对啦。我本来就不懂那些佛啊、道啊、仙魔什么耶稣基督的,我很宅很胆小,不过我……我、我……」

「你怎样?」黑狐慢慢趋近他。「准备好被我吞了?」

「我有我的一套方法!」

「叫救命?刑玖夜已经被我用月华所充饱的妖力打下地狱,他要再回来可能得花点时间啰。哈哈哈哈。」

何平气坏了。他气狐狸伤害刑玖夜、咄咄逼人,气那些修行啦、降妖伏魔那套技术太啰嗦麻烦,但更气自己没用,最令他气炸的是被彻底瞧不起。

「我并不是每次都只知道要求救!」

黑狐眯细眼,眼神轻蔑,举高狐爪攻击何平。他看何平可笑的虚张声势,什么叫他有他的一套方法,哼呵呵呵,不过是狗急跳墙,死马当活……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何平打起手印,表情严肃无比。

「少蠢了,你以为这是在演童年怀旧卡通啊。」

「前!」何平念完口诀最末一字,将手印朝黑狐一推,断喝:「诛邪!」

同一时刻,对面住的朱莉娜吃泡菜拉面吃到一半,浑身通电似的震了下,眼白一翻晕倒。原来是她元神化作水龙直奔中庭上空,水龙锐眼瞪视黑狐并想起前仇未报,舞着龙爪俯冲,杀气腾腾打算将黑狐撕烂泄忿。

古月参吓得差点失魂,生前还有肉身做护盾,加上先天优势能跟龙女一斗,现在他再厉害也受其魄力震慑,只得侥幸闪避,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溜!

水龙还想追击,不过离本尊太远而又重返朱莉娜体内,她清醒后看到程巧璇吓得眼眶泛泪,一脸尴尬不知如何解释刚才瞬间的情况。

「娜娜,你又忽然变得好奇怪。改天我们一定要去拜拜收惊。」

朱莉娜沾了满脸泡菜,这回她知道是对面邻居干的好事影响自己,咬牙切齿却得挤出笑容安抚程巧璇说:「我没事。程程,我去对面一下,很快回来。」

莫名驱邪成功的何平没料到会这么顺利,挠着后脑自言自语:「哇赛,我强到爆炸啦。居然这样乱来也可以哦?还好以前我跟姐姐看连续剧,希望这招不要被告抄袭。啊,是说刚才那只龙是怎么来的,怎么觉得似曾相识……」

每当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往往都没好事发生,下意识回头看向屋内,那扇陈旧的木门被踹了几下,不情不愿开门立刻迎来一记拳头。

朱莉娜揍他肩头,质问:「喂,是你对不对!我刚才忽然飞出身体,你把我当什么?」

元神做过的事,她本尊倒不见得印象清楚,何平正自庆幸,头顶被狠狠敲了下,痛叫:「干嘛啦。」

朱莉娜亮出漂亮的中指指节,笑得灿烂无瑕,大方朝他头顶继续敲:「还知道痛,知道痛、知道痛,吭、吭?」

何平边躲边喊救命。别说他会怕,四方妖魔搞不好都要对这肖查某退避三舍。

他无奈抱怨:「我要是孙悟空,一定拚命翻筋斗躲开你这家伙。」

狐妖不知被何平轰去哪里,刑玖夜也不知所踪,何平决定隔天去壹玖报备一声再做打算。

他是司法特考的落榜生,江瑞原。从小他只懂念书,别的什么也不会,更别提生活常识,就连打过的工也屈指可数。

父母抛下还是婴儿的他不知去向,所幸奶奶养大他,靠着租公寓维生。落榜后他没放弃,只是因为奶奶患失智症,他才无法兼顾考试。然而,奶奶后来也失踪了。

报警、张贴寻人启示都找不到奶奶,江瑞原就这么找了半年。

这天他去帮朋友代完夜班,是便利超商的工作,下班后拎了袋食物回家塞冰箱,经过川堂时瞄了眼公布栏,上面贴满广告纸,其间夹杂卫生所的环境宣导传单。

江瑞原抽出单子浏览,喃喃自语:「原来明天二十四日啊。差不多也该收房租了。」夜半突然卷起怪风,他下意识看进中庭并朝里走,四周黑漆漆、空荡荡的,只剩几间还有灯光,多半是夜猫子房客。

他上楼不搭电梯,喜欢踩着一阶阶楼梯的踏实感。然而回家门口掏出钥匙时,转动门把那刻心里是沉闷的,因为家里不会有人等他回来,好寂寞。这栋公寓的住户多半单身,因为以前有过几场意外,部分房间很难租,正常家庭也不会租,所以会来租住的就是那些不信邪、大胆、百无禁忌的人。

江瑞原将食物屯放冰箱,把家里垃圾绑成一袋放门外,关门时听见楼下有男女在吵架,他不是鸡婆到管人闲事的个性,可是深夜这样会吵到其他住户,身为房东的他无奈叹气,打算下楼看情况。

楼下租人的就两户,刚好一男一女。江瑞原按男生那户的门铃问情况,开门的先生样子斯文清秀,戴着有点刮花的旧眼镜,虽打过几次照面却仍陌生。

「请问……何先生?」江瑞原迟疑开口,记得之前何先生比较圆润可爱,眼下还有卧蚕,眼前这人神韵差不多,但整整瘦了一圈。

何平刚被恰查某敲脑袋,半夜又惊见房东先生,连忙冲回屋里翻东找西,然后从抽屉抓出信封袋塞好钞票递上,害羞笑说:「不好意思,过去都是我拖最久,难怪你要提前来收。来,这是这月租金。」

江瑞原接过信封袋,顿了下也笑了。「我才不好意思,害你误会了。其实我是想问你刚才跟对面邻居发生什么事,因为我好像听到吵架的声音,现在毕竟是深夜……」

何平会意过来,红着脸道歉,解释完后目送江瑞原走上楼梯。何平其实挺欣赏江先生,他是个老实人,气质也好,就是个性闷了些,有点像以前的自己。

何平回头关门,喃道:「改天请魏先生来看一下风水好了。」

江瑞原收了租金回屋,想起刚才何平的模样逗趣可爱,不禁露出笑容。那抹笑映在玄关深色屏风上,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好久没微笑了。

江瑞原思忖是该来大扫除了,换个环境说不定能变换心情。稍微回顾屋内状况,角落堆了不少书跟刊物,厨房和一些房间则因不常使用的缘故,总关着没开灯。

最近杂物间也不时会传出东西掉落的声音,还有不晓得哪里传来窸窣怪声,搞不好搬来老鼠,弄得他精神不好。

他锁好门,从袋子拿出一卷相片走进暗房。有个朋友在玩摄影,看他老是闷闷不乐便教他拍照,两个人空出一间房布置成暗房,两人时常腻在里面。

暗房内打着红光,一堆洗好的照片几乎清一色是黑白照,只有几张风景跟天空是彩色照,他把底片放下后不自觉叹气,转身离开前暗房里起了一道风拂过他后颈发梢。

江瑞原没多想,以为风扇忘了关,回头看风扇却是关着的,房间密闭,但哪来的风?

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几张放大的黑白照上,那是他跟朋友上山拍的瀑布,取景的地方是座长吊桥,桥后是高耸像绸缎般的白色瀑布。风仿佛就像是照片里吹出来似的。

那次他们玩得很高兴,江瑞原拿来洗黑白照,也加洗了彩色的寄给朋友,但刚才总觉得暗房有其他人在盯着自己。

江瑞原把其中一张黑白照从夹子上拿下来细看,越看越纳闷。「这些是什么……什么呀……」

瞳孔在接触到照片时瞬间放大,那是渗入他心中已久的恐惧,吊桥的轮廓边缘生出无数细白线条,就像水土间长许多白线虫一般诡异,数量密布到以为那是物体轮廓的反射光线。

江瑞原瞪着它们,发现白线竟在蠕动,原来它们都是肢体。

「啊啊啊——」他吓得将照片扔开,无法计算的手脚随照片飘落,接触地板时自然发出了痒耳的磨擦声。

飒沙……

一如他先前听过的窸窣声,真的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江瑞原吓得冲出暗房,回头那间透出深红光芒的房间像血盆大口,令人颤栗。仿佛下一刻门缝会蹦出一只朽烂深黑的肢体扼住人。

他别过脸不敢再看,放任暗房灯开着,心烦的拨了朋友手机。然而那位教他拍照的友人手机一直没接通,响了两声就直接转进语音信箱。联络不上的情况持续了一阵子,他感到无比失落。

会不会是朋友嫌他烦,开始疏远他了?

他承认自己确实容易依赖人,一旦熟稔后就喜欢跟人腻在一起,他最怕的是寂寞。

但是从奶奶失踪后他已经独自在这里住了半年,要不是朋友的关怀,他根本无法独居这么久,他相信人是无法独自存活的,不单是生理,更包括心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江瑞原轻颤着,压抑吐息,随即把手机摔到地上,歇斯底里抱头吼叫。

他真的过得好累,因为怕给人添麻烦,所以他一直不愿主动倾吐心事,怕被嫌弃,怕被视作累赘。奶奶和主动关心他的朋友老爱念他傻,但如果他不是累赘,为什么父母要抛弃他?

「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他颓丧的把手机捡回来,失神的在暗室外站了很久。

烦恼、焦虑、悲伤、寂寞,负面情绪折磨着江瑞原,当他回神发现自己正站在何先生的门外,而且鬼使神差的按下门铃。

没几秒,何平跑来开门,脸上挂着腼腆干净的笑容,客气问他:「房东先生?啊啊,我是不是少算钱给你了!」他一脸慌张,像只可爱的花栗鼠。

「没算错。」江瑞原不好意思笑着说:「何先生,你叫我江瑞原或是瑞原就好。我想问你最近有没有听到怪声音?」

「怪声音?」

「像是老鼠什么的。」

何平双臂抱胸认真思考,回答:「没有啊。」

「嗯……」

何平看江瑞原好像脸色不太好,印堂发黑,忍不住关切:「你屋里有老鼠?」

江瑞原苦笑:「好像是。」

「不然明天我要出去采买东西,顺便帮你找粘鼠板。以前我家有老鼠都是用那个,还是你要捕鼠笼?老鼠药我也知道哪里买。」何平热心提供解决之道,江瑞原慢慢安心下来听他说话。

「何先生,你真热心。」

「嘿,大家都嘛这样讲啦。」何平现在说的大家,有一半以上不是人。何平留意到江瑞原频频瞟着往上的楼梯,忍不住问:「你这么怕老鼠啊,要不然我找看看屋里有没有防鼠的药。」

「……怕。」他怕的其实并非老鼠,而是某种不是老鼠的存在,足以勾起他恐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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