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康熙无可奈何,随即道:“皇阿玛已经决定亲自讨伐葛尔丹,而你,朕的太子,要留守宫中,替皇阿玛执掌江山”。
这是一个艰难的认为,胤礽没有把握,对于江山社稷,胤礽确实没有什么心得,若是辅佐一个人,相对之下较容易的多,若是亲历而为之,恐怕……
“不要反驳,这已是皇阿玛下了旨意的,不可收回”。
康熙面露难色,看着胤礽的眼神中,多多少少有些离别的意味。
胤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反对康熙亲自出征的话都未曾说过,不会胤礽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康熙走后,胤礽想了诸多,好的坏的通通都想到了,如同一面可以显现未来的镜子一样,将自己的命运,康熙的命运,通通显现出来。
康熙下旨的三日后,胤礽首次见到了早朝后的纳兰容若,他瘦了很多,脸色略显苍白,眼中无神,看上去好像得了很严重的病似的。
胤礽跻身而前,纳兰容若目光呆滞的看着胤礽,慢吞吞的作揖。
这哪里是那个感慨人生的纳兰容若?哪里是文韬武略的纳兰容若?此时的纳兰容若胤礽连看第二眼的心都没有。
“纳兰,你近日来可好?”话一出口,便是关心。
“烦劳太子操心,纳兰无碍的”。
胤礽还想继续询问纳兰的近况,话未开口,纳兰便请辞:“太子,若没事臣先告退了”。
“也好”。
纳兰的背影更为憔悴,顾影自怜是不是眼前的情形?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个都死气沉沉的。
“太子”。
胤礽见有人唤自己,回身看去,是胤禛、胤祺而来。
“原来是四弟、五弟啊,这早朝都下了,怎么还在这里?”。
“没什么,只是想提前恭祝太子大喜”,胤祺抢先说道。
“大喜?”胤礽疑惑,眼神朝胤禛看着,然而胤禛却没看自己一眼,目光一直朝远处空洞洞的看着。
“哦?太子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胤礽被胤祺的话弄得晕头转向。
“这也难怪,自打南巡回来后,太子就告假在毓庆宫中,自然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今日,皇阿玛下旨替太子赐婚了,是都统石文炳之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胤礽瞪大了眼睛,激动的抓住胤祺问道:“五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胤祺皱起双眉:“太子您这是怎么了?这是皇阿玛的旨意,臣弟怎可胡说?”。
该来的还是来了,在他的心里,自己什么都不是,认命吗?可不认命又能做些什么?他有着世间绝无仅有的权利,拿什么来抗衡?
“五弟先回去吧,四哥和太子有话要说”。
“也好,那臣弟弟就先行告辞”。
胤祺走后,胤禛也有想过劝劝胤礽,可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后悔吗?”。胤禛很想抽自己的嘴巴,如今问胤礽后悔不后悔,就如同在胤礽伤口上撒盐一样,疼痛难忍!
哈哈,胤礽干笑两声,笑的出奇的难听,至少胤礽是这么认为的。
“四弟是在讽刺我吗?”。
“难道太子不该受到讽刺吗?”。
胤禛微皱眉头,明明是该安慰的,却变成了落井下石!
“对,没错”胤礽激动的转过身,眼中略带湿气,笑道:“我是该受到讽刺,从一开始,我就料想到了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早有了准备,这就是帝王家不该有的感情,有的全部都是背叛,全部都是伤害,就算我选择了你,恐怕有一天,我面临的还是这些无法躲避的事情”。
胤礽丢下话后,愤恨的离去,一路上胤礽紧握着拳头,指节间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
胤礽不想多呆在皇宫中一刻,他纵马狂奔,出了紫禁城。
然而,城门楼上……
“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胤禔奸笑道:“做该做的事,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后一切,若是任务失败了,就不要活着回来见我!”。
“是”。
第55章:不悔
胤礽一路纵马狂奔,他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尽情的发泄,发泄完了也就可以平平静静的回到皇宫里,继续以往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生活。
胤礽随便在一家酒楼门前停了下来,让小厮将马儿勒好,转身走了进去。
店家见来胤礽行为举止高雅、尽显雍容华贵,谄媚道:“这位爷,楼上有上好的包房,不知爷意下如何?”。
胤礽根本没听清店家说什么,鬼使神差的点着头,就被引到了楼上。
“爷,您坐着,好酒好菜马上就来”。
胤礽在等酒菜的同时,将整个房间环视一遍,干净简单又不是典雅,看来这家酒楼应该会吸引京城众多的达官显贵前来吧?
胤礽将视线落到桌面上,红漆桌子上,一檀香炉正缓缓冒着香气,胤礽凑近闻了闻,似乎不是檀香!
就在此时,门被打开,胤礽暗自道:这店家的速度当真之快,不过?胤礽嗤笑的看了看自己身上名贵的褂子,这些看中的无非也都是这些吧?
“二哥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入神?不如说出来,让为弟帮二哥出出主意!”。
听到胤禛的声音,胤礽颇为惊讶,但很快就被自己掩盖而去,故作镇定道:“四弟跟踪我而来?”。
胤禛不可置否,坐在胤礽身旁替自己倒了杯茶,喟叹道:“二哥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胤礽嗤之以鼻:“老天有给过我后悔的机会吗?,事情已经板上锭钉,恐怕以无力回天了!”。
说话之际,店家酒菜备齐端了上来,谄媚的笑容,让胤礽十分厌恶!
“下去吧”胤禛赏了锭银子。
店家笑得露出满口牙齿,捧着银子出了门。
胤禛替胤礽满酒后,率先喝了一杯,品了品,笑道:“二哥怎知这家酒楼的酒是非常有名的?”。
“是吗?”胤礽疑惑,他是就近原则进来的,只要有酒的地方,就可以进来,让自己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太子这几日不上早朝,恐怕不知道的事情,不会只有大婚一事”。
还能有什么事?皇阿玛不是已经下过旨,不久便要亲征噶尔丹吗?这已经是朝堂上下共知的事情了。
胤礽显然对于这些提不起兴趣,胤禛只好自顾而谈:“噶尔丹已经吞并了漠西三部,前后又征服了北海和天山南北,势力日益强大,谁知道他狼子野心,如今将矛头对准了漠北喀尔喀蒙古,成功吞并了漠北诸部,土谢图部的汗王,察珲多尔济已经逃到了京城,想必太子已经见过赤那王子了吧?”。
胤礽不去理会胤礽的话,依旧我行我素的狂饮。
“这一次,皇阿玛亲征,我等恐怕都要随行,二哥留守一定要小心谨慎”。
胤礽已有些醉意,笑道:“怎么?你怕有人要害我?”。
胤禛摇了摇头:“不是怕,而是肯定”。
“害也好,不害也罢,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想痛痛快快的醉一次,这些烦心事,就等醒来后在想吧”,胤礽拿起酒壶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笑道:“除非今日过后,我永远行不过来”。
也好,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胤禛来到胤礽身旁,并肩而立,看着窗外!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戌客望变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吟诗作罢,胤礽面露哀色,双眸中噙满泪水!
“好一首关山月,不过?”胤禛犹豫几分。
“不过什么?”。
“不过,此时此景,这首诗很不切题,至少在我看来,二哥应该吟一些可以悼念已亡爱情的诗句!”。
胤禛说的一点都没错,看来,自己的心里,还是放不掉他,至少可以从诗句当中得知,自己很是担心他亲征的!
“二哥可曾看过身边的人?”。
胤礽好奇,问道:“什么人?”。
“同样在乎你的人”。
胤礽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继续饮酒。
接下来,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对话,不过大部分都是胤礽自问自答,胤禛一旁洗耳恭听,听到好笑的地方,还不忘配合的淡淡一笑。
当杯盘狼藉之时,胤礽已酒醉不醒,胤禛叹了口气,便吩咐店家结账,扶起胤礽出了酒楼。
胤禛来的时候,身边带了不少人,只因他在拿到那张纸条的时候,风驰电掣般赶了过来,生怕胤礽会发生不测。
至于那纸条是谁写的,胤禛不去猜测,想必,是保护胤礽的吧!
回宫的路上,胤礽不停的说着胡话,手脚极其不老实,胤禛被折腾的头疼,张开双臂将胤礽禁锢在怀中。
胤禛低下头,看着怀中的胤礽,泪痕犹在,胤禛十分心疼,侧脸贴在胤礽的额头上,呢喃道:“我会保护你的”。
再说胤禔这里,如意算盘落空,恼羞成怒的摔杯子砸碗,口中不停的嚷道:“到底是何人走漏了风声?是谁!”。
明珠刚一迈进门口,一只杯子破碎在脚边。
明珠脸色骤降,随即进屋道:“是谁惹了大阿哥生如此大的气?”。
胤禔见是明珠,总算收敛了怒气,一屁股坐下道:“还能有谁?还不都是那群没用的奴才,一点点事情都办不好,要来何用?”。
明珠心道:“这大阿哥近日来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要是这么持续下去,保不住要闯出什么祸端”。
明珠赔笑道:“大阿哥不必如此恼怒,奴才伺候的不顺心,换掉就是,这么摔摔砸砸的,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大阿哥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后果?”胤禔蹭的站了起来,冲着门外嚷道:“爷害怕后果?在皇阿玛眼里,只有太子一个人,别说是我,就连老三、老四、老八、老九他们,哪一个不是看不顺眼?只是他们不敢说罢了”。
明珠有时就在想,自己所要扶植的人,是不是正确的!
“好了,大阿哥可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哦?胤禔忽然来了精神:“明相可有指示?”。
明珠肃然道:“赵絮可是大阿哥的人?”。
赵絮?胤禔不知明珠是如何知道赵絮是他的人,既然已经知道了,也不必遮遮掩掩,直率道:“没错,他是我安排在太子身边的”。
“那就好办了”明珠浅笑道。
“明相可有好计策?”。
明珠凑到胤禔耳旁:“就这么办……”。
毓庆宫
胤禛将胤礽放在床榻之上,已经是累得一身大汗,本想在胤礽睡下后,回去洗个澡,早早睡下。
可当自己走的时候,胤礽却拉住自己,死活不松开。
胤禛想想也罢,便吩咐赵絮准备一些浓茶,用来给胤礽解酒,自己则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距离上一次同床共枕,好像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从那时起,胤礽的睡颜就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心里。
顺着胤礽的眉眼抚摸,胤禛十分的满足,甚至是幸福。
“他可以的,我也可以……”,说着,胤禛扯开胤礽的亵衣,压了上去!
第56章:出征
鸡鸣时辰,胤禛起身离开了毓庆宫,胤礽仍然睡着,直到内务府派人前来,赵絮与之声音有些吵闹,胤礽方从梦中醒来。
对于昨夜的事情,胤礽依稀有着些印象,在看看身上的痕迹,也就心知肚明了,虽有些后悔,但也不打紧,很快就掩盖过去!
“外边何事如此吵闹?”。
赵絮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轻声道:“爷醒了?是内务府送来了一些刚刚进贡的雨前龙井,不过,比起平日少了些!”。
“好了,送来多少就收下便是”。
“是”。
起身的顺序一样不少,漱口、静面、梳头、更衣,这样的生活,每天都在周而复始的进行着,穿好衣服后,赵絮替胤礽系好领口处的扣子,说道:“爷,赶明儿让内务府给爷做几套新的衣裳吧,您瞧这盘纹路都有些黯淡了”。
“无碍,就穿着吧,皇阿玛向来喜欢节俭,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人背后说爷奢侈,岂不是更好?”。
赵絮想想也是,跟着笑道:“爷不知道,前几日,十爷已经被皇上训斥过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絮仔细想了想:“就是前两日的时候”。
胤礽来到桌前坐下,赵絮忙布菜道:“近日来的膳食,也都是按照爷的吩咐弄了些清淡的,不过奴才觉着,还是荤素搭配的好,所以私自做主替爷多加了几道菜,爷尝尝看,是否合了口味?”。
一连几日的清淡膳食,着实让胤礽口中有着淡淡的苦涩味,改善一下膳食也好,胤礽端过一旁的马蹄羹配了一小块焖鸭吃的也算津津有味。
“爷,您瞧谁来了?”。
胤礽抬头朝门口看去,正是苏培盛前来,苏培盛是一直服侍胤禛的,此时前来,又有何事?
“奴才苏培盛给太子爷请安,太子万福”。
胤礽放下碗筷:“这个时辰,你不在宫中伺候四阿哥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
“回太子爷的话,是四阿哥吩咐奴才前来,四阿哥深知太子爷爱喝雨前龙井,可偏偏今年的雨前龙井进贡的少了,所以吩咐奴才送些雨前龙井过来”。
“倒是难为四弟有这样的心了,放那儿吧”。
赵絮一旁结果苏培盛手中的雨前龙井,苏培盛继续道:“奴才告退”。
苏培盛走后,赵絮将雨前龙井安置好:“四阿哥对爷还真是上心,若是换了别人?哪里会想着把自己那份送来?”。
是啊,胤礽感叹,恐怕在这宫闱之中,只有两人真心待自己,别人?不来害自己那就已经是万幸了!
今儿早朝刚过,胤禛急匆匆的冲了出来,路上撞到了一副病怏怏的纳兰容若,胤禛好奇的很,这纳兰容若最近一个月怎么都是这幅摸样?听宫中的奴才说,纳兰容若得了什么重病,自己也试图从明珠口中得知些什么,可却一无所获。
“纳兰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纳兰容若温吞而笑:“闲来无事,正准备回府中打个盹”。
胤禛仔细打量纳兰容若,见他面容憔悴,眼睛周围发青,恐怕是夜里睡的不好。
“纳兰大人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纳兰喟叹:“算是吧,可也不算,一时间也无法言表,四阿哥若有事就先忙吧,不用理会臣”。
“也好,等会儿让苏培盛将我宫中的两支上好人参送到纳兰大人府中,也好滋补滋补”。
纳兰垂首:“那就有劳四阿哥了”。
往毓庆宫而去的一路上,胤禛不免惋惜,想必纳兰容若得病情不容乐观,如今这幅模样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儒雅,真是病来如山倒,可惜、可惜!
一进毓庆宫的门,胤禛便道:“太子可晓得今日胤禛遇上何人了?”。
胤礽放下手中笔,问道:“何人?”。
“纳兰容若”。
胤礽十分不解,这纳兰容若天天上朝,又有何稀奇,碰见岂不是常事?
“不是每日都能碰见?又有何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