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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谁 上——by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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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宋柯家乡的规矩,老人去世以后,要在他原先睡觉的地方放一根扁担,代表着那里还是他的位置。

亓烺和邵璟琛静静的陪在宋柯身边,听宋柯喃喃的讲奶奶是多么疼他,奶奶平时有多辛苦……

“奶奶是突发脑溢血,死在山上的,被人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僵硬了,连医院都没来得及送去。都是我,如果我态度再坚决一点,不让奶奶去山上种地,就不会这样……”

“柯柯不要犯傻,不关你的事。”

“都是我害的……”

宋柯将手半握成拳,食指指骨顶着鼻下,那是他想哭的先兆,亓烺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把宋柯的头揽到自己肩上:“哭吧。”

宋柯放下手,拼命眨了眨眼睛:“不哭。”

“柯柯,这里没外人,我们知道你伤心,哭吧。”

“我不哭,不能哭。”

“柯柯,听话,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我不哭!”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性格亲和的宋柯情绪突然变得异常的激动,从亓烺怀里挣脱出来:“我不能哭,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让我哭?!难道不哭就是不孝顺了?哭的越大声就是越孝顺?我不能哭,我哭的话,奶奶会走的不安心的,我不能哭……”

这几天帮忙的人也好,来探视的人也好,收到最多的目光注视的,就是宋柯,亓烺和邵璟琛有时候会听到他们背后议论,说宋柯就是个小白眼狼,那么疼他的奶奶死了,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掉,真是狼心狗肺。

本来以为宋柯那个状态应该没听见,但是现在看情况听语气,宋柯听的是清清楚楚。

“柯柯,你别激动。”

“滚,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跟那些人都是一样的,都在看我笑话,我会活得很好,用不着你们这些外人来假好心!”

“宋柯!”

亓烺的脾气一向暴躁的很,从小到大谁敢这么跟他说话,更何况现在他扔下了那边所有的工作过来看他,到头来换到的就是这么一句“外人”,气的他当场就铁青了脸色。

邵璟琛拍了拍亓烺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转身去安抚宋柯:“柯柯,你冷静一点,不哭就不哭,天太晚了,你明天还要忙奶奶的后事,早点睡觉好不好?”

“我不想睡,我想多陪陪奶奶。”

“柯柯……”

“你们出去!”

这种情况,即便是劝,也不会有什么作用,邵璟琛拉了亓烺出来,站在门外守着。

“宋柯现在的状态,如果不哭出来发泄一下的话,他会坚持不住的,他要是再这么不知好歹的倔下去,我就把他打昏了带回去。”

邵璟琛看了亓烺一眼:“那么柯柯会恨你一辈子的。”

亓烺捏捏眉心:“我知道,但总比他把自己憋坏了强。”

“放心吧,柯柯没那么脆弱,刚才让他韩寒,多少也算是发泄了一点出来,我看这几天晚上都半夜起来处理公事,先回去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他。”

“不用了,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睡不着。”

“烺。”

“恩?”

“你心里,把柯柯放在什么位置。”

亓烺沉默,随后意味深长的看了邵璟琛一眼:“我不知道,但是他是个男人。”

“我知道他是个男人。”

“那你呢,你又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邵璟琛苦笑:“我也不知道。”

月亮西沉,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今天是宋柯奶奶出殡的日子,一大清早,宋柯本家的那些人就赶过来帮忙,宋柯一整晚都把自己关在奶奶的房间里,但外面一有声音,就出来了。

邵璟琛暗中观察了一下,宋柯的眼睛不红也不肿,暗自叹气,他还是没哭出来。

这还是亓烺和邵璟琛第一次见到乡下的出殡方式,从家门口开始摆香案,烧香,烧纸钱,点鞭炮,每走一段路就要跪一次磕头,而且乡下习俗是家里的亲人哭的越狠,就越好。

宋柯披着尖尖的孝帽儿跟在队伍里跪下磕头,还是一滴眼泪都没哭,而他的两个叔叔,尤其是两个婶婶,哭的相当的厉害,鬼哭狼嚎的,对比宋柯的无动于衷,周围已经有看热闹的人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了。

亓烺和邵璟琛的脸色都不好,从他们两个人的视角看,宋柯的叔叔和婶婶,虽然哭的大声,眼角却一滴眼泪都没有,那些人眼睛都是瞎的吗!

宋柯的哥哥才是长孙,按照年龄排的话,宋柯在孙辈里排老三,但排老二的堂姐是女孩子,而且在外面工作没回来,捧骨灰盒的任务就落到了宋柯的身上。

到了墓地,墓穴挖好,香河纸钱都准备好要准备下葬,本家的长辈去接宋柯手里的骨灰匣的时候,宋柯却抿紧了唇,抱得紧紧的就是不肯松手,本家两个人拉都差点都没拉开。

下葬的时候,一边站着的宋柯几次想冲上去抢骨灰盒,都被人拉开了,脸色苍白的宋柯眼圈虽然红了,但就是倔强的不肯掉一滴眼泪。

出完殡以后,安静的回家,宋柯昏睡了两天。乡下人出完殡还不算,还要算“七”,也就是每七天要去上一次坟。

刚上完头七,回来的当天下午,亓烺和邵璟琛就发现宋柯不见了,急的他们两个人团团转,还好村子不大,他们两个上次来就把路认得差不多,赶忙出来找,找了一下午也不见人影,到傍晚的时候,亓烺和邵璟琛心里开始发慌,担心宋柯有什么想不开的,在路上揪着人就问,见没见到宋柯,后来送算遇到一个见到的,说是往山上坟地走了。

赶到墓地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宋柯的哭声,亓烺和邵璟琛心里松了一口气,躲在一边守着,宋柯能哭出来就好,憋了这么多天,想想就让人心疼。

哭到最后,宋柯靠着墓碑睡着了,还是亓烺把他抱回去的。

刚过完头七,还没烧二七,宋柯家里就闹腾了开来,原因就是宋柯奶奶的财产分配问题。

宋柯奶奶有存款,还有一栋房子,乡下的房子就算不值钱,那房子也能卖到十几万的价格,存款倒是不多,只有三万,就为了这么两样遗产,家里几乎打起来。

原来宋柯的叔叔和婶婶都惦记着这栋房子,但是宋柯的奶奶之前却秘密立了遗嘱,房子和存款通通都留给宋柯。

这下宋柯的叔叔和嫂嫂不服了,一个劲儿的嚷嚷说遗嘱是假的,等证明是真的以后,又闹腾着说不公平,要上诉。

宋柯本来的意思是把存款分给他的两个叔叔,房子自己留着,因为房子如果给他们的话,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卖掉,宋柯不允许奶奶的家被别人霸占。

但是两个叔叔还有两个婶婶不依不饶的,就是要那栋房子,说不给也行,按市价折算,给钱也行。

闹到最后,宋柯恼了:“房子也好,存款也好,都是奶奶立了遗嘱要留给我的,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

打官司就打官司,宋柯铁了心要奉陪到底,即便没有亓烺和邵璟琛的帮忙,也是宋柯占理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亓烺给宋柯找的最好的律师,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亓烺和邵璟琛不打招呼就跑出来这么长时间,亓家和邵家就差发出“通缉令”来通缉这两个不懂事的大少爷了,他们两个人也实在是不得不回去。

临走前,百般不放心要让宋柯跟他们一块儿回去,都被宋柯拒绝了。

宋柯奶奶的七七还没过完,他是不会走的,而且,宋柯说他在外面打工的哥哥也快要回来了,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

第64章: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七七,就是四十九天,再加上提前和事后耽误的时间,宋柯整整回家了两个月才回来。

回来后的宋柯差点让亓烺和邵璟琛认不出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原先那只开朗阳光,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只病恹恹的病兔子。

宋柯是真的病了,烧完奶奶的七七以后,宋柯接连发了两天的烧,幸亏哥哥回来了,不然在家里烧死了都没人知道。

这接连两个月的身心打击,一旦支撑的那口气松了以后,不病都是奇迹,而且宋柯劳累过度,还有严重的贫血,回来的时候烧还没完全退,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

看的王叔都心疼,没用亓烺吩咐,赶紧的让厨房做补品,邵璟琛则是把宋柯强制性的拉到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所幸除了发点低烧和贫血加轻微营养不良外,没什么大问题。

补药补品在宋柯面前堆了一堆,宋柯垂下眼睛:“我不要。”

“你没得选,这些东西你都得给我吃下去。”

“这些东西太贵了,我买不起。”

亓烺和邵璟琛一愣,随后对视了一眼,宋柯这次回来不但身体和精神状态不好,连态度都不对劲。

“柯柯,出什么事了?怎么跟我们这么见外。”

“没有。”

“没有就乖乖把补品吃了。”

宋柯顿了顿,随后继续摇头:“不了,我还要回去上课,先走了。”

亓烺把宋柯一把拉回来:“补品吃不完,你就别想走。”

宋柯抬眼看了亓烺一眼,随后垂下头安静的把桌子上汤盅里的补品给给喝下去:“好了,我要走了。”

亓烺的眉毛一直是拧着的,宋柯刚才看他的那一眼真的让他很不舒服,似乎隐含着某只疏离的冷漠感,他是要跟他们划清界限吗。

“等等,这些东西你带走,回去以后一定要记得按时吃。”

“不拿的话不让走?”

这次连邵璟琛都开始皱眉了,宋柯的话里怎么也带着火药味儿,这还是他们原来的那只性格温厚的傻兔子么。

“是。”

“好,我带走,但是钱我会慢慢还给你们的。”

“柯柯,你究竟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再欠别人什么了。”

宋柯这样子,肯定是在家的时候又遇到什么事了,还是得查,查出来的结果就是,宋柯想给奶奶立碑,但是奶奶留下的存款不够,两个叔叔因为没分到家产就一分钱都不肯拿,宋柯和哥哥咬紧了牙去姨妈那边借钱,不但没拿到钱,还看了一通脸色,回来以后宋柯就病倒了,最后还是宋柯家以前的一个邻居婶婶给他填的钱。

亲姨妈和亲叔叔,都是这样做事的,宋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家的亲情会单薄势利到这种程度,他自认父母在世的时候都是厚道老实人,不攀不比,任劳任怨,也没有得罪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只不过通过这件事,宋柯明白了一个道理,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可以不管你的死活,跟你没有任何亲情关系的外人凭什么无缘无故的帮你,人活一世,无论贫富,靠天靠地还是靠自己的好。

第65章:相交的平行线

宋柯离开之后很多天没来,邵璟琛和亓烺知道他现在心情很低落,也知道这个时候他想单独呆着,所以也没有去打扰他,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宋柯再来的时候,居然是辞职的,他不想再做亓烺家的狗保姆。

“理由。”

“没有理由,我这学期落下了一半的课程,没时间再打工了。”

“你可以在想来的时候来,薪酬还是按小时算,如果不够一小时,但只要过了半小时,就按一小时算。”

亓烺抛出的条件极其的有诱惑力,但是一向听见打工,听见工资薪酬就眼红的宋柯居然很是平静的摇了摇头:“不行,这么长的路程我真的没时间和精力来回跑,等以后的吧。”

宋柯的态度很坚定,亓烺和邵璟琛也不好再说什么,任他去了。

宋柯的确是很忙,除了忙着补功课以外,还兼职在校园里发传单。他不是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虽然亓烺的条件很优厚,但是宋柯心知肚明,亓烺和邵璟琛是在帮他,亓烺家的三只狗狗本来是有人照顾的,是他的存在,顶替了别人的职位。

以前为了那优渥的条件,宋柯压下心里的愧疚感,装傻充愣的接受,不代表他心里就会心安理得,更何况经历了这次奶奶过世的事情,也看到了亲人间的冷淡,才会再拒绝任何人的帮忙。

他不需要,现在不需要,将来也不会需要。

宋柯的态度坚决而冷淡,亓烺和邵璟琛也不是闲的每天没事干,时间一长,竟然渐渐的淡了。

宋柯不再联系亓烺和邵璟琛,亓烺和邵璟琛也慢慢的忙于逐渐交付于自己身上的担子,忙的晕头转向,更何况他们身边永远都不会缺人。

像是相交的两条直线,宋柯竟然跟亓烺还有邵璟琛有过一点交集之后越走越远。

临近期末了,宋柯觉得压力很大,最近总是睡不够,眼前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大三是最繁忙的一年,课程也是安排的最多的,虽然大家都秉持着及格就好的态度,优哉游哉好不轻松,但是宋柯不行,凡事他都想做到最好。

正在自习室复兴功课的时候,宋柯的手机响,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哥哥。

“喂,哥。”

“柯柯你现在在哪儿?”

“在自习室。”

“马上到你们学校前门来,我在这里等你。”

“哥,你在我们学校?”

“恩,你赶紧过来。”

“好。”

宋柯急匆匆的跑回教室收拾东西,哥哥不会无缘无故的到学校来找他,而且语气很急,难道是又出了什么事?

远远的就看到校门前一个瘦高的身影,宋柯的哥哥宋林正倚着校门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样子显得有些焦躁。

“哥,怎么了?!”

宋林把烟头扔掉踩灭,摸摸宋柯的头发:“没事,我要走了,公司找我回去,顺便过来看看你。”

脚边已经堆了一堆的烟头了,宋柯低头看看有点不高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抽这么多烟,更不要把烟头随便扔,这样不道德,在外面会被罚款的。”

宋林宠溺的笑了笑:“对不起,哥哥又忘记了,下次……会记得的。”

宋柯扒了扒被揉乱的头发:“走的这么急,东西带齐了没,火车上吃的东西呢,买了没有。过去以后不要整天吃泡面,你胃本来就不好,那东西也没营养,还有要少抽点烟,戒了最好……”

“好了好了,你比老妈还啰嗦,我赶时间先走了。柯柯……”

“恩?”

“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

宋林看了宋柯一眼,有些不舍的带着行李走了,宋柯目送哥哥离开后,叹口气蹲下来捡地上的烟头。

第66章:重新的交集

事实证明,亓烺和邵璟琛再天才,再强势,也是比不上自己家里那两个在商界里打拼了这么多年,而且取得可观成绩的两只老狐狸狡猾的。

在挣扎无效,以及“比试”失败以后,亓烺焦头烂额的开始一点一点的接手家里的产业,邵璟琛也火气很盛的辞了自己小医生的职位,“荣升”自家一家医院的院长,当然这只是前奏中的一小点,家里那么一大堆医院,自然不会让他挨家做一遍院长,早晚他还是得回家都接了。

好在家里的那两只老头子还没有来狠的,把所有的权利哐当一下一次性砸到他们两个头上,但就这暂时性的一半,因为交接的原因也把两个人忙了个人仰马翻,精疲力竭,好不容易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可以稍微松口气的时候,两个人相约出去喝一杯。

站在酒吧门外的时候,邵璟琛笑着拍了拍亓烺的肩膀:“还好你这次找了家正经的酒吧,我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被一群庸俗的女人围着,然后还要靠跟你搞暧昧来脱身,再被偷拍一次可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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