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血液全数涌到了头上。
明显感觉出怀中人的僵硬，肖恩最终尴尬地笑笑：“你不用紧张，当我只是开个玩笑……”
“为什么？”埃文立刻问道。
“什么？”
“为什么要当作是开玩笑？”侦探先生转过头，很认真地看进神棍先生的眼睛里。
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语气中有了怒意，肖恩赶紧松开手：“我的意思是……”他还想说什
么，突然头顶传来了人声。
“肖恩先生？埃文先生？”这次传来的是艾瑞克的声音。
“艾瑞克先生？”肖恩大声回答道“我们在这里……你小心一些……”
艾瑞克答应着向他们正上方靠近。
“还有别人和你在一起吗？”埃文问道。
“别人……噢，没有，他们也都在分头寻找你们……”艾瑞克答道“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埃文正想回答，却被肖恩揽住了口鼻。后者回道：“只是一个垮塌的地下河，我们都不小心陷下来了。”
“地下河？哦哦，好的，好的，需要我带点东西过来吗？”男人的声音有些飘忽。
“带上其他人，再带上些绳索和梯子。埃文的脚受了点伤，我得背他上来。”
“好……好……你们等我一会儿……”说话声伴随着脚步声开始转开去，但是埃文明显察觉到他并没有向回折转
。而是向着他们洞穴的另一侧走去。就在他开始起疑的时候，突然地面上的艾瑞克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了？”埃文和肖恩同时问道。
“鬼……鬼……”艾瑞克的声调颤抖着“不要过来，鬼……不要过来！”紧接着传来的扭打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混
成一片。树枝发出嘁嘁喳喳的折断声。脚步声没有离开太远，紧接着就是“彭”地一下，重物落地的声音后是持
续不断的地面树叶和泥土的激烈摩擦声。
“艾瑞克！”埃文大叫着“艾瑞克，你怎么了？艾瑞克！”
磨擦声终于渐渐减弱，最终四下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十三章：噩梦
凌晨四点二十分
埃文仰头看着不知道第几次试图从箱子爬上地面失败的肖恩，感觉有些不忍。他把手里的电筒放到一边：“你要
不要休息一下。”
肖恩大喘着气，后脑的伤并不重，血也早已止住。剩下的只有太阳穴上传来的一阵阵针刺般的疼痛。他一侧身也
坐在埃文身边，上衣和裤子上都是泥渍他也不觉得难受，只是偏头看着埃文。
埃文从口袋里掏出总是随身携带着的免洗洗手液，倒了一些在他手上。
“你这是洁癖吧”肖恩调侃道。开始变亮的天光下，他已经可以不借助电筒勉强分辨出身边人稍显不满的表情“
我只是说笑，没有恶意。”
侦探冷冷地说：“你很喜欢开玩笑……”
猛然回想起，早先发生的尴尬一幕，肖恩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他干咳着转开话题：“开玩笑，哈哈哈哈，那你
说，我们如果一直呆在这里不被人发现，最后变成和那边那位骷髅先生一样，是不是也会很好笑？”
埃文摇头：“我想我们不会被丢在这里的。”
“噢？想不到你这么有信心。”
“我对凶手有信心，他或她不会这么做。”埃文若有所思地说着“凶手对自己的计划太自信了。这起连环谋杀案
也许从一开始，他或她知道有一个侦探会来参加这个节目时就已经有了周详的安排。你只要回想一下整个案件的
经过，没有一个受害者的尸体被刻意的隐藏过。凶手甚至没有想过要伪造一个意外。将被害者的残肢刻意摆放在
必然会被发现的地方，只能说明他或她有绝对的把握不会成为嫌疑人。”
“这么说来，这一点上确实不符合逻辑。即使对刑侦学没有兴趣的人，平时看过CSI或者LAW AND ORDER什么的，
也应该知道现代法医和鉴证的科技有多发达。这种明显类似于二十世纪初悬疑小说的行凶手段，日后只要借助现
代科技，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肖恩深表赞同。
侦探接着阐述他的理论：“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位凶手既然已经把天气和通讯种种原因都考虑周详。那只是把
你打晕，而没有立即杀死我们，会有自己的理由。”
“也就是说，在那个明显具有反人类人格的凶手看来，我们还有利用价值。”
埃文点点头。
“那你觉得艾瑞克有嫌疑吗？”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凌晨六点三十分
艾瑞克死了。死亡时间应该就是在那段在地面上的扭打挣扎结束的时候，凌晨两，三点左右。死亡地点就在他们
落下的那个地窖旁边。死因是被尼龙绳之类的绳索勒住颈部造成的窒息死亡。发现死者的是前来寻找他们的，非
里克斯，尼克和珍妮。死者身边发现大量挣扎和打斗的痕迹，不过从死者的指甲或者口鼻中都没有留下有价值的
线索。
终于重见天日的埃文，想到几个小时前，一起凶案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的头顶，顿时觉得从脚底升起恶寒。天气终
于开始有放晴的迹象，但是所有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可以明显地察觉到，面前的三人对自己和肖恩有了戒心。
毕竟昨晚没有和大家呆在一起，而要执意外出的人，只有自己。
之后肖恩也是为了寻找自己而独自出门。最让人起疑的，是艾瑞克当时却对值夜的非里克斯说，是自己和肖恩要
求他单独出去。无论如何，被莫名其妙困在地下五、六小时的两人都有着杀害艾瑞克最直接的嫌疑。他知道此刻
无论做怎样的解释，都无法消除他们的怀疑，埃文选择了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
树林里因为之前几个人的行走，泥地上已经隐约出现了一条小径。侦探先生只靠人的扶持已经无法走这条土路，
只能很不情愿地趴在神棍先生的背上。肖恩的后颈和脊背上，汗水和血水已经凝结在一起，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可是此刻的埃文却一反常态地并不觉得肮脏。又是一夜未眠的他，终于在对方强健的心跳声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
梦境里的一切光怪陆离。埃文看到自己正站在克莱格大屋的门前，而那大门却忽然变成了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噬。
他转身就跑，却被从地下伸出的老克莱格那只剩下骨骼的手抓住了左踝。钻心的疼痛，让他猛地摔倒在地上。他
挣扎着想要向前爬，却丝毫无法减慢自己被慢慢拖进那张嘴里的速度。他甚至可以听见横死的幽灵们在他身后哭
叫着。就在他就要被拉近深渊的那一刻，四周的景物又全部消失了，只有葛雷的鬼魂定定地站在他面前，那双留
着血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控诉着他的无能。他一转身，艾瑞克的鬼魂正站在另一头，单手指着他的脸大叫着：
“鬼！鬼！”埃文想要说什么，两个鬼魂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肖恩渐行渐远的身影：“你不要介意，我只
是开个玩笑……”
“埃文，埃文……”肖恩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被梦魇攫住，急忙唤醒他。
侦探一下子惊醒，汗水浸透了衬衣。
“你做恶梦了。”肖恩取来床头的冰水让他喝下一些“你梦到什么了？这么惊慌……”
埃文不想向他解释自己竟然会梦到鬼魂幽灵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摇头表示不记得了。
肖恩也不想深究，转而扶着他坐起身。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裤，脑袋上缠着绷带。埃文此时发现自己的衣服也
已经被替换过，对方立刻窘迫地解释道：“你的脚我怕有可能存在骨折，就想先帮你固定住。我想你自己行动会
不方便，就帮你换了衣服。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我要感谢你才对。”青年语气冷淡地说。
肖恩不知道对方此刻内心的不满，讪笑着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带来
。”
“谢谢，这样就好。”埃文没有去看他的眼睛。直到卧室门被关上，他才长出了一口气。他并不想让肖恩看到自
己现在落魄的样子。凶案一桩桩就在自己的眼皮下发生，他却依旧毫无头绪，连嫌疑人都不确定，连一样证物都
拿不出来。在凶手依然逍遥法外的时候，他却在为了另一个男人的一点小态度而丧失冷静。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
说明，自己实在是太不成熟了。
正在他沉思时，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将他唤回。
“请进”侦探清了清嗓子。
布鲁斯走了进来：“埃文先生，你还好么？”
“我很好，谢谢。”埃文说着，作手势示意他坐下说话。
布鲁斯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得出正被什么困扰着。即便坐下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两人就这么尴尬地沉默了一会
儿，他犹豫之下，还是问道：“我刚才听说，你和肖恩昨晚发现了老克莱格的宝藏？”
“是的。”侦探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布鲁斯英俊的脸上不安似乎更强了一些：“那都是怎样的宝藏呢？真的是金子吗？”
埃文不觉好笑。明明就在几小时前有人为了这个宝藏横尸荒野，可这个人所关心的竟然还是金子。他摇头道：“
不是金子，而是废弃的军火。在我看应该也不是二战时的军械，不过是些已经被淘汰的半自动步枪和子弹之类的
东西。应该是老克莱格在六、七十年代才购买的。”
对方的一脸掩饰不住的失望：“你确定那些东西真的就是宝藏？不会是障眼法吗？说不定金子还藏在别的地方？
”
“但看数量的话，在当时那些军火应该抵得上金子的价值了”埃文叹了口气“而且他的钱也没有全部都花在军火
上。我想他当初也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没有让政府发现自己身为纳粹的事。”
布鲁斯低下头：“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立刻回复正常语调的布鲁斯急忙辩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那些宝藏不过是一堆废铁。那寻宝岂不是一点
意思都没有。”
“我记得，我们本意是来调查这里发生的灵异现象的。”侦探意味深长地说。
男人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眼神也飘忽起来：“不……对，你，说得对。我们是来调查灵异现象的。结果竟然出了
这么多事……”
“布鲁斯，我知道我之前已经询问过你。但你能再回答我几个问题吗？”侦探冷冷地说。
布鲁斯有些紧张地回答：“你请问。”
“你昨晚到今天凌晨都在大屋里没有出去对么？”
“没错。”
“如果我说得没错，在非里克斯之后，三点到五点都是由你守夜的。那段时间里有没有人醒来过？或者走出过房
间？”埃文问道。
布鲁斯愣了一下，努力地回想到：“非里克斯叫醒我后，告诉我艾瑞克出门的事。我们都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
因为你，肖恩也一直都没有回来。所以我们害怕再出什么事，就都没有睡着。我们想等到天亮你们还不回来的话
，就大家商量着一起行动。这期间……非里克斯在我刚被叫醒的时候好像去过一次厕所。不过我那时还很困，记
忆也很模糊，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多久。房间里没有钟，我昨晚降灵会后就没有把手机打开，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时
间。”他边说边摇头“珍妮很快也醒了，她说她一夜都不敢睡着。结果你，肖恩和艾瑞克还一去不回。她说她快
要崩溃了，问我有没有什么安眠药之类的。我就和非里克斯一起下楼去找了些安眠药给她。我在常用药的柜子里
没有找到安眠药，就另外从储藏室取了一盒新的，不过那最多应该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是这样啊……”侦探陷入了沉思。
“难道你在怀疑我们？”布鲁斯紧张地问道“这难道不都是老克莱格的鬼魂作祟吗？那个神父的头，还有屈尔特
……不会有人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的！非里克斯我不是太清楚，但是珍妮绝对是个好女孩。”
埃文看着他的双眼问：“这么说，你对珍妮很了解？”
“不……我只是，只是这两天的接触让我这么觉得。”布鲁斯避开了他的目光。
“好吧。”
“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侦探摇头：“暂时没有了。”
“那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布鲁斯急不可待地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想警察应该很快就会到的。”
斜靠在枕头里，埃文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第十四章：凶手（上）
中午十一点四十分
肖恩明显感觉到尼克和珍妮对自己的不信任，非里克斯虽然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但也与他保持着距离。他在厨
房里找寻食材的时候，正在餐厅里喝着茶聊天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交谈，向楼上走去。神棍先生笑笑，把
手里的罐头摆在桌上。
“开罐器在你左手边的抽屉里。”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边的海伦说道。她和布鲁斯因为当时不在现场，所以似
乎对他没有太大的戒心。
“谢谢。”
海伦斜靠着门框，几天来缺乏足够睡眠的肌肤显得非常干燥，甚至在眼角和唇角都显出了细细的皱纹。她饶有兴
致地看着他将罐头里的鸡汤倒进小锅里加热，说道：“午餐没有吃饱么？”
“噢，不”肖恩在大锅里烧上水后，向里撒了一把盐。随后他打开各个橱柜的门，似乎寻找着什么“埃文还没有
吃饭。我想他现在的胃口可能吃不下冷冻皮萨，就做些鸡汤意面给他吃……”
海伦从壁橱里取出一盒扁面条，顺手递给他。
“谢谢你。”男人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你对埃文先生很关心呢”金发女郎解释着“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一定之前在学校里就是好朋友
。”
心想着，即使你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也没事的肖恩，把手里的面条折断后丢进滚水里：“其实我们在学校里只有一
节共同的课。我实际上比他高一届。”
“真巧，布鲁斯也是我高一届的校友。不过我们在学校里从来没有遇到过彼此。”
肖恩听出她语气中的落寞，转眼看着她：“怎么？你和布鲁斯出什么事了吗？”
“难道有这么明显么？”海伦显出惊讶的样子“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