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晨，我以后都不催你了，不管你看的多慢，我都等你。”刚上初二的张铭说的很认真。
自那以后，张铭每次和杨晨看书的时候总会带着别的书，有时候是看过的小说，有时候是课本，在他看完那页的时候，就静静地看自己带的书。杨晨看完一页后，就会喊他一起看。
“你说过不再催我。”想起以前的事情，杨晨不满张铭现在还催他。
“我没有催你。”张铭争辩道：“我只是问你看完没，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让你看快点的话。小晨，无论你看多久，我都会等你。”
在杨晨脸渐渐变红的时候，张铭说道：“所以你快把书房书架上的小说给我拿过来吧，让我打发时间。”
“好。”
待杨晨拿来书后，两人就像多年前那样，杨晨看法律书，张铭看小说，杨晨看完一页的时候碰碰张铭的肩膀，他就会立即笑着凑过来，陪他一起看下一页。虽然，这张脸此时肿的厉害，他的笑容不像以前那么好看，但是面对这张脸的时候，杨晨第一次有了想亲上去的感觉。
又看完一页了，杨晨碰碰张铭的胳膊，在张铭凑过来的刹那转过头，在他的左脸亲了一下。
张铭立即苦着脸，郁闷地揉着自己的左脸。
“对不起，我忘了……”他只是在追张铭，张铭喜欢的并不是他，他不该如此想当然地亲上去。
“小晨，我不管了。”
张铭转过身体，亲吻着杨晨的嘴，他的舌尖探进杨晨嘴间的缝隙，试图进入他的唇。
“张铭，你牙疼……”杨晨的话，含糊不清。
张铭右手扣住杨晨的腰，说道：“我说过我不管了。”
面对主动吻自己的小晨，张铭怎么可能忍住不吻他。
他如此激烈地索取，杨晨只能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张铭的表情，试图在张铭变了脸色后制止他。他明白，张铭的脸真的疼的很厉害。任凭张铭怎么努力，杨晨都不愿意把舌头伸进张铭的嘴，不小心碰到病齿，那不得疼死张铭！
接吻的结果是，杨晨拿冰块给张铭敷了好久的脸，在他不再阴着脸后，才放了手。
而这晚张铭在睡觉的时候，也是睡在床的左边，对着远远睡在右边的杨晨生闷气。
“你过来。”杨晨离他真的有点远，而且，他竟然和他分开盖被子！
“我睡觉不老实，打到你的脸怎么办？”杨晨摇摇头。
“那我过去了。”张铭把枕头向右边挪。
“你过来我就回去。”杨晨当即掀开被子。
“那你关灯吧，我们睡觉。”张铭说道。
“恩。”
在杨晨转身关灯的空当，张铭快速滚到杨晨的位置，钻进他的被子里，扣住杨晨的腰。
“小晨，你洗澡的时候，我把蜂蜜水准备好了。”张铭温柔说着，把杨晨搂的更紧。
杨晨沉默地靠着张铭，张铭怎么每次都挑最让他心软的话说。
一直都是这样。
其实，这种戳别人软肋的做法，很恶劣吧？
47.趁热打铁（二）
当人从梦中醒来时，总会习惯性地想自己在梦境里都做了什么。在夜晚混沌的记忆里，哪些是梦，哪些又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若不是看到杨晨规规矩矩躺在自己身边，张铭会以为，昨天发生的事情都是自己的梦。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什么陪他看书打针，都是假的，杨晨根本没有喜欢上他。
“小晨。”张铭靠近杨晨，对着他的脸微笑。把他搂到怀里的时候，才发现杨晨的双手十指相扣，紧紧贴在一起。
我怕我睡着了会打你的脸，很自然地，就想起他昨夜说的话。张铭揉着自己不争气的左脸，小晨让他睡左边，也是为了让他在右脸挨着枕头的情况下，能看见他。分开杨晨相扣的手，张铭把他的右手握在手中。
“张铭，几点了？”半睡半醒中，杨晨本能地向张铭身边靠了靠，慵懒的尾音，听起来很疲倦。
张铭拿出手机，开机后回答：“才五点多，你再睡会。”
“恩。”杨晨一个翻身，背对着张铭睡着。
“小晨，转过来，别背对着我。”张铭戳戳他的腰。
杨晨拍掉张铭的手，嘟囔道：“我喜欢面向右边睡。”
“那我们换一下位置。”张铭坐起来，拽着杨晨的胳膊。
“不能换，你左脸疼。”杨晨迷迷糊糊乱挥胳膊。
“担心我就转过来，不行就换位置睡。”张铭的手放在杨晨腰的两侧，嘴贴近他的额头。
“我转过来。”杨晨皱着眉头试图转身，才发现被张铭困住了，平躺着看着张铭的脸，伸手按了几下，“没有昨天肿的厉害。”
“说你爱我。”张铭与杨晨额头相抵，语气很霸道。
“我昨天才给你写过情书。”一睁眼就听到这样的要求，杨晨红着脸拒绝。
张铭亲亲他的额头：“说一下，我要听。”
杨晨侧着头，把张铭身边的手机拿在手中：“手机不要乱放，小心一会压坏。”
顺手打开翻盖，杨晨看到了上面显示的时间：“张铭，现在明明是七点，你刚才为什么骗我说五点多？”
似乎是，发飙了……
“刚才真的是五点多，你一闭眼，一睁眼，就已经七点了。”
每天早上杨晨都要准时起床给杨宋准备早饭，如今被耽误了，他自然会生气。但此时张铭认真的神情和他微肿的脸，让杨晨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办？来不及给杨宋做早饭了。”
“小区不远处有卖早饭的，我们去买。”胳膊撑得有些累，张铭侧躺在杨晨身边。
“好，那我先去隔壁洗漱，顺便换套换衣服。”杨晨要起来，被张铭的胳膊拦住了腰。
“就在这里洗漱，我这里有备份的牙刷。”张铭搂着杨晨不放手，原来张翔说的，早上抱着老婆赖床就是这种感觉。
“你不让我起来，我怎么刷牙洗脸？”
“恩，那再躺两分钟。”张铭啃了口杨晨的耳朵。
杨晨斜眼瞪着张铭：“你不是属马，是属狗的吧？”
张铭顺口接话：“那你肯定是属骨头，不是属羊的。”
理清楚狗和骨头的关系，杨晨红着脸推开张铭的头：“不是什么骨头都能被你吃。”
张铭从善如流：“是啊，万千骨头中，我独爱你这根。”
“你爱我？”杨晨惊讶道。
“我爱吃你。”
张铭笑着捏捏杨晨的脸，杨晨伸手想捏回去，但对他肿着的脸没法下手，转而亲了一下，坐起来穿好拖鞋：“我去刷牙洗脸，好了叫你。”
其实他们可以分别在两个卫生间洗漱，张铭躺在床上想，而且还能节省一些时间。
依刚才小晨的表情来看，他肯定是难过了。只要自己一天不坦白喜欢的人一直是他，傻杨晨就会一直横在他们两人之间，成为小晨的心结。现在的他能说吗？小晨那么讨厌人骗他，在确定他深爱着自己之前，张铭绝不会坦白以前的事情。其实，更重要的是，他很享受这样被杨晨捧在手心的感觉。现在是小晨在追他，看着在卫生间的身影，张铭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这样利用他的自己，是不是很可恶？
“张铭，我好了，你快起来。”杨晨走出卫生间，用温水洗过的脸看起来很嫩，嘴唇浅浅的红。
“衣柜里有新买的运动服，你穿米色的那套。”叮嘱完后，张铭才走进去。
杨晨一开始还不明白张铭为什么要指定他穿的衣服，在张铭换上同样款式的黑色运动服后，他知道了。这两套短袖长裤，就是张铭给他们准备的情侣装，或者是，给他和傻杨晨准备的情侣装。
“你穿这身出去，一会还得回来换吧？”杨晨觉得这样很麻烦。
张铭从鞋柜里拿出一双运动鞋，说道：“我今天请假，不去上班。”
“这样行吗？”上班怎么可以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行啊，我牙疼，就请假不去了。”张铭装好钱和钥匙，并没有戴口罩。
“你不戴口罩？”杨晨犹豫地拿起被张铭放在一边的蓝色口罩。
“你嫌弃我丑吗？”张铭拿过口罩。
杨晨摇摇头：“我如果嫌弃你，就不会在你牙疼的时候，写……”
“那就不戴了。”
看着杨晨穿好他准备的运动鞋后，张铭拉他出来，锁好了门。
七点多的小区，空气很清新，已经有锻炼的老人和上学的学生走动，并肩而行的张铭和杨晨在这些人中并不显眼。
“现在已经七点二十，杨宋吃完早饭会来不及上学吧？”杨晨看了下时间，加快了脚步。
“那你叫他下来吃，吃完我送他上学。”张铭拉住杨晨，“别走了，就是这家。”
“小笼包子，会不会太腻啊？”杨晨最怕早上吃肉馅的小笼包子，一早上嘴里都会不舒服。
“杨宋喜欢。”张铭说的四个字成功让杨晨走进早餐店的门。
没有问过杨晨的意见，张铭点了一笼包子和一碗粥。把小笼包子放在杨晨面前，张铭拿起勺子，喝了口粥。
“真的得吃包子，我不能喝粥吗？”杨晨拿着筷子，对张铭的粥跃跃欲试。
“不能，你早上得吃包子，粥吃不饱的。”张铭不同意。
在杨晨瞪着小笼包子实在不想下手的时候，张铭拨通了杨宋的电话。昨天张铭给杨宋发过短信，告诉过他杨晨在自己这里住，早餐大概会买的吃。所以杨宋早早地就起床，洗漱完毕后等待张铭给他打电话，打完电话没过七分钟，杨宋就出现在早餐店。
“张爸爸，给我买好包子没？”杨宋把书包放在一边，坐在凳子上。
“就是你爸爸的那笼。”张铭把杨晨眼前的小笼包子端到杨宋面前，“吃吧，吃完我送你去上学。”
“那笼包子不是我的？”看着包子被端走，杨晨如释重负。
“看你的表情那么难过，我怎么忍心让你吃。”张铭笑道，杨晨对着包子发愁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正在吃包子的杨宋抬起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你们两个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啊。”
“大人的事情你别管。”张铭给杨宋的空碟子里夹了个小笼包，“你只管吃就好了。
杨宋看着盘里的包子，委屈道：“军功章还有我的一半呢。”
“好好吃饭。”杨晨可没张铭那么温柔，直接拿起包子塞进儿子的嘴里，“吃饭时少说话。”
如果被张铭知道他是在看了小学生的情书后才会写情书，张铭一定会笑死他。这次吃早饭，杨宋一直在找机会说话，杨晨一见他嘴空了，就笑着给他喂包子。可怜杨宋只能吃着包子，难过地看着张爸爸。但张爸爸最爱他亲爸，于是杨宋就被选择性忽视了。
张铭低头喝粥，放任杨晨父子玩着。既然小晨有事情不想让他知道，他也就不会问。据他推断，也就是一些让杨晨脸红，不好意思的事情。那么，他可以以后慢慢问，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
直到坐在车上，杨宋才有了和张铭说话的时间。
“不要说情书的事情。”杨晨叮嘱道。
“爸爸，你不会穿着运动服上班吧？”杨宋点点头，问道。
张铭转头看了眼坐在后面的杨晨父子，说道：“我今天和你爸爸约会，不去上班。”
“约会？”杨宋转头看看杨晨，满是欣喜，“你们去约会啊。”
“我也是刚知道。”张铭刚才只说他不去上班，并没有告诉杨晨今天打算怎么过，“等等，今天约会，我下午上课的时间也会被占吗？”
“是啊，我打算带你去很多地方，估计晚上才能回来。”张铭接着嘱咐杨宋，“杨宋，你今天就买饭吃吧。”
“没问题。”杨宋开心道。
只要张爸爸和爸爸在一起，他怎么都好。
送杨宋上学后，张铭让杨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开始了他们的约会。
“今天的第一个任务，先带你去吃早饭。”张铭转动方向盘，开车驶向他们都熟悉的一个地方。
48.趁热打铁（三）
人从小到大，总有一些食物是自己无法忘记甚至铭记在心的。比如妈妈亲手做的炒米饭，爸爸做的红烧肉，学校旁边，自己上学时经常光顾的烧烤店。那些东西都不是最好吃的，也不是最贵最赏心悦目的，却因为陪我们走过一段时光而成为记忆中的风景，让人难以忘怀。张铭上高一的时候，一直很喜欢在学校旁边的小吃街吃早饭。每天坐公交早早地到学校，和那些住校生一起坐在不同的干净小店，有时候吃豆腐脑，有时候吃酸菜土豆包子，有时候吃热气腾腾的热干面或是胡辣汤。开学前几周，他几乎吃遍了学校附近所有的早点，评断出哪家好吃，哪家不好吃，等杨晨上高一的时候，他就不会因为错进不好吃的店而皱眉。但是很可惜，杨晨在这里上高一的时候，他已经转学去了别的地方。
车停在一中隔壁街道的时候，已快早上八点，学生们在这个时候早已进入教室，开始了早读。整条街上，除了早起的上班族和清洁工，几乎看不到别的什么人。
“过了这么多年，这里变化好大。”几个月前杨晨还在这里吃过饭，此次前来，却已经是十几年后。
“恩，但是老板还是那些老板。”张铭笑道，伸手牵住杨晨。
“这可是大街上。”杨晨试图挣脱。
“那干脆揽着好了。”张铭的胳膊搭上杨晨的肩膀，带着他向前走。
杨晨慢吞吞地不愿意向前：“刚才那家饭馆的早餐就很不错啊，为什么还要往前走？”他记得，前面几家的早餐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今天你就大胆地尝试一下新味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吃难吃的东西。”张铭连哄带骗地把杨晨向前拐。
杨晨这个人很念旧，买文具习惯到从小到大经常光顾的店，买衣服喜欢听熟悉老板的意见，就连吃早饭，他常去的也就那几家。所以在高中的近三年中，杨晨只吃过街道附近几家饭馆的饭，后面的几家，他从来没去过。见张铭如此保证，他便决定尝试一下：“如果不好吃，你一个人吃完它。”
“没问题。”张铭宠溺道。
杨晨以为深巷中的店他一定没有去过，进门看见菜单上熟悉的菜名，又闻到熟悉的味道后，杨晨才发现这家饭馆正是他高一、高二时常去的那家。不过后来因为饭馆搬了，他就再没吃过那家的饭。原来，它当年只是搬到了小吃街的深处么，杨晨不禁为自己很长时间都没吃到可口的饭菜而憋屈。
“张铭，这家店我上高三之前经常来。”杨晨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得不说，现在的环境比十几年前好太多了。
“怎么上高三就不来了，嫌这里的饭不好吃？”张铭拿起菜单看了看，“不喜欢的话，我们换一家。”经过他的长期踩点，张铭觉得这家的饭菜是整条街最好吃的。全天营业，米饭、面食都很全，那时常有住校生付一个月的钱，一日三餐准时来这里吃。
“它以前的位置不在这里。”而上高三没多久，杨晨就开始在家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