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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人之萌物天堂下——by酒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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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它都恨自己,为什么会身体这么弱,会要付出这么多努力才能比别的小兽人做得好一点点。它躲在阿爹们的背上,偷偷地哭泣,甚至故意跑到危险的地方晃荡,想结束如此自己的生命。可是每当白荒乱着带着一身树叶草籽在山坡上嗷叫时,当克布愤怒地在沼泽边缘如受伤一样哀嚎时,它总是觉得自己舍不得。

看到阿爹们努力地找来各种草药,带着它奔波在永远不知道尽头的草原时,它总是觉得只有自己活着,阿爹们脸上原本就少的笑容才会留住。

白说过,它是它们的希望。

随着身体的长大,血脉里强者的力量逐渐显示出来,拉普德以为自己终于从那种童年的无力感中摆脱出来,即便是小小的身体缺憾,也可以在无人的荒野克服,却它却没想到,自己会碰上阿帕契,会喜欢上一只雌兽。

它渴望着能和阿帕契亲近,却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永远无法像其他兽人那样,勇敢而热烈地爱。

只能永远守护吧。

拉普德沮丧地想。

“你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洞穴里突然响起阿帕契的声音。

洞口的双王一愣,面面相觑。

拉普德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阿帕契。

阿帕契又高声说了句,“你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拉普德无声地笑了下,“是没什么关系。”它往后又缩了缩,预想着的沮丧几乎把他打跨,小白狼的身形隐到黑暗中去。

“你说的,不过是你自己想的而已,又不是我想的我说的,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阿帕契高声说道,“当你憎恶自己存在的时候,白和克布有憎恶过你吗?”

躲在黑暗中的拉普德摇了摇头,“它们是我阿……”

“所以,你讨厌这么没力量的自己时,难道我一定会讨厌吗?”

“呃……”

阿帕契站了起来,将拉普德从黑影里拖到有月光的地方。

“我们是朋友,共同经历过生死,你认为我会在意这些吗?”

拉普德的前爪被抓在阿帕契手里,它抬起脑袋,金色的眼睛看着阿帕契的脸,“可是我……”

【可是我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知道我这么弱小,你太耀眼,围在你身边的那个兽人很强壮,我想比它更强壮,只有这样,我才能站在你身边。】

“虽然你觉得自己很幼崽,可是我……”阿帕契停顿了一下,然后“扑”一下把拉普德抱了个满怀,“可是我觉得你这样好可爱啊——”

毛绒控的开关启动,阿帕契忙着对拉普德的小白狼兽形上下其手,“喔,好暖好软,之前就一直想摸白的,可是克布老瞪我,这下摸摸儿子也能得偿所愿啊。狗狗好可爱~”

洞外的双王一头黑线。

拉普德一时愣住,它不经蹭了蹭阿帕契的肩头,“你……不讨厌……”

“怎么可能会讨厌?”阿帕契的眼睛笑得几乎不见眼睛,“我想要这样的狗……白狼好久了,又大又白又好摸又听主人话,哇——,蹭蹭,蹭蹭。”

阿帕契全然没有放手的意思,他表现出来的热情让拉普德有些错愕,随即被幸福感淹没。

“呃,你不介意就好,其实我狼形的形态……很短的,我平时……很勇猛的。”拉普德的眼睛四处乱瞄。

“呵呵,呵呵……”沉浸在毛控世界的阿帕契根本没有注意到拉普德的话,“是吗,是吗……唔,好舒服啊……”

“来,”阿帕契捧起小白狼的头,“只要你喜欢你自己就行,在乎世上其他兽人的眼光干什么!”

拉普德金色的眼睛圈住了阿帕契的笑脸,它默默地凑上前去,在雌兽的脸上亲昵地舔了舔,露出一股软弱的依赖来。

84、

第二天,拉坎冬部落的族人们跟着肖金和老兽人们继续向着深山迈进。双王找了借口,并没有跟去,肖金也默然同意了。

阿帕契知道,双王留下是为了照顾变形后的拉普德。变成小白狼的拉普德虽然很可爱,但这种幼崽状态,实在是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独处。

明亮的阳光从天上投落下来,暖暖地拂在人们的脸上,因为一路上行来的安宁,拉坎冬族人的情绪也活泼起来,时不时有小兽人蹿到脚边的小溪里去玩水,雌兽们指点着周边的花草切切低语,偶尔把温柔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伴侣。

整整走了一上午后,肖金才停了下来,他喘了一口气,抬头望着眼前的山壁,过了一会,才回头对后面的族人感慨地说,“到了。我们到了。”

族人们一抬头,只见眼前一面白壁插天,上面布满了也不知道是生长几多年岁的各类藤蔓,相互之间根枝盘结。颜色不一的老粗藤上分出无数条细岔末条来,像细溪流一样遍布在岩石上,从崖顶一路垂落下来。有些许藤枝上面新生了些小嫩牙,在风中偶尔抖动着毛茸茸的芽尖。头顶太阳刚好投到崖壁上,那白底的石壁一反太阳的光,看上去立刻一阵目眩。

阿帕契心里一乐:难道,这就是拉坎冬的圣地?一面大反射墙。

他刚低头暗笑原始部落没见识的愚蒙,肖金走到了崖壁前,深吸一口气,“呵”了一声,将两条粗如他胳膊的藤蔓移开,那年岁长久的藤蔓顿时发出“噼啦”的声音,细小的根茎挣扎着从石缝中脱离而出,有几个年轻的兽人走上去试图帮忙,老兽人制止了他们:

“这是族长才能打开的道路。”

好一会努力后,崖底的藤蔓错开,白壁上现出个深而长的入口。肖金抹了一把汗,胳膊上的暴起的青筋隐伏了下去,他回头向族人丢了个“跟上来”的眼神,就直接弯腰入洞。

拉坎冬的族人们纷纷跟在族长身后进去了。

洞里很黑,刚从外面进入的眼睛瞬间失明,有些胆小的小雌兽小声叫起来,年轻的兽人刚准备点燃火把,却被族里年老的兽人教训了一顿:

“这里是拉坎冬神居住的地方,拉坎冬神会给予我们光明的,不需要点起这些东西。”

阿帕契听在耳朵里就觉得好笑,难道在这黑黑的山洞里,有像太阳那样会发光的东西?啊,说不定是夜明珠。

想到这,阿帕契就不由地搓搓手,这种从前只能在武侠小说里出现的东西,现在自己也能看上一眼了吗?

因为洞穴很窄,只能容一个人形通过,所以所有的兽人都化成了人形,看不清路的雌兽只能摸着墙壁,小心地握着前方伴侣递过来的手慢慢地往前挪。

阿帕契感觉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前面一个小兽人突然惊叫起来,“光。”

后面的族人们都愣住了,下意识地向前望去,寻找那份黑暗中的光明。

大家的脚步加快了,果然过了没多久,一道淡淡的黄光从远处传过来,投在石壁上,给洞穴的周边涂上一层温暖的色彩。

阿帕契突然觉得这个场景莫名地熟悉。

随着光越来越近,洞穴里的位置也越来越大,阿帕契跟在族人的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在众人头顶发光的柱体,从它身上发出来光芒让所有看见它的眼睛几乎下意识地闭上,睁开时也只能低下头而不敢直视,怕自己会被光剜去了眼珠子。

阿帕契被凯勒曼伸手一拉,才发现只有自己直愣愣地站着,其它所有的族人已经全部跪在地上,最前面的肖金正单膝着地,洞穴里一片寂静无声。

肖金将一只拳头放在自己的左胸口,郑重地说道,“伟大的拉坎冬之神啊,我,肖金,拉坎冬部落的现任族长,带着全族人回来了。”

威严而略带伤感的声音在洞穴里响起,回荡。

黄色柱体上,金光流转。

“五十年前,因为乌阳山火山爆发,我们不得不离开了这里,迁往瓦美尔平原。现在,因为远方即将到来的灾难,我们又不得不离开原有的土地,向着遥远的北方迁移。拉坎冬神啊,您一直存活在我们的心里,我祈求您保佑拉坎冬部落的每一个子民,让您的光辉满遍每个拉坎冬人的血液,庇佑我们平安无事。”

肖金刚说完话,黄色柱体上金光大震,光源扩展,将整个拉坎冬人的身体全部包裹住。金色的光芒让人瞬间反射性闭上眼睛,眼帘上一片耀辉。蓦然间,所有人的身体仿佛被一只大掌轻柔拂过,阵阵暖意扑面而来。所有拉坎冬人都沉浸在了这神的光辉照耀之下。

阿帕契却几乎大叫起来,原因无它,几个月前,他和小白失散后,不知如何被水冲到了这里,然后经历了一场莫名的刺痛。他一直以为那只不过是被水冲昏后的一场异梦,因为自己醒来时是在山脚,却从没有想过这个黄晶柱体原来真的存在。

“伟大的拉坎冬神啊,请赐福于您的子民吧。”

肖金高声吟唱着,将手掌贴到黄色柱体上,闭上双眼,呼吸了一瞬,然后离开。年老的兽人依次走上前去,做了跟肖金一样的动作。他们面上的表情似喜似悲,带着一种老去之人才有的复杂。

其他族人也随着走上前去了。

黄色晶柱体上,金光盛然,走上去的人全身都被吞没,真地如同被圣光包容。

阿帕契瞪大着眼睛跟在后面,望着越来越近的黄色柱形,心里越来越沉不住气,疼痛的记忆一瞬间在脑子里醒过来,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

“弟弟,你干什么?快点。”

韦尔奇在阿帕契身后低声催促道。阿帕契狠了狠心,直接将手靠了过去。

“啊!”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阿帕契还是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惨叫。在他将手掌还未贴到黄色晶体时,手臂上一阵疼痛,仿佛有无数被火烧过了的针从肉体上穿过一样。所幸其他兽人正沉浸于神迹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只有走在阿帕契前面的凯勒曼惊讶地回了下头,看到阿帕契还未接触到神物便急急缩手,月熊张了嘴正欲训斥,却见阿帕契脸上一片痛色,便犹豫住。

阿帕契的胳膊僵在半空,心里苦骂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因为他不是拉坎冬人吗?这黄色晶体才会给他下马威,但是乐斯不也不是拉坎冬人吗?怎么没见他叫?难道……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想到这,阿帕契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加快脚步,离黄色晶体远远的,生怕那货像孙猴子的金箍棒一样,将自己打出原形。

“阿帕契,刚才出了什么事?”

刚退到凯勒曼身边,月熊就焦急地轻声问。

阿帕契摇了摇头,轻轻地动了下自己的右胳膊,顿时一阵火辣的疼传了上来。阿帕契忍不住呲了下牙。

凯勒曼看了他一会,叹口气,趁韦尔奇走过来挡住了族人的视线,急忙将阿帕契的右手拉了起来,兽衣轻轻往上一抹。

“这……是什么?”凯勒曼不禁皱起眉,脸上顿时不快,“这是什么时候留下?”

阿帕契心里一惊,连忙侧过头一看。

【靠,这什么啊?】

他连忙将兽衣拉了下去,“嘿嘿”向月熊笑了两声,“这是之前不小心划上去的。”

说着恨恨地盯了一眼黄色晶体,【娘的,在我胳膊上划三个大大的‘地球人’什么意思啊?难道,这真的是……智慧生命体么?】

想想也是,上次他莫名其妙地倒在这里,醒来时莫名其妙地倒在外面,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之后自己的身体不是也变得力气越来越大了吗?

绝对不问题。

“你什么时候划的?”

阿帕契越琢磨越不对劲,他死死地盯着黄色晶体,试图看出什么来。

凯勒曼问了半天,也没见阿帕契回答,心下一沉,默默地看着阿帕契,总觉得,现在的弟弟,有很多的事情他不知道,也越发地看不清楚了。

当所有族人朝黄色晶体朝拜完之后,肖金又带着族人绕到晶体之后。

晶体后一片浅金色水波,正散着淡淡的光芒。

肖金蹲下,伸手掬起一捧水,虔诚地仰下,口里念道:“愿拉坎冬神永世庇佑。”

其他族人也纷纷走上去,照着肖金的样子做了。

祭礼已成,肖金掩了洞口,郑重地带着族人向石壁拜别。彼时,太阳已经西沉,乌金色的光照在石壁上,衬着刚发了新芽的老藤,有种说不上的萧然和希望。

乌阳山祭礼后,肖金又带着族人在山里走了一夜,天明时分,匆匆赶到半山宿营处,双王已经消失,只是留下讯息说,会在之后即时赶上。

肖金也没在意,吩咐族里的兽人继续打猎,整治上路所储食物。

阿帕契趁着众人忙乱,悄悄去了拉普德藏身的洞穴,失望地发现里面空无一物。他本来是想问问拉普德是不是也如他一样见过那黄金晶柱,身上是不是也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这下看来,只有等到下次再见了拉普德时,才能问了。

走出洞壁,大抵是因为春天,傍晚的风也温软起来,阿帕契习惯性地看了眼天空,心里升起一股阔远的感觉来。

迁徙,开始。

85、

漫无目的地行走,没有任何回头路,会感到心里很飘,脚不知走向何方,然而,因为家人在身边,伴侣在身边,心灵上反而会获得一种无言的解脱。

拉坎冬部落一路向北方挺进,起初他们的脚程较慢,除去拖家带口的原因,远远未彻底暖和起来的天气和着已离故土的愁绪也使他们的脚步缓慢。

踏出瓦美尔平原往北,窝金山脉从东蜿蜒至西,连绵横贯整个瓦美尔平原。山脉以北的地方,拉坎冬人们只是仅仅从那些流浪兽人的口里听说过,那里有黑森森不见天日的荒林,有直立起来比加斯拉熊还高大的黑色巨熊,有一年到头冰雪都不曾融化的大地,有哞叫起来连虎狼都闻风而逃的厉兽。

他们小心翼翼,有些害怕,有些惶恐,望着高耸入云的窝金山脉,有的雌兽胆怯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对太多的生物来说,未知就是恐惧。

阿帕契却仰头看着藏青色的山体,春云掠在山腰,裸露的灰岩间偶尔长满如鳞片的浅绿,几让他的心神荡漾无比。

“在看什么?”霍珀走过来,用尾巴轻轻勾了下阿帕契。

“天!”阿帕契笑着答了一声,眼睛里放出一种莫名的光采来,也许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这样一直流浪的愿望,只要不是很苦,那么愿一生一世都不停下自己的脚步。

霍珀抬头看了眼天空,春日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上,已经是五月,不知为何山上却少见绿色,这样的话,沿途的猎物可能不好打,族里的食物在起程时虽然准备的多,一路走来也储藏了些新鲜的肉干,但一天找不到定居地,忍饥挨饿的威胁就一直存在……

一人一兽站在青碧的天空下,暖风偶尔吹过,极其和谐的场景。

“咳咳,凯勒曼,你不觉得咱家弟弟跟霍珀很配吗?唉,为什么感觉我的心好酸啊……”韦尔奇假模假样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用屁股撞了撞月熊,“你怎么一直阴沉着脸看着他们啊?我说,凯勒曼,阿帕契已经长到了,择侣期也早就到了,霍珀也不差,我挺那小兽崽子……威格家将来跟我们家住一起好了……,balabalb……”

月熊没有答话,看了会阿帕契,掉头走了,加斯拉熊连忙追过去,“凯勒曼我还没说完呢……要不咱们干脆也让他们来个争斗吧,这样才能说明咱们弟弟多受……”

阿帕契十五岁零三个月,拉坎冬人开始翻越窝特山脉西北段,无论对整个部落整体的存亡,还是个人的存在来说,这都是一个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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