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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无期 下——by惨了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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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嘉流着泪问老太太:“是别人不能容忍我,还是奶奶您不能容忍我?别人不希望我幸福,奶奶您也不希望我幸福吗?”

老太太气得直拍桌子,“你为了一个男人,不要奶奶,不要祖宗,难道连佳皇也不要了吗?你可要想清楚了,离开了米家你一个人要怎么生活?!”

早在米嘉决定与老太太摊牌之前,他就已经料到老太太会拿佳皇来做要挟,在开始这段谈话之前,他也早已经做好了选择。

不可否认,从小锦衣玉食、好逸恶劳的米嘉,离了米家这个依靠一个人生活势必会很辛苦,但是一想到这些年春寒吃的苦,米嘉就会觉得,一切的恐惧都微不足道了。既然春寒能挺下来,那么他也能挺下来。

米嘉已经做好了告别的准备,起身向老太太鞠了个躬,而后道:“奶奶您有您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奶奶您多保重。”说罢,就要离去。

老太太没料到米嘉会这样决绝,她把半辈子的心血都花在了米嘉身上,怕他像他父亲一样,因不满家中的高压政策,变得叛逆不听管教,竟然瞒着她,娶了一个已有怀有身孕的女人回家,最后更是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于是从小对米嘉实行放养,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凡事都由着他的性子,谁曾想,他比他父亲更加过分,竟然要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

米嘉就算是去杀人放火,她这个做奶奶的,也只能帮着他,但是如今他是要让米家绝后,这点她无论如何不能答应。

佳皇是她最后的筹码,却仍旧没能挽留住米嘉的心,难道真的就这样随他去了吗,当然不!

******

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米老太太从没这么苍老无助过,悲痛交加的她,当真是豁出去了,高声叫住米嘉,说:“就算你现在去找那个小孩,也是没有用的,他不会跟你在一起。”

米嘉神色有些暗淡,但还是满腹信心,“我知道,当日我不该弃他而去,但只要我精诚所至,总有一天他会原谅我的。”

老太太推着轮椅来到米嘉面前,一边摇了摇头,残忍的说了句:“你对他所做的,可远不止弃他而去那么简单。”

米嘉不明所以,老太太继续道:“当日他守在米家门前一步不肯离开,那会你接受了医生的催眠,已经把他给忘了,我怕你出去后,他再缠上你,那么我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后来打听到他父亲在政府工作,我便使用了一些关系,把他父亲拉下了马,据说他父亲因为这事丢了性命,母亲精神也有些不正常,家里就败了。不过他从此以后倒也再没出现过,但我还是不放心,又把你送去了国外,直到今年,我身体越来越差了,才不得不把你叫回来,谁曾想……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就留你在国外呢。”老太太问面前呆若木鸡的米嘉:“如果他知道他家里发生的这些事都跟你有关,你觉得他还会原谅你,跟你在一起吗?算了吧,我的嘉儿,你跟他没这个缘分。”

米嘉从未这么痛心过,米老太太的话由于晴天霹雳,霹得他措手不及,米老太太的这番话,比拿钻子钻他还让他痛不欲生,他是最乐天的人,这会再也笑不出来了,他一向神采飞扬的双眼,这会全然失了神采。

恰巧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郑童打来的,米嘉就像提线的木偶一样,按了接通键,把手机拿至耳边。

通话结束,米嘉把手机放回原口袋,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老太太,眼里最后的一丝神采也都没了,久久未发一语。

老太太也发觉到了不对劲,试探着叫了一声自己的孙儿:“嘉儿?”

米嘉没回应她,半响之后,他才稍微回了些神,只见他跪在地上,朝面前的老太太磕了几个响头,而后轻声念道:“奶奶,我最后再叫您一声奶奶,因为自我出了这个房门,从今往后,您再不是我奶奶。”

第一百零八章:春寒消失了

米嘉从米家老宅出来,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心里没有一丝的留恋,大踏步离开。

他没有开车,徒步走在这条他无比熟悉却从未亲自走过的马路上,想象着曾经孤傲无比的春寒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守在这里,最后又是怀着什么心情不得不离开这里。

米嘉把车子和钱包都留在了老宅里,除了这一身衣裳和少量的现金,他什么也没从米家带走。

米嘉失魂落魄的迈着机械的步伐从米家老宅离开,这条鲜有人烟的小路他途经过无数次,却少有停歇,他并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有多长,他的心思也不在这里。

刚刚在老宅,他接到的电话是郑童打来的,郑童哭着在电话里告诉他:春寒的妈妈没了,昨天晚上他们离开没多久,春寒妈妈从医院卫生间的窗户跳下,当场就没了。

米嘉咬着牙才阻止了自己可能出现的疯癫举动,他怎么这么傻,是的,是他告诉春寒妈妈,让她相信他,他会替她照顾好春寒,让她放心,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春寒,谁料她真的就相信了米嘉的话,就这么撒手去了?

米嘉记得那会他跟郑童去医院找春寒,没找到,郑童便问他,春寒不会想不开吧?米嘉当时很肯定的说,不会的,阿姨还在这呢,春寒不会丢下阿姨不管的。

可是如今,阿姨不在了,春寒会不会——

情人的背叛,亲人的离世,生活的艰辛,如今米嘉再找不出任何可以叫春寒牵挂的东西,他会不会——也跟着他妈妈去了呢?

******

米嘉身心俱疲,实在走不动了,一个人瘫坐在马路边上,他当了这么久的大少爷,从来没这么颓废过。心里想着春寒,流着莫名的眼泪,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揉在了一起,痛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米嘉今生唯一想做的,就是想尽办法补偿春寒,他以及米家都欠了春寒太多太多,他知道对方不一定会原谅他,但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尝试!

可是春寒却不见了!

当米嘉打起精神赶到医院时,只找到哭得凄凄惨惨的郑童,哪里有春寒的影子!

问起医院的医生、护士,也都说不知道,只有一个稍微年长点的护士,知道一些详情,她告诉米嘉他们,春寒昨晚是出现了的,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从楼上跃下,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想呼救已经来不及了。她说他当时精神很崩溃,流着泪跪在母亲遗体前,久久不发一言,也不许别人靠近。年长的护士见惯了这种事,安慰了他几句,把他带走,医院的人还得赶在天亮前把遗体收拾了。

说起昨晚的事,那名护士仍然心有余悸,不住咋舌感叹,她告诉米嘉:“那孩子真是可怜啊,听说爸爸也已经没了,总觉得妈妈还有救,开始还口口声声叫救命,后来也不叫了,把牙关咬得紧紧的,不肯哭出声,嘴巴都咬出血了。要知道那可是六楼,摔下去马上没气了,怎么救啊?!”说罢,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米嘉花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停滞在身体里的一口气呼出来,否则真得活活憋死不可,他问:“在那之后他去了哪里,您知道吗?”

对方摇摇头,“之后大家忙成一团,也没留意他去了哪里,后来有些文件需要他签字,再找他时,已经找不到人,之前留档的电话,也都打不通,现在遗体还在我们院的冰库里存着呢,要等手续办妥了,他签了字才能火化。”

米嘉问:“我签行吗?”

对方抬眼看了米嘉一眼,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朋友。”

对方摇头,“那可不行,必须得是直系亲属。”

米嘉这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他跟春寒妈妈的关系,于是说:“她没别的亲属了,而且也不是本地人,万一春寒一直不出现——”说到一半,又生生打住了,在心里把自己数落了一遍:春寒怎么会一直不出现呢?他一定会出现的!

对方又是一阵唏嘘,“唉,作孽啊!”说罢领着米嘉往前台那边走,“你先在这里登个记吧,到时实在联系不到她的家人,也就只有找你了。”

米嘉默默留了联系方式,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春寒主动联系到他们,请一定要通知他。

******

米嘉既然决定离家,是绝不可能再回去的,可他如今是一穷二白,只能是先把自己安顿下来,找春寒的事,再从长计议。

他搬了去跟郑童一起住,住在春寒原来的房间,这样只要春寒回来,他绝对不会错过。

米嘉除了身上穿着的那身衣裳,连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又跟着郑童去附近商店买了些日用品,原本不多的现金,转眼就没了。

米嘉一直以来过的都是米虫生活,就算是去佳皇任职,也是别人给他打工,他乐得清闲,可如今为了生活,也非得找份工作不可了。

郑童听闻米嘉已经跟家里脱离关系,对他也算是有几分赞赏,如今米嘉提出要自力更生,郑童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帮助他,他问米嘉:“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米嘉说:“金融、经济、贸易,都学过。”

郑童刚想对米嘉刮目相看,却听米嘉来了一句:“不过都没正式毕业。”

郑童连翻了个几个白眼,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没毕业你瞎显摆什么!”然后暗暗盘算着:“虽然你当过总经理助理,又当过董事长,但都是在你自己家的企业,跟小孩过家家没区别,算不得数。现在呢,你是文凭没有文凭,经验没有经验,当实习生又显老了点,别人不一定要,对了,你留过学,英语应该挺好的,可以当个翻译!”

米嘉连连摇头,“说可以,读和写不行。”

郑童瘪了瘪嘴:“那你只能去做苦力了,不过你会开车,倒是可以去当个司机,一个会说英语的司机,比普通司机应该能吃香一点,可以去帮外企老板开车。”

米嘉听闻自己堂堂米家小少爷,也算是留过几年学,竟被对方安排了去当苦力、当司机,当即就想吐血。

第一百零九章:米嘉自力更生

米嘉根据郑童的指引,去了一家人才市场找工作,刚进门不到10分钟他便出来了,里面人潮涌动,鱼龙混杂,气味肮脏,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回到家,他已经完全否定了这项提议,但无奈囊中羞涩,举步维艰,于是他对郑童说:“郑童,你能不能先借我10万块钱应下急,等我找到工作了,马上还你。”

郑童听了这话,当即笑掉了大牙:“我一个月发到手的工资还不到3000块,而且月月光,你一下子让我借10万块钱给你?你还不如直接把我卖了,也不一定卖得了10万块。”

米嘉脸上讪讪的,他当惯了大少爷,哪里知道平常人的生活这样艰辛,他原本只是嘴上说说,总以为自力更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会终于尝到了一些苦头。

米嘉想到刚跟春寒重逢那会,春寒在路边的包子铺买包子的情景,当时只以为是那家的包子格外可口,却不想是生活所迫,心里越发感到难过。

郑童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接着说:“这几天的房租和伙食费,算下来你一共欠我250块,你还是赶紧找个工作吧,否则我们下个月都得去喝西北风。”

250块?米嘉从前打发街上要饭的也不止这么多,如今却要为这点钱发愁,也算是体会到了事态的炎凉。

郑童问:“你离了家,难道就没几个有钱有势的朋友吗,他们不能帮帮你吗?给你找个工作什么的?”

米嘉叹口气,让他去开口求人,实在是有违颜面,他就管理了几天的佳皇,还留下一堆的乱摊子,难不成去找之前的朋友,让他们总经理的位置让给他当?

他刚拒绝大哥的帮助,再去回头找他求助,也实在是抹不开面子。

米嘉脱下腕表交给郑童,那是他最后还值点钱的东西,“这个给你,你看能不能卖了,应该还值点钱,希望能应付一阵子!”

郑童接过一看不是黄金的,便有些不以为然,“值点钱是多少?别不够我跑路的钱。”

米嘉有些提不起精神,那表还是他刚去佳皇上班的时候大哥送他的呢,“原价至少几十万吧,戴了没多久,现在也不知道能值多少。”

“几十万?”郑童吓得差点没脱手,赶忙拿双手小心翼翼的护着,一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

郑童拿着腕表去了当铺,接着又原封不动的拿回来了,他说:“这表太贵了,我不敢当,你好好收着吧,等哪一天你找到了春寒,凭着这只表,你们再节省着点,至少一辈子吃穿不成问题。”

是的,像米嘉的这样的大少爷,肩不能挑背不能驼,只是个吃闲饭的命,郑童不得不为他跟春寒的未来做好打算。

米嘉问:“那我们的生活费怎么办?”

郑童拿出自己的钱包,咬着牙数了一半给米嘉,“你省着点花,赶紧去找春寒吧,回头我再找我同学借一点,暂时吃住应该不成问题。”

郑童这也算是倾囊相助了,米嘉从前受惯了别人的讨好,不觉得有多少感激,如今身处患难,对于郑童的义举甚是感动,上前作势抱了抱对方,以示感谢:“谢谢!”

脸皮薄的郑童哪消受得了这份好意,当即小脸通红,嘴里嚷嚷着:“我可不是帮你,我这都是为了春寒!”

米嘉笑着连连称是,一边谄媚道:“春寒有你这个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

米嘉接到电话,是大哥米时打来的,对方想必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特地打电话来询问。

米时开口便问:“你现在住哪里?”

米嘉乖乖的回答说:“一个朋友家里。”

米时说:“总是打扰朋友也不是办法,还是过来跟大哥住吧。”

米嘉自然是不肯的,要他跟严臻明同处一个屋檐下,还不如杀了他。但他也没明说:“没关系,住在这里挺好的,我也分摊房租,等迟一点,我就去找个工作。”

米时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能找个什么工作?”

米嘉闷闷的不说话,米时又觉得话说重了些,改口道:“这会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就算你想独立,也得慢慢来,我在环城北路有一套闲置的房子,你先住着,工作的事,得慢慢筹划。”

米嘉不甘心,说好了要自力更生的,如果这会接受了米时的帮助,那么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独立,难不成他以后还要带着春寒一起,继续接受米时的施舍,一辈子当个米虫不成?

米嘉说:“哥,你就别为我操心了,你当时被奶——被老太太赶出米家,不也是什么都没有,你能做到自立,我也能做到,如果你一直护着我,那么我永远也长不大。”

米时叹口气,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像护犊子一样一直护着米嘉,也许是时候让他去碰碰壁了。

米时最后叮嘱道:“这个社会远比你想的复杂,不管遇到有什么困难,记得还有大哥在,一定不要自己逞强。”接着又留了米嘉现在的地址。

米嘉嗯了一声,算是应允。

******

米时买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日用品给米嘉送去,见米嘉住在这等脏乱不堪的小区,当即便冷了脸,不许他再住下去。

兄弟俩拉扯了一会,直到米嘉说:“春寒都能住,为什么我就不能住?!”

米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隐情,一时也想不出词语来安慰:“还没找到吗?”

米嘉痛苦的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除了找工作,米嘉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寻找春寒上,医院里打了不下上百个电话,对方都怕了他了,但就是没有春寒的消息。春寒妈妈已经火化了,骨灰也是由他代为保存,春寒始终没有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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