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个是生于民间的皇子,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他背负着为母亲雪恨的遗愿,却爱上了那个站在高处的男人。到底是达成母亲遗愿回到皇宫站在天下最高的那个位置上,还是选择为了一颗爱着他的心而把自己的身份埋葬?他决定放下过去与爱人携手,但是却忘了堂堂太子岂会轻易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最后他心灰意冷,独自离开,却仍然为了那个人的地位稳固而将一切秘密掩埋。当一直追杀流落民间的皇家血脉的太子殿下知道自己曾对自己所爱痛下杀手,爱与权势,到底哪个才是最重要?在最后,与爱人携手山林每日红泥小火炉暖酒陪清秋,才明白这样的人生才算圆满。
搜索关键字:主角:清渊,纪璘雪 ┃ 配角:司风,阮霜,风韶琴,风韶月 ┃ 其它:HappyEnding,耽美向,架空历史
序
“你喜欢走便走吧。”高椅上坐着的男子一身湖蓝衣衫,做工精致脱俗,长袍宽袖,袖口又用精致银丝细细绣上一圈奇异花纹,繁复华丽。鬓边的发丝漆黑柔软,一头长发宛如丝缎,一枚古朴的青玉斜斜压在柔顺黑发上,虽华丽却又显露出说不出的清淡,目光所及,五官更是秀丽清俊,肤色白皙倒当真称得上肤如凝脂四字,那一双眼尤其出彩,深黑之中又暗藏着流转的湖蓝色,只一瞥便足以令人心神颠倒。
湖蓝色的身影修长柔韧,举手投足之间竟隐隐有贵气,好似不是市井之间普通的少爷公子。
那句话,是对着阶下人说的。
阶下站立着一人,眉目之间是淡淡的孤傲之气,像极了九空之中不肯被人驯服的孤鹰。
他衣衫并不奢华,皆是极普通的青色布衣,手工也算不上精细,因为这本就是出自他自己之手。
高椅上坐着的人面色似有无奈,幽幽叹一口气,却又轻的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阶下之人神色淡淡,一声也不出。
似是有倦意,高椅上湖蓝色身影挥挥手,“那你便走吧,日后唯望你我再不相见。”
这样绝情的话出口,高椅上的人微微合了眼,似是不肯再看阶下站着的人。
青衣面容平静,好像完全不把这样一句话放在心上,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尖透露了内心的一丝情绪。
颔首,行礼,青衣男子步履沉稳,没有一丝犹豫的跨出了大门。
见着人走了,一侧便迅速走出了几个丫鬟装扮的女子,一个像是主事丫头模样的伶俐少女恭恭敬敬的问:“公子,您……”
话方出口便被华衣之人稍稍扬手打断了,伶俐的丫头聪颖的住了嘴,不再出声打扰,只示意其余几人随她走开,独独留华衣的男子坐在高位微合着眼,似是沉思。
大门缓缓合拢。
一直端坐的华服之人颓然倒了下去!
有血色的花盛开。
那双美丽已极的幽幽眼瞳似是不甘心,只正正看着门口——那青衣离去的方向。
——唯望你我,再不相见!
1、提剑
剑鞘执在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中。
虽然剑未出鞘,但犀利的剑气却已经足够威慑面前围攻的人。
“让开。”声音不大,但因了雄厚的内力,这两个字清晰地传进人群中,直抵耳际。
人群略有骚动。
但骚动也只是骚动,毕竟不会只因为一句话就轻易放弃了这么多人的围攻。
青色衣衫修长挺直,直如临风玉树。眉目并不是那么清秀纤细,而是江湖中人常见的一张被风霜侵袭的脸,但却又带着淡淡的孤傲,倒像是生长在绝壁之上的一枝雪莲花,虽经历过无数风霜,却自有一番清绝孤傲,让人心生敬畏。
此时人群外忽然骚动。
一个人自外面走进来。
青衣眉目之间的冷峻稍稍褪去了些,“南前辈。”
来人年纪已经不轻,正是在江湖中颇受敬仰的南隐生南老前辈。
“小纪。”南隐生面色略略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纪璘雪收回手,剑鞘指地,“一言难尽。”
南隐生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虽然心里仍是有些疑虑,但仍然放出话来:“小纪是自己人,你们不可再纠缠。”
围着的人群此时才算慢慢散去。
“多谢南前辈了。”纪璘雪微微躬身,修长身形显露无遗。
“不必。”南隐生摆摆手,“倒是你,消失了那么久,如今忽然回来,这之间应是有什么变故吧?”
纪璘雪对这问题避而不答,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南老前辈,晚辈这次来此是为韶琴,我听说韶琴现在落在祁山薛家手里,薛家似是要杀了他,这消息可属实?”
南隐生也不隐瞒,“你所知不错。风韶琴此次怕是逃不了了。”
纪璘雪随着南隐生走进一个茅草屋子般的房间里,房里三三两两的坐着些人,“还请南前辈将此事与晚辈细细说来。”
南隐生也坐下来,虽然头发已经染上霜色,但人还是精神矍铄,丝毫没有年迈之色:“小纪,你久不在江湖行走,此事说来话长。”
“风韶琴那个性子你也知道,容不得人。尤其是他姐姐风韶月死去之后更是无法管束,不久之前不知怎么招惹了薛家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却怀恨在心,竟然趁着薛家不备偷偷潜入,将薛家小姐薛飞岚劫了出来!
“薛家岂是好招惹的,小姐被人偷偷劫走,面上自然无光。偏偏风韶琴又不知好歹,不但不肯归还而且还放出话来要薛家当家的薛风漾当众给他磕三个响头说一句薛家输给他风韶琴了才肯罢休。事闹到这个份上,薛家怎么会善罢甘休,派出最得力的三个弟子硬是将风韶琴擒了回来,也放话出来必要了风韶琴的命。”
纪璘雪眉头微皱。
南隐生还在念叨着,“风韶琴此次确实做得过分了,只怕薛家是怎么都不会轻饶了他罢。唉……”
纪璘雪打断了南隐生:“那晚辈方才被那么多人合围,却是为何?”
“哦,”南隐生也不在意纪璘雪打断了自己,“那是因为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在薛家举行。你也知道,武林大会最怕混入不三不四的人,搅了大会清净。”
纪璘雪微微点头:“谢过前辈指教,晚辈先行告退。”
南隐生颔首,又加了一句:“此处是大会期间的临时歇脚处,你自便就好。”
纪璘雪答了一声是便匆匆离去了。
一路加紧急奔,纪璘雪终于站到了薛家的大门口。
平缓了呼吸,他上前扣了扣门环。
不等第三下,门已经被拉开,一个模样伶俐可爱的童子探出头来,“公子是?”
“纪璘雪,求见薛家云澜公子。”纪璘雪站在门外答,“烦请通报一声。”
门合上了,不过一刻钟便又打开,白衣的公子衣冠楚楚,笑容满面,“璘雪!竟然真的是你!”
跟在白衣的公子身后,纪璘雪脸上也忍不住带着一点笑意。
“你怎么忽然来访?默不作声消失了这么许久,我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白衣的薛云澜在前面絮絮叨叨的说,青衣的纪璘雪却不怎么开口说话,不过明显深知友人的脾性,薛云澜也并不介意纪璘雪的默然。
一路走进大堂,双双坐了,奉上热茶之后,薛云澜便令闲杂人等退下,只余两人相对而坐。
“璘雪,说吧,这次有什么事令你上门。”薛云澜也是爽快的人,不拐一点弯的直直问。
纪璘雪便是因为薛云澜的直爽才会与他深交,此时也就直白的答:“你大哥捉了韶琴吧,韶琴可是必死无疑?有无一点转圜余地?”
薛云澜略一沉思,摇头:“你若是为风韶琴而来,怕你是要失望了。风韶琴必死无疑,就算大哥肯手下留情,薛家上下也绝不会同意的。风韶琴他欺人太甚,况且这次的武林大会在薛家山庄举行,只怕大哥是要在武林大会上当场杀了他,报仇又兼壮大薛家的声威,这样一箭双雕的好事大哥绝不会放过。”
纪璘雪皱眉。
薛云澜所说横竖都有理,若他是薛家当家的,也必会这样做。
只是他必然要救下韶琴,因为韶琴是韶月唯一的弟弟。
原想辞了薛云澜,却抵不住对方的挽留,只好就此留在薛家暂时借宿。
在干净又整齐的客房里,纪璘雪凝神思索。想要救下韶琴,目前看来就只能来硬的了。毕竟他纪璘雪在江湖只是略有薄名,薛家断然不肯给他这么大的面子饶了狠狠羞辱了薛家的韶琴。
可是倘若来硬的,那便不可避免的要开罪薛家甚至整个天下武林了——谁让这次的武林大会非要在薛家的山庄举行,薛家被得罪了其他的人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纪璘雪叹一口气,即便开罪了薛家乃至天下武林他也得救人,韶琴是韶月唯一的亲人了,他不能再让韶月难过。
想到韶月,他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了那白梅一般清淡素雅的女子。
一颦一笑都动人。
尤其是那一晚,韶月与他在圆月之下同饮,满地白雪莹莹反光,清冷寂静之中自有淡淡梅香,韶月饮下几杯酒,面色便忍不住泛出一缕绯红,微醺的女子笑意盈盈,眼波流转之间风情无限。
纪璘雪不禁握住了手中剑。
——不管怎样艰难,他势必要从薛家手里夺了韶琴的命来!
第二日晚饭刚过,纪璘雪便起身向薛云澜告辞:“多谢款待。云澜,我还有事,今日暂且失陪,下次一定陪你聊至深夜。”
薛云澜知道好友秉性,也不做阻拦,只是轻声交代了一句:“我自不会怪你,只是你今日若要夜探风韶琴,自己还要多加小心。最近薛家警戒森严。”
纪璘雪微微颔首,眼中有微薄笑意。
为了不给带自己入府的云澜惹来无端祸灾,纪璘雪夜探之前,还是寻了一块丝帕蒙住了脸。
夜深人静。
纪璘雪手在墙头微微用力,轻盈的落进里院。
幸亏之前曾向云澜打听过韶琴关押在薛家里院——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纪璘雪站在墙的阴影里,压低了呼吸。
不远处有隐约的人声。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三个人一组的薛家好手同行而来,纪璘雪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凭着自幼习武的耳聪目明在墙的阴影里隐住了身形,打眼一扫,前来巡逻的人脚步轻盈迅捷,个个是一顶一的好手。
果然是大意不得。纪璘雪暗暗叹一口气,看来这次自己还真是没有多少把握了。
脑海中忽然闯进一张脸,五官秀丽清俊,长发如瀑,尤其一双眼,浓郁的黑色瞳仁流转之中有魅惑神秘的湖蓝色,像是深山密林之间忽然闯进眼帘的一泊湖水,静谧幽深,让人想要就这样溺死在其中。
怎么会忽然想到他?纪璘雪呼吸忽然一乱,耳边又有他决绝的话在回荡:“唯望你我再不相见!”
还来不及平定呼吸,纪璘雪就被才走没多远的巡逻人发现了。
高手的感官都极其敏锐,虽然纪璘雪并没有出声,但一个异常的呼吸就足以被发觉了!
“谁!”
三个身影迅疾的折身返回,居然仅仅凭着方才轻微的呼吸就向墙角逼了过来!
纪璘雪来不及多想,只是转身俯冲,运上全身的内力向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尽管跑动时带动的风更加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所在,但是此时他唯一的方法便是拼上此生最快的速度在被逮住之前逃脱。
那三人自然一路追随而来,却忽然听见相反的方向有一个清爽的声音划破夜空:“不必追了,那是我近日才养在身边的猫而已。”
纪璘雪听见友人的熟悉声音,忍不住一笑——猫?他纪璘雪竟是第一次被人说做一只猫。
追着的三人停住了,任由纪璘雪逃脱。
在黑暗处平复了呼吸,纪璘雪脸上的笑意随即又隐去:云澜这样帮他隐藏,自然会被发现,那三人并不是容易糊弄的庸手,就算碍着云澜的公子身份暂且按捺不说,也是云澜日后的一个隐患了。
内心有淡淡的感动,纪璘雪的唇角勾起一丝笑容。
那张秀丽清俊的脸却又闯进他脑海。
又是他——又是他!
纪璘雪有些无奈又有些薄怒——总是他,总是这个有着奇异湖蓝色漂亮瞳孔的男子,这个叫清渊的人,莫名其妙的一次又一次打乱他原本沉静如古井的心绪。
清渊说“唯望你我不再相见”。
纪璘雪不自知的握紧了自己的手指,骨节分明。
用尽心力把那张脸从脑海赶走,纪璘雪面色沉沉,再也没有夜探的心情。
罢了罢了。在心里暗暗恼怒一阵倒也是无可奈何,纪璘雪一拂袖也就转身回去了。
在客房里闷坐许久,纪璘雪心里的烦躁竟没有丝毫消减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了。
那个魔王……
纪璘雪记起自己与他的相遇。
那是在山脚下的小镇。素喜游山玩水性子淡薄的他自北国一路南下,直到在那个风景秀丽的小镇停下脚步。
那里民风淳朴的像是世外桃源,他在江湖呆的久了,竟然抵不住这般淳朴民风秀丽风光,一反常态的在那个小镇停留许久。
可笑的,他握惯了长剑的手居然也可以拿起路边小摊上的精致风筝和各色小玩意,偶尔童心起来也会在小吃摊前驻留着,等新鲜的小吃热腾腾的出锅,看笑容憨厚的摊主盛满一只大青花瓷碗后还意犹未尽的要再添一点。
这般平和美好的生活。
他渐渐忍不住起了懒意,内心竟然有些想要就此隐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小镇里,远离江湖杀戮,缚手做凡人。
这甜软生活让人贪恋。
直到有一天,清渊出现在这小镇。
面如朱玉,肤如凝脂,而且可以感觉得到家底殷实。
这样绝色佳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这偏远县镇。
虽然久不握剑,但警惕性还在。纪璘雪心里暗暗防备着一些。
只是,不等他探清清渊的底细,清渊就已经自己找上门来。
纪璘雪在小楼窗旁斜倚而坐,神色带一丝醉意,久沾风霜的一张脸居然也有了一些妩媚的意味。
清渊震袖而坐,姿态高贵又轻盈。
纪璘雪好似微醺了,不似平常那么耳聪目明,直到清渊坐定他才抬起眼睛看向自己对面坐着的华服男子。
不过看也只是看一眼罢了,纪璘雪既没有问来人是谁也没有问来人何事,只是依旧低下头去斟出一杯酒来慢悠悠喝下去,但是眉眼始终未曾平展过,似乎满怀心事。
清渊看着有些醉了的剑客,眼神玩味。
纪璘雪似是不知道自己被看着,自斟自饮倒也自然。
清渊微微抬手,身边立即有一只翠玉酒杯放在梨花木托盘上送至手边来。
清渊手指修长雪白,拈着翠玉碧绿的酒杯说不出的好看。他优雅的拾起酒壶,将自己名贵的酒杯填满,举至唇边。
纪璘雪任由他从酒壶中倒出香气馥郁的酒液,自己只管看着窗外有些喧嚣吵闹的市镇。
清渊姿态风流雅致,让人移不开目光,可偏偏纪璘雪就是不肯正眼看他。
一壶酒很快便空了。
纪璘雪也已经有些醉了,眼神都变得有些迷茫,看上去倒别有一番风情。
清渊也微醺,不过神智却是清醒。
纪璘雪醉极,眼皮一搭就伏在桌上睡去。
清渊松了酒杯,任由那只名贵的翠玉酒杯在地上摔得粉碎也没有眨一下眼。抬了手,清渊优雅的两掌轻拍,嘴角笑意盈盈。
一边随即有待命的人上前,动作利落的抬了睡去的纪璘雪放进一顶软轿,飞快的离开了。
纪璘雪醒来,就已经身处清渊的地盘了。
亭台楼阁,山石花鸟一应俱全。
纪璘雪嘴边噙了莫名笑意——此间主人既然早已抱定要劫他到此的心思,防自是没有用。索性随了他,且看他能把自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