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重要吗？”肖恩有些不解于对方的激动“她还提到过一个关于安眠药的细节。”
“安眠药？”
“没错，她说布鲁斯告诉过她，今天早上当我们三个都失踪时，珍妮曾经让他和非里克斯帮忙去找安眠药。但是
安眠药的药盒早在前一天为了安抚受了刺激的她，就已经被海伦拿到二楼客房里了。她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让
两个人到一楼去找了半个多小时。还说她是乘着那段时间杀死了艾瑞克。”
侦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布鲁斯十二点左右找我谈话时，也曾经向我提起过这件事。而且他对珍妮似乎也抱有
不一样的情愫。我想他们三人之间一定有谁在隐瞒着真相。作为唯一一个和海伦一起发现布鲁斯尸体的人，有些
事确实过分巧合了。我想，如果按照你之前所说的，从探讨犯罪动机出发的话，我们很有必要再找她谈一谈。”
肖恩微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下午三点十五分
珍妮在神棍先生的极力游说下勉强同意单独在埃文的房间里和他谈话，不过只愿意谈十分钟。
她有些紧张地走进房间就看见埃文正很闲适地靠在枕头上读书。看见她进来才从书中抬起头来。
“珍妮，你不要紧张。我并不是刑讯你，也不会迫害你”侦探合上书“我只是想就布鲁斯死时的情形问你几个简
单的问题。”
见他开宗明义地说了，女孩也只有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已经听肖恩向我讲了一些当时的情况。但是最初发现尸体的应该只有你和海伦。我想听你先说一下当时的时
间，你正在做的，以及你所看到事。越详细越好。”
女孩下意识地搅着手指：“我记不清当时的具体时间了，不过应该是一点左右的时候。当时我正在我前一晚和海
伦一起住过的卧室里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化妆品，整理得差不多了，就想上三楼去和非里克斯与尼克会合……”她
说到这里有些紧张地望向埃文。
侦探表示不介意地摆摆手：“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们一直怀疑我和肖恩有杀死艾瑞克的嫌疑。你继续说吧……”
“我正在转角处，就看到海伦正很紧张地站在对面浴室门前敲门。她一看到我就拉着我，问我刚才在不在浴室里
。我告诉她我在卧室，她就说浴室门被反锁，还说布鲁斯不见了。”她喘了口气“我试了试门锁，确实被从里面
锁上了。我看她好像害怕着什么似地很着急，就跟着她回到卧室里，结果那里的门也是一样被反锁着。海伦说她
有里面门的钥匙，然后我们就打开了门……”
“慢慢说，你当时看到了什么？”看到珍妮回想起当时恐怖的情形停住了叙述，侦探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到处都是血……”女孩的眼睛睁得很大，仿佛闭起眼那恐怖的一幕就会更加鲜明地浮现似地“浴室里地面上到
处是血，好可怕。浴缸里面也是满满的血水，布鲁斯……布鲁斯就在那满缸血水里面……啊……“她惊恐地捂住
眼睛，肩膀颤抖着。
埃文将床头的水杯递给她：“不要害怕，已经结束了。你还记得别的细节吗？之后发生了什么？”
“当时的事我只能记得这么多了”珍妮喝过水稍稍平复了一下“之后，海伦让我去找人来救布鲁斯。我看她瘫倒
在血水里，就把她拉到床上坐下。然后才出了卧室门，那时候尼克，非里克斯和肖恩先生都已经到了二楼。”
“你是说，你曾经把海伦扶到床上？”埃文问道。
珍妮点点头。
“不过据肖恩说，他们进房间时，海伦已经把布鲁斯的尸体从浴室里拖了出来靠在床边，她还在对他急救？”
“是的，我也吓了一大跳”女孩说“地板上也到处是血迹和水……太惨了……”
埃文沉思着，手指敲着嘴唇：“你们在最初发现浴缸里的布鲁斯尸体的时候，是否确认过他是否还活着？”
女孩猛摇头：“没有，这太可怕了。布鲁斯是面朝下浮在血水里的，海伦都吓得站不起来了……”
“是这样么？”他自言自语道，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分钟了，如果你想要离开的话，现在就可以了……”
珍妮想不到他会结束的这么干脆，从凳子站起来，还有些犹豫着不动身：“埃文先生……我……”
“怎么了？”
“我不是凶手。”女孩怯怯地说完，飞快地跑出门去。
侦探看着门在她身后关上，再度翻开膝头的书，关上了里面的录音笔的录音功能：“不是凶手么？”
肖恩此时也推门进来，看着还在把玩着录音笔的埃文，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有没有问出什么线索来？”
埃文没有抬头：“有。”
“是么？”肖恩急忙坐下“快告诉我……”
“布鲁斯绝对不可能自杀。”侦探叙述着自己的推理“从珍妮给出的口供中，她遇到海伦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左右
，而后她们发现尸体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遗书的最终编辑时间为十二点四十五分，距离一点只有十五分钟
。假设他在十二点四十五分之后，再锁上浴室门放水割腕自杀，按照流血量分析，绝对不可能在十到十五分中时
间内因为流血过量造成死亡。”
“没错！”肖恩拍了一下大腿“这么说，就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在杀死了布鲁斯后，再留下了那封伪造的遗书…
…这么说来，最先发现尸体的海伦和珍妮应该最有嫌疑布置这个密室了。”
埃文点点头：“看来还要和海伦谈一谈。想不到我也有需要谈话天赋的一天……”
肖恩呵呵地笑着看着侦探先生略显苦恼地揉着眉心。
海伦很快就来了，她经过刚才的休息，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换上了轻便的运动服，她第一次将长发绑在了脑后，
显得越发清瘦：“埃文先生，你想要问什么？”
“想确定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如果我问了让你不快的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他认真地斟酌着字句。
海伦点了点头。
“刚才我也问了珍妮，她说一点左右在走廊上看到你时，你已经发现浴室的门反锁了，对吗？”
“是的。我先发现在卧室里的那扇门下面有水渗出来，再发现那道门被反锁了。”她回答。
埃文点头道：“那之前你都在哪里，做些什么呢？”
“我之前一直都在厨房和肖恩先生聊天。”金发女子淡淡地说。
“整幢大屋的钥匙是不是都在你身边？”侦探问道。
海伦点头。
他继续问：“这里是否有别人可能拥有钥匙的拷贝，或者备用钥匙？”
她思索着：“我从律师那里接手这幢大屋以来，据我所知只有这一份钥匙，还是老克莱格那里传承下来的。我不
知道之前有没有备份，不过我没有做过也没有遗失过。这里知道钥匙存在的人，应该只有我和布鲁斯。不过……
”她顿了一下。
“嗯？”
“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动过我的衣服，这我就不清楚了……”海伦略带深意地说。
埃文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当你第一天夜里和珍妮一起时，她有可能拿过你的钥匙？”
“你必须承认，这是有可能的。”她冷冷地说。
侦探没有反驳：“你说的对。”
“并不是我要怀疑她，是她自己太可疑了！”说起珍妮，海伦又抑制不住地有些激动“虽然布鲁斯有遗书，但是
那也不能证明他不是被害对象！也许他根本就是被逼的……”
“发现尸体之后，直到珍妮他们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做了什么呢？”侦探没有间断地继续发问。
海伦的眼睛里早已满溢的泪水，瞬间再度夺眶而出：“求你，不要再……不要再让我回忆起来了……布鲁斯……
”
埃文看着已经失去语言能力的女子，只能深深地叹息：“非常对不起，让你又回忆起不快的事。我已经没有更多
的问题了。”
第十七章：口供（下）
海伦一言不发地捂着脸走出了房间。埃文隐约听到一直站在外面的肖恩安慰她的声音，他转眼随便在桌上看着。
突然一张之前一直没有看到过的纸片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努力挪动到桌边，捻起张纸片。那是一张旧报纸的剪报
，纸质已经发黄松脆，在棕色的桌面上乍看之下并不很起眼。
剪报的内容却让他吃了一惊，那正关于是十年前克莱格山庄大火的报道。报道并不长，一看就是地方报纸上不起
眼的一则新闻。上面用了“人为”、“纵火”、“寻宝”之类耸动的字眼。他仔细将它读了两遍，大体上和第一
天晚上布鲁斯等人讨论的差不多。侥幸没有人在火灾中死亡，只有一名当地护林员受伤。没有抓到肇事者，但有
目击者称，当时在附近看到过一辆贴有本地一所大学贴纸的白色轿车。
那所大学不就是艾瑞克和葛雷曾经一起毕业的大学么？埃文为自己无意中的发现暗暗乍舌。 如果艾瑞克和葛雷就
是十年前的肇事人，那这就完全可以构成一个可行的杀人动机了。他将剪报小心地夹进行事日志中，这条线索实
在是太重要了。埃文感觉到那无边的黑暗中似乎有东西蠢动着想要破蛹而出。
这时，肖恩也走了进来，看着似乎比先前更有精神的侦探，心情也一下子放松了很多。他看着侦探反复放着之前
和两位女士对话的录音片段，一时间也不想打扰他的沉思。
倒是埃文先开了口：“肖恩，海伦在十二点左右都和你在厨房么？”
“没错啊，我记得墙上有挂钟，我在煮意大利面条，手表上也设了计时器。我记得我是在十二点整煮的面条，面
条变软用了二十二分钟，之后我又用了将近二十分钟弄好了鸡汤。从烧开水煮面起，她就一直和我在一起，直到
鸡汤烧开。也就是十二点到十二点四十左右。”肖恩答道。
“布鲁斯大概是在十一点半左右来找我谈话的，之后在十二点十分左右离开。凶手必须在十二点十分到一点这段
时间内犯案，你觉得谁最有嫌疑？”侦探问道。
“最有嫌疑的应该是珍妮吧”神棍先生思索着“她是唯一一个在那段时间里没有目击证人的人。其次是非里克斯
和尼克，虽然他们可以互相作证，但是也有可能是共同犯案。最后是海伦，她有相对于所有人而言，最清楚的不
在场证明。”
“你遗漏了几个人噢？”
“不可能！”肖恩为自己的理论申辩“这里总共就只有这么几个人……”
侦探正色道：“你没有说到我。我和珍妮一样，是完全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虽然我的腿不是很方便，但是也没
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不能依靠这个盲点犯案……”
“什么！”肖恩几乎跳起来。
“啊，我只是开玩笑。”青年嘴角挑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几乎被吓到心脏骤停的神棍先生频频抚着胸口：“你的幽默感太有杀伤力了，我还是情愿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
”
埃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刚才你说这里只有几个人？”
“什么几个人？”还没有完全平复的肖恩接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如果没有记错，非里克斯作为摄像师，一直跟着艾瑞克导演，对不对？”埃文问道。
“似乎是这样，他这种性格的人，比较容易让人遗忘。”肖恩肯定道。
埃文摩挲着手里的日志封面：“我想和他也聊一聊。”
下午四点二十分
非里克斯沉默地坐在埃文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沉重。
“你不要紧张，我不会乘机谋害你的”埃文试着打开僵局“如果你有怀疑，可以在十分钟后立即离开。”
“不，我并不认为你们杀了艾瑞克。”中年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埃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尼克和珍妮一直都在疑神疑鬼”他接着说“我怕他们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才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谢谢你的信任。”侦探真诚地表示“我也想请教你几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
非里克斯点头默许了。
“我想从最开始问起。当初葛雷和艾瑞克策划这期活动时，你是否就已经参加了？”侦探单刀直入地问。
中年人一愣，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
“你知道，这已经事关五条人命了”埃文直直地看进他眼中“如果因为某些原因而让凶手逍遥法外，我不觉得任
何人可以承担这样的良心谴责……”
非里克斯显示出极大的内心挣扎，最后还是慢慢地说：“葛雷和艾瑞克策划的事情我并不知晓。他们从一开始就
没有准备让旁人知道真正的计划。不过我知道一件事……”
“是什么事？”
“那天晚上的闭路电视是伪造的。”
侦探深吸了一口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超自然搜查’的收视率正在同行打压下越来越低，不久前又爆出了伪造EVP的丑闻。所以公司高层正在打
算砍掉这档节目，这次的五周年纪念专辑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集。葛雷为了挽回局面，就打算用一段事先伪造的
灵异录像，插播在真正的录像当中做噱头……”
“这就是那个闪光，还有白影的由来？”埃文问。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侦探又问：“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为什么没有在我第一次问讯的时候告诉我？尼克，屈尔特，
和珍妮知不知道这件事？”
非里克斯的语调里带着愧疚：“是艾瑞克一直告诫我不要说出来……他说葛雷的死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如
果就这样结束的话，反而会为节目增加收视率。至于那几个孩子……尼克是被我们刻意隐瞒的，如果让他这样神
经质的家伙知道了这件事，那这期节目就完了。屈尔特很可能知道了，因为操纵摄像头的人就是他。至于珍妮，
我不是很清楚有没有人告诉过她。”
埃文点点头：“你之前是否认识沙玛斯神父？他和你所知的谁最熟悉？”
“沙玛斯神父是这个教区很受尊敬的一个人，我想这里大多数人都认识他。我虽然不是他的教堂中的成员，但是
之前也听说过他。葛雷和艾瑞克都是这个教区里长大的，似乎还是在同一个教堂受得洗，应该和神父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