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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清白 下+番外篇——by釉里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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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宇听他阴阳怪气的话语,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对方却不以为意,照样吃喝,却懒洋洋道,“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司徒宇听完陆仁嘉的《怨歌行》心里自然清明,定是昭华来找他了。只是好奇陆仁嘉与玉林素来有积怨,且对方还是个心胸狭隘的,怎么就肯为玉林说情呢?薄唇斜勾,讥讽道,“我从来不知道你竟也生了副菩萨心肠?”

陆仁嘉置若罔闻,喝了口鲜浓的筒骨汤,赞道,“味道果然好。”

司徒宇不以为忤,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难得你不计前谦。今晚便与我一同前往明春苑看看他。”

第五十四章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几年?两年不到,陆仁嘉初来惊为天宫的明春苑,已不见了先前的富丽堂皇、奴仆成群而今门可罗雀,惨淡可想而知。掌灯的小吉引着两人,灰暗没有灯火的院落,在节日的喜庆热闹中愈发冷清孤寂。入目萧索凄凄的明春苑,想起记忆里那张艳丽骄傲的脸孔,陆仁嘉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陆仁嘉恶劣的想:自己现在的身份算是新欢吧,老情人带着新欢去见落魄的旧爱,这个场面想来也真够刺激的。

院门内坐班的小厮正大光明的靠着木门,瞌睡打盹。

小吉一巴掌拍在那瞌睡的小厮脸上,“混账,将军面前你也敢浑水摸鱼。”

小厮被一巴掌打得机灵,魂都吓掉了,战战兢兢的连忙给司徒宇跪下,磕头请罪。

司徒宇也不计较,摆手让他退下,径自往内里行去。

小吉掀开内室的棉帘,司徒宇跨过门槛,屋子里的温度也不比外强多少,只点一盏昏暗的油灯,越发的阴沉恐怖。

伺候一旁的丫鬟听见外头有响声,扭过脸借着朦胧的灯火认出是司徒宇,惊得低低叫上一声,激动的伸手推搡起床上昏沉的玉林,欣喜道,“公子醒醒,快看,谁来了?”

玉林睁开眼,望见司徒宇那张朝思暮想的俊颜,他激动的睁大眼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华丽的幻觉。

司徒宇看着他痴傻的模样,蹙了眉宇,对着一旁的婢女道,“生盆炉火。”

“将、将军……奴家,奴家不是做梦吧……”玉林喜极而泣,伸手拉扯这司徒宇宽大的衣袖,桃花眼盛满晶莹的泪水。

陆仁嘉被那一声娇滴滴的呼唤,惊起了一身的寒毛。对着小吉道,“将屋子的灯火全点上。”

“是。”小吉领命而去。

不大一会儿整个内院,灯火通明,将之前的阴暗一扫而光。

玉林这才注意到站在司徒宇身后还有一人,正对咧着对着他嘴笑。玉林惊骇,早就听闻陆仁嘉死而复生,到底做了亏心事,心虚的望着他。哆嗦道,“七、七公子……”

陆仁嘉落落大方的走到他身前,弯腰望着玉林消瘦纤细的脸蛋,同情道,“我听说三公子病了,心里很挂念,今夜便跟随将军来探望了。”伸手轻挑的摸上玉林滑嫩如剥壳鸡蛋的脸,稀奇道,“哪里料到,三公子这一病,越发……越发有韵味了。比之先前,更增女儿的娇弱柔美了。”

玉林听着陆仁嘉绵里藏针的话语讥讽着自己,一张脸气得一半红一半白,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却只能将气焰生生吞下,牵强的挤着笑容对着陆仁嘉带着哭腔荏弱道,“七公子你没事还活着,真太好了。”说着双手合十,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睛,恳切的凝视着陆仁嘉,低声道,“你不计前谦,还来看望奴家,定是原谅奴家了。奴家心里感激,决意痛改前非,今后定规规矩矩做人,再不敢使坏。”

陆仁嘉在心里冷笑,你规规矩矩最好,要不,老子多的是手段整死你!面上却一派温和人畜无害,摸摸玉林的头发,笑道,“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又岂会与你一般见识。”

在旁冷眼望着上演冰释前嫌、人间温暖的司徒宇见婢女已生好炉火,屋子慢慢有了些温度,转而还算温和的问道,“你可有瞧过大夫,用过药?没有,让管家安排。”

“服过一些。”玉林心里一暖,将军心里还是有他的。遂即伸手搂住司徒宇健将的腰肢,似撒娇的小猫一般往他的怀里轻轻拱着。

司徒宇被玉林缠着,见陆仁嘉已抬脚朝门外行去,哪里还有心思管玉林,冷淡的撇开他。留下一句,“天色不早了,你好生休息吧。”便尾随陆仁嘉而去。

“将、将军……”玉林委屈的伸手想要拉住他的衣摆,却还是不能阻止他离开的决心。不甘愿的瞪着那人的背影,发狠的拧着被角……

司徒宇几步追上陆仁嘉,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板向自己,笑道,“吃醋了?叫我来的可是你。”

“没有。”陆仁嘉立马否认,望着他认真的表情不由好笑,吃醋?!我还没那闲工夫。抬手将他抓着胳膊的手慢慢松开。

司徒宇见他态度这般冷淡,心里自然不好受,一张脸瞬间黑成锅底灰。恨恨地瞪了陆仁嘉一眼,甩袖而去。

跟随在身后的小吉,不由细看了眼立在原地的陆仁嘉,笑道,“七公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呢!”

不待陆仁嘉应答,小吉说完这一句,便小跑着去追司徒宇。

司徒宇正在气头上,听见身后有围追而来的脚步,还以为是陆仁嘉,猛地回脸,却是气喘吁吁的小吉,握着一盏的左摇右摆的灯笼,委屈的望着司徒宇道,“将军走的好快,让我好追啊。”

“哼。”司徒宇冷着一张脸,周身的散发的一股浓浓的冰寒之气,堪堪让守在小吉觉得四下里温度又降了不少。

小吉能守在司徒宇身边伺候这么些年,自然也不是个傻子。他的聪明伶俐全都用在讨司徒宇开心,只有主子心情好了舒坦了,他才能有好日子过不是。知道他是为了陆仁嘉气着了,也不敢在触碰他逆鳞,低声道,“将军莫要生气啦。七公子本性就是个爱闹腾的,入府以后就再没踏出大门半步,闷坏了,心情不好也是情理之中。奴才琢磨着除夕一过,便是上元佳节了。到时,大街上又是舞龙又是花灯,人山人海,喜庆洋洋。将军不如带他出府,七公子准喜欢。”

“喜欢吗?”司徒宇轻声重复他的话语。蹙了眉,心里揣摩着,那人的喜好他从来不懂,他也从来不肯对自己吐入半句。送去的奇珍异宝,对方接手,的确是满面笑容一脸欢喜。一转身却典当成了金银,藏匿起来。司徒宇只怕到时给得太多,他钱财积攒够了,翅膀硬了便又要飞走了。这般想着,手里的一组象牙雕就也没打算给他。

“喜欢的。将军陪着,如何能不喜欢啊。”

司徒宇听着小吉讨好的话语,心头一阵酸楚,低声道,“只怕没有我,他才欢喜……”

小吉何时见过司徒宇这般落寞,却还是为了一个小小的男宠,一时愣忡。手里的灯笼几时让司徒宇接过也不知,耳边听他沙哑着声音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退下吧。”

……

如此两人不冷不热的过了些日子。上元佳节如期而至,庆典甚为隆重,处处张灯结彩,高挂花灯,金光璀璨,夜间更似一条金光闪闪的巨龙盘旋于宣州城之上,极为壮观。宣州城中日夜歌舞奏乐,游玩观灯的百姓更是多如牛毛不计其数,佳节期间通宵达旦,尽情欢乐,热闹非常。

司徒翎早就吵着要去赏花灯,陆仁嘉闷在将军府里多日自然也是跃跃欲试。于是面瘫的某将军就顺理成章的携带家小,出府赏花灯。

街市黑夜更是热闹,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人山人海,各种杂耍表演,舞龙弄狮。奈何司徒翎人小腿短,那杂耍艺人表演之处,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他哪里看得见。拉扯着陆仁嘉的衣袖急道,“抱我抱我,我要看我要看。”

陆仁嘉向来宠爱他,看着他着急满面通红的脸蛋,越发觉得可爱非常,连忙伸手将他抱起来。这下子可看得清明了,司徒翎聚精会神的看着那艺人吃火炭喷烈焰,稀奇的直拍小手。

默默守在身后的司徒宇,看着这一对亲密无间更像父子的一长一幼,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耳边传来两人窃窃私语。

“哇,好厉害。精彩。”司徒翎拍手叫好。眼见拿着小盆子过来讨赏的丑角,催促着陆仁嘉道,“看赏看赏,七公子我要赏他。”

陆仁嘉拍了一下怀里人的屁股,佯怒抗议道,“我可是穷人,身后才是大金主,你怎不向他拿钱。”

司徒翎委屈的望着陆仁嘉道,“你的和父亲的又没区别。”

怎么没区别?!陆仁嘉瞪着司徒翎小声道,“他是你父亲,我可不是。”

“你自然不是,但我愿意你做我娘。”

陆仁嘉被司徒翎天真的话语羞得满面通红,掐了下司徒翎的屁股,警告道,“别乱说,我可是男的!怎么做你娘!”

司徒翎委屈的揉着被掐疼的屁股,委屈道,“那就做爹爹吧。”

“呃……”陆仁嘉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正要发作。后背却撞上一堵肉墙,却见司徒宇在那小盆里甩了一颗金锭。

陆仁嘉面上更红了一些,他离自己这样近,刚才和司徒翎玩闹的话语他听去多少了。【司徒宇:不巧全都听见了】

讨赏丑角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位一掷千金的豪客,不敢相信一般着拿起那颗金锭往嘴里咬了咬,真的!!立刻夸张的扭摆起各种滑稽的姿态,逗三人捧腹。笑过之后,又真诚的献上三盏莲花许愿灯。

司徒翎笑嘻嘻的伸手接了。一下地,自然不放过去护城河上放花灯这个游戏。

护城河上早就飘满各色的花灯,火焰通耀,百里不绝。河两边热闹绝不输给他处。偏偏此地多的就是青年男女,小夫小妻,互相放灯许愿为对方祈福。

三人好不容易寻了空位,要放花灯。奈何却不懂得规矩,伸手要放,却让身旁的年轻姑娘好心拦了,听她细声细气的解说道,“公子肯定是第一次放灯,不懂规矩吧。”说话间拿了舔墨的毛笔交于司徒宇道,“在花灯上写下真心祝福之人的名字,如此便是为对方祈福了。”

原本厌烦琐碎活动的司徒宇今日受了两人身上洋溢的欢乐感染。百年不变的冰山脸,此时也化出一抹真心的微笑,望着陆仁嘉认真摆弄花灯的模样,心里前满满当当的温馨,对着那姑娘柔语道,“多谢了。”

姑娘望着司徒宇刀削一般俊逸的脸,瞬间羞红了一张脸,不好意思的摇头,莲步轻移款款离开。却还是忍不住再回头寻找方才偶遇的公子,却让身旁的婆子笑了去,“看什么,不要看了,没可能的事情。没见到那人已有妻室了么?”

姑娘不解道,“哪有啊?”

“怎么没有,身边的那位着白色衣袍带着孩子的便是他娘子。”

“明明是男儿打扮啊。”

“嘿,见识短了吧,没听说过女扮男装?”

……

司徒宇毫不犹豫的在花灯上头写了陆仁嘉的名字,害怕被对方看见一般,在放入河中之时,故意使了巧力,让花灯瞬间飘得远了。

这才去看陆仁嘉在花灯上写了谁,可入眼对方的花灯哪里还在手上,早放入了河中,偏巧那处放的全是莲花灯,哪里还辨认的出来,司徒宇咬牙不甘。

倒是司徒翎已经写的一手的好字,字迹隽秀规矩,在上头写了满满当当一堆的名字,哀求着放花灯的船家,要将他的花灯放得正,可不能沉了。

三人又去猜了灯谜,司徒翎赢了不少的面人,图腾面具,宝贝一样搂在怀里,喃喃着要带回去摆在屋子里。

小孩子的精力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看着时候一到,司徒翎两眼困顿,脚步散漫。拉着陆仁嘉的衣摆,嘟囔道,“我们还要去哪啊?”

陆仁嘉刮了他的鼻子,问道,“你是不是想睡觉啊?”

司徒翎连忙摆手迷迷糊糊的否定道,“胡说,我精神好的很,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玩。只是腿酸,爹爹背我吧。”

陆仁嘉被他一声爹爹唤得背上汗毛直竖,兔崽子你想害死我啊!扭脸却见司徒宇面上分毫责怪也无,反而是淡淡的笑意,弯腰将混沌无知的司徒翎打横抱起。

陆仁嘉心虚的垂头,不敢再看他脸色。

他这幅害羞的样子,瞧在司徒宇眼里分外受用,不由心情大好。趁着陆仁嘉不在意,司徒宇弯腰问怀里打着瞌睡的司徒翎,“翎儿,你爹爹的花灯上写了谁的名字?”

怀里的人蹭了蹭,嘟囔道,“就是我,还有父亲啊。”

“真的?”司徒宇难以置信,追问道,“还有谁没有?”

司徒翎故作认真的回忆模样,让司徒宇紧绷了一颗心脏,等待着那孩子思考清明,肯定道,“没有了,就我和父亲。”

司徒宇仿佛置身梦境一般欣喜,望着满目的灯火,竟从来不知会如此曼妙璀璨。

陆仁嘉哪里有心思去留意司徒父子神神秘秘的对话,心里正纠结着,司徒翎叫自己爹爹他到底听见没有。若是听见了,恐是会冒犯到司徒宇,他要是追究起来,那可怎么办?沉思烦躁之时,身边偏有不长眼的撞了他。

陆仁嘉开口要抱怨,手里却多了一件冷冰冰的飞镖,正是在京都之时自己拿到的一模一样。心跳因为突变的状况加速跳动,立马将飞镖揣进衣袖藏匿起来。

回首想要寻找那人的踪迹,入眼全是行人的背影,他又哪里能够辨别。小走两步回到司徒宇身边道,将脸上震惊的表情收好,平静道,“行走多时,我累了。回府吧。”

第五十五章

手里把玩这那精巧的四角飞镖,从指间传来的变冷的触感,让陆仁嘉心里滋生一种奇异的感觉,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陆寒声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又有怎样的故事?明明惧怕杀手冰冷的的身份,却不怕死期待那刀光血影热血四溅的故事。陆仁嘉被自己危险的期待吓了一跳,自己一不会武功,二对于那杀手组织血盟,毫不知情,如此自然是万不能和那群杀手扯上关系,他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京都的刺杀事件,现在想来还有芒刺在背的恐慌。尽管心里担忧着,哪日那传送飞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年再次出现,他该如何应对?这种完全被动迷茫的感觉仿佛陷入黑暗看不见光,他好心虚。好在他是个机灵的人,心里的想法全不在脸上显露分毫,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他本就忌惮畏惧司徒宇,飞镖之事断不敢让他知晓。加之他又肯顺着司徒宇的脾性,自然那人也就不会难为他。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去,飞镖之事情过去大半时间,身边半点动静不见,陆仁嘉便慢慢松懈紧张的神经。

反倒是那日司徒宇带着他去看望过玉林,那小骚货不见好转反而病情愈发的严重起来。陆仁嘉不厚道的猜想,莫非是司徒宇盼顾间对自己的宠溺刺激到了他,一颗痴心大大被打击,便一蹶不振,那也太脆弱了。自然,有昭华在,就算玉林真不行了,昭华自然有法子请来素来有妙手回春“药王庄第一人”称号的迟瑛。

如此迟瑛亲自坐诊,“药王庄第一人”称号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三两副药剂下去,效果显着,玉林已完好如初。只是这经历了生死变故的人儿,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原本飞扬跋扈的性子如今已成缄默不语。陆仁嘉原是不信,一次后院的公子夫人聚在一起游园饮酒,陆仁嘉出席,酒宴上众人谈笑风生来往热络,也有外来的卖家来推荐一些绸料、首饰、脂粉的。整体的气氛还算欢乐。陆仁嘉单手拖着下巴,望着身着淡绿的锦缎袍子,安静的跪坐在最末席,两眼低垂,一副落寞孤单的玉林,对于传言便信了几分。期间昭华有到玉林身边一次,两人坐在一处,饮了些酒。不知聊什么,玉林愁苦的脸上总算出现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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