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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深院——by锦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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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捂着被狠捏了三次的脸颊,敢怒不敢言。

左转,右转,拉长。果然胖一些的手感比较好。有三道红印子的夏安,气鼓鼓的,好像被狗抢了鱼吃的无能猫。

送夏安回到阿堵院,容离再一次抱怨出了一身的汗。夏安却质疑道:“早上的风清清凉凉的,王爷怎么会又出汗了?”

“你试着抱一个大活人满府的跑,快擦汗。”容离使劲的点夏安的眉心,欲在那里也留下印记。

夏安吃痛,拿出汗巾仍是得点着脚尖。容离这次却不闭眼了,缓缓低下头,夏安一急,要往后退,容离的手一捞,夏安就被迫自己贴过去。

“王爷,别逼我。”

脸贴着脸,容离蹭蹭,言道:“不逼你,只是靠近点。别动,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姑娘家,碰碰脸又不会怎样。”

“王爷,朋友之间不该如此亲密,我们……”

容离打断他:“我们不是还没有确定关系的么?”

“不是朋友了么?”夏安慌忙确认。

“是,但是还在发展中啊。”容离坏心眼地咬夏安的耳垂,夏安身子抖了抖,避不开,只好垂下头去。

容离不好过分逼他,由他把头埋在自己怀里。“今日我要和王妃一起进宫,有外国使节来访,晚上会有国宴,说不定会在宫里过夜,你晚上不必等我了,早些睡。”

夏安撇撇嘴,怎么把话说的好像两人经常一起过夜似的,他才没有等呢,如果不是为了求王爷办事。“知道了。王爷,何管事怎么办,真的要他留下,哎呦,王爷,别拽耳朵,疼。”

“不要让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其他男人,女人也不行。什么事你都别管,安心干好你的活计就行。”容离教训道。

夏安从善如流:“明白的,明白的。”

没时间补觉,夏安从一院的井中打了盆凉水洗脸。正洗着,一等小厮郭潭进来,见夏安一人待在院里,便吩咐道:“夏安快去把守夜的人都叫醒,出来在院子里候着。”

“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么急。

“别问那么多,赶快去。”

“是。”夏安收拾好洗漱用具,挨个拍门将守夜打瞌睡的人吵醒。

三等小厮率先出来,匆匆忙忙打扫院子,二等小厮出来陪着郭潭说话,两个守夜的一等小厮还在慢吞吞穿衣梳洗。

很快,三位主事皆是气冲冲走近院门,他们身后,阿堵院的人一个不差全来齐了,就连刚遭受大刑的鸿瑞也被人扶着跟在后面,不,是被人架着。真正被人扶着的是庆图,他弓着身子,无力垂下的胳膊下竟是血淋淋的手指。

胡主事气愤难当,屁股还没着凳,就指着鸿瑞破口大骂:“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自己不学好,非要去害庆图,你还念着同门情谊么,你还有一点良心么?”

鸿瑞是刘主事的人,他被骂这么难听,刘主事的面子上也无光。刘主事不好明着反驳,只能忍着气劝道:“胡主事你消消气,当着手底下这么多人的面,也该注意些影响。”同时又使眼色叫人堵了一直叫冤的鸿瑞的嘴。

胡主事再不满,面子上也得敬着刘副管事。“我知道了,那就请副管事快些惩治了这恶徒,还庆图一个公道。”

“怎么不先去请大夫?”夏安问扶着庆图的何诚。

何诚答道:“已经去请了,大夫会来院里给庆图看伤。趁这空当,三位主事还要查验伤口,故我们连包扎也不能给庆图用。”

夏安俯低身子查看庆图的伤口,似是被指骨被折断,鲜血直流,好狠。若再不治,手恐怕便要废了,出了事不先给人治伤,竟是要带着伤者凑齐大伙一起惩办凶手,倒不知他们是要办谁了,更狠。

“见过副管事,两位主事,可否先让奴才给庆图止血包扎。”庆图算是夏安的半个师傅,不能由着别人这么糟蹋。

刘主事说道:“不行,要等府里的大夫来验过,好查出他是为什么所伤。”

夏安道:“可庆图在拖下去,手便要废了呀。”刘主事铁定不会心疼庆图,夏安把视线投在胡主事脸上。

胡主事垂眸,避开夏安的目光,并不开口。

夏安又求了几句,被平日相处的较好的人拉到后面捂住嘴。

药膳方在内院,大夫们脾气又大,若不是给主子瞧病,能不能请的动还两说,即便请的动了,他们也走的不慌不急。等他们到了,庆图的手也只能成为证据了。

夏安在门口焦急的张望,终于看见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悠悠然走来,后面跟着一个小童拎着药包。夏安急忙跑过去,半请半推的将人迎进院子。

老大夫瞧了瞧,脸色愈发难看,一边吩咐童子准备止血药,一边责骂众人:“你们如何不先为伤者止血,受这么重的伤还一直这般晾着,是要废了他么?”几位主事全不接话。

庆图浑身一震,终于强忍不住,簌簌落下泪来,哀求道:“大夫救救我,我的手指若是废了,便再无活路。”

“放心吧,亏的你今日遇到了老夫,这手啊,铁定废不了,但是一年之内不要提重物,使力气,半年内不得提笔写字。”

“多谢大夫。”只是半年内不能书写,这已是庆图意想不到的好结果了。

胡主事的脸色也稍加好看了些,等大夫包扎完毕,嘱咐了夏安煎药的一干事宜,便开口问:“这位大夫是新入府的吧,看着面生,请问贵姓?”

“姓贵。”老大夫接口说道。

胡主事脸色僵了僵,随即说道:“贵大夫,可看出庆图他是为何物所伤?”

“被一种夹子,生生夹断了手指骨。看伤口,可以推测出应是三更前受的伤。”众人皆是讶异,上半夜被夹断手指,庆图竟挨到天明才呼痛求救。

看众人都不解的望向他,贵大夫才开金口解释:“老夫查看他的舌苔,发现他曾吃过类似于蒙汗药的麻沸散,能使人无知无觉。老夫猜想,他是先被人下了药,趁睡后被夹断手骨。被药效过后,才发现受伤。”因麻沸散很少见,只有宫里或者地位较高的贵族方有,所以贵大夫详细解释了一番。(此文架空,麻沸散什么的不要考据)

大伙都不识医术,都交头接耳地感叹其神奇。夏安倒是“有幸”试过麻沸散的功效,厉害的紧。

胡主事拍案而起:“畜生,庆图与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竟如此害他。今天非要活剐了你方解我心头之恨。”

邢主事插话:“拿掉鸿瑞嘴里的东西,让他说说为什么要害庆图。”

“还能为什么,上次陷害庆图不成,反被拶指,他肯定怀恨在心,也要废了庆图的手指不可。”胡主事愤然抢话。

鸿瑞得以说话,马上开口含冤:“冤枉啊,主事,奴才被禁足,这段时间从未出过屋门,怎么可能会去害庆图。还有上次,真的不是奴才陷害庆图啊,三位主事明察,替奴才洗清冤屈啊。”

若他不提前事还好,一提大伙无一不去想他肯定是因为陷害不成反被拶指而记恨在心,否则不会一出声便提此事。

刘主事真恨不得拔了他的舌头。

“你说不是你,可有人证物证?”刑主事问道。他如今是三位主事中最不沾事的人,故由他来问最避嫌疑。

“奴才被禁足,门是锁着的,一日三餐都由许炎送进来,他可以为我作证。”

许炎出列,禀道:“奴才许炎负责鸿瑞的一日三餐。”鸿瑞不等他说完,马上叫着让他替自己作证。

他不慌不忙说道:“奴才一日只有在饭点才去查看鸿瑞是否老实待在屋内,据奴才观察,鸿瑞这几日脾气很坏,屋里许多东西都被他砸坏。而且今日早上鸿瑞被押出来时,奴才特地查看了门窗,门锁虽然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但窗户上封的木棍被大力撞击掉下来。这是断掉的木棍。”

刑主事先接过木棍看过,然后递给刘主事审查。鸿瑞情绪激动,差点扑到许炎身上要揍人,三个小厮死死的抓着他不让他动弹,只听他红着眼吼道:“许炎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为什么?”

“你还有别的人证么?”刑主事待鸿瑞情绪稳定些后再次开口问。

鸿瑞已经是鼻涕眼泪齐下,泣道:“奴才自打受了罚后便再无出过门,除了许炎送饭,也无人来瞧过奴才。奴才没有砸过窗户,真的没有。”

“那便是没有能证明你清白的人或者食物了。”刑主事说完,看向刘主事。后者无奈,只好吩咐将鸿瑞送到地牢里去。

胡主事焉能就此放过鸿瑞,站起来喝到:“送到地牢去就行了,可不叫别的院子笑话咱们没规矩。又不是没有老例子摆着,既有,咱们便按着以前的来。”

胡主事说的各院的规矩,是指各个院子自己制定的私刑,如陷害他人要拶指。

而老例子是指在六年前,有两个小厮吵架,其中一人觉得气不过,竟下毒害死了另一人。当时的管事还是一位姓古的男子,为人心狠手辣,阿堵院各项刑罚便是他一手确立的。他当年是这么判的,让下毒之人服下余下的毒药,算是以命抵命,根本没经王府侍卫队便处理干净了。

“鸿瑞的手指虽没断,可也等于作废了。难不成还真要再断他一次?”刘主事痛心问道。他虽放弃了鸿瑞,也极瞧不上鸿瑞,但毕竟相处几年,要鸿瑞死他不会觉得难过,但让鸿瑞受折磨他亦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哀,他也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等他成为弃子的那天,也想要一个干脆的结果。

胡主事冷哼:“有何不可,成主管(刑堂成大方)曾让我看过一个小铁锤,手指粗细,里面不知灌了何物,轻轻一砸,便能将一个小铁块砸的粉碎。我们何不问他借来,让大伙开开眼呢。”

鸿瑞伏地:“奴才真的冤枉,各位主事不去查清事实,却为何要对奴才施以酷刑。奴才冤枉啊。”

贵大夫言道:“判人之罪,莫毁人身。”

刑主事亦面现不忍之色:“胡主事,还是算了吧,怎么着鸿瑞也在咱们手底下好几年,勤恳上进,你好歹顾念一下旧情。”

“那他与庆图还是师兄弟,他可顾念同门之谊了?”胡主事驳回刑主事的面子,一心要为庆图报仇。“许炎,你去刑堂将东西借来,速去速回。”

“要借什么?”门口传来问话声。

众人皆朝门口望去,何管事被人扶着进来,面色苍白,形容憔悴。三位主事赶紧从座位上起身,上前给何管事见礼问安。

何管事坐到主位上,双眼慢慢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良久,才开口:“庆图伤的这么厉害,你们不送他回房休息,都杵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似醒悟了般,夏安等几个人立马扶了庆图要出去。庆图却不动,咬牙道:“管事,奴才虽卑贱,但也不能这般被人随意害了,奴才要等着看鸿瑞的下场。”

“糊涂。”何管事喝骂一声,毕竟身子虚,受不住,说完便咳个不停。“你也是个稳重人,怎么这次如此糊涂。鸿瑞是不是凶手,先关到地牢里慢慢查,如果是,焉能容他好过。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修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奴才知错。”庆图被训的面红耳赤,由夏安几个伴着回房休息去了。

待他们走后,刘主事言道:“十五王爷的大喜之日将近,咱们的礼单不能再拖下去了。昨日总管定下了贺礼清单,可庆图手伤了,鸿瑞也废了,院子里其他几个都不成材,皇家那里万万拿不出手。如今看来,只有跟着庆图时间最长的青柏能当此重任了。”

何管事定定的望着刘主事瞧,后者被他瞧得渗人,强笑道:“管事,青柏在哪里,怎么没伺候在您左右,还有这二位是?”

46、夏安春梦

“是这位贵神医的两名弟子,暂时拨过来照顾我。”何管事言道。他身后二人迈出一步,这才向他们的师傅行礼,也一并见过三位主事。

“总管吩咐要去丰南镇买一种新式颜料,我怕安竹院(负责采购)的人不懂,莫上了当,就派青柏走一趟。他日夜照顾我也闷得很,正好出去散散心。”

刘主事“哎呀”叫道:“这可如何是好,丰南镇一来一回得大半个月,赶制礼单肯定是来不及了。”

刑主事却道:“上次我见庆图教夏安画卡,画的很是不错。庆图不是已经制好了空模,只要作画填色题字便可,夏安一直跟着伺候,想必庆图要作什么样的礼单,他心里是有数的。”

“夏安才学了几日,他能画的比从阳他们几个学了几年的好?”何管事不信。

刑主事吩咐底下站着的小厮:“去把庆图桌子上的礼单拿来给管事瞧瞧。”

得了命令的小厮快手快脚的捧过来许多礼单,这其中有许多事作废了的。刑主事从中挑出一个大面上无错的礼单来,双手呈给何管事瞧。

“细节上还不够成熟,略显小家子气,应该是出自夏安的笔下吧,倒是符合他拘谨的性子。”何管事又从中挑出几个翻看,确实比从阳几人画的要好。

刘主事拿起一份细细看了:“夏安是个好苗子,他跟庆图再学上两年,便能独挑大梁了。”这话一出,胡主事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何管事定下结论:“如今,也只有先凑合了,只是希望莫让主子们和总管挑出毛病来才好。”

扶了庆图回房,夏安忙前忙后地伺候着。庆图闭眼休息,却疼的睡不着,睁眼见夏安守着小火炉煎药。

“夏安,过来陪我说说话。”

夏安坐到床边,问:“要不要喝水?”

“不了,我疼的厉害,你陪我说会话吧。”

“好,你想说些什么?”

庆图想了想,好像与夏安总是在谈活计,很少有过别的方面的交流。要夏安主动敞开心扉很难,第一步还得他去迈。“夏安,怎么从没见过你家里人来看你,你也和我一样是孤儿么?”

“……和你差不多,我也没有亲人了。”

庆图抬眸,深望着夏安:“那,你现在有没有在乎的人?”

“在乎的人?”夏安托腮蹙眉思考:“怎么才算是在乎的人呢?”阿福、韩管事、小金他们算不算?

“就是总会突然想起他,想他会在做什么,渴望跟他相处,不愿与他分离。”庆图放在被子里受伤的手微微颤抖。

夏安挠挠脑袋,如果按庆图所言,那他脑子里倒是真有这么一个人选。“有是有一个,不管是做事的时候,还是闲下来,总时不时的想到他。”

“呵呵,我现在还挺愿意他来看我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能带好吃好喝的来,还有一小部分,夏安承认,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虽然也时常被揍。“我以前还特别不愿意见他,总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呢。”

庆图一句句听来,心里愈发苦楚,强撑着笑脸问:“听你这么说,她也在咱们王府干活?”

“算是吧。”是咱们给他干活。

“怎么从未见过她来找你?”

都是大半夜来,你自然瞧不见。“咱们院子这段时间不是忙么,他那里也挺忙的。”

庆图苦笑,劝道:“你若真是喜欢,赶紧求管事给你定下,你年纪虽小,可那位也能等得,万一她被主子之乐人呢,还是快些定下的好。”只要夏安过的好,他的心思也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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