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微臣只诊断出来，像是两种毒素混合在一起，然后形成剧毒。”御医也不敢伸手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跪趴在地上，将自己的诊断结果说出来：“之前梅妃娘娘就已经中另一种慢性毒药，不会让人立即死亡，却能让人的身体衰弱，过五六年，中毒的人就会慢慢体虚而死。据微臣推断，梅妃娘娘中这个毒已经有一年了。”
第十八章：虎毒食子
“你说什么！”钟离蔚风脸色瞬间黑了，瞪着御医的眼神就好像是要将御医给生吞了。难怪他着急，梅妃好歹也是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的母妃，这三个皇子是最受皇上重视的。同时，这三个皇子也是最孝顺的。万一梅妃因为这个原因去世了，三个能力不凡的孝顺的儿子会做出来什么事情，就不是钟离蔚风能预测的了。
那御医被钟离蔚风一吼，身子哆嗦了一下，脑袋嘭的一声就撞在地上了：“皇上，或许是微臣才疏学浅，请皇上让太医院的御医都过来看看，我们……”
钟离蔚风好像是被御医提醒了，打断御医的话，转身就吩咐卡特：“去将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叫过来了。”
在钟离蔚风说话的时候，钟离君清他们几个是一直沉默的。只是脸色都很苍白，一个个低着脑袋，让人看不清楚他们眼中的神色。至于那些嫔妃，不管是有没有别的心思，这会儿看到钟离蔚风震怒，也都一个个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从头到尾一个字都不敢说。
而这里发生的一切，外面自然也是能听的清清楚楚的。只是隔着屏风，谁也看不见真实的情况而已。只不过，随着钟离蔚风在里面停留的时间越长，外面议论的声音就越低，最后差不多就已经是寂静无声了。
很快，太医院的御医就一连串的跟在卡特身后过来了，钟离蔚风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阻止了他们行礼的动作：“先去看看朕的梅妃。”
御医们一个个上场，小心翼翼的将手指搭在梅妃的手腕上诊脉，诊完脉，也都是一个个不吭声，低着头视线乱瞟，和身边的人打着眼色。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可都诊出来了？”钟离蔚风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了，只是语气脸色都是冷冰冰的，乍一看，居然和五殿下钟离君宇很是相似。果然是父子，连生气时候的气势都是一样的。
那些人都将视线放到院首身上，院首老脸一皱，索性就直接说了：“梅妃娘娘之前中的让人体虚的毒药，原本还能支持一年，但是今天梅妃娘娘吃的东西里面另外还有一种东西，这东西遇上之前的毒药，就将之前毒药的毒性给全部激发出来了，所以梅妃娘娘才……”
“是什么东西？”钟离蔚风一字一句的问道，周身的气势更是冰冷的像是一座冰山，周围都是冷飕飕的，让人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回皇上，是一种泻药，吃了之后会让人腹痛，一个时辰后会有腹泻的效果。”院首因为是直接面对钟离蔚风的，所以对于钟离蔚风的气势感受的更是深刻，现在他冷的，就差缩成一团了。
“给朕查，这泻药是从哪儿来的！”钟离蔚风听完院首的话，也没有雷霆大怒，他刚才就已经怒过了，再说了，他也并不宠爱梅妃，所以表现的也不能太过。
御医们领了命令，就开始向周围的宫女太监询问，看梅妃在宴席上都是吃了什么东西。他们也都能诊断出来，这梅妃中毒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而在这一个时辰之内吃的东西，才是最可疑的。
“皇上，这里的东西都没有什么问题。”小半个时辰后，御医们才战战兢兢的向钟离蔚风报告自己的发现。
这会儿，已经到了宫门落钥的时间，但是因为梅妃中毒的事情，所有的人，包括官员以及其家眷，都被留在宫里，半步不得离开了。
“梅妃刚才都见过什么人？”视线从御医身上一一扫过，让这些人都是胆战心惊的，最后，钟离蔚风将视线放到梅妃的贴身大丫鬟柳叶身上：“你可是一直跟在梅妃身边的？”
“是，奴婢今天一直跟在娘娘身边，半步不曾离开。”柳叶虽然害怕，但是事关自己的主子娘娘，依然是强撑着让自己清楚的回答钟离蔚风的问题：“娘娘今天一直留在梅苑，因为之前娘娘说是要给五殿下六殿下亲手做衣服，所以今天上午和下午一直在忙着。”
迟疑了一下，柳叶看看钟离君清和钟离君宇，钟离君宇依然是面无表情，钟离君清则是轻轻的点点头，只是动作很轻微，基本上没有人发现。
柳叶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吐字更清楚：“来参加晚宴之前，娘娘也并没有吃任何的东西。在宴席上，娘娘也只是吃了一点儿的东西。”
这两句话，一句说出了梅妃并非是在自己的宫殿中中毒的，另一句则是告诉大家，梅妃中毒，是在见过外人之后。因为宴席上的东西，梅妃虽然吃了，御医也都确定了，毒药并不在这些菜肴上。
“然后呢？”钟离蔚风神色深沉，看着柳叶接着问道。
“后来，娘娘就去见了南将军。回来之后，娘娘就出事了。”因为南将军是钟离君宇和钟离君清的外家，所以，柳叶虽然怀疑南将军，却也按捺住了语气里的怨恨愤慨。
钟离蔚风没有说话，视线在几个人身上转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吩咐柳叶：“你和柳枝检查一下梅妃身上是不是有别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钟离蔚风这个吩咐是什么意思，但是柳枝和柳叶也都应了。让人将软榻抬到侧殿里面，太监守在外面，内室只留下柳枝和柳叶。
大概是一炷香的时间。两个人就一起出来了。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直接就跪在钟离蔚风面前了，然后双手奉上一个荷包，荷包扁扁的，看样子，里面是什么都没有装。
“御医过来瞧瞧。”钟离蔚风神色莫测的看了看荷包，直接转头吩咐一边的御医。
御医诚惶诚恐的过来，接过荷包仔细闻了闻，随即脸色就有点儿变了，然后又将荷包翻开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还是由那个院首开口：“皇上，这荷包上的珠子，在巴豆油里面泡过。”
巴豆油，剧毒，少量致泄。院首声音沉沉的补上这句话，然后就不说话了。
很明显，问题是出在这个荷包上面了。
“这个荷包是哪儿来的？”钟离蔚风手指捏住又放开，他没有给钟离君宇和钟离君清以及钟离行月开口的机会，全部是自己问的。很明显的给出自己的态度，不希望那三位殿下插手。
钟离君清和钟离君宇都是聪明的，既然钟离蔚风不让他们插手，他们就不插手。钟离行月更是听话，被钟离君清一句话就劝服了，这会儿偎在钟离君清身边，眼睛红红的看钟离蔚风自己处理这件事情。
“回皇上，这个荷包不是娘娘的。”柳叶很清楚钟离蔚风要问的是什么，仔细想了一下，很肯定的回答道：“娘娘今晚上的衣服都是奴婢打理的，奴婢确定娘娘出来的时候并未佩戴这个荷包。”
既然不是梅妃自己带出来的，那就是别人送的了。这个道理，不仅钟离蔚风知道，就连周围一众听着钟离蔚风解决这件事情的大臣也都知道。
南将军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就又平静了下来，只是桌子下面握紧的一个拳头，上面青筋直跳。
果然，没多久，钟离蔚风就宣南齐韵进去了。
“别担心，没事的。”侧头对自己的儿子孙子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南将军从容不迫的起身，然后跟着前来传口讯的小太监一起往侧殿走。
“皇上……”南齐韵一看见钟离蔚风就撩袍子跪下了，只不过，没等他说完，钟离蔚风就直接开口问了：“南将军，这个荷包，你可认识？”
“回皇上的话，微臣认识。”南齐韵抬起头仔细看了看钟离蔚风指着的荷包，出乎众人意料的，他回答的很快，完全没有辩驳的就承认了自己认识那个荷包。
“南将军，你可知道，这个荷包是害死梅妃的东西？”钟离蔚风眼睛眯了一下，脑袋里浮出那个折子上面写的东西，心里暗暗冷笑了一下，面上倒是挺忠心的。
“什么！”南齐韵的脸色终于随着这句话变了一下，只不过，变出来的不是害怕惊恐，而是愤怒伤心以及痛恨：“这个荷包真的是害死梅儿的东西？”
随即南齐韵就将脑袋撞在地上：“请皇上一定要查明此事，微臣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南将军，不用你说朕也会查个水落石出的。”钟离蔚风声音冷淡的说道：“梅妃不仅是你的女儿，她还是朕的妃子，是君清君宇以及小七的母妃。”
南齐韵的脑袋低着，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眼神。当然，他也看不见钟离蔚风眼中的冷然。不过，钟离蔚风也没想看他的眼神，直接就开口问道：“那么南将军，你是不是要给朕好好的说说，这个荷包是怎么回事呢？”
第十九章：联手毒杀
“回禀万岁，这个荷包，是微臣在宫里捡到的。”南齐韵一开口，就直接将关系摘干净了，先是口称万岁，向钟离蔚风表达他的忠诚，无论如何，钟离蔚风都是皇上，而他，只是臣子。然后一句话就将这个荷包的来历也交代清楚了，你们皇宫里的东西，和我自然是没有关系的。
这样一来，这个荷包就不能栽到南齐韵身上了。相反，钟离蔚风还必须要给南齐韵一个交代，人家好好的闺女在皇宫里，既然被人弄死了，要没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可是会让臣子寒心的。
“微臣请皇上彻查此事，为小女报仇！还有梅儿之前中的毒，请皇上一并彻查！”南齐韵也不看钟离蔚风的神色，再次将脑袋撞到地面上，短短两句话，却是让钟离蔚风没办法再审问南齐韵了。
毕竟，南齐韵这会儿刚刚丧女，而致使梅妃中毒死亡的，一个是几年的慢性毒药，一个是在宫里发现的荷包，这事情，怎么看都是和皇宫挂钩的。
而和皇宫挂钩的，钟离蔚风就必须要给一个交代，因为，钟离蔚风是这个皇宫的主人。
脸色不怒不喜的钟离蔚风看了一眼南齐韵，视线扫向一边的钟离君清，钟离君清微微点头，淡然的问南齐韵：“外公，我想你也不会伤害母妃的。但是为了能将伤害母妃的人绳之以法，还请外公能告诉我们，这个荷包外公是从哪儿捡到的。我想，外公也一定想早点儿将伤害母妃的那些人都揪出来的吧？”
南齐韵抬头直视钟离君清：“微臣定当说清楚，这个东西害死了我的女儿，我一定会找到幕后凶手，为我的女儿报仇的！”
说完转头去看钟离蔚风：“皇上，这个荷包是我刚才捡到的。我之前听闻梅儿身体有些不舒服，再加上五殿下和六殿下即将要开始游历，所以想着劝慰一下梅儿。所以今天晚上，才让人给梅儿口信，想和她在滴翠亭见一面。”
南齐韵说到这儿，脸上露出愤愤之色：“我在前往滴翠亭的时候，看见地上有一个荷包，就捡起来了，想交给梅儿，让梅儿仔细查查看是谁的，好交还回去。但是！我没想到就是这个荷包害死了梅儿！我悔啊，要不是我将这个荷包捡起来……”
南齐韵老泪纵横，一拳砸在地上，声音愤恨不已，却又带着后悔恼怒，这情绪的表现，完全符合他刚才说的事情。
钟离蔚风不为所动，转身吩咐卡特：“你去查查，今天有谁靠近那个亭子了。”基本上，皇宫打扫的时间都是在早朝之前的那两个时辰。但是今天比较特殊，因为要在这里举行钟离君清和钟离君宇的生辰宴，所以这一天，这个大殿附近，都是要有人的。
这样一来，就有好处和坏处了。好处是站岗的人多，不会漏掉哪一个。坏处就是来往的人太多了，一不小心过去个不起眼的，万一要是没人注意到她或者他身上掉下个荷包，那站岗的人再多也没用。
但是卡特是谁啊，卡特可是跟了钟离蔚风几十年的人，还在皇宫里当了几十年的大总管，这暗地里的事情知道的不少，处理的不少，哪会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
所以，只是半个时辰，卡特就进来了，不过，他调查出来的结果，可是半点儿没让其他人知道，只凑近钟离蔚风一个人说出了结果。
钟离蔚风脸上的表情更是冷硬，也不顾忌这家丑不外扬的道理了，直接吩咐人去主殿将凌妃请过来。另外，还在冷宫里住着的李美人，也少不得被请过来对质一下。
“凌妃，你身边的大丫鬟，昨天下午去了哪儿？”不等凌妃行礼，钟离蔚风就直接问道，双眼紧盯着凌妃半点儿不放过她的表情变化，等她脸上闪过一丝紧张，脸色也白了一下，钟离蔚风才暗暗点头。
要是这人一点儿破绽都不露，那自己还真不好将这场大戏唱下去。
“回皇上，臣妾……”但是凌妃不愧是宫里生活了十多年的妃子，须臾之间，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在心里转了一遍，脸上还浮起一层淡淡的伤心：“回皇上，昨儿臣妾让菊儿到冷宫去瞧了瞧李美人。”
“你为什么让人去瞧她？这些年，朕也没见你和她有多好，这都十年了，你才想起来让人去瞧瞧她，不要告诉朕你们是姐妹情深，你担心她在冷宫住的不好，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想要给她送点吃的穿的用的。”
钟离蔚风也不着急，反正这事情自己就打算今天解决的，绝对不会拖到明天，所以，这些人说不说，其实真没有多大关系。现在给她们一个说的机会，也不过是让正殿里面的那些人知道个清楚，让他们不能随意反对而已。
凌妃被噎了一下，随即强笑道：“皇上，臣妾和李美人，自然是没有什么交情的。但是，臣妾一想到李美人，就会想起来臣妾的那个不孝子，所以难免会有一点儿同情。七殿下回宫没几天，臣妾也是太想念臣妾的那个不孝子了才……”
说着凌妃就开始哭，帕子在眼角揉两下，再放下来的时候，就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了。
钟离蔚风却没空欣赏她的这幅样子，嘴角一弯，露出个冷冰冰的笑容，这凌妃说的是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有点儿脑子就能听出来，她这是在指责小七不孝呢。她那个不孝子，是因为被逐出帝都所以她看不见了，但是李美人的这个，可还在皇宫里，居然也是不见李美人的面，这样一比较，谁最不孝，那还不是一清二楚？
这一番辩解下来，既将自己摘干净，又能给小七安上一个不孝的名头，真是一举两得。
“既然你知道你的那个是不孝子，你还想着做什么？难不成，之前还是朕做错了，朕不能将那两个逆子赶出去？”看着凌妃，钟离蔚风一双眸子黑沉沉的，里面就像是冒着一股股寒气，让凌妃生生的打了个寒噤。
“更何况，小七的母妃是梅妃，这件事情，朕好像很早之前就说过吧？你将朕的七皇子和冷宫里的那个女人联系到一起，是想告诉朕，你是不将朕的旨意放在心上吗？”
渺视圣意，这可是砍头大罪，说不得就要牵连自己的家族了。更何况，这凌妃渺视的还不是一个圣意。所以钟离蔚风的话说完，凌妃的脸色就白了，她刚刚居然忘记这些了。匆忙之下只想着将自己摘出来，却忘记了自己之前和那个李美人根本没有交集。
正在凌妃绞尽脑汁的想要再找一个借口出来的时候，卡特过来回禀说是李美人已经带过来了。钟离蔚风不看凌妃，直接让人将李美人带上来。
李美人一露面，但凡见过她的都吃了一惊，十年前李美人被关起来的时候还是双十年华，长的虽然不是顶顶好看，但是因为年轻，这姿色也是上等的。可是现在，整个一老妪，脸上的皮肤已经发皱了，头发也是花白的，穿的十分破旧，身上连半个首饰都没有，看起来，甚至还不如宫里那些得势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