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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书院之扮猪吃老狐+番外篇——by玖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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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似乎正在说些什么,白重霏正要上去招呼二人,却看见龙在渊几乎是大力拖着宇文轶走远了。直到这时,他才隐隐发现有写不对劲。

“在渊他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出来了?”这样想着,也不知为何心中涌起浓浓的怀疑,便放轻脚步,跟在二人后头。

直到二人转到另一个僻静的街角,白重霏才偷偷的伏在墙头上,探出头来。

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龙在渊的背影。宇文轶站在他对面,眉头紧皱,神色沉重的看着龙在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此情景,白重霏心中也泛起嘀咕。

“你是故意的吧。”宇文轶说,“故意让白重霏牵扯进来,故意让引诱他替你盗盟书,就是为了让他成为替罪羊,给袁新彪杀害你弟弟顶罪!”

“咣——”的一声巨响,白重霏的脑中向劈出一个巨雷,打得他不分东西不辨南北。随后空气四处传来阵阵拉风箱似的轰鸣声,胸口憋闷,眼前漆黑一片。过了好一会儿,视野才慢慢清晰起来。他这才发现,原来耳边传来的拉风箱似的轰鸣声,竟然是自己不停喘息的声音。

白重霏努力压抑着剧烈的呼吸,强压下心中如重锤碾压一般的钝痛,趴在墙头上,听着下面二人的谈话。

“小王爷何出此言?在渊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龙在渊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那声音,却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冷漠。

“我刚才一直跟着你。”宇文轶不自觉站直的身体,看着龙在渊,一字一顿的说,“从你离开龙府,到袁家,再到你回来,一直跟着……”

白重霏只看见龙在渊身体一顿,却没有说话。

“没错,所谓一直跟着的意思,就是说你和他在屋头密谋的一切……我都听到了。”宇文轶说。

“密谋?”白重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袁新彪和龙在渊不是死敌么?为什么两个人会密谋?

“我实在是想不到,龙大少的心机,竟然深沉到这等地步。”宇文轶望向天空,默默运气。良久,才又说道,“你引诱袁新彪杀了龙在野,然后又将此等罪责推到白重霏身上,目的就是为了拖袁新彪下水。袁新彪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会杀了龙在野,在指认龙笑海与百越教勾结。待龙笑海彻底垮台之后,你再出来指认袁新彪就是对你下毒的凶手。这样,所有与你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就可以将威远镖局牢牢控制在手中。我说得对不对?”

白重霏屏住呼吸,不顾胸口憋闷得快要让人窒息。他看着龙在渊,那人就在不远处,却又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般。只看着他的背影,却无法接近。

龙在渊动了动,缓缓抬起头,看着宇文轶,“不愧是小王爷,什么都猜到了……”

“为什么?”宇文轶眉头紧蹙,“就算你恨你二叔入骨,可为什么连龙在野都要杀?更不能理解的是,为了达到目的,你连白重霏都可以牺牲?”

话音刚落,他又慢慢撇开头,仿佛陷入沉思中。良久,才募得抬头,看着龙在渊,满脸的不敢置信:“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从一开始,从你认识白重霏开始,他就是设定好的替罪羊?对!对!一定是这样!”

宇文轶显然因为自己的猜测而陷入慌乱的情绪,他摇着头,露出沉痛的表情。

“你让白重霏替你盗来盟书,然后让袁新彪将杀害龙在野一事推在白重霏身上,用盟书整垮龙笑海,最后再用下毒一事钉死袁新彪。这真是……好一条连环计!”

白重霏闭上眼睛,心头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寒风直愣愣的吹,在心中空洞的回响着,连带着整个人,也冷得动弹不得。过了很久,他才缓缓站起来,每动一下,仿佛都能听到身体破碎的撕裂声。双腿微微有些软,脸上还带着烟雾弹爆炸时造成的细微擦伤。

还能说什么?

这种时候,他却想到欧阳筱对自己说的话。他责问自己,明明好几次,有机会逃走,为何却滞留在龙在渊身边。那时他仰天长笑,用看似毫不在意却无比郑重的语气,对阿四说自己就是看上了龙家大少爷。

“真不知你们是怎么看对眼的。听清燕说,那龙在渊可不是个一般人。装傻两年,竟然没露出一点破绽,你确定你玩得过他?再说若龙在渊得偿所愿拿回镖局,他就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上三流的人物。你这毛手小贼与他可是云泥之别,到时候……”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既无情我便休。男子汉大丈夫,未必还学那女子哭哭啼啼?再说世事难料,又何必想拿许多,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得快活时且快活。”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那个人对自己从来就没有动过真感情。

“你及无情我便休……”

白重霏这样想着,最后看了一眼龙在渊的背影,跃下墙头,走进无边黑暗中。

“唉……真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宇文轶重重叹一口气,“我所认识的龙在渊,虽然心机深沉,可也侠肝义胆,所以我才愿意帮你夺回镖局。你不要让我……觉得自己信错了人……”

龙在渊抬起头,眼神笔直的看着宇文轶。宇文轶见对方笔直的看着自己,神情坦荡,可眼眸深处,却有一些看不透的情绪。最后,他什么都没说,伸手在龙在渊肩上重重拍了几下,终于默默离开。

看到宇文轶走远了,龙在渊才转过身。他默默的看着白重霏曾经躲藏的墙头,双眸中终于流露出一丝隐痛。

白重霏放空思绪,任凭双脚毫无目的的走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龙府的后门处。穿过这扇门,便是龙在渊独自居住的小院。

他掀起嘴角,好像有千斤重,嘴角仅仅微微扬了扬,又垂了下去。

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龙府这偏僻小院中,好像身体也有了记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他抬头看着紧闭的院门,双脚就像扎根一般,再也走不了一步。

“哈哈……你这个样子,真是难看死了!”他自嘲的笑了笑,抬脚欲走。

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他又停住了。转头看看小巷,仍然空无一人。最后咬咬牙,纵身一跃翻进院中。他径直走到龙在渊的房前,守卫还远远的隔着院门守着这里。他推门进去,走到床边。伸手从怀中掏出鹿皮口袋,连同盟书、紫金葫芦和盘龙玉佩,一起塞进枕头下面。

又转身在房中寻得一纸一笔,沉默良久,刷刷刷写了几个字。

“嘿!这是干什么呢!”他笑笑,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手一抛。

“不带一物而来,不带衣物而去……”他出门,翻身跳上房顶,将整个龙府尽收眼底,“倒也干净!”

说完,便如飞鸟投林一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44.布局

龙在渊靠着墙,站在巷子口的阴影里。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真让人想不到这人还活着。他身上有着就连旁人也忍不住揪心的沉痛,还有一丝迷茫。也不知过了多久,寒风兀自吹着,卷起地上的落叶,飘飘扬扬不知吹向哪里。

立得久了,仿佛身体也变得僵硬。随着白重霏的离开,他的生命中曾经短暂拥有的温暖,也一并消失了。

忽然,夜空中传来一阵细微的翅膀拍打之声。龙在渊僵直的抬起头,正好看见一只白鸽拍打着翅膀划过天空。

“夜深人静,为何还有鸽子飞过?”龙在渊这样想着,身体却比思绪更快,脚尖点地纵身一跃便将那只鸽子抓在手中。

不出所料,那是一只信鸽。信鸽的腿上绑着一个用腊封好的信筒,信筒上的标志,眼熟得让人心惊。龙在渊再仔细一看那只鸽子,白色的飞羽,只有末端有点点朱红色的羽毛。

“这……这不是二叔的信鸽么?”

想到这里,他立刻抓起信鸽,匆匆往回赶。

回到屋中,远远的还能听到院门外侍卫的说话声。他点了一盏灯,钻进帐子里,将灯放在一旁,才将那只信鸽抓出来。从信筒中取出信纸,快速扫了一遍,心中暗暗惊讶。

看落款,应该是城外别院里的某人写给龙笑海的信。信中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特别提到自己再度毒发,龙在野被袁新彪关在房中不准出来的事。然而让人惊讶的是,有人闯进无名阁中一事,却是只字不提。

龙在渊并不知晓那是因为二弟使了个障眼法,骗过守卫,还以为那不过是守卫暗自隐瞒,不准备让龙笑海知道。

这样想着,便忍不住冷笑出声。

原来自己这个二叔和袁新彪,不过是表面和睦,内心里却暗自猜忌。不然也不会另外安排眼线,还将信鸽交付那人,时时刻刻替他盯着龙府的一举一动。

“看来二叔对袁新彪并不放心啊……”他自言自语道,“不过这样也好,若袁新彪真的对在野出手,我也不好出面干预,不如就让二叔亲自来见证这一切吧。”

想到这里,他起身寻来毛笔,却眼尖的发现砚台笔墨似乎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难道有人来过?”

这一下,几乎将他惊出一身冷汗。他握着毛笔的手微微颤动,双眼环视,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忽然,在角落里,他看到一个揉成一团的纸团。

“那是……”在顾不上许多,上前几步将纸团拿起来。躲进帐中,借着灯光一看,才发现那纸条上仅聊聊数语。然而他一见,那强行压下去的隐痛又浮上心头。

“完璧归赵,可解君忧。天高海阔,各自珍重。”

不同想,也知道那是白重霏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他禁不住仰起头,双眼紧闭,才能抑制住鼻间那阵酸涩。环视四周,伸手一把将枕头掀开,一个鹿皮纸袋露了出来。

再顾不了许多,丢开手中的毛笔,任凭黑墨在被子上染出一个污渍。拿起鹿皮口袋,龙在渊心痛如绞,眼前发黑,过了一会儿,才咬牙将口袋打开。

里面有一封信、一个五寸大小的葫芦、一件莹润的龙形玉佩。龙在渊将玉佩抓在手中,玉佩微凉,那阵凉意也随着手心,传入心里。

直到此时,龙在渊才真的意识到,那个时常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轻轻的摩挲着那件盘龙玉佩,过了一会儿,又将随身的荷包解下。打开荷包,倒处里面的东西,一个约莫一寸大小的白狐玉佩就躺在他手中。那是白重霏最后一次前去无名阁,他硬是从对方哪里抢过来的。

将盘龙玉佩和白狐玉佩放在一起,用丝帕细细包好。又将那纸条细细折好,连同玉佩,已经收进荷包里,贴身放在身上。

白重霏留给他的东西不多,仅有一件玉佩一张纸条,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证据。

收拾好这些,他才重新拿起那封写给龙笑海的信,捡起毛笔,埋头在信上添了几句。大意不过是说,有人闯入无名阁中,四方万象阵险些被迫,望龙笑海速速返家。

最后将信封在信筒里,重新绑好,推开窗子,将信鸽放走。

做完这一切,龙在渊如同脱力一般,倒在床上。无视心中空荡荡的疼痛,卷曲着身体,贴着墙,睡了。

不知何时,天空淋淋沥沥下起雨来。不一会儿,便有细小的雪花,纷纷扬扬,还未落地,变化做雨水不见了。

寒冷的冬天,终于来了。

再说白重霏,他从龙府离开,便脚不沾地的向前赶路。走到城门口,抛出缚仙索套住城墙头,纵身一跃,便已站在城楼上。

他回身,眼看着沉睡在夜色中的颖昌城。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一处灯火便是一户温暖的人家,可自己的归属却仿佛不在其中。此情此景,竟让他品出一丝孤寒的味道。

默默收好缚仙索,忍着左肩一阵阵似有似无的疼痛,他转身跃下城楼。

一刻不停的向前走着,就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追赶着自己。

出了城,没走官道,而是拐向官道西面的一条小道。那小道在一片树林间蜿蜒穿梭,直通向三十里外的紫云山。

未几,雨丝飘落下来,落在脸上,激起阵阵刺骨的寒意。白重霏停下来,抬头看天,才发现不知何时,细碎的雪花伴随细雪,不停飘落在他身上。

天寒,心忧,伤痛,白重霏用力压住体内奔腾的内息,喘几口粗气,复又上路。林中,接着月色,只看见一道身影如同青羽大雕一般,渐渐的走远了。

这一路,直到天色发白,走到紫云山下,白重霏才停下来。

头发淌着水,衣服湿透,风一吹,便冷得只哆嗦。此时,白重霏只不过仗着内力,勉强维持着身体的温度。若是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已冻僵了。

他站在一块山石后面,眼看着晨光下的山门。山门紧闭,过了这里,便是紫云观的地界。

天亮了,没有太阳,仅有一层层浓雾,在身边流转。过了一会儿,之间晨雾中,两三个道童,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沿着石阶慢慢走下山来。“嘎吱”一声,山门开了。道童各自拧一把扫帚,开始除尘。白重霏将身体隐藏在浓雾中,摸索着越过山石,向紫云观走去。

这一路,又是大半个时辰。内体消耗殆尽,左肩痛得更加厉害。山路湿滑,越发的不好走了。白重霏走走停停,沿着围墙越过正殿,向后山走去。

渐渐的,一阵潺潺水声入耳。白重霏停下来,长叹一口气。路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溯溪草庐”四个苍劲大字。小路蜿蜿蜒蜒,伸进浓雾中,不知去向何方。

雨渐渐停了,山风吹过,却更寒冷。

白重霏觉得自己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出道十年,竟没有比这更狼狈的时候。

“哈哈哈……”他想放声大笑,然而却只是轻笑数声,心中揪痛,又觉得无比畅快!

忽然,远处浓雾中有一个人影走来。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个道人,穿着单薄的灰色道袍,披散着长发。一手撑伞,一手拧着一坛子酒。

那人走到白重霏跟前,面露诧异之色。

“老白?你怎么在这里……”

白重霏勾起嘴角笑着:“哟,老酒鬼……可有好酒招待?”

焦石没有回答,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一番,眉头紧皱。

“你这是——”

他的话没有说话,就看见白重霏仿佛松了一口气,身体软软的向后倒去。

龙在渊掐着指头在算日子。信鸽从颖昌放出,到达白剑山庄,大概需要三天。龙笑海接到报信从白剑山庄返回威远镖局,在路上大约要走七天左右。但即便如此,若要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则必须知道龙笑海返回镖局的确切时间。

此时他一人被困在龙府,手边熟悉的下人都被调走。袁新彪看来是铁了心要他自生自灭,除了每日吃食和装模作样的大夫看诊,身边一个下人也没有。

“若是重霏还在……”龙在渊这样想着,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这几天,他都是这样,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想到白重霏,然后再等着一阵已渐渐熟悉且习惯的钝痛袭上心头。为了不要想起那个已经离开的人,他的思绪从来没有断过,一遍又一遍的,思索着对策,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然而即便如此,白重霏却可以再任何时候,闯进他的脑海……

“看来,只能拜托宇文轶了……”他长叹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蜷成一团,后背抵着墙壁,闭眼养神。

还是那张雕花大床,这一次却觉得自己离床沿,那么遥远。

龙在渊忽然想起,在没有认识白重霏的日子里,他总是这样,蜷着身体,后背抵着墙壁入睡。在那些殚精竭虑战战兢兢四面楚歌的日子里,他最大的希望,除了保卫威远镖局保护年迈父亲之外,就是能找个有人守护的地方,面向墙壁,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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