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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清白 下+番外篇——by釉里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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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司徒宇从鼻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寒星似的眸冷冷的刮着他,“就算没有我,你和他也不可能有结局!”

那我和你又会有什么结局?!陆仁嘉真想大声叫出声,然而他只能攥紧拳头,怒视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胸膛剧烈起伏,一点办法没有。

“你这是什么眼神!”司徒宇平日里被奉承惯了,哪里有人敢这样瞪他,偏偏这人不是别人还是自己捧在掌心里宠的,更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扬手想要甩他一个耳光。却望着他小鹿似的委屈的眼睛,僵在半空,下不去手。

陆仁嘉本以为要结结实实挨一个巴掌,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等待着那个巴掌却生生止住了。

司徒宇看着他呆愣迷糊的样子,心里软了不少,伸手搂他,陆仁嘉下意识的避开,司徒宇无奈长叹,“我真是怕了你了。”

随手拿来了马车上的厚毛毯,将他裹得严实。陆仁嘉一愣一愣被他搂进怀里,一双眼直愣愣的望着他,一脸的迷糊。司徒宇用手压着他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膛,陆仁嘉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闭上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淡色的阴影,看在眼里有种纤弱稚嫩的感觉。司徒宇心下怜惜,俯下身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眼脸。

陆仁嘉黑暗中感受着男人给予的温柔,逃避似的将身体稍微转了转,直把脸更深的埋进男人的怀里,鼻尖嗅着司徒宇身上淡淡的檀香。手里明明感觉到温暖,却不真实。心间仿佛笼了一层忧伤的薄纱,隐隐约约他也明白司徒宇的心意,好似不止纯粹的占有那般简单,可又够不上是爱。那样高傲自负的人,从来便是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惯了,宠出来的为所欲为的性子。陆仁嘉心头泛起一丝苦涩,他若真的爱了也绝不久长,将军府上一堆的公子佳人,自己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身份何其卑微,召之即来,呼之即去。何必呢,这个人给不了他要的,却要这般将他捆绑身边,陆仁嘉自嘲,他到底看上了自己哪里?这张脸皮吗?呵呵……也许,不过是他心血来潮,好奇心使怪。常言道,得不到的才更想得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好比葡萄藤上挂着的一串绿葡萄,司徒宇这只狐狸看着却够不着,自然心急,待他真的采下了,尝了酸涩的味道,也就弃如敝履了。陆仁嘉这般想来就更加替自己哀伤了。

司徒宇又哪里懂得陆仁嘉百转千回的心思,只当他这会儿的沉默,定是被袁少磊伤得透彻,心里虽不忍看他难过,却是狠心了要斩断他所有的去路,他的身边只能留下一个人,那个人只能是他司徒宇,再无其他。看着陆仁嘉埋在怀里的小半边脸颊,听着他细微的呼吸声,知道他是睡了,可心里却开始莫名的计较,他的梦里出现的是谁的脸。

……

尚德宫,三名宫女正为跪坐在铜镜前的六公主皇甫慧娇梳理发髻。一小太监进了寝宫,垂首立于六公主身后,毕恭毕敬道,“六公主,长信侯求见。”

皇甫慧娇顿时喜形于色,“快快请他进来。”

司徒宇让太监领着进了尚德宫,外头正下着米粒大的小雪,司徒宇褪下沾了薄雪的披风随手交与宫女。皇甫慧娇迈着莲步,望见的便是司徒宇负手而立,眺望宫外屋宇飞檐的模样。

司徒宇察觉到细微的脚步声,转过身对着皇甫慧娇恭敬的行礼,“见过六公主。”

“你我之间还行什么虚礼。”皇甫慧娇摆手撤下左右的宫女,睨了眼那张冰山也似的脸,抱怨道,“你若无事定不会来找我,说吧,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我今日前来绝无他意,后天我便要启程回宣州了,特来拜别六公主罢了。”见他一本正经的解说,皇甫慧娇失望道,“怎么不多待两日。”

“我本意前来京都恭贺袁将军凯旋,参加完封功盛宴便回宣州。谁知在京都遇上了故人耽搁了几日。宣州不可无主,又岂能再三拖延。”

皇甫慧娇听他提起袁少磊唇角微微上翘,故意漫不经心问道,“听说他曾是你的副将?”

司徒宇点头,望着皇甫慧娇满眼的期盼之色,心里一惊,他进宫之时便打听公主身边的近侍,得知皇甫慧娇心里果然是有了意中人。而今见她听自己说起袁少磊,面色喜悦,隐隐还有几分女儿家的娇羞。心里揣测,莫非皇甫慧娇中意袁少磊。可面上依旧不见丝毫波澜,风轻云淡道,“嗯。的确当初是我的副部。此人样貌端正刚毅,自幼熟读兵书,骁勇善战,雅有奇谋。自然不是池中物。”

皇甫慧娇耳听司徒宇一番赞赏,又忆起当日夜间那惊鸿一瞥,剑眉星目袁少磊的确生得一表人才,只觉得心如鹿撞,脸上又红了几分。开口说话却有些惘然,“我曾与他有一面之缘,只是当时天色已晚,他多半不记得我了。”

司徒宇看了个清明,心里笃定。真是天助我也,司徒宇本就有意为袁少磊寻一门亲事,好彻底的让陆仁嘉死心,而如今皇甫慧娇竟芳心暗许袁少磊,自己何不顺水推舟,让天子赐婚,袁少磊迎娶公主,从此一步登天,位列皇亲国戚,何等荣耀,也算暗中助了他一臂之力。心里一番计较,开口的话却大伤风景,刺激着皇甫慧娇道,“袁将军到时会与我一同回宣州,待开春便要上任都江兵马大都督一职,有传闻他今年年底便要大婚,迎娶美娇娘。真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什么!”太过突然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皇甫慧娇震得措手不及,原本还有几丝粉色的脸颊顿时苍白如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敛了面容,严肃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司徒宇面带疑惑,故作不解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为何六公主听闻袁将军要成婚,如此诧异。”

“有吗?”皇甫慧娇潜意识的摸了下脸颊,害怕被看穿心思一般,随意的挑拣了些有的没的,与司徒宇聊了片刻,便借口说自己倦了,要休息了。

司徒宇会意,起身告退,出了尚德宫的门,他却没有立刻走掉。打发了引路的太监,绕了几个长廊,躲在暗处。果真,不多时便看见六公主皇甫慧娇身着猩红的大氅,左右跟随着一路的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向着永寿宫的方向去了。

司徒宇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太后素来宠爱皇甫慧娇,从来对着个这个长相姣好的孙女有求必应。如此只要太后开了金口,皇恩浩荡。袁少磊就算是再不情愿,又能如何。有道是天威难测,皇命难违,他难不成敢抗旨?!

果不其然,皇帝一道圣旨,招都江兵马大都督袁少磊为六驸马,择日完婚。皇榜张贴广告世人。举国上下为之欢腾。

六公主下嫁袁少磊,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袁少磊所住驿馆,更是门庭若市,拜访结交之人何其之多。

司徒宇与陆仁嘉并辔而行,路经驿馆,司徒宇有意停马前去道贺,却让陆仁嘉拦了。

司徒宇故作不解,“这是为什么,他如今要迎娶公主,何等的荣耀。你二人又有兄弟情分,为何不进去道喜。”

陆仁嘉望着司徒宇真诚无比的脸,阴阴的笑了。调转马头,瞥了一眼司徒宇道,“要去你自己,我不去。”

司徒宇望着他臭烘烘的脸,也不知为什么心情反而恶劣的大好,“好,我去。”给你见他最后的机会,你不要以后也就没机会了。

陆仁嘉果见他跨马下地,将马匹交与小厮,整理了衣袍,大步流星了进了驿馆。陆仁嘉立刻也跳下马,心里一急躁,脚下生风,鬼使神差的跟在了司徒宇身后。

“不是不来吗?”

“我大哥结亲,我自然要来道贺。”陆仁嘉一本正经道。

进了内院,整个行苑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喜气洋洋。

袁少磊衣着还是从前那般,并未因为身为驸马而改变多少,见司徒宇与陆仁嘉前来道贺,只微微一笑,让侍女看茶招待,席间自然少不了那文绉绉的贺词,袁少磊只望着坐在一处的两人。一个沉稳练达,气宇轩昂一身贵气;另一个机敏聪慧,容貌清丽。两个虽同为男子,对坐一处看着只觉得赏心悦目,并未察觉如何不妥。果真是一对天造璧人,自己处在两人之间越发自惭形秽起来,想到此处心里竟是一阵酸涩。

对饮片刻,司徒宇看日头不早,便要带着陆仁嘉打道回府。

袁少磊恭送两人至府外,看着陆仁嘉跨上骏马,才急忙开口道,“我大婚之日,你会来吧。”

陆仁嘉望着他深邃恳切的眼眸,胸膛一紧,点头道,“会,我会来。”

第五十章

眼看着结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便是下月中旬。袁少磊已搬迁至驸马府,远在宣州的袁母也被妥善的接到京都。大婚当日,大摆宴席。迎亲队伍浩浩荡荡,鼓乐之声响彻京都,街道两旁人山人海,场面壮观之至。

来往宾客均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司徒宇与陆仁嘉被奉做上宾,迎入喜堂,正值司仪高声咏唱贺词:“大礼虽简,鸿仪则容;天尊地卑,君庄臣恭;男女结姻,鸾凤从龙;无序斯立,家昌邦荣;新人双双恭拜天地。”

陆仁嘉望着一身大红喜袍的袁少磊与身姿袅娜的皇甫慧娇,对着天地宗亲一叩首。

“拜高堂。”

袁少磊牵着皇甫慧娇白皙细嫩的柔荑,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望着站立一旁双鬓斑白却精神抖擞、满面喜色的袁母,恭恭敬敬的伏地叩首。他起身,抬眼之时却与混在人群中的陆仁嘉四目相触,那一瞬间有的震撼,仿佛沧海桑田,如此遥远。见他对着自己微笑,身边站立着一脸温和宠溺的司徒宇。袁少磊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也来不及他多想。司仪催促着高声道,“夫妻对拜。”

袁少磊弓身与皇甫慧娇对拜,面前凤冠霞披的六公主,今日起便是他的夫人了,他要承担起一个丈夫的职责。他的母亲一生坎坷,历尽艰辛,含辛茹苦将他培育成人。吃斋念佛,每日积善,修来的公德只为换取儿子平安。一颗心早早便盼望着他成家生子,安享晚年。今日他便完成了母亲多年的心愿,望着她老人家喜极而泣的容颜,他的心里是久违的慰藉。不是不明白陆仁嘉对自己的心意,可他不能回应丝毫一分的感情,而今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比自己强百倍的司徒宇,他还有什么不安心。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这才是本应当的,最好的结局吧……

“新人双双送入洞房。”

司仪最后一声诵唱,陆仁嘉死死的望着被簇拥在人群中的新人,无数的笑脸拥堵在他的视野,他焦急着辨认着,却只只得到两个鲜红的背影。他在心里狠狠的告诉自己,他成亲了,你看着他成亲了,你看着他满面的笑容,你看着他、他很幸福……你应该祝福他,你也应该死心了!他的一颗蠢蠢欲动的心脏终于彻底的被自己拧碎,他平静的望着满地的碎片,伤心到头了,无奈到头了,反而脑子清醒了,有种苍凉的大彻大悟的感觉。爱情不是柴米油盐,没了死不了人。袁少磊已为人夫,木已成舟,他也不是会让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还有很多未知的事情等着他,绝不能让理智溺死在无望的感情当中,即使挣扎甩脱会去一身皮肉,他也必须全身而退,这场还未开始便草草收藏的爱情。

新人散场后,歌舞欢庆,场面热络,人声鼎沸。

不少官员见司徒宇在场,知他素来冷漠,就算有心搭讪也只能望而却步,对他点头示意。陆仁嘉冷冷清清的看着威严冷傲的司徒宇,突然笑了。

“笑什么?”

“大喜的日子我难道要哭?”陆仁嘉语气淡淡的,望着不远处丰盛的宴席,目中是寂寞的笑意,“他的喜酒我还没喝呢,一起吗?”

司徒宇有些受宠若惊,是邀请!他一次开口邀请自己!胸膛里抑制不住的欢喜,伸手情不自禁牵住了陆仁嘉温热的手掌。

手心里突然传递来的温度,陆仁嘉一惊,扭过脸对上司徒宇冥黑深邃的瞳孔,见里头波光流动,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柔。他仿佛被这炙热的感情一烫,机灵的将手从他掌心滑出。嬉皮笑脸道,“我们且寻个热闹的去处。”

司徒宇不悦的拢眉,这个不知好歹的又拒绝了他的示好,冷冰冰的丢下一句,“我讨厌人多。”深邃如海的眼不见了先前动情的微波,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也不管陆仁嘉是否答应,径自拂袖而去。

陆仁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能选择老实的跟随。

司徒宇选了一处闹中取静的偏僻场所,跪坐入席,上前侍候的婢女连忙为他将酒爵斟满,而后规矩的退守一旁。司徒宇望着身前琳琅满目的菜色,没有丝毫的胃口。而恭坐对面的陆仁嘉却大快朵颐,大口饮酒。丝毫不见半点应有的伤感,袁少磊大喜,陆仁嘉对他一片心意落空,按理来说不是应当愁眉不展,食欲不振,郁郁寡欢吗?然后自己趁虚而入,温存安慰抚平他的伤口,不仅能博得好感,没准陆仁嘉还能因此对自己改观。可眼前这个人,一改往日的消沉,胃口大开,吃得津津有味……司徒宇蹙眉,揣测着陆仁嘉的心思,莫非他痛定思痛,大彻大悟,终于化开心结决心放弃。这倒也像他的作风,如若真是这样,岂不是天赐良机。司徒宇想到此处,一扫先前被拒绝的郁闷,唇角微微上扬,望着陆仁嘉笑得别有深意。

摆手撤去侍女,对着陆仁嘉招招手,毫无表情道,“你过来为我斟酒。”

陆仁嘉不耐烦的放下手里的羊排,随意的拿了桌边的湿巾,抹了抹油腻的手掌。瞥了眼作威作福的某人,不满的腹诽:一壶酒盏能有多重,自己不会斟啊?刚才不是有侍女伺候,温香软玉还不要,毛病啊。

他懒洋洋的走到司徒宇身边,跪坐在他身边,执了酒壶不情愿的为他斟了酒,正要站起身,却让对方搂住了腰,陆仁嘉仿佛触电一般一个机灵,瞪着司徒宇,没想到这个人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大庭广众之下也敢放肆。陆仁嘉僵硬着一张脸,腆着讨好的笑容,试图将锁在腰上的大掌一点一点的挪开,那铁钳一般的桎梏纹丝未动,陆仁嘉紧张的后背上起了一层薄汗,哭笑不得望着司徒宇,低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都不在意,你怕什么。”说着加了些力道,直将他搂紧怀里。

陆仁嘉真想破口大骂,你妹你脸皮厚得似城墙,刀枪不入,你以为别人都是你啊!知道挣扎无用,这个男人违逆不得,万一触了他的逆鳞,受苦的还不是自己。思量下来唯有顺从他的意愿。陆仁嘉收起脸上的厌烦不悦,挤着笑容,抚慰般拍拍司徒宇的肩膀,微笑道,“婚宴当场来往宾客众多,将军位高权重,举手投足皆是万众瞩目,今日与小人这般……呵呵……恐旁人看去多有不妥。将军还是……”

司徒宇望着僵在怀里的身躯,见他面带微笑,眼神却闪躲不定,嘴里说的好听,却这样避他如蛇蝎。他恨他的虚假,恨他口是心非……罢了,从来也知道,要一个人的真心很难,也不是数日温柔就能换回来的。遂也不难为他了。松了手,陆仁嘉大松一口气,立马和他拉开距离。心里虽然有了准备,可真面对他疏远的态度,还是刺痛了司徒宇的心脏,落寞道,“就那么讨厌我吗?”

陆仁嘉也没料到一向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司徒宇,今日竟说了这样的话,不由有些愣忡。却听他开口幽幽问道,“袁少磊到底为你做了什么?你们相处也不过短短数月?我待你……”话到嘴边猛地打住,自己做什么要和袁少磊比较,眼前的人就站在那里,从来都是他的,再者袁少磊已经成婚,更加犯不着与他比较。可陆仁嘉明明站在他眼前,他却感觉这个人遥不可及。自己是战无不克的令人闻之胆寒的“冷面罗刹”,自己是大军兵临城下也能笑谈饮酒的战神。可为什么,对手换成这么个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陆仁嘉,却这般力不从心,无从下手,这无能为力的感觉逼得他快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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