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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枝 下——by吴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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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抬起头,含着眼泪微笑,“文耀,你长大了,现在成为一个优秀的成功人士,就像,就像我试想过那样

,看你这样,我是真替你高兴,但我很好,现在很好,可能会有些不如意,不过谁不是这样呢?”

徐文耀被一种羞愧抓住,他想帮助这个男人,说到底是为了他自己,全然没替对方考虑过。他过了十几年,本质

上跟当年那个只会索取的少年又有什么不同?

“我的手虽然不方便,但脑子还好用,又没残废,养活自己总是有办法。”张贵生谦卑地笑着,“你,你请我吃

饭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做什么,真的,我……”

这时,徐文耀的手机响起,他接了,传来王铮的声音:“徐文耀,你不是说来接我吗?”

徐文耀悚然一惊,自己竟然把约了王铮吃饭的事忘记了。他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遇到点事,一忙就赶

不上给你打电话了,对不起啊,你检查完了?吃饭了吗?都多晚了,你可别饿着……”

他还没说完,就被王铮打断:“我一直等你,怎么可能会去吃饭?”

此刻隔着话筒,徐文耀也听出王铮压抑的怒气了,他从没碰见王铮发火,语气这么生硬还是第一次,他不由得心

里惶恐起来,一迭连声说:“那你赶紧去吃点东西,你不能饿的,别管我了,对不起啊小铮,都是我不好,我遇

到的事有点急,回去再跟你解释好吗?”

话筒里传来王铮的呼气声,然后,他冷淡地问:“遇到什么事?”

徐文耀看了对面的张贵生一眼,这时候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照实说了,他小心地回答:“没什么大事,就是公司

的事。”

“,”王铮的声音拖长了,淡淡地说:“公事要紧,那我挂了。”

徐文耀还待说什么,王铮已经挂了电话,他心里忐忑不安,样子全落到张贵生眼里。张贵生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惨

淡一笑,问:“你的,朋友?”

“爱人。”徐文耀回答,“我可能得先回去了,他刚刚有点不高兴。J,你留个联络方式给我,我们下回再聊好吗

?”

张贵生白着脸说:“那,那你快走吧,呵呵,我们,不用再聊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徐文耀不耐烦了,低吼说,“少废话,把手机号给我。”

张贵生不敢违抗他,唯唯诺诺地报上号码。

徐文耀存了他的号码,叫来侍应生买单,跟张贵生匆匆道别,抓了车钥匙出了餐厅,正要去开车,电话又响了,

徐文耀一看,还是刚刚那个号码。

“小铮,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去接你,咱们好好吃点东西,我下午都陪你,将功补过好不好?”

“徐哥,是我。”助理在那边急冲冲地打断他,“刚刚王老师拿我的电话打的。”

徐文耀一呆,问:“你王老师呢?”

“走了,他,他,哎呀反正你惨了。徐哥啊,你刚刚说谎王老师已经知道了,我们在医院老等你不到,王老师就

说要不先在附近找个吃饭的地方坐下来等你,我就开车兜他出来,看见你跟人坐西餐厅靠窗的位置上。王老师可

精,他第一句话就问我那是谁啊,公司客户吗?我嘴快说了句看他的样子也不可能,然后就看见你帮人切东西,

王老师登时脸就白了。”

徐文耀心急如焚,追着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打电话试探你啊,我都拦不住,他一副快发病的样子,喘着气,我怎么敢拦着?电话说完了,他

就让我先走,自己下车打车走了。”

徐文耀这下如堕冰窟,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挂的电话,满脑子只会想助理的一句话“他一副快发病的样子”,心

里怕得不行,抖着手开了车门,坐进去立即发动车子往家里赶去,一边开车一边打王铮家的电话,响了半天却没

人接,也不知道是人没回去,还是人回去了不想听。

第50章

徐文耀赶回家去,开车开得飞快,到了楼下停车场,差点忘了锁车门就跑。上楼的时候他的心跳是飞快的,他实

在是不敢往深处揣摩王铮此刻会怎么反应。

王铮这个人平时什么都好商量,问吃什么穿什么都很随和,迁就别人成了习惯,在一个强势的母亲羽翼下长大,

没变成同样强势叛逆的小孩,便只能养成听从他人意见的软性子。他似乎能退让的东西很多,让路,让座,让奖

金,让休假,让课题,许多男人可以撸袖子拍板砖的事,王铮从不会有过激表现。他一辈子都是一个好脾气的和

煦模样,说话声音不高,动作摆动幅度不大,坐下去双手会习惯性地搁在膝盖上,如果不是于萱,他想可能自己

注意到这个人的几率都不高。

但倘若你因此以为他是个软骨头没主意的人,那就大错特错。王铮就如一块铁板包着棉花,外头看着软绵绵乱蓬

蓬,抬脚一踢才知道里面硬得能硌断脚趾头。要不然,当初那么面的一个男孩,连独自一人出趟远门都没试过,

却敢回家出柜,跟自己父母叫板,断绝关系也要跟一个男人过。倾其所有去爱的男人移情别恋,他也做不出要死

要活的举动,一个人咬牙硬是扛下所有的痛苦,一个穷学生,没点固定收入,就敢拿所有的钱在G市这种大城市贷

款买房,不就是想争口气,想筑个能藏身,谁也赶不了他的地方。他是骨子里有刚性的人,这点随他妈,对于认

准了的事情,宁愿憋出内伤也不向命运妥协。

后来李天阳找上门又想重修旧好,道歉忏悔不可谓不情真意切,可没多大效果。李天阳心里恐怕会以为都是徐文

耀在背后捣鬼,可徐文耀自己清楚,王铮之所以不为所动,最根本的原因不是他对李天阳没感情,而是因为跟李

天阳复合违背了王铮的价值观,两人走到这步田地,哪怕王铮真的还爱李天阳,也不得不拒绝。

原则比情感重要,这是脑子一根弦的王铮会干的事。

徐文耀心里的不安就来源于此,他不知道王铮会怎么判断他跟张贵生的事。要说这事搁一般人那也就是一段旖旎

的往事,过去了再遇上,点头打招呼,挣个老熟人的情分而已。但放他这里,却勾起心里的病,代表他难以启齿

的过往,他背负的原罪。他没法对张贵生视而不见,他心里其实连怜悯同情都谈不上,只是听凭过去生命的残余

力量将自己拉入泥沼,因为这种身不由己的沉沦,他又对王铮心存愧疚,越发不敢想坦白和交底。

当往事已经侵扰现在,事情就终于走到徐文耀不得不去解决的时候。

他心乱如麻,三不做两步跑上楼,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对了好几次才把钥匙送进钥匙孔。进门后他到处找人,客厅

没有,卧室没有,厨房没有,徐文耀心里越发难受,他一把扭开书房的门,却发现王铮和衣躺在他母亲曾经睡过

的小床上,手托着后脑,眼睛闭着,脸色不太好,可看起来还算平静。

徐文耀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春寒天倒急出一身汗来,他擦擦额头的汗珠,小心地靠近王铮床头,蹲下来伸手轻轻

摸王铮的头发,柔声喊:“小铮。”

王铮眼皮略动了动,但没睁眼,徐文耀知道他现在不待见自己,组织了下语言,缓缓说:“小铮,今天的事我能

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人只是我一个老朋友,手受伤了不方便,我这才帮他,我跟他没什么,而且……”

“那你为什么骗我呢?”王铮睁开眼,口气平淡地问。

“我,我那不是怕你多想吗?其实真的就一不相干的人,我跟你发誓,真的没什么……”

“你停一下,”王铮打断他,翻身坐了起来,看着他说:“今天我想请你听我说,不要打断我,可以吗?”

王铮这么正儿八经的,徐文耀心里更没底了,隐约之间,他知道自己对王铮的方式上错了,但具体错在哪他又不

明白。他张嘴想说什么,王铮却立即截住他的话,提高声调重复问:“可以吗?”

徐文耀没办法,只能点点头。

王铮站了起来,深呼吸了几下,口气恢复温和,问:“今天那个人,也是跟你有过关系的,对吧?”

徐文耀说:“是有那么点关系,但都过去了……”

“看来你又要重复一遍过去了并不重要的言论。”王铮淡淡笑了,问,“可是,我们谁不是从过去一天天走到现

在?”

徐文耀哑然无语。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讨厌于书澈?”

“嗯?”

“我很讨厌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对他产生好感,哪怕作为一个个体,我会欣赏他,承认他有我不具备的优点,但

作为一个人,我却始终讨厌他,就算我再也不会爱李天阳,可对于书澈的讨厌却是生理性的,条件反射一样,看

到他我会从脑子里产生眩晕感,想远远避开,惹不起我还躲得起。”王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声说,“因为我

实在被他所引起的那种痛苦给折磨怕了。”

“我从小是个能知足的人,我没远大理想,我想过好日子,我关于好日子的想象,无非是能吃饱穿暖,有自己的

房子,爸妈身体健康,自己能写点书讲点书,如果身边有个人陪着当然最好,但没有我也不强求。我不是个爱攀

比好虚荣的人,我甚至有点自卑,但我不会去嫉恨别人。”王铮顿了顿,哑声说:“可在某个时候,我嫉恨了于

书澈,那种恨意,实在像强硫酸那样会腐蚀人的内心。”

“你大概从没想过什么是嫉恨,你一向优秀,从来就是精英,像你这样的社会高端人士,你不会明白这种感觉有

多可怕,它差点整个扭曲我的价值观,激烈的时候,我一天脑子转好几个恶毒的计划,准备跟于书澈同归于尽。

徐文耀愣住了,他觉得喉咙发干,伸出手去试图握住王铮的手,被王铮避开。

王铮掩饰一样地想去拿水杯喝水,徐文耀已经先他一步把桌子上的保温杯拧开递到他手里,讨好似的看着他。

王铮接过,喝了一口水,歇了歇低头说:“我想了想,实在是不敢再经历一次,再有第二个于书澈,我怕我承受

不起。徐哥,你看你这边,先是有谢春生,好吧,那孩子可怜,我无话可说,但现在又出来个新的,可能还是一

样有让你不能不管的悲惨遭遇。知道我的恐惧在哪吗?今天你可以为了怕我多心瞒着我这件事,明天我不知道你

会不会怕我难过瞒着另一件,后天呢?我想象不出来有什么比落难的老情人更能令人怜悯激发拯救欲的了,然后

呢?拯救完了,你打算怎么办?什么样的拯救是个头?徐哥,你的过往没人有权利批评,但是我请你体谅我一下

,我很累,我的躯体里住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我折腾不起,我想,不然趁着还没怎么开始,还是回到原来……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杯子已经被徐文耀夺了过去朝地上一砸,砰的一声响水渍四溢,王铮吓得本能一退,

却被徐文耀一把揪住胳膊狠狠摔到床上,他背部痛得闷哼一声,身上一重,徐文耀已经压了上去,把他两只手攥

紧了举到头顶,咬牙切齿骂:“你他妈打这个主意?啊?我对你怎样能跟姓李的比吗?我掏心掏肺对你好,你就

为这点屁事想离开我,没门!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老子毁了你也要跟你在一块,你以为我没事说着玩?啊?你

以为我他妈放着几千万的生意不管专门伺候你鞍前马后都他妈是闲的?!”

他眼睛发红,一把扯开王铮的外套,撕开里面衬衫,俯下身对着他的胸口一阵啃咬,疯狂地低吼:“你让老子跟

你做朋友?操!我吃饱了撑的对一个朋友这么费尽心思?你以为我是谁!我他妈做慈善的?放屁!我今天非干到

你后悔讲这句话不可,王铮,你他妈才是最无情无义的……”

他一边吼,一边迅速脱下王铮的裤子,拉扯之间将王铮大腿的皮肤都给磨红,王铮又疼又怕,吓得拼命挣扎:“

不要,徐文耀,你要敢强上,我,我,我就再也不原谅你……”

“你不是要跟我分吗?啊?还谈什么原谅不原谅?你不觉得笑话?”

王铮情绪一激动,就觉得心口发闷喘不过气来,他推着徐文耀喘气说:“徐哥,徐哥我难受……”

“我他妈就是让你太好受,好受到你可以随便骑我脖子上拉屎了!”

“哥,”王铮迸出哭腔,断断续续说:“别压,我,我呼吸不了,啊,哥,我难受……”

徐文耀一抬头,这才发现王铮脸色嘴唇都发白,吓得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心里又急又疼,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

,把人抱在怀里揉他胸口替他顺气,嘴里说:“小铮,怎么样,觉得怎么样?都是哥不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啊,别气,没事了,都是我混蛋,没事了没事了,你打我吧啊,药呢,你今天的药吃了没?”

王铮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徐文耀立即把他放好了,跑出去拿了他的药,重新倒了水进来,小心地喂他吃了,这才来得及看清这一屋的纷乱

,王铮衣服被扒得差不得,裤子都褪到脚跟那,雪白的臀部上布了几个印子,都是他刚刚用力掐的。徐文耀懊丧

得只想抽自己,忙上前小心把王铮的裤子穿好,给他拉过被子盖了,把人圈进怀里轻轻拍着,哑声地重复:“对

不起。”

王铮眼圈湿了,狠命给了他一拳,却实在没力气,打在徐文耀身上也不痛不痒。

“给你骂,给你打,怎么折腾都行,就是不要说离开我。”徐文耀的声音颤抖,“不是你受不住,是我受不住,

你要不跟我好,我没准会干出点什么来的,真的。”

王铮垂下睫毛,头抵着他的脖颈,默然不语。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不深,你怕感情深了会被伤害,我都理解,但我可以跟你发誓,跟着我,绝对不会有第二

个于书澈。不会有这种可能,因为你是我的命,知道吧?”徐文耀吻着他,哑声说,“你不明白我经历过什么才

确定要你,所以你会说出那样的话。小铮,你听我说,你不是一个我想认真对待的恋人那么简单,你是我的命,

是我的命。”

他一连重复了两遍,听得王铮想哭,他知道这话份量很重,在某种程度上,比“我爱你”还要重得多。王铮从来

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他想跟徐文耀分开,想避免受伤害,想不去避开徐文耀一个又一个老情人的干扰,这些纯

粹是一种理性思考,并没问过自己真实的内心感受。但现在让徐文耀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靠着他厚实的胸膛,

贴上耳朵就能听清对方清晰稳健的心跳,他的窒息感一点点淡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稠的,被人珍爱着的安

全感。这种安全感排挤掉刚刚一个人时那种空白和恐慌,它给了王铮一种错觉,就像他们天生就该拥抱一样。

这种感觉很微妙,说不清,察觉它得需要时机,时机又是最难掌握,两个人都有心病,一层层的恐惧和不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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