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他茫然地望着前方，说：“我该怎么办……”并不求回答，这个问题根本难以回答。
他没有看见男人脸上那极其复杂的神色，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轻轻握住，于是他回握住那只温热的手。
“老师，我想了很多次，每次得出的都是同样的结论。”
“你的结论是不是‘不管怎么样，他们总是我的父母’？”
“是啊，我就是这样想的。老师你……”
“我和……算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男人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墙边的音响。
23.
“这个是Michael最新的碟——他在英国的演唱会。要不要听？”
方峻一听这话眼睛立马亮了：“太好了，我本来还愁买不到呢。老师现在就放吧。”
……
不知不觉中听完了最后一首歌，方峻转头想跟男人说话，却发现他闭着眼睛，呼吸徐缓均匀，显然已经睡着。
方峻看着男人的侧脸，心想：也难怪老师会睡着，他今天是太累了。上午有整整四节课，下午先是搬家，搬完家
以后又拾掇新房子，之后还买菜做饭，能不累吗。不过我不能让他就这么靠在沙发上睡，否则他很有可能会着凉
的。
他站起身将男人抱起，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将他惊醒。走到卧室，将人放到床上，脱了他的外衣和鞋袜，再盖上
被子。
男人一点都没被惊动，睡得很安稳，显然并非浅眠。
方峻在床边坐下，凝视着沉睡中的人。那宁静恬淡的容颜，让他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快起来，七点了。”
“不急，我十点钟才有课，老师你不也是嘛。”
方峻牢牢抱住怀中的人，显示出制止其单独行动的坚定决心。
男人挣扎片刻后终于放弃，在他怀中小声问：“昨天，我是不是在听歌的时候……睡着了？”
方峻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是啊，你从昨晚九点一直睡到今早……对了，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你的生日。”男人不假思索。
“认识”他这么久，这个又怎会不知？
“老师的生日是哪一天？”方峻内疚地问。
“十一月十号。”
方峻脱口而出：“你第一次来我们班讲课，不正好就在那天吗？”第一次见到他的日子，自己记得很清楚。
“对，是那天。”
方峻的脑子里电光火石般的闪过一个场景——湖边的小树林，消沉的侧影……
同一天发生的事。
他的消沉，与这个特定的日期有关吗？
“发什么呆呢？还没睡醒？”男人的声音微带笑意，顿了顿又问：“今天你回家过生日吗？”
“不回了。我弟弟很早就宣布今年的生日要和女朋友一块过，我呢，也要和老师一块过。”方峻低下头，在男人
的唇上轻轻一吻。
男人赧然一笑，却又犹豫着说：“那你爸妈……”
“我爸爸在外地出差。妈妈昨天对我发了一通火，按照以往惯例，她的气至少要过三天才能消。嗨不说这个了，
说说老师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吧。”方峻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男人并未卖关子，直截了当地回答：“是一件毛衣，就放在你旁边的床头柜里。”
方峻支起身子，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包装袋，打开来，里面是一件样式简洁的黑色毛衣。他用手摸了摸，很柔软，
不消说，穿上去一定很舒服。
“老师，谢谢你！”方峻高兴地拿起毛衣打算试穿。
这时，敲门声骤然响起。
两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谁会来？
男人说：“我去开门。”
24.
门外是一个瘦小枯干的中年男人，他看着程意哲问：“请问你是刘先生吗？”
“不是。”
“那我是搞错了，对不起，打扰了。”中年男人礼貌地道歉之后，转身离去。
程意哲关上门回到卧室。
方峻身上穿着那件毛衣，正站在穿衣镜前，见他回来，便问刚才敲门的是什么人。
“找别人的，敲错门了。”男人坐到床边的沙发椅上，看着方峻。
“哦。老师，我觉得这件毛衣穿起来很舒服，而且式样我也很喜欢。我平时买衣服有两个标准，一是舒服，二是
简单，看来老师跟我一样呢。”
男人微微一笑。
方峻走到男人身旁，弯下腰往他脸颊上亲了一亲，说：“老师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虽然老师的生日已经过
去一段时间了，但礼物可是一定要补送的。
男人摇摇头，说：“你别给我补买礼物，我有个怪癖，从来不过生日，也从来不收什么生日礼物。对了，早饭吃
赤豆粥怎么样？”
方峻应了一声“好”，暗想：老师明显是想岔开话题，看来之前的推测没有错……如果再追问下去，老师一定会
不开心吧。
男人狐疑地问：“你又在发什么呆呢？”
“没有。”
“那就快去洗漱吧。早晨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就算没有课，你也应该抓紧时间看书。”男人的语气很认真。
“嗯，知道了。”方峻拿起外套穿上，心想也快要期末考试了，对了，考试——
两分钟之后。
“‘四大名捕’？还真有创意哦……”男人笑了笑，说：“上学年我在系里主要做行政方面的工作，只带了两个
班的课，不过重修率嘛，平均起来确实是有20％那么高。因为当时有六个人串通起来作弊，我把他们当掉了。”
“授课老师不是不能监考本门课吗？”
“我是改卷子时发现的，六张卷子，错误的地方一模一样……好笑的是，他们作了弊还是只得了五十九分。如果
往系里报告的话，他们除了要重修，还肯定会被记大过处分。我想了想，决定不上报、只当掉。其实当时还有好
几张卷子是五十七、五十八这样的分数，我都是通融算成六十分的。至于作弊的，没法再通融了。”
“原来如此。”谁说老师铁手无情追命冷血？大家都冤枉老师了……
“其实，只要平时好好上课，考前再认真复习一下，期末绝对可以通过。哎，都已经七点半了，你快点吧。”
……
九点四十五分，方峻到了教室。
林东明坐在最后一排，向他招手：“老大，这边——”
方峻朝着朋友走过去，心里有些忐忑：昨晚夜不归宿，该怎么跟东明说呢？照他的性子，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
他在林东明身边坐下，对方慢慢凑近他的耳朵。
是要说什么“秘密”吗？正想着，耳朵突然被炸了一下：“恭喜老大！”
“东明，你要把我炸聋了。”
林东明哈哈一笑，说：“老大，你太不够意思了，交了女朋友连声也不吱一下。要不是白蓉告诉我，我还蒙在鼓
里哪！”
“白蓉？她说什么了？”
“你昨晚没回来，我就猜你可能是交了女朋友，嘿嘿……刚才在来教室的路上碰到白蓉，跟她聊了几句，她跟我
说，你的女朋友就是她表姐，是一大美女！”
方峻微笑作默认状，心说：白蓉，谢谢你。
25.
生日这天晚上，方峻收到了一份绝对的厚礼。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送他“礼物”的人，事先都未曾想到。
事情的发生，起因是一个分享的吻。分享的，是生日蛋糕。
这个吻原本是玩闹的性质，却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调。
唇舌交缠，无休无止……拥吻的两人同时迷醉，同时晕沉。
温柔的缠绵渐渐变得火热。恋人强势而充满占有意味的吻，让男人感觉如烈焰焚身。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
男人闭上双眼，忘情地沉沦……
不知何时，衣衫已经褪尽，两人赤裸相对。
男人白皙的肌肤、纤细修长的身躯、粉色的乳头、形状漂亮的分身，在方峻面前无所遁形。
它们的主人，正以湿润的眼睛凝视着方峻，动情而又无措。
方峻脑中“轰”的一响，老师好美，好诱人……
他将男人放倒在床上，以唇舌爱抚其每一寸肌肤，所到之处，如着火一般炽热瑰红。
与此同时，男人眼角泛红，发出阵阵低喘。
爱遍了男人的全身之后，方峻埋首在他的胸前，如婴儿吃奶般吮吸着乳头。
“嗯……啊……哈啊……”男人逸出低吟，胸前麻痒的快感让他难以自持。
方峻吮吸了好一阵才停住口。那两颗乳珠早已发热变硬，挺立在洁白的胸膛上，无比嫣红。男人身体瘫软，神情
羞窘地望着恋人。
“老师，我要你。”方峻毫不犹疑地说。
“……”男人脸红得仿佛能滴下血。
方峻取来润滑剂，挤了很多抹在手指上，然后分开男人的双腿，将手指一点一点探入那粉红的菊穴内。
男人倒抽了一口气，方峻举起他的手吻着，同时缓缓抽动着在他体内的手指。过了片刻，第二根、第三根手指也
相继探入……
几番扩张之后，菊穴适应了他的存在。他抽出手指，将自己早已火热坚挺的分身对准穴口推入，两人终于合为一
体。
“啊……”感觉到那个隐秘之处被热烫的硕大插入，男人呻吟一声，身体轻颤。
方峻看着恋人潮红的脸、迷离的眼神，再也忍耐不住，一个挺身，冲刺到了甬道的最深处，开始来回抽插，同时
伸手套弄起他已经抬头的分身。前后受夹攻的强烈冲击感让男人瞬间失神，不知不觉中，双腿已环上了恋人的腰
，“嗯……啊……不行了……太深了……”他不住喘息着、呻吟着……
激情过后，方峻将男人抱入怀中，亲了一亲，“老师，你是我的了。”
“……”男人红了脸。
在方峻的怀中待了半晌后，男人推了推他：“我想去洗一下……”
“好啊，一起洗。”方峻不假思索。男人再次脸红。
两人走到浴室。
方峻将沐浴露涂上那遍布爱痕的肌肤。男人对于恋人的抚触十分敏感，忍不住呻吟出声：“嗯……”
听见这销魂的声音，方峻差点失控：好想再进到老师的身体里面，爱他一遍又一遍……
但是老师的菊穴因为是第一次的缘故已经红肿不堪，还渗出血丝，绝对无法再承受一次。
于是，方峻只好拉过他的手抚上自己再起的欲望……
方峻倏然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夜，还没有过去。
身边空荡荡的，恋人并不在。
他心里一窒，难道噩梦成真？
刚才的的确确是个噩梦，否则也不会被惊醒。
梦里，男人消失不见，他流着泪喊：“老师，老师……你去了哪里？”无论怎样呼唤，男人总是不现踪影。
方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如此幸福的一夜做这个噩梦？
他不安地起身，去寻找本该躺在身边的人。
26.
卧室隔壁的书房，此刻房门虚掩，从门缝里逸出一线微光。不用说，那人在里面。
方峻本想推门喊人，却忽然听见房中传来一句短促的低语。声音太过模糊，无法听清。
他心里一震，轻轻地将门推开一些，向里面张望。
他看见，男人正坐在书桌旁，垂头怔怔看着手中的一张照片。
半夜不睡觉跑到书房，看的是谁的照片？那句话，说的是什么？方峻严重不安起来，盯着男人的侧脸，心里发颤
。他知道，那张照片绝不可能是他的。
对方并未察觉到他的出现，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
过了半晌，男人将照片放到书桌右下方的柜子里，然后锁上柜子。
看见他站起身来，方峻连忙蹑手蹑脚地溜回卧室，躺到床上闭目装睡。
不一会儿，人就回来了。
身边还是那人温暖的躯体，方峻的心情却变了，变得惊疑不定、患得患失。
想问，可是又不能问，因为对方的举动明显是不欲己知。
老师，你究竟有多少秘密？
你真是属于我的吗……
划过心间的疑问，如针如刺，让方峻难以成眠。
次日清晨。
长睫微微颤了几颤，男人睁开双眸，下意识地转头望向枕边人。
那个人是醒着的，此刻正沉默地看他，原本明亮的眼睛现在竟有些黯淡。
他伸手抚上对方的面颊：“怎么了？”
对方尽量自然地现出一个微笑：“没什么。你一早就有课吧，快点起来。”
“你不起来吗？”
“我今天上午没课，可以好好睡懒觉了。”
男人慢慢坐起身来，方峻问：“老师，还疼吗？”
男人避过他的眸光，小声道：“不疼了。”语声中含着羞意。想起昨夜腿缠在恋人腰上任其尽情冲刺侵占自己的
羞耻情状，顿觉脸上发热，于是匆匆穿衣，匆匆起床，没有注意到恋人恍惚的神情。
男人走了以后，方峻拿着今天凌晨趁他熟睡之际从他钥匙串上偷解下的桌柜钥匙，急急忙忙走进书房。
面对那个柜子时，他却迟疑了。
真的要打开吗？
打开，就可以立刻解除那令他疯狂的不确定感。但天知道柜子里的东西会不会令他更加疯狂……
犹豫半晌之后，他还是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男人昨晚拿在手中的照片，现在已到了自己眼前。
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相貌英气的高大男人，嘴角略带一丝笑意，看上去潇洒不羁，十分有吸引力。
方峻的瞳孔骤然收缩，捏着照片的手越来越紧。
他是谁？
昨夜，老师是在喊他的名字么？
胸中涌起了苦涩的伤感，以及莫名的恐惧。
老师，我喜欢你。
不止是喜欢。
我爱你。
你也说过，喜欢我。
那么，你爱我吗？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确定，我根本不知道。
也许，喜欢就只是喜欢，你爱的，其实是照片上这个人？
……
27.
这天傍晚，男人一进门就高兴地说：“方峻，我中午到超市买了材料，今晚做三鲜汤和乳酿鱼——唔——”唇被
对方堵住。
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不顾男人的惊愕，蛮横地撬开他的唇瓣，疯狂地缠绕、搅动他的舌，逼得他几乎窒息。
男人伸手推拒，却被对方牢牢攫住。
方峻专制地继续索求，他需要从中得到一种印证，以使自己从那种剧烈的焦灼感中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