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点点头，女人露出微笑，很快转身离开。
“杨晨，过来帮我提东西。”女人刚离开，杨晨就听见南遥在喊她，转过头，就看见南遥提着几大包东西站在不远处，脸红扑扑的。
“你还真是购物狂。”杨晨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提在身侧。
杨晨拿过一半多的东西后，南遥就轻松了许多：“刚才从你那里离开的女人是谁啊？”
“不认识。”想起被他放在裤兜的名片，杨晨继续说道，“只是说了几句话。”
“哦，那我们现在去五楼。”
杨晨看着两人手中的东西，无奈道：“那些东西还是等张铭有空了，我和他一起买吧，现在买了也拿不动。”
“可以让他们送到家里。”南遥说道。
“算了吧，我想听听张铭的意见。”杨晨已经没了继续逛的兴趣。
“好吧，知道你没他不行。”南遥撇撇嘴，向电梯走去。
杨晨跟在她身后，一起走着，走到一半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似乎和那个女人说了太多的话。
不过没什么，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
但是，怎么会觉得那个女人有点眼熟？
杨晨甩甩头，他不记得自己十七年的记忆里有那个女人。
他，应该不认识她。
62.没有如果（二）
“好险，差点就被南遥看见了。”林雪娟手扶着电梯，手心冰凉。没想到杨晨的病竟然好了，那她现在打官司岂不是很难赢？林雪娟看出杨晨已经失忆，了解她不认识自己。她在意的是，病好后的杨晨究竟有没有能力养活自己。他是只忘了自己，还是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事？还有，杨晨手上的戒指，那个戒指又是什么来历呢？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林雪娟皱眉接通电话，右手拿着电话凑到脸旁：“不要催了，我很快就回来。”她打开车门坐进去，拧动钥匙。
“家里来了客人，你去商场里买点小男孩玩的玩具带回来。”李刚的声音提起来很愉悦，“哦，你说什么，要遥控赛车？恩恩，好的，雪娟，你顺道去买几辆好玩的赛车回来。”
“是渺渺要玩车？”林雪娟蹙眉道，刚和李刚吵完架，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李刚笑道：“不是，是家里来了客人，你回来就知道了。”
“客人？”刚发完脾气，他还能这么开心的对待客人？林雪娟沉默着，开始好奇来到家里的客人究竟是什么人。
“你回来就知道了。”
林雪娟挂掉电话，转身走进商场，去卖玩具专区买了两辆赛车，一辆大的一辆小的，开车向自家别墅驶去。刚打开门，就看到渺渺踩着拖鞋奔了过来，眼睛里噙着泪水，嘟起嘴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委屈。
“怎么了？”林雪娟蹲下来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
“妈妈，我想你了。”渺渺撇着嘴，刚擦干净的脸上再次挂满泪水。
“恩，妈妈也想你。”林雪娟哄完渺渺，把手中的赛车给了她一辆，“这个给你玩。”
“谢谢妈妈。”渺渺紧紧贴着林雪娟，和她一起向前走。
林雪娟坐在沙发上，渺渺拿着小赛车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拆着包装。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女人和小男孩，林雪娟沉思过后，拿起手边大一些的赛车，笑道：“今天第一次来，阿姨匆忙之间没办法给你准备太好的礼物，这辆赛车你拿着玩吧。有时间，我带你去买别的。”
不知道眼前的两个人是谁，李刚也没有给她介绍。
林雪娟唯一知道的是，渺渺一定在他们三个面前受了什么委屈，要不然，她也不会委屈兮兮地给她说很想她。不管他们二人是什么身份，林雪娟这句话已经摆出了女主人应该有的姿态，告诉他们，她是这里的女主人。
“谢谢。”小男孩礼貌地接过玩具，递到女人手边，“妈妈，这个玩具好好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好玩，但是，不要忘记学习。”女人穿的并不好，从骨子里透着一股温婉，让人觉得很舒服。
“恩。”小男孩眼睛亮亮的，“以前都没有玩过这么高级的玩具。”
女人不好生意地看了看林雪娟，凑在小男孩额头亲了亲：“好好学习，以后会有更多好玩的东西。”
“恩！”小男孩懂事地点头。
“你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李刚眼中出奇的闪过一丝柔情。
“就那样过来的，不怎么好……”女人低头苦笑着，突然又抬起头，“不过我有好好教育小杰，他的功课一点都没落下，我还让他学了琴。”
李刚赞赏道：“你把他教育的很好。”
“恩，我受些苦没关系，不能让孩子跟着受罪。”李刚弯腰拿起茶几上的零食袋子，递了过去，“小杰，再吃些东西，喝点饮料。距离吃下午饭的时候，还很长。”
小杰拿着零食，局促道：“妈妈说我们下午回家吃饭的。”
“晚饭就在这里吃吧。”李刚对女人说道。
“好。”女人温柔点头。
觉得他们三个人的气氛有些诡异，林雪娟努力露出一个笑容：“你想吃什么？”
小杰没说话，她母亲红着脸说道：“他不挑食的，吃什么都可以。”
渺渺扯扯林雪娟的裙摆：“妈妈，你昨天说今天晚上可以吃蛋糕和披萨。”
“好，一会……”
“渺渺，小杰不挑食，你要向他学习。”李刚说道。
“可是，你昨天都答应了。”渺渺睁着大眼睛，深深望着李刚。
“渺渺比小杰小，惯着点又没什么。”林雪娟说道。
“小孩子不可以惯，会惯坏他们。”女人柔声说道，发觉林雪娟投向她的目光后，慌乱地低下头，似乎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晚餐的餐桌上，不停地上演着相互夹菜的戏码。林雪娟看着不停给小杰夹菜的李刚，心里五味杂陈，李刚他一定很喜欢男孩。想到两个人不能生孩子不是自己的错，林雪娟便释然了，给渺渺和小杰都倒了一杯橙汁。
“我吃饭的时候喜欢喝茶。”小杰把玻璃杯推向母亲的地方，他妈妈静静放好。
李刚笑盈盈看着小杰：“这点像我。”
餐桌上很静，静得可以清楚听见渺渺喝饮料的咕噜声。
“以后多来这里玩。”李刚把自己的茶杯放在小杰手边。
林雪娟觉得自己已经吃饱，而碗里的米饭，还有多半碗。
自林雪娟找上门之后，张铭一直留神打到家里和手机上的电话，因为林雪娟说过，她会为了杨宋的抚养权打官司。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张铭躺在沙发上看着站在不远处打电话的杨晨。他每次都以为是法院打来的，不敢让杨晨接电话，但每次，都是虚惊一场。
这次也是。
“你刚才那么紧张干什么？电话是薛凯打来的，问我这几天去不去上课。”杨晨坐在张铭身边，直觉告诉他，张铭有事瞒着他。
“我以为是事务所打来的电话。”张铭顺口说道。
“是吗？”杨晨面带疑惑。
“当然。“张铭抬高身子躺在杨晨的腿上，“他怎么不给你打手机？”
杨晨皱眉：“手机好像坏了，电话总打不通。”
“下午就让南遥陪你去修。”张铭闭上眼睛。
“好。”杨晨伸手拨弄着张铭额前的头发，“我再过几天就去找工作。”
“就来我们事务所吧。”张铭继续闭着眼睛，由着杨晨玩他的头发。
“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去你那里上班。”杨晨拒绝，张铭他们的事务所对员工要求很高，他现在半桶水的样子，去那里铁定不行。
“我助理辞职了，你刚好去帮我。”张铭睁开眼，“把你交给别人带，我不放心。”
杨晨皱眉。
“你也想早日上法庭吧？”张铭坐起来，“我保证跟着我，比跟其他人好。”
杨晨动摇了“我要通过正常渠道面试，你不准给我走后门。”
“好。”张铭保证。
“下周二就去怎样？”杨晨问道。
“就这样定了。”张铭点头。
“我们找个时间见见杨宋妈妈吧？”
张铭紧紧握着杨晨的手：“她出国了。”
63.没有如果（三）
“出国了？”杨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她不愿意留下来照顾我和杨宋。”
“反正有我。”
张铭凑到杨晨嘴前，吻了上去，唇齿交缠。张铭吻得很激烈，手指在杨晨颈间游走，弄得杨晨的身体直发烫，就像张铭在他身上点了一把火。呼气声渐渐粗了，杨晨挣脱张铭的怀抱，白了他一眼说道：“张铭，你最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张铭直白道：“你想知道什么？”
杨晨抿着嘴看他。
不能再瞒下去了，张铭便坦白道：“她回来了，想要回杨宋的抚养权，你愿意给吗？”
杨晨直起身，拒绝的声音很洪亮：“不给。”
“就因为知道你不会给，所以这件事我才没告诉你。既然我一个人可以解决，就没必要再让你烦心。”张铭搂住他的肩膀，“她当初选择离开你，就该预料到有今天。”
“不会有几个女人愿意照顾一个痴傻的男人和刚生出来不久的孩子。”杨晨平静道。
“也没有几个女人会抛下自己刚出身的孩子和出车祸的男人。”张铭忍不住捏杨晨的鼻子，“小晨，我不记得你以前有这么好说话。难道你喜欢她？”
“当然不是，我那样觉得是因为，如果她不离开，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杨晨脸色微红。
张铭神色落寞：“这么说，我还该感谢她？”
搂着杨晨躺在沙发上，张铭的下巴蹭着杨晨的头发，沉默着。
“你能猜出来么，长大的你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我？”张铭突然出声。
“你表白过吗？”
张铭摇头。
“那我怎么选？”
“我一直觉得我们没可能。”张铭闷声说道。
“那我变成杨晨后，你怎么就觉得有可能了？”杨晨仰头看着他。
“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张铭苦笑道，“大不了你不愿意，我放你走。”
杨晨眼里的张铭一直很自信，对什么事都游刃有余，从不把自己逼入绝境。但是对自己的时候，他似乎总是被迫改变。
“幸好你愿意等我。”杨晨情不自禁地碰碰张铭的唇。
“那林雪娟的事情怎么办？”张铭问道。
“你说你全权处理。”杨晨说道，“我和她本来就不认识，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
“杨宋呢？”杨宋毕竟是杨晨和林雪娟生的，林雪娟和杨宋的事情，还是得让杨晨做决定。
“只要她真的有心，我们不可能拦得住。”
也对，他和杨晨都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死死盯着杨宋，不让林雪娟见他。
拿着DNA检验报告的手有些颤抖，林雪娟做梦也没想到，李刚和小杰会是父子关系。
“你知道了？”李刚走楼梯走下，缓缓走到林雪娟身边。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孩子？”林雪娟咬牙问道。
“雪娟，知道我有个亲生儿子，你不是该高兴吗？”李刚伸手捏住林雪娟的下巴，“露出这种气愤的表情可不好。你知道的，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你和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DNA检验报告单被林雪娟捏的皱巴巴的，“她什么时候勾引你的？”他不记得李刚身边出现过这么一个女人。
“你不要说那么难听。”李刚皱眉道，“她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很不容易。”
“突然冒出来个私生子，你指望我能有什么好态度？”林雪娟虚软地坐在沙发上。
“有了我这个儿子，我们不用和你前夫打官司，不用要回杨宋的抚养权。”
林雪娟心里咕咚一声，“你要把那个孩子带回来养？”
“恩，他本来就是我儿子。”李刚承认道，“带回来养很正常。”
“他妈妈呢？”林雪娟胸口发闷，眼神涣散。
“接过来。”
林雪娟手中的DNA报告掉到了地上，“你在回国前不是这样说的。”
“我回国前并不知道我有个亲生儿子。”他和林雪娟回来就是想为他们找个继承人，比起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林雪娟生的杨宋就是最好的选择。现在有了李杰，一切已经脱离了当初的计划。
林雪娟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们母子都搬来住，我怎么办？”
李刚捡起地上的报告单，说道：“你让王嫂准备午饭吧，他们母子今天过来吃饭。”
马上又要见到自己儿子，李刚露出笑容。
杨晨的面试很顺利，这周三是他第一次上班。做好早餐后，他就站在衣柜前，在里面翻今天穿的衣服。
“小晨，你再不去喝豆浆，豆浆就凉了。”张铭出现在他身后。
“先准备好要穿的衣服再喝。”杨晨皱着眉头，手指在挂好的衣服间划过去，犹豫不决。
“面试的时候都不见你这么在意。”张铭揉着他的头发。
面试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应聘者，现在去上班，他就是张铭的助理，不同身份决定不同的装扮。自面试结束张铭邀请他一起吃饭后，整个事务所都知道他和张铭的关系不浅，他不想给张铭丢人。
“这套西服怎么样？”杨晨拿出一套衣服放在身前比划着，面对着张铭。
“天热的要死，就不要穿这么正式了。”张铭拿出一件短袖和一条休闲裤递给杨晨，就坐在床上等他换衣服。
担心张铭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动手动脚，杨晨把他打发出去后，才换好衣服出去和他们一起吃早餐。
“爸爸，你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要加油哦！”杨宋开心道，嘴角还沾着豆浆。
杨晨抽出纸巾给他擦了擦，点点头。杨宋不说他还不觉得，现在听了，竟然有些紧张。看了眼坐在身边的张铭，杨晨就心安了。毕竟两个人一起上班，有什么难事有张铭在，况且，只作为助理，也没什么他应付不了的事情。
没想到，杨晨第一天去事务所上班就遇到了熟人。
64.没有如果（四）
“张师兄，杨师兄。”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转过头来，对着张铭和杨晨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他不认识这个人，那么，他应该是自己在“将来”认识的人。
“他比你低一届，叫王谦。”张铭凑到杨晨耳边说了句，对王谦笑道，“今天怎么来了？”
“没事就不能来看了？”王谦长着一双桃花眼，稍微一笑，就变成了月牙。
张铭无所谓道：“当然可以，只是我这里忙，小晨又失忆了，没办法陪你说话。”
“可以说话啊。”王谦打量着杨晨，说道，“就当重新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