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任性的呢。”抱着他走向床,“现在,该好好睡觉了。”
“啊,啊,啊。不行,我还有稿子没写完,赶不完明天会被编辑催死的。”
“抗议无效。”将他小心的放在床上,关上灯。“睡吧。”
绕上床,替两人拉好被角。侧身揽着他的腰,抱进怀里。
夜,还是静静在流淌。没有人知晓设定给自己的结局是怎样。
9.
“你相信爱情吗?”
“我不信。”
“你相信我吗?”
“我信。”
“那就要相信爱情。”笃定的语气,微撅着嘴。
“我相信的是你,李君之。”不管有多困难的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不是爱情。”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会上演,我不懂他想要我回答些什么,可那是我最坦诚的回应。做不出的事为了你我可以退让,承诺给出就不会有机会让我收回。旁听着的人会觉着都是甜言蜜语,微不足道。可以嗤之以鼻,可以忽视所有,可以勉强幸福,可以不再表示,可以不再有说关心,只是可不可以不要蔑视我对你的真心,好好爱一个人,如果掺杂进阴谋论调,那会让真心变得复杂。这段属于黑夜的爱情,是否会注定要蒸发在阳光底。
我会用心维护,很简单,我需要李君之的温暖。
平淡的日子,每天都只是重复在做着前一天的事。没有起色的生活,多了些期待,期待着些什么?连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断断续续的插曲只在李君之的身上。
抛开所有的聚会,每天准点下班。朋友也逐渐失去联系,电话逐渐处于休憩状态。除了上班的同事,每天只接触到他。看着他笑,我觉着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满满的心装着的他的笑,他的难过,他会像个孩子伏在我肩膀哭泣,他会像个老大人抱着我,让我汲取温暖。
“哎,你怎么都没有朋友联系的?”心血来潮的对着我发问。
“只想多陪陪你。”在厨房忙碌的我,依然背对他说。
“我不需要你陪的,你也有自己的生活。”
脑袋接收到讯息的时候,手轻微抖了下,整个人呼吸一窒,稍稍缓过来。
“我有你就足够。”
之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听着拖鞋慢慢挪进房间,始终都保持着背对的姿势,不敢去看那张脸,心神不定总是会有不安的感觉窜上来,理不清,交缠在一起的曲线就像一团盲点。我有我的生活,如果是你希望的,那我会听。
收拾好心情,算算日子三个月不长不短的过去。付出了很多,不敢奢求回报。你也是唯一让我付出不求回报的人,真的不需要等量回报吗?心底讪笑,不置可否。
我不再每天五点半下班六点准点到家,每天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晃。不知道要干什么,不知道要去哪儿呆着。偶尔去酒吧坐坐,点一杯酒,只是放在手边,从不喝。喜欢用手指敲击着玻璃杯,一下一下,证明我还活着。活得好不好不是该关心的问题,只要活着就好。
九点左右会回到家,洗澡,上网,睡觉。偶尔能看见李君之趴在笔记本前敲稿子,原本就不多的交流到现在剩下的基本是沉默。不变的还是我会不自觉的拥着他,他会不自觉的钻进我怀里入眠。早晨睁眼看到俩人拥抱的样子,他安然入睡的容颜,嘴角都会不自觉的咧开,上扬。这一刻的我,奢望着幸福。
今天的我最走霉运,电脑出问题,校正的数据全部崩盘,公司差点因此开天窗,对方是大客户,每年供给公司的利润基本上占据50%。被经理叫进会议室狠狠批斗,体无完肤的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会议室。只回了经理一句:等事情解决,我会辞职。
不眠不休的两天战斗,耗光了我所有的精力,在对方公司的高级工程师配合下,丢失的数据模块得以找回,小部分的差度只能靠自己核算,掏出察看过无数遍的手机,没有短信没有电话。什么都没有,对着手机傻笑,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三个月就好像平静的流动着,我们都在习惯对方的习惯,还是只有我在习惯。
按压着太阳穴,强打起精神,取出数据磁盘走进会议室。三堂会审也不过如此,对方公司的经理,我们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齐全的到来。对方经理那惊诧的眼神没有逃过我的洞察,对他微微点头示意。
“数据已经核对完整,丢失的资料没有查出有读取的痕迹。”转身走出会议室,“我现在可以去财务部结算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总经理脸色有些难看。
大概是想不到平时最低微的员工居然这般无视高层,毕竟客户也在场。威严和自尊,一向是高层视如己命的玩意。
“不然您,还需要我进行哪些后续操作。”停住离开的脚步,转过身平视着经理。“不然您,是需要我进行赔偿?”侧过头询问对方经理。
瞥见总经理的脸色瞬间惨白,对方经理开口道,“不用,不用,这件事就这样吧,我们不会追究的。”
“谢谢。”其实我知道,就算我今天没有辞职,大概今后对方也不会再和这家公司有任何合作。
呼吸着人间的空气,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意从心口扩散到四肢,没有任何阻挠离开公司,关掉本来就如同摆设的手机,不想让人找到,也没有人会要找我。我是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再冷漠的心也会因此而悸动,面具戴得太久,当你再想要摘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撕扯下面具的同时,原来的容貌早已血肉模糊。
浑浑噩噩走进街边酒吧,幽暗的灯光可以暂时遮住我略显疲态的神情。点了杯看着顺眼的名字,为了某人三个月滴酒未沾,今天总想破例,霸道
干裂的酒水顺着喉咙直入心底,呛得我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各怀目地的人在我身边坐下,攀谈,找着一夜情对象,上床的所谓“伴侣”。女人如火的唇贴着我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的图影让我夺门而出。我就是这么没用,他的出现完全焚毁我的世界。
酒的后劲让我本就昏沉的脑袋显得笨拙,借着夜风席卷而来,让身上的酒气消散了些才抬腿走进家门。因为他不喜欢酒味。入耳的喘息声让我身形僵硬,被风吹醒的神经敏感的捕捉到女人的满足叫声,整个躯体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努力让自己深呼吸,带上门的动作都变得轻柔。让极力平静下来的脑神经驱使自己走到沙发坐下。卧室里,男女不时传出满足的喘息,男人有力的撞击,女人靡靡的求饶,接吻低唔的交缠。
“轰”,我知道我引以为傲的自我在崩塌,一直强忍着的幸福假象正在摧毁,一声声的缠绵就如同利刃一片片凌迟着我的心,一刀一刀的切割,除了我单方面的爱,什么都不会再剩下。呆坐在沙发上,什么都不敢再思考。王倩莹早就告诉过我,谁在开始的时候,先使用到心,谁就输了。我当时回她,如果没有心,那又何必谈爱。欢爱过后的交谈略微刺激着呆坐的我。
“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今天不能留下吗?”抚媚柔弱的女声。
“不能。”干脆绝决的男人,以前没意识到,现在想来,他才应该是最狠的人。
穿戴整齐的男女步出房门,没有怒火布满周身,极其平静的对上李君之,四目交接擦不出火花,果然,他不爱我,他不可能爱我。看着他僵硬迟钝的身体,心底最后一片坚强终是碎裂,目送他护送那女人出门,关门的瞬间该死的眼泪顺着眼角流落。
不愿意挪动,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着,有些麻木的理所当然的想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梦,醒来就好了,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没有撞见他和她的缠绵,我没有看见他送她离开,我没有看见他眼底那过于惊讶的认知,我没有看见他不可能爱我。能不能让一切重回轨道,我会好好沿着轨迹走下去,绝对不会再逾越雷池。能不能?不能。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君之已经站在我对面,看着我。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谁都没有能力承担打破静谧之后的结果。
10.
“你这两天去哪儿了?”开口带着质问的口吻。
“是我破坏了你的好事?”抬头望着他,不明所以,“我明天会搬走的。”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不识好歹。也对,本来就是我强吻的,一开始也是我强硬的,似乎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主动过什么。一切的一切都只证明我的单相思是一场笑话。沉闷的空气显得更加烦躁,脱掉外套随手搭在手上,解下两颗衬衫扣子。
“你出去和谁鬼混的?”突然冒出的怒吼让我一惊,他拽着我的衬衫,丝毫不遮掩的火气燃烧着。
“有必要跟你报告?”平静的口吻,似乎浇不灭他的火气。
“好,很好。”
“你和女人玩床上游戏,难道事先知会过我?”看着他脖颈处碍眼的抓痕,强压下的平静被愤懑取代。“如果你欲求不满,我也可以满足你。”
双手扯过他,对着他的脖颈处撕咬,时轻时重的吸吮,极力的把那些碍眼的痕迹抹除。和女人滚完床单连嘴都不擦,残留的口红印使得我理智全失,大力的碰撞,生疼的触碰着两人的牙关。放弃掉平时斯文的浅啄,想要证明这个人是活生生的被我抱在怀里,不顾一切的撕咬着他的嘴唇,一股淡淡的血腥蔓延在口里。他也像是放掉平时的温顺,霸道的来回吸吮。糜烂的气息勾起嘴角的银丝,无法呼吸也不愿意放开对方的唇,就这么贴着,手臂越收越紧。看出李君之想要挪到卧室的床上,我用力拉扯他的腰,反身将他压在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加入两个男人的重量很快就凹陷下去,紧密的贴合着身体的一丝一缝。失去理智的两个人,就像野兽般索取着对方。看着他的身上覆盖着我的印记,吻也变得轻柔。呼吸急速上升,身体摩擦的反应点燃彼此的需求,手往下探去,隔着裤子的摩擦刺激着感官,解不开皮带扣的手显得有些慌忙。
“别……”
“放手。”
“别这样,亚眠。”哑着嗓子流露出低沉的嗓子,眼底充满着情欲。
“我叫你放手。”
用力扯下皮带扣,褪下身上束缚,身体的反应远比人的嘴诚实得多。我想,今晚过后我要结束掉这窝囊的单相思。没有任何润滑作用,咬牙整根末入到底,两个人都疼得难受,我感觉体内的血液在流逝,紧密的俑道变得稍微放松些。疼痛的神经依然在紧绷,浑身都在发抖,额上渗出的冷汗让我有些发怵。李君之的状态也不比我好多少,刚刚结束的人身体会异常敏感,勉强支撑着身体做起来,双手抱着我将我压在身下,看着他已经被欲望布
满的眼睛,我有些发蒙。
“你下面不会是不行了吧。”强忍着痛,嘴里吐出讥讽的话。
“你不要后悔。”最后残存的理智被我彻底的击垮。
我早就后悔了,我当初就不应该贪图你的温暖,不该去坐那趟该死的公交车,不该遇见你,不该对你兴起玩心,不该强吻你,不该去书局碰上你签售,不该接王倩莹的电话,不该最后爱上你这个混蛋。我是贱,赔上心不够,现在还赔上身体,整个人都赔进这段可笑的感情。如果世上有后悔药,我愿意用灵魂与他签订契约交换。
对于他野蛮的横冲直撞,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反应,连高潮都平淡得只剩下疼和痛。随着他律动的突然加快,我知道这次“献身”的时间将要结束。
“唔……薇……”他的低吼和着某些液体冲入我体内,很想逃离开,却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看着他躺在我的胸口,以前满心的幸福感到现在全身僵硬。在冲口而出的那句话里,我听到了不属于我的名字,想起三个月前搬家的那个晚上,有人和我的交谈内容,我笑了,满足的笑了。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输掉了结局的赢点,怪自己吗?渴望温暖的自己遇到发热体怎么可能不奋身扑上去汲取暖气呢。李君之,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毒药,只是我不能够放开,飞蛾定理同样存在我亚眠的心里。有些话,深埋在心里一辈子我也不想再开口提。有些事,只能做成书签装点成回忆。偶尔,静下来释放出一些,或伤心或温心,或高兴或难受。结果,只能自己承受。
“你想干吗?”奋力想挣脱那双把我拴紧的手臂,往卧室移动的脚步让我慌忙开口,“你要是敢把我放到这张床上,我让你这辈子都变太监。”
听见我的话,他停在卧室门前没有动作,看着我,被这双眼睛骗了不知道多少回,还是傻傻的开口,充满着嫉妒和些许恨意。“要我躺在这张床上,这辈子都休想。”
“放我下来。”
他依言将我放下地,双脚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一股刺骨的疼让我想杀了面前的人。甩开那双禁锢着我的手臂,一点一点往浴室走过去,每走一步都会牵扯到身后的伤口,无法愈合的伤口血水顺着腿流下了。在我关上浴室门的时候,他握着把手。
“你站都站不稳,怎么洗澡。”
“不用你管,放手。”忍着疼,艰难的开口。
“我帮你吧。”
“我不想让该死的女人气味继续留在我身上。”
莲蓬头洒下的热水舒缓着我紧张的肌肉,早知道这么折磨人,谁死活献身,得不偿失算是被我见识完
了,什么都失去就是没有得到任何东西,对我这种付出就必须要等量得到回报的人来说,是人生最大的污点和败笔。仔细清洗着身上每一寸,确定不会留着任何气味在身上才停止近乎虐待的动作。简单处理伤口,止住血的继续蔓流,我知道明天肯定会发烧,但至少想让自己好过一些。随手挑了件睡衣胡乱套在身上,在沙发上躺下。至少着沙发上还残留着李君之的味道,而这奢侈的味道里混合着我的气息,我贪恋这样的气味,就好像他会永远属于我。眼角湿湿的,管不住的眼泪今天特别不听话,总是没经过本人同意就肆意流出。明明是男人,有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不就是段感情,得不到就放开他。
在我即将沉睡的空档,一床温暖的棉被包裹住我,有人在我唇上吻了下,“对不起,”可惜,我已经昏睡过去,耳朵听不见这样的歉意。
第二天早晨醒来,不出所料的额头发烫。意外的看着今天早起的李君之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拖着浮夸的脚步想起身,被眼疾手快的李君之搂进怀里。
“你小心伤口,需要什么跟我说。”
听着曾经很希望他的小关心,已经不会再暗地兴奋。沉思片刻,我才缓缓开口。
“你不用觉得需要对我负责任,我的伤跟你没关系,再怎么说,也是我自愿的。”我不需要你可怜,我要的不是这些,“我们都是男人,没什么的,你就当做了场梦,忘了吧。”
“先吃早餐吧。”感受到后背的人深深的呼吸。
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看到摆在眼前餐盘里的早餐。煎鸡蛋,有我最讨厌的葱花,最恶心的固态蛋黄。白粥,放了我最不喜欢的甜味。
除了笑着说声谢谢,还剩下无可奈何。没放在心上的人,怎么奢求别人能记住自己的喜好厌恶。这,就是爱的代价。准确的说,是单恋的代价。
“今天,能不能陪我去趟海边。”
“你的身体能吹风吗?”看到我接近乞求的眼神,他还是松了口。“好。”
11.
为自己争取时间也好,想要留下些回忆也好,贪婪的看着明明在眼前的人,我知道时间不多,也许一眼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那一声喧嚣的呐喊,击碎的何止是我努力坚强的心脏,它彻底的打垮我虚伪围起来的栅栏,将我彻底从梦幻打进现实。他不爱我,不管我如何努力;他不爱我,不管我如何讨好;他不爱我,不管我如何委屈;他不爱我,不管我如何迁就;最后,得到的还是他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