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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BY 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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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儿,白公子喝得酩酊大醉,旁人都劝不住呀!」

「醉了?」宁怀恩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空酒坛,不由得轻笑,「醉了好。」

他从屋顶上跳下,随手将酒坛扔给望冬,向白峤所在院落的方向走去。

白峤果然醉了,趴在桌上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宁怀恩无奈摇头,上前将人打横抱起,送到床上,又命人端来热水,拧了毛巾为他擦身。换了三盆水,才将这醉兔子给弄干净。随后他也脱了外衣,上床将人搂进怀里。

他亲吻着少年的发鬓,轻声道:「小兔子,跟我聊聊天吧。」

白峤经过一番擦拭清醒一些,意识蒙眬间听到说话声便抬头看去。

他的醉猫样让宁怀恩失笑,亲亲他的眼睑,道:「平时你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和我说,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你现在喝醉了,和我聊聊吧。」

「唔……不要……和你说,你会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白峤喃喃自语,不知想到什么,泪水又落了下来。「娘说我要把心里话藏起来,别人才不会欺负我……」

宁怀恩心里又是一阵疼。他的小兔子肯定受了许多苦吧。

他抚摸着少年的身体,轻柔地问:「那你娘有没有跟你说,若是碰到真心对你好的人,你也应该对他说真心话呢?」

「嗯……忘记了,好像有……」

「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因为恨我曾经强迫你吗?」尽管猜到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他还是要亲口听他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不想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不、不是!」白峤睁着通红的眼睛猛摇头,惶恐地想要辩解什么,眼底的泪花闪动,他呜咽道:「将军,你很好,我真的不想背叛你的……可是母妃还在宫里……我想带她离开,我和大皇兄约好了,他说如果我听话,等我回去时,就让我和母妃离开……

「我不是故意让你撞见我被陈洋他们欺负,我不是为了情报才跟你去望山城的……我一点也不想背叛你,可是半柳说母妃身体越来越不好……对不起……」

白峤边说边哭,眼泪顺着眼角滚落,懊恼、自责、茫然、痛苦各种情绪在他眼中闪过,内心的煎熬在这一刻流露。

宁怀恩心中抽疼,闷痛像一把锋利的剪子,将藏在心底的那个结剪开。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宁怀恩将少年用力按进怀里,他可怜的小兔子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委屈却只能往肚里吞。

他到底在纠结什么?他怪白峤不够信任他,但那种情况他难道能要求白峤拿任妃的命去赌吗?最痛苦的就是他了。

白峤突然攥住宁怀恩的衣襟,紧张地看着他,水亮的眼里盛满急切和期望,「将军,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背叛你……但我不能丢下母妃不管,她只剩下我了,对不起……」

宁怀恩苦笑,「这句话该我说才对……白峤,你喜欢我吗?」

白峤茫然地怔了怔,忽然用力点头,「我喜欢!」

「那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在一起?」突然想到什么,他猛摇头,「我不能、我不能!」

宁怀恩心里一沉,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白峤面色陡然黯然,含含糊糊地说了什么,宁怀恩听不清楚。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慢慢闭上,沉沉睡去。

宁怀恩注视着白峤恬静的睡颜,勾起他一缕发丝,柔顺长发在指尖缠绕片刻又无声滑落。

第二天白峤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转醒,在床上翻滚两下,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跳起,动作一下子太大,令他头痛欲裂。

他抱着脑袋痛苦呻吟,紧接着两只强壮的手臂从身后环上,将他拥入温暖的怀抱。

「头很疼吗?」宁怀恩为他按揉额际,关切地说:「喝点醒酒汤吧。」

白峤听话地喝下,才惊觉这汤药还是温热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准备好的。

宁怀恩靠坐在床头,让白峤趴在自己身上,为他按揉头部穴位。不知是按摩有了效果,还是醒酒汤发挥作用,没多久头疼症状就缓解许多。

白峤不好意思地想要直起身子,却又被宁怀恩按进怀里。

「我……」

「让我抱一会。」

男人轻柔的要求让白峤抗拒不了,顺从地依偎在他怀中,听心跳声卜通卜通,心灵奇异地平静下来。

相拥片刻,宁怀恩抚摸着少年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温柔地问:「白峤,你喜欢我吗?」

「啊啊?」白峤红了脸,脸垂得更低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宁怀恩却是已经知道答案,微微一笑,又问:「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

白峤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慢慢坐起身,低头不语。

宁怀恩勾起白峤的发梢,似曾相识的动作让他想起去年初春的月湖,那时候的少年比现在还要稚嫩一些,而自己,像捉住老鼠的猫,是全然的漫不经心。

宁怀恩拉起白峤的手,温和道:「说吧,不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总有个说法对吧。」

白峤迟疑了下,嗫嚅说:「我……娘说……不可以……」

「那么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白峤抿着唇,脸上的神情换了又换,目光闪烁不定。宁怀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了许久,终于等来少年细如蚊蚋的低语,「你……你那么尊贵、那么厉害,而我……一点用都没有,又软弱,又胆小……我配不上你……」

他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已是没了声音,脸几乎埋在胸前,卑怯地不敢面对男人的目光。

宁怀恩将他的手包覆在掌心里,突然转个话题,「白峤,我和你说过我的母亲吗?」

「啊?」白峤怔了怔,摇头。

宁怀恩微微一笑,带着一抹怀念,徐徐的说:「我母亲出身于落魄的书香门第,虽然饱读诗书,但是性格绵软,成不了事。当时我父亲爱上她,一心想娶她过门,但祖母却希望,他迎娶另一名才貌兼备的女子,两人爆发非常激烈的争吵,最后我父亲终是将我母亲迎娶进门。

「进门之后,母亲果然无法掌管宁家家事,父亲便将诸多家事一一理顺再交托给她,又安排了几个管家辅佐,若是遇到难决断之事,也多是父亲代为处理。」

白峤轻轻啊了一声,不由得问,「可是这样……不就等于大小事情都是你父亲在做?他……不会觉得累吗?」

宁怀恩轻笑出声,「呵呵,这问题我也问过父亲。他说,不累,他有这样的能力,又何必强求母亲和他有一样的本事。」

白峤怔着,连宁怀恩何时托起他的脸蛋都未察觉。

「白峤,我想要的是一个爱人,而不是和我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可能有点笨拙、有点迷糊,也许还胆小怕事,可他愿意在深夜里为我留一盏灯,愿意在风雨中为我送一碗粥,愿意在漫漫长夜里蜷缩在我怀中,轻轻喊我的名字……这样就足够了。」

温柔的凝视让白峤红了脸,他垂下眼,发红的耳根出卖他的羞涩。

「白峤,我知道你当年不是有意背叛我……」感觉怀中人身子瞬间僵硬,宁怀恩声音更柔,「我曾经恨你,我总在想你对我的亲近是不是都是假的,但后来我知道你并非虚情假意,你只是有苦衷。当时你无法把你母亲的事情告诉我,是因为你不确定我会有什么反应,你不敢冒险。」

眼泪悄无声息地就落下,白峤紧紧攥着宁怀恩的衣襟,几次张嘴都呜咽得说不出话来。

宁怀恩知道他的委屈,亲吻他的发鬓,温柔低语,「你信我吗?」

「我不知道……」他断断续续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宁怀恩沉默片刻,轻声叹息。

「白峤,过几天,我就会离去。」

白峤猛然抬头,面色苍白。

宁怀恩亲亲他的脸颊,道:「别紧张,你要守孝三年不是吗?我若是在你身边,就会忍不住拉着你做不孝的事情。」

白峤禁不住面颊薄红。

宁怀恩浅浅一笑,将人按入怀中。

「我会去北翰,助卫曦统一大业。当年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三年的时间,我想……我们都会平静下来,我要放掉仇恨带给我的阴影,而你也要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相信我、爱我。」

北翰同光五年,夏,北翰迎来「军神」宁怀恩。

同光六年,西霖国都培和陷落,西霖国君死于乱军之手,西霖大皇子被擒,不日赐死。

同光七年,东楚国都承平陷落。

至此,北翰统一中原。

军神宁怀恩之名传遍大江南北,没有人不知道他,连最偏僻的小镇都有人讨论这个传奇人物。

「阿峤,那个宁怀恩真的是那个宁怀恩吗?」

「是啊。」

「完全看不出来呢,他看上去像个读书人。」

「是啊……像个读书人。」

容貌俊秀的青年微微一笑,眼中云烟氤氲。

尾声

同光八年,新帝登基,改元天平。

秋高气爽,俊美的男人靠坐在凉亭中,一人一茶一古卷,微风拂面,花香怡人,自战争结束后,他就如此悠闲,叫不时来走动的文臣煞是羡慕。

本是个清闲的午后,但小太监的脚步声却打破这份安宁。

「宁将军,陛下请您进宫赏花。」

小太监敬慕地看着他。宁怀恩儒雅而俊美的容貌,总是令人无法将他和那个战无不胜的军神联想在一起。

别看是皇上口谕,宁怀恩压根不买帐,眼也不抬,不以为然地说:「这时候能赏什么花?菊花刚谢,梅花未开,要我去赏秃树干吗?」

小太监哭丧着脸,迟疑了下,压低了声音说:「宁将军,其实……其实陛下是找了个新御厨,据说很擅长煮粥,所以想请将军一起品尝,本来是想给将军一个惊喜的……将军,您若见了陛下,可千万别说是小的说的呀。」

「这样啊啊……」

宁怀恩终是放下书卷,遥望着天空中南飞的大雁,一刻不曾或忘的容颜再次浮上心头。

算起来也三年了吧?

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你去回话吧,我准备好就进宫。」

宁怀恩晃晃悠悠进了皇宫,皇帝正在御花园中忙里偷闲喂鲤鱼。

这位有兴致请臣子吃粥的皇帝,便是当年屡败在宁怀恩手下的卫曦,见宁怀恩来了,卫曦也不要对方行礼,直接招呼道:「爱卿,坐!」

「谢陛下。」宁怀恩还是礼数周全,不紧不慢地坐下,才说:「陛下邀臣来赏花?」他的目光从一园子的枯枝上扫过,虽然面色平淡不带丝毫嘲讽之意,但这一眼还是让卫曦有些脸红。

卫曦讪讪笑道:「这……也别有意境嘛!」

宁怀恩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很有意境。」

卫曦笑笑,「不和你开玩笑了,其实是朕找到一个新御厨,特别让你来尝鲜。」

「臣很期待。」

很快就有宫女端着热腾腾的粥上来,闻那香味便知是粟米杂粮粥。

宁怀恩有个众所周知的喜好——吃粥,而且在聘用厨师之前总是让他们做一碗粟米杂粮粥来品尝。后来在京中传开了,便用此粥来打趣,宁怀恩也不介意,凡是请他品粥的都来者不拒。到现在,连皇帝也开始掺和。

宁怀恩象征性地吃了两口便放下汤匙。

「味道不错,谢陛下赐粥。」他有礼地说。

卫曦叹了口气,「真不明白,你究竟想吃什么样的粥,难道这还不够好吃吗?」

「很好吃。」

「那你为何不满意?」

这问题不是今天才被问起,更不止卫曦一人问过,但宁怀恩每次都只是笑笑带过。

眼下宁怀恩同样是笑笑,但这回他却不再是千篇一律的敷衍,眼含温柔的他轻声说:「只因不是那人做的。」

「那人?」

卫曦不及细问,宁怀恩忽道:「陛下,臣此番进宫乃是准备向您辞行。」

「辞行?」卫曦一怔,陡然拔高了音量,「你要辞官?」

「正是。」

「你怎么……不行,朕不准!」卫曦有些赌气地说,「天下刚一统,正是需要爱卿出谋划策为国效力之际,不行,朕不放你走!」

「陛下,您说臣这样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再进一步,也就只能是黄袍加身了吧?」

卫曦怔了怔。普天之下敢用这种口吻和他谈这种话题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个人了,可宁怀恩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宁怀恩笑容不改,「在下对皇位毫无兴趣,这为臣之道也算是做到尽头,既然如此,还有什么继续的意义呢?更何况,」他轻笑一声,嘴角微勾,别有意味地说:「陛下都已经有个二愣子作伴了,在下也要找只兔子排解寂寞啊。」

卫曦的脸全红。

宁怀恩浅浅笑着,怎么看怎么狡诈。

卫曦恼羞成怒,随即又是挫败,郁闷地半转过身,挥挥手气恼道:「行了,你辞官吧,朕准了!」

「呵呵,谢陛下。」

走进不起眼的小镇,当年的一切似乎毫无变化。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依旧声音清朗,粥铺里依旧粥香浓郁,食客不绝。

跑堂的大个子看见来人不由得一怔,刚要开口,男人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在后面吗?」男子压低了声音问。

大个子连连点头,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男子微微一笑,从容走向后院。

撩开帘子之前,男子不禁想到,三年过去,不知那人是否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又是否像自己一直记挂着他般挂念着自己?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他居然被自己的猜测弄得忐忑不安,吸了口气,他动手撩开帘子,当那抹依然纤瘦的背影映入眼帘,心底空荡荡的一块被填满了。是呀!这里才是他的归宿,因为他最心爱也最眷恋的小兔子在。

院里的白峤或许是听到门帘的动静,一边回身,一边说:「铁柱,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消了音,他呆呆地看着,半天回不了神,手中的筛子也掉在地上,让晒干的香菇散落一地。

「怎么了?」

宁怀恩笑盈盈地走近,目光益发温柔。

「你、你怎么来了……」白峤怔怔地问,还不能从男人突然出现的事实里回神。

「因为突然想起,你欠我一个条件。」笑意更浓,宁怀恩施施然上前,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他,好似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什么……」

「第三个条件——」男人停顿的地方那样可恶,让白峤几乎忘了呼吸,只能睁大眼睛盯着他。

宁怀恩很满意他的反应,微微一笑,公布答案,「我要你为我煮一辈子粥。」

「啊?」白峤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颊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男人托起他的脸蛋,不容他逃避又道:「你可愿意?从此都和我一起生活,做我的爱人?」

白峤攥着衣角,无法低头,只能垂目,目光胡乱飘着,不知能落在哪里。

「我……我……」他咬着唇,踌躇良久,眼睛一闭,终是吐出那羞人的答案,「我愿意!」

宁怀恩笑了,眉眼弯起,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像是没有城府的孩子,如此明朗的笑容,灿烂得令人不敢直视。

终于让他等到了。

三年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等的就是一颗真挚的心。

全文完

后记

激烈的感情

弱受有三好:身柔、力软、易推倒。

怀着对小弱受的猥琐想法,我写下这篇文。

小受是个质子,在他国备受欺凌,因此对救了他的小攻心生好感,不过事实是这小攻也是头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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