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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游龙——by阿踢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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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门外老鸨子叫门。韩小易奔走两步,停了下来,对着尹空和动手势,摆一副少爷嘴脸,转回桌子边上,端一杯酒装一身的风雅。看的尹空和想笑又唯恐乱了他的排场,只得忍住。

开门来,老鸨子往里钻,一手排开尹空和就去了门边,“来来来,公子爷哟,这就是咱们家秋爽姑娘。”

韩小易眉眼不抬,一口酒咽下去,方才微微抬头,向着秋爽姑娘来处看过一眼。开口说的是有劳妈妈了。

这一下儿,老鸨子自觉矮了一等。自家唾沫横飞说得自家姑娘怎样怎样,此时一亮相,人家不惊不诧,还惦念着有劳妈妈,哎哟,这公子爷是真人不露相啊!

此时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讪讪的退出去。尹空和关了门,看韩小易却得不到回应,干脆还是到一边儿去。如今这儿天子脚下又是妓院里面,当是安全。韩小易要做什么,便由她去。

再看回秋爽姑娘,姿色是有几分,却不到老鸨子吹嘘的份上。难得是一手琴艺。韩小易为这份琴艺折服。

老鸨子一走,韩小易就笑脸作揖,“姐姐好琴艺,要是能让小易饱听一夜,此生虽死无憾啦!”

料想姑娘家家的听了这一句当是笑了,可这秋爽姑娘听了,面无表情也不答话。将琴横在桌面上,坐下,弹琴。

从进屋到琴音响起,秋爽姑娘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韩小易心里暗笑,哈,原来秋爽姑娘面若冰霜,是这一身傲骨加上无双琴艺才名动长安城的。得了,韩小易也不做他想。

“这首《清平调》姑娘弹得不好。让本公子弹过,姑娘鉴赏如何?”

说了就做,也不等秋爽姑娘反应,抽过琴,放在自家面前,端的站在人家面前,把刚才的《清平调》再重头来了一次。

尹空和见到秋爽姑娘先时面有愠色,待到琴音起了,倒是不生气,静静听着。见到韩小易手法精妙时,不知不觉面上就有隐隐的笑意。看到这些,尹空和心下里不知怎的就生出一份得意来,我家小易自是天下无双的那一位。

这想法一生出来,尹空和觉得了后,背上汗毛立起,心下里成了一团乱麻。待到琴音落了,释然的放下手中的小酒杯,“罢罢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今时的自己于韩小易,确是喜欢的。”

这一番心思,只在尹空和的心里萦绕,那一边却是早就开始谈论琴艺。

秋爽姑娘在这一曲后,竟全然忘记了如今二人的身份。尽心和韩小易讨论起琴艺来。韩小易这厮也似忘记了这小半年来的一路奔波,谈论起琴艺也是眉飞色舞。

这一边夸说公子你手法精妙,那边笑谈姑娘谬赞。这边问不知公子师从何处,那边眨眼笑说村野老叟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这边再问不知公子从何方而来?这边又说益州锦官城地远穷鄙。姑娘一下来了兴致,问道:“多有听闻说锦官城陈砚池琴艺无双,不知道公子可曾有幸听过?”

尹空和推门出去,笑着边走边想,韩小易这可是问到你自己的头上了,可有脸等着给自己贴金?

“哦!陈砚池的琴艺当真配得上张楚无双。姑娘愿听,小生就跟姑娘讲!陈砚池的琴,并上惊为天人的貌,未有曲调先有情,这一点儿便是无双。再有一曲《风雷引》听者如闻雷声隆隆,风声萧萧,有欲罢不能之势,待到雨过天晴而结,回味起来奇纵突兀,苍郁险峻,气势威武雄壮,再堪称张楚无双啊……”

夸自己夸得是面无愧色,尹空和琢磨说不到这份上那便不是自家的韩小易了。若说他说的这话,尹空和觉得倒也属实。当初在南影楼里当差偷闲,韩小易和陈砚池虚鸾假凤,楼阁上一曲《风雷引》硬是镇住了满堂的文人骚客,这一曲是自己听过、见过,韩小易说的不过。

楼下吵吵闹闹之声不绝,屋内两人详谈甚欢不曾注意,尹空和见他们像那伯牙子期般的知音,愿意作那成人之美的。从上往下望去,院子里人头攒动,果然是有事发生。

尹空和做那壁上观的,不愿去打听。在栏杆边上倚着,乐见得他们在院子吵吵闹闹,这做派俨然被韩小易传染的。

谁知道老天爷却不成人之美,不多时,有人指着尹空和道:“喏,有人出来了。”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便聚集在尹空和身上。尹空和站好,整理好衣摆,那老鸨子就连滚带爬的上来:“我的爷,快叫你家公子走吧!妈妈我可是仁至义尽了,这些人我可拦不住了。”

“什么叫拦不住?”尹空和不明白,他只明白,这时候韩小易和秋爽相谈甚欢,韩小易脸上是这么连月来最轻松惬意的表情,尹空和不愿谁给韩小易打扰了去。

“哎呀……怎么说呢……”老鸨子指指楼下,尹空和看去。

一众的家丁护拥着满是怒气的少爷,来凤楼的护院和人家的对持着。当是两方都知道底细,谁也不曾动手。

尹空和看向老鸨子,道:“说。”

这一字不重,老鸨子听进耳朵里却是不怒自威。忙不迭的开始讲缘由。

原来这位公子是中书令宋大人家的长子,好音律,悉数名家教导习琴,自从玉琴会见着秋爽姑娘的面儿就念念不忘,初时是会琴,再后来便是迷上了秋爽姑娘的人。几次三番求人不得,又碍着长公主和几位王爷的面子不好跟老鸨子动真格。今天又来,求人不得,又打听今天跟秋爽姑娘在一处的是无名无姓的公子。不觉就把往日的宿怨全都抖落出来了,要来硬的。

老鸨子呢,一是不怕他闹的,怕的是乱了章法以后还怎么做生意,二是今儿收了韩小易的银子,又被韩小易成心压了一回,心里不畅快,想着我老鸨子不压你,让这宋公子来压你一头,也是爽快。就把这事儿顺水一推变成了自家生意不能搅了,宋公子您要人还得跟人家韩公子讲,要韩公子愿意让才行啊!

喏,一推一挡,变成了这般的样子。

尹空和见了这场面,想透了老鸨子的心思。盯着老鸨子的眼睛哼笑两声,老鸨子跟自己被剥了一层皮似地。再不看她一眼,尹大爷下得楼去。

******

尹空和一步步往楼下走,来凤楼的护院让开了,宋公子家的紧张起来,尹空和对着宋公子作揖道:“我家公子久闻秋爽姑娘大名,不远万里而来,求了许久,这才得一见。还望这位公子成人之美。”

“没得商量,叫你家公子走人。”有管事儿的替他们家公子说了,今儿这事儿他们家吃不下还有脸混在长安城了?

宋公子紧抿着双唇,不作一语,看样子也是这意思。

尹空和想着韩小易那样高兴的表情,不觉微微一笑,手起掌落,老鸨子家六寸见方栏杆应声裂了。

看的一干人等瞠目结舌,尹空和打架斗殴历来两手空空,单掌护前,轻声道:“这位公子要见秋爽姑娘,先过小人这关吧!”

这一时,单枪匹马立在楼梯口,摆明了不让。

那管事儿的看一眼自家公子,手一挥,众家丁护院就上了。

尹空和想:这么久让韩小易跟这自己担惊受怕,这一回该是自己为他做些什么了。”

老鸨子见着这架打了起来,想着今夜里自家生意要遭,这才悔不当初,想着要上得楼去,把那位公子叫来才能停了事端。刚上了三两阶梯便觉得自家身轻如燕,回头一看,尹空和一手捞了她老人家的腰带,轻轻一送压到了几个倒地不起的宋家家丁身上,压得人家小哥们双眼翻白。

尹大爷打得兴起,逢着楼上传出《楚歌》的古调,古有项王被围四面楚歌,今有尹空和一人独战高门豪奴,一洗项王当年兵败身死的悲局。

曲子罢了,尹大爷也收拾完人,对着宋公子亦是彬彬有礼的作揖:“谢公子成人之美。”说罢摆了个手势,道一声请。

宋家公子远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老鸨子又从地上爬起来上来赔笑,到如今是软硬都不能得见,只好灰溜溜去了。

尹空和整理整理衣裳,上楼,依然在门外站着,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地。

******

韩小易本来是想和人家秋爽姑娘套个近乎,问问那一众皇亲贵胄都是哪些人,想看看有没有当年和自己混耍一处的,咱们能靠着大树好乘凉。结果,秋爽这女子却是琴艺超群的,韩小易不觉被引出了兴趣,一开始的算计老早忘记了。两人越谈越投机,等到想起休息,已经是后半夜连来凤楼都清净的时候。

秋爽因觉得韩小易琴艺高超,对他自不是对待一般的客人那般,等到韩小易笑语今日要谈到天明了,秋爽亦才晓得今天自己没有了往日的本分。起身要走,正在猜疑妈妈今日怎么没来催,那外边有人把门打开了。

一望,是尹空和。不便多说,埋头下楼去了。韩小易跟着出来,拉着尹空和有些冰凉的手怪他:“里面多暖和,你又干嘛出来?真是个死木头!难不成你真以为小易我要跟秋爽姑娘做些什么?呵呵……咦,楼下怎么乱糟糟的,他们在收拾什么?”眼瞧着韩小易探头要看,尹空和一脚迈进屋内,把韩小易也拉了进去。

“进来吧,外面冷,别冻着。”

韩小易听着这几个字,别提多高兴了。扑上去抱着人家尹大爷不放,“哎呀呀,你担心我之前,别让我担心嘛!你看看,手和脸儿都冷冰冰的,小易也心疼啊!我给你捂热!”

说着把尹空和的手往自己怀里的藏,又伸手摸摸尹空和的脸,“喔……暖和不?”

“暖和。”韩小易爱怎么着怎么着,尹空和任他做去。

“和我睡一块?”韩小易得寸进尺。

“不。”尹空和回绝得干净利落。

“嗯,那我和你一块儿睡?”韩小易绝不轻言放弃。

“不。”尹空和还是一口回绝。

韩小爷马上就不高兴了,推开尹空和,做作的娇声骂道:“尹空和你最讨厌了!”

尹空和被推开求之不得,拉着韩小易出得这间屋子,沿回廊往里走,刚才叫过小厮端水过去了。这时候韩小易正在背后对自己手打脚踢,哪还管楼下的一片狼藉,自然对于今夜里尹大爷为他大败高门豪奴的事儿一点儿不知。

第十六章

秋爽姑娘被豪爽客单包下,一连数日不见其他客人,对这位爷分外上心的事儿一时间传遍了长安城的花街柳巷。都说这回心比天高的秋爽姑娘怕是动真心了。听闻这位公子爷不但手头阔绰,而且长相俊俏;不但身手了得,而且琴艺不俗。一时间传的是沸沸扬扬,来凤楼的生意比往常好了不止一倍。

老鸨子点子点的手指疼,这些人越是好奇来看呀姑奶奶就越捂得紧。你们不是想知道这位爷是何方神圣么?我说我也想知道啊!你们不是想瞧瞧这位爷么?没办法人家足不出户啊!你们不是想要见识见识这位爷的身手么?呵呵,我就冷笑两声教您有胆儿问宋家公子去啊!

老鸨子这些日子得了好处,待韩小易主仆二人更是不同了。凡事儿有求,必应。

韩小爷这几日过的却是相当的圣贤。每日里温书、练字,足不出户。又有尹空和静静伴在左右,让韩小爷随意轻薄,岂不快哉?到夜里再和秋爽切磋琴艺,韩小易几乎快认为这几日便是今后应当过的日子了。

这一时,真是午后使人慵懒的时候。韩小易使唤尹空和给他研磨、洗笔,写了几个字就没了兴致,一时没有管住手,兴致勃勃画了去。

尹空和瞧他高兴,又想着昨儿夜里谁念念不忘那精致的杭州糕点,轻轻出门去厨房给他端了回来。路上被老鸨子看见絮絮叨叨些话儿,就这会子时间后,回到房里一看。韩小易那厮已经躺在自己睡的小榻上抱着本什么书看得津津有味了。

听到开门声,韩小易赶紧回头,对着尹空和笑道:“尹大爷你快去看看桌上我那画儿,说说好不好?”

尹空和不扫他的兴,端得往桌子旁边去了。

一看,立马红脸。

韩小易这混账!

那白生生的纸上,画得可是光溜溜的人儿两个,相互纠缠,一看便是做那事儿呢!

他的兴致才不是什么圣贤的想法,韩小爷身在妓院,终于想起正经事儿了。他老人家一时技痒,画春宫的手忍不住了。

放下糕点,尹空和两手一合就给他揉了。看的对面儿的韩小易立刻从榻上跳了下来,冲过来抢画,嘴里嚷嚷:“尹空和,你莫断了小爷的财路。”

尹空和听他瞎吹,照揉不误。没等韩小易到跟前,已经把画儿给揉得稀烂。

韩小易看着尹大爷把画渣滓扔到自家面前,一脸的欲哭无泪。冲到面前举起手上那本刚才看得津津有味的书,凑到尹空和的眼前,嘴里没有好气:“你看你看,这是我床头上找到的,和我的比一比,谁画的好?”

尹空和的脸又烧了一层,这一回看到的还是春宫。

“你说,你说,我画的好,还是这书上的画得好?”

要尹空和说这个,恐怕他宁愿被捅上两刀。

“哼,就这水平都能付印,小爷岂不是春宫圣手了?”韩小易见尹空和不说话便自顾自下了结语。一把拉开被春宫图镇住了的尹空和,提笔、蘸墨,“我要画他几幅,拿去自荐。”

尹空和一听,一下没忍住,捉住韩小易的手,道:“不是要温书么?”

韩小易一边挣脱他一边说:“温够了温够了,都多少天了。放心吧!”

“小易……”尹空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脱口而出:“你若是不画这个温书,晚上我陪你睡。”

“……”韩小易停笔,咧嘴笑,“真的?你真的愿意羊入虎口?”

尹空和取下他手中的笔,认真的点头。

韩小易哈哈大笑两声,不确定似地再问:“你别诓我?”

“我尹空和向来说话算话。”

“我信你。”韩小易爽快人,赶紧扑向尹空和,“要不先睡个午觉,起来再温书?”

退步,捏住韩小易的手,“先温书。”

“哎呀,尹大爷……”韩小易要撒娇。

“温书。”尹空和嘴上不让,手上也不松。

“我先温书可以,加上你和我一起洗澡。”韩小易屡次碰壁还是不死心啊!

尹空和脸再烧了一层,没错,他想到那一晚了。

坚决的摇头。

“那……”韩小易话说了开头,门外面有老鸨子叫门。“那你不准我做什么都拦着。”韩小爷最后这话就没机会说出口了,心里不舒服,抽回自家的手使唤尹空和去开门。自己捏起那本春宫图册又跳上小榻继续钻研去了。

尹空和看他两眼,相当无奈的去开门。

******

“果然是一表人才。既不是白面书生,又不是粗野陋汉,这浑身上下天然一段风骚,全在这眉梢了!呵呵,跟传言一样呢!妙得很,这人我要了!喂,你,还有什么事儿悉数打点了,跟本宫回府吧!”

尹空和听下这段话,仔细看看面前这些人,很艰难的思考了一下:莫不是自己被这位手拿马鞭的女子看上了?

尹空和眼神往老鸨子去,和煦的说道:“妈妈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跟韩小易一起呆久了,早学会了爱听的就听,不爱听的就当听不见。

“哟……怎么?不愿意啊?小美人儿?”这女子抬起手上的马鞭把老鸨子往后挡,站在尹空和面前,“我不会亏待你,你看看楼下那些,哪一个像过的不好的样子?”

尹空和没兴趣,眼皮都没眨一下。

“嗯,硬气,我喜欢。抬头来让本宫看看。”那女子手里的马鞭说着就往尹空和的下巴上去,想要抬起来。尹空和往后退一步半个身子进了屋子,撞着了那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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